千渊不知何时出现在梅尔文身后,看了模特身上的衣服一眼,缓缓摇头,悠悠道:“不适合你。”
梅尔文一听这近在耳边的声音,诧异的转头,又看见那近在咫尺的面瘫脸,差点蹦出一句国骂。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千渊仍旧一副没表情的样子,淡淡道:“顺路,巧合。”
梅尔文狐疑的看着他,叫道:“顺路个鬼,巧合你个头,我信你才有鬼咧。”
千渊权当听不见,只说了句:“那衣服不适合你。”
梅尔文眉头皱的更紧,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又不是给我穿的”,阴沉着脸,扭头就走。
靠,我真是脑子被雷劈坏了才会想给这个门神买衣服!
千渊也不说话,一路默默的跟着梅尔文上了车,自觉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梅尔文也懒得和他吵,只静静开车。
路口处遇到红灯,梅尔文将车排在等候的队伍里,看着前面车的车牌发呆,就是不搭理千渊。
梅尔文已经习惯了千渊那与众不同的脑回路与神出鬼没的样子,也不问那许多细节,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电话骤然响起,梅尔文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克莱尔?
这还是分手后克莱尔第一次给自己电话。
看了眼红灯的时间,梅尔文接起电话,疑惑道:“克莱尔?”
电话那头的克莱尔说道:“是我。梅尔文。。。你最近怎么样”
梅尔文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还能怎么样,还那样呗,上班、吃饭、睡觉。。。。额,偶尔泡个吧,让人给介绍个对象啥的,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需要安定下来。不过对象不是那么好找的,我比较念旧,不太好找,现在还没戏呢。”
梅尔文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千渊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从这棺材脸上看出表情来。
现在么。。。还好还好,这家伙没什么动静,看来情商不够,没听出来小爷这话里有话?
克莱尔岂会听不出梅尔文这一番话中的意思,当即顿了顿,不再言语。
梅尔文看着信号灯,赶紧插上耳机,塞进耳朵里,挂档开车。
将麦克固定在衣领上,梅尔文道:“哎,我就这样啦,你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克莱尔一听梅尔文这语气,就知道他没什么事儿,语调生动了许多,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我啊,我没什么,还是那样啦。你别着急,我给你介绍个,咱俩虽然没缘分凑作堆,但我给你介绍个,说不定还成了你的丘比特。来来,后天我朋友在游艇上开派对,你也来吧,有辣妹哦。棕色头发的,你喜欢的。”
梅尔文不由露出一个讥笑,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变化,“行啊,到时候你提前给我电话,我这开车呢,你也知道我这个烂车技,到时候你联系我就行了,先挂了啊,回头再说。”
克莱尔喜出望外,高兴道:“行啊,那就这么定了,拜。”
“拜拜。”
梅尔文挂了电话,扯下耳机,面色变的忽明忽暗,不太好看。
靠你妈的才多久就找老子,老子稀罕你啊?什么朋友的游艇派对给老子介绍对象,根本就是你新男友的游艇吧,一个个都只认钱不认人,什么玩意,老子。。。。老子要是把那玉扇子卖了,老子比你那狗屁的对象还有钱呢。
梅尔文向克莱尔的闺蜜打听过,克莱尔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和自己分手。那些闺蜜平时吃了拿了梅尔文不少东西,这时候也不好不说话,只是支支吾吾的提点了几句。
一切都是一个字——钱。
这年头,有钱就能想办法换权,有钱有权,就能有女人,别管真不真心,有了这两样,女人那就像海水一样倒贴上来,百依百顺。
年轻时还会说说情谈谈爱,两人之间是纯洁美好的爱情。但年纪大了,上了社会,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那看重的一切也都变了。
除非遇见爱到不顾一切海誓山盟的人,否则,对那人是差不多的喜欢的话,谈对象的第一条便是看背景、家庭条件。
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啊,你在哪高就啊,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吗?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这是在中国相亲前,确定对象前的必备问题。虽然美国这里离婚率高的惊人,处女少到难寻,但总归在地球上,活着的都是人类,终归难以避免那一个字儿——钱。
在中国的时候,梅尔文这样一个中美混血,在国人眼里那就是个老外,大大的受欢迎,是以梅尔文小时候过的那叫一个滋润,不管有什么活动,同学们都愿意叫着他,围着他,孩子王的头衔挂了上去,足足戴了八年。
父母工作都很忙,梅尔文从小就是一个钥匙儿童,挂着钥匙自个儿上学放学,自个儿热饭吃饭,小小年纪就很独立,是以对父母也不太粘,一家三口之间并不说多么的热络。
好在有各种兄弟同学,大家玩在一起吃在一起,大家轮流到梅尔文家里做客过夜,梅尔文的童年过得相当哈皮。
等跟着父母回到美国后,梅尔文就蔫了,受到了明显的差别待遇。
在中国,中国人看他是老外。在美国,美国人看他还是老外。
当年的美国虽然成日里提倡人权禁止种族歧视,但骨子里那股自豪劲儿,不是一纸律法,说不歧视你就能不歧视的。
所以,梅尔文小朋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大家都不和他玩儿了。
彼时的梅尔文年纪小,不知道那是一种歧视。只能和其他几个美印混血,美**混血,以及一些移民过来的各国小朋友拉帮结派,自己玩自己的。
年纪大了,梅尔文彻底融入到了美利坚的民族文化中去,成了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佬。
然而心里却始终都没有一种归属感,就像中国北漂一族的某些人一样,了解了当地的一切,讲了一口京片子,甚至在那里买车买房,却怎么都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根不在这里。
梅尔文一心认为自己心里这份空洞是因为他是个活在美国的中国人,所以一到十八岁,掏出自己存了十年的私房钱,立马买了机票,飞回中国。
一别十年,祖国的变化那叫一个大。梅尔文自个儿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找到了自己原先的家,好在那房子还没拆,可惜物是人非,他在楼下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寻了个差不多的酒店,住了进去。
在城里玩了一会儿,都是那么些东西,很快便没了新鲜感。梅尔文抖开偌大的中国地图,眼睛顺着地图扫了一圈。好像。。。哪里都想去,好地方太多了,果然,祖国最伟大呀。
梅尔文兜兜转转,拿出早就买好的中国旅游图解,坐在一个咖啡厅里,随意的翻了起来。
欧,好玩的地方太多了,可惜自个儿金钱有限,只能挑一个地方。
梅尔文瞅了半天,还是没法定下究竟去哪里。
喝一口橙汁,梅尔文抬头四顾,发现这咖啡厅二楼提供免费上网的电脑,于是果断走上二楼,用眼神看的在那上网的小姑娘面色发红,将位置让给了他。
梅尔文这个厚脸皮的,说了声谢谢便欣然坐下。
不是只有美女有优待的,帅哥同样有优待。
梅尔文从小生活在内陆城市,只见过大海几次,每次看海都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感动、欢喜,还有种莫名的冲动——想一头扎进海里。
这一次,梅尔文决定,还去海边。
上网草草搜索浏览一番,最终决定去崂山。
据说那是个啥道家的仙山,多年以前是有仙人的,梅尔文听着各种传说长大的,对这什么有神仙的消息自然不当回事,只结了账,回到酒店,定了张飞往青岛的机票。
爬山什么的,高山他是受不了的,所以崂山这种半高不矮的他比较能接受。
第二天,梅尔文到达了青岛。很奢侈的挑了间面海的海景房,舒舒服服的住了进去。
第三天,梅尔文根据酒店的提示,买了些爬山需要的小东西,坐着酒店门口直达崂山的大巴,就这么上了山。
原先买的地图也没用上,秋末,秋老虎已经过去,寒冬还未来袭,正是最舒爽的时节,山上游客成片,黑压压一片脑袋。
梅尔文这一头亮茶色短发在黑脑袋里面特别的明显,俊俏的五官深蓝的眼珠儿,走到哪儿都被人围观。
咳,老外不是没见过,但这么俊的老外真是没在电视机外头见过,趁这个机会,大家不围观才怪。
于是地图也不用看了,东西也不用自备了,一群热情的大爷大婶小姑娘们,给梅尔文介绍这个嘱咐那个,连蹭导游的讲解都变得如此应当起来,弄得梅尔文再次感叹,长得帅就是好呀。
重新找回了自尊的梅尔文大步向前,跟着人群一路到了庙里。
道观里,梅尔文跟着人群一起,上了柱香,买了个出入平安的护身符塞进口袋里。
脱离了人群,梅尔文一路在山上走走看看,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条清澈的水流边上。
清澈的溪水打在磨圆了的山石上,溅起细小的白色水花,说不出的好看。
梅尔文心情大好,一路沿着溪水走到了上游。
上游溪水边上有一棵不知活了多久的参天大树,梅尔文对树木没有研究,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但是看那粗圆的树干,怎么着也得有个百年历史了吧。
这么琢磨着,梅尔文抬头看向四周,发现了一棵树,看着和其他的树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梅尔文还真说不出来。看着树叶的纹路和树干的模样,这应该和周围的树是同一种类,而且粗细大小也差不多,想来年岁也一样,但他就是觉得,这棵树不一样。
环顾四周,只能看到少数几人。方才涌动的人群已经散开,跟着导游到了其他景点。见没人往他这里看,梅尔文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目标——树顶。
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怎么都想爬到树上看一看,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他一样,使他不得不做。
梅尔文心想,坏了,别介这里神仙没有,树精到有一大堆,想把他吸引到树上吃掉吧?
摇摇头,甩掉这些可笑的想法,梅尔文掏出兜里的护身符看了看,心道:怎么说我也刚给神仙上了香,还买了护身符,这次不能有问题吧。
将护身符塞回口袋里,梅尔文拍了拍手,手脚摆好位置,开始爬树。
别的不敢说,他梅尔文小时候最擅长两样——游泳和爬树。虽然住在内陆,但市里的游泳馆他可是常客,小时候还得过游泳比赛的冠军,有证书作证。
三两下就上了树,梅尔文得意的一笑,仔细看着脚下的树干,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这棵树说高不高,说矮又不矮,树干只有八九米高,每根枝桠都十分粗壮,一个成年胖子坐在上头都不成问题。
爬到最矮的那根树杈上,梅尔文坐在上头,歇了一会儿。
从树上往下看,别有一番滋味。视野远阔,空气也更加清新,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树叶的清香,混着庙里飘来的香火气,合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秋风吹来,晃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两片散落地下,有的掉在水里,顺着溪水流了下去,一切的一切,让人神往。
庙里的人声被隔绝在外,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世界,斑驳的阳光洒在脸上,听着溪水的潺潺流动声,好似人间仙境。
海上仙山,确实名不虚传。
梅尔文仰着头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到了头上的树枝,突然再移不开眼。
哇塞,爷不是发现宝贝了吧。这树枝上头栓了一根很粗的红绳!旁边好像还有个窟窿!
梅尔文激动的站起身,扶着树干保持平衡,一边将那拇指粗的红绳抽了出来,心中忐忑,千万别抽出个大虫子来。
吧嗒一声,一块石头甩了出来,翠绿翠绿的,几近透明。
靠,好家伙呀,这比中彩票都牛逼啊,爷这tmd捡到了一块玉!还是阳绿冰种的上好翡翠!
Nnd,这年头,翡翠可是有市物价,好东西呀
4、山间玉扇 。。。
好东西,哥把它卖了,老婆本就靠他了。
一瞬间,梅尔文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赶紧在ebay上头弄个店铺,把这玩意儿拍卖了,老子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这些想法却在看清那玉佩的时候,烟消云散,再想不起来。
仔细看去,那是一把巧夺天工,美的令人惊叹的翡翠玉扇。
造型是中国古代的檀香木折扇,一共九个扇片,都是下绿上白的冰种翡翠。扇片上还刁了花,不是凹下去的花纹,而是鼓起来的刻痕。
每个扇片之间有两个小洞,上下用金线缠着,轻轻一甩,这扇子能打开,能合上,做的栩栩如生,精致至极。
而这红绳,一端绑在扇把上,一端绑在树干上,玉扇则放在树干上的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窟窿里。
看样子,那树洞绝对是人工挖出来的。
梅尔文摸着冰凉的玉扇,看着上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花纹,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掩在胸中,眼鼻微微酸涩,脑袋针扎似的疼。
梅尔文瞧着这来不明来历的玉扇,又头疼得厉害,吓得赶紧松了手,把玉扇藏回树洞里,三两下爬下树,拎起背包,朝着人群跑去。
靠,别真是个妖精变得要吸小爷的阳气吧,要不干嘛头疼得厉害,幸好小爷定力十足没有见钱眼开,否则说不定护身符都救不了我了。
经过这一惊吓,梅尔文不知怎么的发起了烧,越来越厉害,足足在酒店里卧床五天才好过来。
病去如抽丝,梅尔文精神奕奕的坐在床上上网,心里却百般奇怪。自己虽说对发现那么大个宝贝有些惊恐,但也没怎么着,至于发烧这么厉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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