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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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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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化帝无话可说:因为这是实话。

太皇太后跟晋国大长公主是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的,就算他不在乎这两位长辈是否受得了刺激,但谋害简夷犹父子的真凶既然是裴幼蕊,非而陆朝雨,太皇太后岂不是越发有理由,要皇帝给她个交代了?

问题陆朝雨夫妇已死,端化帝要如何赔太皇太后一个活生生的嫡亲小女儿?

所以无论是出于为两位长辈的身体、心情着想,还是为端化帝自己考虑,裴幼蕊这个真凶,必须不能曝露!

“郑安还有什么没说的吗?”端化帝斟酌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问顾韶。

顾韶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

“那就让他好好歇一歇吧!”端化帝摆了摆手,“至于真相……劳烦顾相整理一下,明儿给朕,朕再去禀告皇祖母!”

当天晚上,帝都传来消息,郑安熬不住刑,没了。

由于陆朝雨夫妇的死讯被端化帝下令封口,尚未传出——这消息没引起太大注意,以为陆朝雨一家还好好的活着,太皇太后甚至问都没问一句,只淡淡道了句“知道了”。

显然太皇太后以为,这是端化帝跟自己谈好条件之后,履行承诺才灭的口。

次日顾韶再次入宫觐见,呈上熬夜整理好的“真相”。

这份真相,将裴幼蕊摘得一干二净,所有一切证据、细节、幕后……统统指向陆朝雨夫妇!

端化帝看完后,让顾韶告退,自己带着东西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清了场,请太皇太后亲眼过目。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看完,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自然如此。”端化帝恭敬道,“孙儿只是怕皇祖母误解孙儿——毕竟孙儿确实不大喜欢小姑姑,但孙儿也确实没有存心栽赃谋害小姑姑!”

太皇太后闻言,这才略缓了脸色,道:“好孩子,哀家当然是相信你的。”

方说,“代国……朝雨委实太不争气了!竟然因为嫉妒胞姐,就对夷犹父子下毒手!这……这真真是要气死哀家啊!!!”

端化帝赶紧劝:“皇祖母切莫如此——想来小姑姑也是一时糊涂!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简夷犹若非死在小姑姑手里,单凭庆王之事,孙儿也不可能饶了他!如此看来,倒是小姑姑帮他躲过一劫了!”

他这么说时心里很有些发冷:简夷犹再不好,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更何况一同遇难的还有个抱在手里的简诚之!

但太皇太后看完之后,却还是先关心陆朝雨,等确认端化帝没有对陆朝雨赶尽杀绝的意思后,才意思意思的骂了几句小女儿——可见在太皇太后心目中,自己生的,跟媳妇、女儿生的,足有天壤之别。

倘若端化帝没有听从顾韶之劝,把裴幼蕊才是真凶的真相告诉这位皇祖母,等待他的将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孙儿已命可信之人灭口了郑安,又扫除诸多痕迹。”端化帝稳了稳心神,推心置腹的对太皇太后道,“至于这份东西,孙儿马上就在您这儿烧掉!以后,这件事情,再没人提起——只是晋国皇姑姑那儿,却还得您帮忙,免得皇姑知道,那么两位姑姑之间……孙儿作为晚辈,很多话都是不大好说的,只能请您老帮忙操心了!”

太皇太后凝神片刻,颔首道:“晋国这边就交给哀家吧!左右简家二房已经没人了,又何苦再叫她们姐妹生出罅隙?哀家的女儿们,现在也就剩她们两个做个伴了!”

就在端化帝与太皇太后商议如何糊弄晋国大长公主时,宫灯外书了“贺楼”二字的回廊下,贺楼独寒铁青着脸走出内室,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他当初对裴幼蕊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为了娶到这位景敏县主,推辞了无数高门姻缘,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自成亲以来,对妻子真格是百般宠爱,无不依从。

这点下人们都看在眼里——此刻见他神色震怒,不免暗吃一惊!

“县主?”裴幼蕊的陪嫁丫鬟兰香站在内室外,小心翼翼的朝里张了张,到底不放心,壮着胆子走进去,却见裴幼蕊正坐在桌边发愣,地上还有摔坏的杯子跟水渍,她又惊讶又生气,忙走过去问,“县马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裴幼蕊说是这么说,但从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上,可以看出来,她心里并不平静,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才道,“小牛呢?叫他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小牛就是她当年随父返回幽州路上所救的小乞儿,因为没名字,裴幼蕊看他瘦弱,就起了个“小牛”的名字,意为希望他长得壮壮的,像牛一样,也不失牛的憨厚踏实——本来裴幼蕊给他起名后想给点银子打发他走的,但他百般哀求想留在裴幼蕊身边伺候,裴幼蕊那会正逢丧父之痛,对于凉亭坍塌时不忘想救自己的小牛也有些悯意,便允了他。

后来晋国大长公主托简离邈接她来帝都时,小牛想跟着,她也就答应了——这个曾经的小乞儿说是她的奴仆,实际上裴幼蕊有些拿他当弟弟看的意思,兰香等丫鬟看在眼里,对他也格外宽容偏袒。

此刻听说裴幼蕊要见他,兰香以为是要小牛去做什么隐秘之事,不疑有他,慌忙把人喊了过来。

只是兰香不知道的是,小牛到后,裴幼蕊立刻下令清场,跟着不待小牛提出疑问,劈头就是一句:“小牛,或者你有其他大名——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四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真相(中)

小牛刚被裴幼蕊救下时,不过七八岁年纪,面带饥色,瘦瘦小小的,瞧着就是苦日子里出来的。

自从被裴幼蕊收留后,吃得好穿得好,这三四年功夫,已经跟小树苗似的拔高了一大截。

十岁才出头的人,站在那儿已经不比裴幼蕊矮多少了,且面色红润,眉目清秀,穿着裴幼蕊专门叫人给他做的衣袍,若不说的话,谁也想不到他只是个下人——倒跟寻常富家小公子差不多了。

此刻闻言,他露出迷惘之色:“县主,您说什么?小牛听不懂。”

“你到现在还要跟我装糊涂?”裴幼蕊气得直哆嗦,颤声道,“方才县马已经跟我摊了牌,说我拿八千两银子跟一对白玉金参买通庶人陆朝雨的陪嫁侍卫郑安,前往辽州谋害简夷犹一家子的事情,陛下已经让顾相查明!若非顾相念在县马的份上,为我在陛下面前百般斡旋,我这会已经在被押去行宫审问的路上了!!!”

她一听这事儿,就知道自己被小牛卖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郑安,更不曾买通他去辽州做什么事——但我记得,几个月前,你曾跟我讲,你遇见了曾经的恩人,其母病重,需要白玉金参却没门路,你心里不忍,所以冒昧向我请教,可有能买到白玉金参的地方!”

裴幼蕊成亲的时候收了不少贺礼,内中不乏珍贵药材。

她做惯了一掷千金的大小姐,又拿小牛当弟弟看,闻言随便问了几句,就命人从库里取了一对白玉金参给小牛——连小牛到底有没有送人都没追究!

不但如此,为了防止其他人知道自己给了小牛这样珍贵的东西之后,对小牛生出嫉恨之心来,她甚至主动命兰香不许外传,迄今知道这事的,也只有她、小牛、兰香三个人!

想到这儿,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小牛,“我这辈子,从被简夷犹跟长兴坑得没了爹之后,就明白这世上并不是自己不去害人,别人就不会来害你的。可是为什么是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还是你当初所谓被我救下,本来就是别有用心?!”

她问是这么问,其实却已经笃定是后者了。

否则,小牛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儿,今年也才这么点大,即使想害裴幼蕊,又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样的阴谋?

他就是想得出来,又去哪里弄那八千两银子?!

可见这孩子别有来历,之所以一直朝自己身边凑,绝对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找个靠山,而是别有所图——一时间裴幼蕊感到自己心跳都停止了:她一个深闺女子,即使得封县主,说到底也是沾了肃王妃的光,有什么值得别人花这么大力气谋算的?

尤其小牛到她身边时,她正处在平生最落魄的时候,那时候她甚至做好了在幽州过一辈子,终生再不履帝都的心理准备!

“我自己只是一介平凡女流,想来没什么值得你们花心思的地方!”裴幼蕊以手按胸,瞳孔有些涣散,喃喃道,“你想方设法博取我的同情,接近我,必然是冲着与我有关的人来的!是为了我爹?不对,我爹去了之后,你才缠上我的!这么说,是为了……义母?!”

她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问了出来,“那座凉亭,是你……你们干的?!”

——裴荷如果没死,她怎么可能再回帝都?

她不回帝都,小牛他们又如何打晋国大长公主的主意?!

想到这儿,裴幼蕊简直快疯了——难道说,自己这些年来,视同亲弟弟一样对待的,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不是的。”小牛闻言,沉默片刻,敛了迷惘与不知所措之色,不再装糊涂,他尚带稚气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看裴幼蕊的目光,仿佛看一块寻常石头一样不带点滴波动,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最初扮乞儿接近您,其实是冲着令尊去的。”

“令尊意外去世后,我才退而求其次,请求跟着您!”

“所以我不是您的杀父仇人,甚至,在裴家时,令兄嫂几次针对您的谋害,也是我跟我的同伴,为您挡了下来!”

裴幼蕊怔道:“你们到底是谁?冲着我爹去……你们想对我爹做什么?!”

“我们对令尊没有恶意,对您也是。”小牛这么说时,看到裴幼蕊眼中不信任的神色,也不在意,继续道,“您现在认为我假托您名义做的事情,是在害您,但实际上不是的。”

他想了想,道,“之前首领已经发过话,我的身份,必要时可以告诉您!”

说话间,还介于男。童与少年之间的身影翩然一揖,单凭这个看似简单、却分明经过正统礼仪教导的动作,裴幼蕊已经隐隐窥探出他的来历。

果然,小牛平静道,“‘墨刃’甲十一,拜见景敏县主!”

海内六阀之一,东胡刘氏,暗卫“墨刃”。

——北地真正的主人。

底蕴之深,即使刘家与沈家一样守墓三代,让朝野都忘记了他们开国时候的赫赫名声,同处北方的幽州裴氏,依然是望尘莫及!

裴幼蕊脑中一片混沌。

“我家主人近年守墓期满,自要出仕。族中子弟的婚姻,当然也要为此考虑!”小牛,或者现在该称他甲十一,娓娓解释他潜伏在裴幼蕊身侧的来龙去脉,“幽州裴氏虽然不在海内六阀之内,但亦是显赫数朝的望族,而且与刘家同处北地,也算半个邻居。”

“所以家主得知县主的婚事出现变故后,有意为宗子向县主提亲。刘家这一代宗子,就是这回中榜的竞城公子!”

甲十一道,“得知裴大学士携县主您返回故里后,家主便命我设法混入队伍,观察县主的性情为人,与我族宗子是否投契。”

裴幼蕊怔了怔,被欺骗的怒火倒是略略平息了点。

作为裴氏之女,尽管裴家祖上不如刘家显赫,但望族中的常识她也是有的。

名门望族之所以能够源远流长,经历数次改朝换代都屹立不倒,对子弟的栽培,当然是重中之重——否则当代主事人再厉害,一旦后继无人,这样的家族也必定湮灭在历史之中,泯然众人。

而一个完整的教养,不可能只是父亲的差使,母亲的参与也必不可少。

所以望族子弟的婚姻,尤其是嫡出子女的婚姻,都非常讲究。

宗子作为下任家主,就更不要讲了——毕竟他的正妻,乃是一族主母!

正常情况下,下任宗子,将由这个女子诞下且教养。

所以刘家怎能不慎重?为此用点小手段,派遣暗卫潜伏到裴家父女身边,打探裴幼蕊的真实性情、为人,虽然有失光明,但对于同样望族出身的裴幼蕊来说,她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当初裴荷为她长兄择妻时,也是再三斟酌,明里暗里的手段都没少用,反复权衡之后方拍板——虽然她那个大嫂对她不算好,但这主要是因为她跟她大嫂统共没见过几回面,感情有限。

且裴荷死之前留下遗命,给女儿那么多东西,在这个普遍认为女儿是外人的世代,她大嫂有意见其实很正常,毕竟她大哥的意见比她大嫂还大呢。

为人妻为人母,她那个大嫂其实还是合格的。

“但你从来没跟我提过刘竞城!”裴幼蕊稳了稳心神,沉声道,“反倒是县马——你没少在我面前说他好话!”

“因为令尊去世之后,家主就打消了提亲的想法。”甲十一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县主请不要误会!家主之所以这么做,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刘家蛰伏多年,刚刚入世,实在不适合贸然卷入风波之中!家主对于县主本身,是非常欣赏的,曾言县主颇具大家风范。”

——裴荷如果没死的话,裴幼蕊对简夷犹跟长兴长公主虽然也有怨恨,但还没到考虑报复的地步,一来无论简夷犹还是长兴长公主,地位之尊贵,都在裴幼蕊之上,她想报复这两位谈何容易?二来裴幼蕊的本性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难堪跟伤心过后,她也就忍了。

但裴荷死了,还是为了救女儿死在返乡途中:裴幼蕊要是没被悔婚,裴荷根本不会携女返乡,又怎么会罹难?

这么想着的裴幼蕊,对简夷犹跟长兴长公主的怨恨程度,可想而知!

刘家理解她的心情,但作为一个急需重振门楣的大族,他们肯定不想还没重归朝堂,就预订下一位帝后嫡女跟一位帝甥的仇家的身份。

至于说娶了裴幼蕊之后,劝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刘家要的是能栽培下任宗子的主母,有道是父仇不共戴天,裴幼蕊如果这么好劝服,可见要么心性软弱,要么为人凉薄,无论哪一种,刘家都瞧不上的;她要不答应,与刘家之间必生罅隙,如此又怎么会好好辅佐刘竞城?

所以对于刘家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作没有这回事。

“既然我爹去后,刘家家主就不再考虑向我提亲。”裴幼蕊面无表情的问,“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自然是为了晋国大长公主殿下。”甲十一爽快道,“刘家守墓多年,在朝堂之上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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