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陈瑜也走了出来,看到温博军也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温博军朝她笑笑,有些腼腆,像是刚陷入情网的年轻小伙儿,“想早点看到你。”
温婧如看陈瑜也有些脸红,轻声骂他“不害臊”,但还是上前帮他拍拍衣袖上的雪,神情温柔。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也许这么多年,母亲曾经恨过这个男人,但更多的时候,她爱着他。
她想起自己以前对他的种种抗拒与排斥,想起自己对母亲与他接近的愤怒与不满,觉得可能自己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
她的心里有些伤感,默默地走出门外,替他们关上了门。
院子外温麟还站在那里等他,黑衣黑伞,在这白色的天地间特别的醒目。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与他母亲相似的精致的脸庞,找不到任何一丝温博军的痕迹,“走吧!”温麟上前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
“爸爸每天早上都很早就醒过来打电话给我,又怕太早你们还没起来,就等啊等,等到中午才来。今天我就告诉他,也许你早点过去,阿姨也会开心。所以,他一路上很紧张忐忑。问我,她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这些年,他们母女一直拒绝他,尤其是她,一直抗拒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可能会伤心,可能会寂寞。
“我妈妈已经回老家住了,老家的老邻居都在,她说这么多年了,还是家乡最让人安心。”
苏明慧的家在平临下属的一个小县城里。当年她和县里的一个少年相恋,却不想他意外死亡。贪钱又势利的苏家父母便把她卖给了盼子心切的温母。温母设计让温博军和苏明慧发生关系,温博军醉酒后不省人事,根本就没碰过苏明慧。
可是苏明慧却被检查出来怀孕了。她吓坏了,知道肯定是自己喜欢的少年的孩子。年轻的她为了保住爱人的孩子,不惜撒了谎,骗得温母的信任。终于如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也破坏了温婧如的家庭。
直到前段时间温博军生病,看着他对陈瑜的思念和期盼,她心里埋藏多年的愧疚和悔恨终于压抑不住,选择了坦白。
温婧如看着温麟的侧脸,她依旧恨她,却可以明白她在那一刻所作的选择,那是为了爱所付诸一切的勇气。她轻轻地“恩”了一声。
“其实,爸爸和妈妈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
“什么?!”温麟震惊地转过脸看着她,她朝他笑笑,“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那天,苏明慧来找陈瑜,声泪俱下地向她说起自己所做的事情,希望她能够原谅温博军。陈瑜当时只说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而苏明慧,也是温麟此刻这种震惊的表情。
不明白的还有温婧如,温麟不是她的亲弟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消化好。这几天,温博军每天来家里,连带着她也想起很多被遗忘的回忆。
她想起在她刚刚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了情人和孩子的时候,母亲和她一样,对父亲深恶痛绝。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有了他可以周末回家里吃饭的规定,母亲也总是隐隐地劝她不要这样子对他。
以前的她,一直觉得这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所作的妥协。现在想想,可能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恢复原先的样子,不是因为苏明慧母子,更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而只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原来,爱情一直都只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分开,不是因为其他人其他事,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在一起。在你还爱我、我还爱你的时候,依旧有那么多心障,让我看不见和你在一起的未来。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九章②ˇ 最新更新:20120116 14:50:00
“部长?”
小番犹豫地推推温婧如的手臂,才见她朦胧着睡眼抬起头来。温婧如愣了一会儿,才端正姿势对她笑笑,“抱歉!有什么事吗?”
小番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哦,是关于上次谈妥的年终晚会的花卉供应商的合约。”
“哦,好的。”温婧如拿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番站在一旁,看着温婧如说:“部长,你……是不是怀孕了?中午的时候闻到咖啡的味道还想吐……”
温婧如的钢笔就那样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对她说:“是我最近胃不太舒服,你出去工作吧!”
小番点点头走了出去。
温婧如却皱起了眉头,怀孕?她最近变得嗜睡、胃口差,她一直以为是情绪不稳定所致,却从没有想过——怀孕?
她翻翻日历,经期好像也晚了,但她的经期并不是那么准,加上最近事情很多,她便没有在意。
***
肠胃科的医生将病历卡递回到温婧如手上,“姑娘,重新去挂个号,上妇科去。”
“可是我觉得自己胃不太舒服。”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上妇科检查一下,下一个!”
她没办法,只好转到妇科。
那医生也熟门熟路,让她做了几个检查,拿着检查单,看了看她,然后说:“怀孕六周了,要吗?”
“啊?”
“我问你,这孩子要吗,不要的话要尽早做准备。”
“……我、我还没想好。”
“那你尽早做决定。”
温婧如从医院里出来,无力地靠着长椅坐了下来,医生冰冷的话语还在她的脑海里往复。
她的人生中,面对无数伤心难过无措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她将要面临,是与她血脉相连的、未知的生命。
温麟和助手一起从楼上下来,便看到温婧如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他看到她手上拿了一本病历,便留了一个心眼,让助手去查一查。
然后站在附近看着她上了车,才离开。
***
就在温婧如为孩子的事寝食难安的时候,她又遭遇了另外一件让人措不及防的事情。
这天晚上,她还在吃饭,便接到了代理经理的电话,声音严肃,“温部长,关于花卉合约的事情,出了一点问题,你最好尽快来公司一趟。”
她只好抛下满脸疑惑的温博军和陈瑜,匆匆往公司赶去。
原来,今天花卉供应商送盆栽样品过来,检查的人员觉得品种不对,特意打电话找供应商核实,才发现,这个供应商根本不是他们原先定好的那一个。
他们提供的花卉品种不对质量太差,但他们却有温婧如亲手签下的合约。
代理经理把她签名的那份文件扔到她面前,生气地说:“温部长,总裁和总经理一向信任你,我也很看好你,一直以为你是个负责任的人。结果,你现在看看,总经理才出去多久,你就犯了这样的错误!这下好了,我们把景卉也给得罪了,他们可是本市最大花卉的供应商,现在,到哪里去再找花卉供应商?!”
“经理,请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的!”温婧如把合同拿在手里,这是小番当时递给她的那一份,她甚至连内容都没有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太过不理智太过信任小番,虽然当时有身体的原因,但她不准备给自己找借口,是她自己犯了大忌,就要承担后果。
代理经理看着她,面色不善,“希望如此!”
第二天温婧如去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毫不客气地开除了小番。小番好像早就有了准备,她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也不顾其他人的议论声,抱着箱子离开。
办公室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到了风声,对小番的离去有些感慨,但感慨完依旧该干嘛干嘛。只有小丹,有些伤感,她知道小番交了一个不争气的男朋友,这段时间小番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她对她说:“小丹,我知道,总会一天他会毁了我的,我知道。”
她望着小番空空的位置,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小番,加油!你永远的朋友,小丹」
***
顾深也听说她的事情,问她需要不需要帮忙。
“那个供应商那里好说,他们只是想要钱。问题是景卉那边,他们因为我们私自和其他供应商签约,不肯再继续和我们合作。”
温婧如一边吃饭一边翻看资料,她最近喜好吃酸辣的东西,一下子就能吃很多,其他东西则是一吃就想吐。顾深也没说些什么,陪她吃这些重口味的东西。
“那个负责人那里行不通,我下去要去景家见见景老板。”
温婧如站在景家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很快有人来应答,她说明了来意。又等了很久,终于有人来引他进去。
景卉的现任老板这些年已经渐渐不太理生意的事,专心在家陪伴妻子,过上了半隐居的生活。
她跟着引路的仆人往会客室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那里坐着的一个女孩。
阮莉莹也转过视线来看着她,稍稍有些惊讶。
正在与她讨论请帖样式的景夫人见她发呆,也朝她的目光看去,同温婧如点头致意。温婧如连忙微微弯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跟着引路的仆人继续往前走。
只听后面传来景夫人的轻声细语,“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马马虎虎的?”
新娘子?是那个女孩子要做新娘子了吗?那新郎……
温婧如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
这边,已经看不到温婧如的身影,阮莉莹压不住好奇心问:“姑姑,那位小姐是来做什么?”
景夫人自然是不知道,把头转向站在一旁的助理,他上前说:“那是陆氏景悦酒店策划部的温部长,他们本来跟我们景卉有长期的合作,但今年却和另外一家签约,惹恼了公司里的人。听说这是他们内部出现了错误,所以这次温部长来大概是想要请老爷出面,希望可以继续合作。”
景夫人听完摇摇头,“唉,你们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一听就头疼。”她看着阮莉莹说:“小莹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阮莉莹也摇摇头,“是我认识那位温、温小姐。姑姑,姑父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这我可说不清楚,男人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女人还是少掺和一点的好。”
景夫人又重新拿出礼服的相册,让她来挑一挑,“要我说啊,还是直接去巴黎请人专门设计几套的好。这些现成的,总有些让人觉得不满意的地方。”
“就是订婚而已,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不希望太张扬了。”
景夫人听完一笑,“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别人家说话了。那些个所谓的高知家庭……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瞧,说着说着我们姑爷就来了!”
阮莉莹听她这么一说,飞快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吴泽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亮黑色的羽绒上衣,登山靴上有些湿湿的,正含笑看着她。
她想起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夏日的风扬起他的白衬衫,眉目清朗的少年骑着单身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就这样驶入了她的生命中。
她站了起来,微微笑着,同他说:“你来啦。”
***
几天后,温婧如得到消息,景卉愿意让步,但他们也必须给出适当的诚意。
温婧如主动请辞,代理经理重新和他们签订了合约,到底还作出了哪些让步,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陆崇知得到消息打电话给她,她笑着说:“陆少爷,我早就想学你给自己放个长假了。我现在吃好睡好心情好,不用担心!”
的确,她现在首先要想的,是怎么解决肚子里的孩子的问题。
她已经和医生约好了做手术的时间,就在三天以后,选择的是目前最安全最有效的一种方式。为了怕自己在家里因情绪问题而露馅,她还特意说去朋友家住上几天,以此住到了医院附近的酒店里。她只身一人,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大概把她当作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态度也比有丈夫陪伴来的病人差一点。
三天的时间到了,她这几天待在酒店里,查了很多关于手术前后的信息,然后鼓足勇气去了医院。
办好了手续,她被人医生、护士、麻醉师领着,前往做手术的地方。做手术的医生和蔼很多,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安。
走到了手术室前,里面一律是清冷的色调。医生让她换上拖鞋,让她躺到那张冰冷的床上。她躺下来,仰头看着白茫茫的世界,麻醉师要开始给她麻醉了。
她就这样孤身一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要让她和他的孩子消失。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伤心,她突然觉得又冷又怕,用力推开麻醉师站了起来。医生要拿起器械的手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不做了。”
医生笑了笑,仿佛对这种事情也常见,没再说什么。
她心里难受得紧,换上鞋推开门,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呆住了。
***
温麟靠墙站在对面,没想到门忽然打开来,他站直了身子,站到温婧如正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温婧如摇了摇头,有些虚弱,“你怎么会在这里了?”
“那你呢,什么也不说,一个人来做这种手术,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你告诉爸爸了?”
“没有。”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想扶着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还没那么虚弱。”
“不是说做完手术……”
温婧如看了他一眼,“我没做!”
“哦。”温麟乖乖地收回手,跟在她后面。
走到医院二楼的时候,刚好有个产妇要生了,情况有些乱。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让他先回去,想一个人坐坐。温麟没办法,只好下楼等着。
顾深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发呆。她告诉他,她在医院里。
他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正她坐在医院二楼妇产科的门口。他走过去,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们的位置正对着产房门口,门外有很多人焦急地守着。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了婴儿大声哭泣的声音。
护士小姐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笑容,说着产妇和孩子的情况,守候的家人露出喜悦的笑容,路过的人也露出笑容。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让人喜悦。
温婧如看着这一幕,缓缓地开口说:“我怀孕了,顾深。”
顾深的表情停滞了几秒,而后慢慢握住她的手,露出了笑容,“那我是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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