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承诺也是一种责任,它会鞭策你一种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即使很难实现,也证明你在努力着。
“嗯,嗯……”她重重地点着头,可是手机那头的人根本就看不见
“风依然,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她呐呐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脸颊湿漉漉的一片,她相信他,相信这个男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没由来的相信。
“我也想你。”她说。
窗外的夜色越发的朦胧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云层的月牙儿又钻了出来,不远处就是林立的高楼大厦,重重叠叠的阴影在黑夜的掩映下斑驳不堪。
a市最好的医院。
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床单,让人看到就觉得敬畏,忍不住想要逃离。
少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嘴巴和鼻子上还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如纸,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毛细血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厚重的阴影,额头上似乎还有汗水,一缕头发紧紧地贴在上面。风璃刚刚从抢救室死里逃生,双眸紧紧地闭着,像是受了莫大的痛苦。
“风扬,你说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文澜一直在流泪,从阿璃发病晕倒开始,她就一直在流泪,即使再给风依然打电话的时候,泪水也是没有停止过。
“阿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他离开我们的,明天,明天我再亲自去找她,她要是还不同意的话,我给她下跪……”
风扬的脸色并不好看,对病床上的儿子疼惜和不舍,对十六年来不闻不问的女儿愧疚,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带着然然离开,而不是让她空等了十六年。他以为然然会忘记他,时间一长一定会忘记他,可是却不想自己的女儿竟恨他入骨,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十岁的然然最听他的话,总喜欢让坐在他的自行车前排,她说,爸爸,以后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他答应的那样的肯定,不会,爸爸怎么可能离开然然呢!就算离开的话,也会带着然然一起的。
然然恨他。曾经,他想过要将她接去m国的,可是那时候已经是六七年过去了,他不想再搅乱了她的生活,而且他已经又有了新任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担心会对然然照顾不好,担心她不会接受文澜和阿璃……他有太多的顾及,于是一拖再拖,直到阿璃检查出来患有白血病,他花了大量的金钱去寻找匹配的骨髓,可是却依旧没能找到,眼看着阿璃一天比一天虚弱,他不得不举家迁移,又回到了a市,他想找他的然然,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恨他入骨,她说,她的爸爸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风扬,以前你不是总说,然然很乖巧,然然很听话的吗?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是你的前妻教唆的?”文澜疑惑地问道。
“不会的,风小野不是那种人,都是我的错,然然她恨的是我。”风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的报应,真的是他的报应。
文澜擦干了眼泪,早已经精疲力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喃喃地说道:“阿璃,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醒过来,你然然姐一定会同意给你捐骨髓的,你不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来过中国吗?等你的病好了,爸爸和妈妈一起带你去北京玩,我们去爬长城,去看故宫,你不是一直都好奇秦陵兵马俑吗?妈妈带你,等你的病好了,一定会带你去这些地方的……”
“文澜,别这样,阿璃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风扬皱着眉,这十六年来,他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阿璃的身上,把对然然的思念也倾注在阿璃的身上。
文澜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的声音沙哑而又绝望,“风扬,你一定要救救阿璃,我不能没有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璃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风扬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坚毅,“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然然,将阿璃的事情告诉她,然然是善良的孩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唬我的?”文澜抬眸望着风扬,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冀。
“嗯,是真的,我会说服然然的。”风扬点头应道,只是心里却在微微叹息,他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把握,然然已经长大了,早已经不是十六年前的小女孩了。
“风扬,不管然然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她要多少钱全都给她,这么多年来,是我们愧对了她。”
“我知道,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事情,我都会答应她。”
“然然是阿璃最后的希望,如果,如果……”
文澜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双杏核眼噙满了泪水,她在害怕,如果连然然的骨髓都不能跟阿璃匹配的话,她就真的绝望了,她一定承受不了失去阿璃的痛苦。
“文澜,没有如果,谁都夺不走阿璃的性命,我会好好保护他。”风扬的眼底掠过一抹狠戾,他一定要想办法为阿璃找到匹配的骨髓。
医院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响声,文欣赶到病房里的时候,文澜和风扬正在商量要怎么才能说服风依然捐献骨髓。
“姐,姐夫,阿璃还没有醒来吗?”文欣不由得微微皱眉,走到病床边瞅着扔在昏迷状态的阿璃,心里一阵难受,
“医生说最迟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文欣,这里有我跟你姐夫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文澜关心地看了一眼文欣,眼眸里却依旧流露隐约地担忧。
“姐,阿璃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现代的医学,我前几天看新闻,有专家说现在连癌症都能够攻克,更何况是阿璃的病呢!姐,你别太担心了,你看你,这几天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文欣站在姐姐的身后,伸出手给她按摩肩膀,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是最舒适的。
文澜回过头,脸色也缓和了很多,“欣欣,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抽空特意去盲人按摩店学来的。”文欣不忘卖弄一番,逗得姐姐一脸的笑意。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文欣这才离开了病房,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风扬的声音——
“欣欣,你等一下,姐夫有话要问你。”
文欣愣了一下,又立刻折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姐夫,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风扬似乎欲言又止,嘴角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听你姐说,你是在a市华大念的大学,那你认识一个叫风依然的女孩子吗?”
“风依然?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隔了这么久也想不起来了。”文欣微微皱眉,不解地望着他,“姐夫,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风扬淡淡地说道,关于依然的事情,他只跟文澜提起过,他相信文澜不会将这些事情说给文欣听。
“姐夫,再见!”文欣微微笑了笑,转过身,眼底深处掠过一抹疑惑,姐夫跟她打听风依然做什么?虽然说他们都同姓,可是这天底下姓风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们是亲戚吗?可是也从来都没有听姐姐和姐夫提起过啊?t8xi。
医院的大门口,一盏孤灯静静地矗立着,将风扬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布满了沧桑的脸上弥漫着浓浓的忧伤……
华丽丽的分割线
初冬的雨格外的凉一些,地上一片潮湿,细雨朦胧,斜斜地织成一张大网,网住所有的人思念和怨怼。窗台上的那株蝴蝶兰依旧开的娇艳,粉紫色的花瓣晕染了一圈莹色的光泽。
风依然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多钟,本来还想睡一会儿的,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她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她梦到那个叫阿璃的孩子,因为她没有给他提供骨髓,所以他去世,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拉着去参加了阿璃的葬礼,她在灵堂上看到一张黑白色的少年的相片,他的那一双突然转动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对她的怨恨……天你扬都。
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水,她用手抹了一把,一片冷意,从床上爬起来立刻钻进了浴室里。本来她请假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但是又觉得自己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更加上半夜的那个噩梦,心里莫名的有一些不安,于是,她换好衣服就去车库取车,决定提前结束休假。
刚刚将车开出车库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没有刻意去看车载上显示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风依然。”她淡淡地说道,眼睛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眼底一片清明之色。
手机那头沉默一会儿,才传来沙哑而又沧桑的声音,“然然,我是爸爸,你能不能跟我见一面?”
风依然不由得微微一怔,脸色瞬间一片苍白,昨天吃晚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他的现任妻子,昨个儿晚上七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他的,她没有给他回复,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又打电话过来了,看来他是非要逼着她给他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捐献骨髓了,唇角勾出一抹极冷的笑意,他越是逼她,她越是不答应,她也想要风扬尝一尝那种悲痛绝望的感觉。
“风董事长,请你叫我风小姐,或者直接叫风依然也行,但是您千万别叫我然然,我觉得恶心。”
她看不到风扬的脸色,其实,跟她一样的灰白,隐约透着一丝绝望、悲痛,曾经他最疼爱的然然,如今却将他视如仇敌,视如洪水猛兽。
“然然,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能不能给爸爸一次机会,我们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吗?”
“风董事长,如果是公事的话,您可以直接找花主编谈,如果是私事的话,呵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您很重要的大人物沾亲带故的。”风依然冷笑一声,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弯弯的,像是小元宝一样。
风扬紧紧地蹙着眉心,如今他后悔莫及,当时如果没有自己做主张,如果能问一问她的意见,然然一定不会恨他的,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就算是悔断了肠子也是没有用的。
“然然,就当是爸爸求你了,爸爸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么一次,你跟爸爸见一面,我们认真地谈一次,好不好?你想要怎么样,爸爸都答应你。”
这一次,轮到她沉默了,风依然从来都想象不出来风扬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求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衣衫上,突然眼前一阵模糊,刹那间的失明,紧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有恢复了明亮,连忙将车停靠在一旁。
“你是为了风璃的病才回来找我吧?如果不是因为他需要换骨髓,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我这个女儿?”
“然然,你怎么会这样想的?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在你小时候上幼儿园的学校等你,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幼儿园么?嘴角扯出一抹讥诮,她一直都记得,四岁那年的时候她就被送去幼儿园了,每天几乎都是风扬接送她,偶尔他加班没时间,这才会轮到风小野,小时候她跟风小野的关系很一般,因为她怕,风小野那时候太严肃了,在风小野面前她从来都不敢撒娇,可是在风扬面前,却完全不一样,她会脆生生地喊他,爸爸,爸爸,你带我去买棉花糖吃,好不好?我今天看到别的小朋友吃了。每当这样的时候,风扬总是是说,想吃可以,但是这是我们父女俩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吃完之后你一定要漱口刷牙,她连连点头。
那时候,班上的小朋友都羡慕她有个好爸爸,即使他要风小野离婚的前些日子,他依旧坚持接送她上小学,依旧给她买很多好吃的,风扬总说她是小馋猫……十六年,她的生命里,他已经离开了十六年,凭什么他谁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
“随便你,我是不会去的。”
“然然,你真的不愿意给爸爸一次赎罪的机会吗?”风扬几乎绝望地问道,那个孩子面临着死亡,而这个孩子却恨他入骨,这辈子他做的最失败的应该是父亲了吧!
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风扬颓败地顺着墙壁滑倒下去,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使当初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来都不会觉得绝望,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毫无办法,无法说服然然,无法找到与阿璃匹配的骨髓……
101 那年的往事,遗忘(十)
我坚信,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安静的念想……爱,这一力量,往往可以瞬间抵达白发苍苍的彼岸。 ——风依然
路过的护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风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有些太累了。”风扬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去一趟然然曾经上幼儿园的学校,也许然然会原谅他。
“那您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忙了。”那护士客气地说道。
“嗯。”风扬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医院接自己。
风依然一直都坐在车里,目光有些呆滞,紧紧地咬着下唇,眉心紧紧地蹙眉,唇角微抿着,这十六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想见到爸爸的,即使那一年她看到他一家三口幸福的照片的时候,她依旧想要见到他,想要当面问他,爸爸,你为什么要将我抛弃?你说好回来接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反反复复的,可是当他提出要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胆怯了,她不想见到他,她恨他,是的,她恨……她心里的恨意就像是疯狂滋生的变异的蔓藤,紧紧地扎在她的骨缝里,牢不可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见他,却又害怕见到他,兜兜转转十六年,他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女儿。
风依然回了杂志社,时隔多日,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惊讶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提前休假,都诧异地看她一眼,又低头去忙自己手里的工作。tarq。
“依然,你怎么提前结束休假了?”花素刚走进办公区,一眼便看到了她,连忙走过去问道。
“在家闲着没什么事做,所以回来上班了,你该不会是不欢迎吧!”风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