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直到凌晨才进入梦乡,易楚楚上午起床后,感到头晕眼花的,浑身困倦得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中午去楼下吃了一碗清水面后,就又躺倒在床上了。正迷糊呢,手机响了。
居然是于导。于导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躲在什么地方偷着打的:“小易啊,你那天跟省报的记者说了什么?为什么说你的经历不配做年青人的楷模,因此取消人物专访?祝团长在发火呢,让你明天上午九点钟务必到团里来一下!”
易楚楚觉得浑身像通了电流一样,从头麻到脚。那天苏珊告诉她已经搞定了,易楚楚也就放了心。万没有想到蔡萍会将电话打到省歌舞团,还用这种言辞贬低她。
可是蔡萍也没有造谣啊,你想跳都跳不起来。这一招叫“杀人不见血”,高,实在是高啊!
所以易楚楚一口闷气憋在肚里,硬是没有吭声。于导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就叹了一口气,说:“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我不知道你曾经有过什么,只要你明白了,醒悟了,不再犯同样的错,就可以了。我劝劝祝团吧,但你要有个底,这次他可能非要你回家不可了!”
放下电话,易楚楚一头栽倒在床,眼泪一滴滴地打在枕席上。
57。第五十八章、离开
晚上高明急急忙忙地回家,准备做晚饭,没想到餐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他诧异地问:“楚楚,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这么隆重?”
易楚楚的眼皮已经用冰黄瓜片敷过了,依然有点肿。她一边洗着油腻腻的锅,一边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是看你睡得晚,想让你补充点营养,上一天班回来多歇一会。”
高明的心里美滋滋的,他放下斜挎包,先去卫生间的水笼头下洗干净了手,蹩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易楚楚的纤腰,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咚咚咚”,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闻。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心爱的人为你洗手做羹汤,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时,高明还是很快发现了易楚楚的异样:“你的眼睛怎么了?哭过了?”
易楚楚叹了口气。这不明摆着的吗?“没关系,你别担心。”
高明索性放下了筷子,走到易楚楚旁边。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地搜寻着情绪的蛛丝马迹。易楚楚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只好迎着高明的目光,说:“唉,我可能在歌舞团呆不下去了。”
“啊?为什么?不是演得好好的嘛?”高明大吃一惊。
“还是你动手打人的事。上次处理的时候,本来祝团长就要把我打发回来的,考虑到演出在即,换角有风险,就让我留下来,一直到公演之后。其实从那时起,团里就安排了B角,随时可以顶替我。”
“怎么有这种事?既然已经达成了处理意见,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不是‘卸磨杀驴’,啊不,是‘过河拆桥’吗!明天我陪你去找你们团长论理去!”高明涨红着脸,为这么没有诚信的领导,肺都要气炸了。
“没有用,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没有用。现在我也想通了。我本来就不想在那儿呆了,工资低,还受气!”易楚楚说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其实她是多么喜欢团里那些小同事,大家朝夕相处,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现在各方面的压力都迫使她离开,怎么不叫她伤心?虽然邢海风说过,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竭力挽留她的,但是易楚楚不想有个小辫子抓在别人的手里。
“没事的!不哭了,啊?”一听这话,高明放了一点心,继续安慰道:“不哭,啊!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呢,怕什么?你看你那张小脸,都快瘦得像把勺子了。”
刚才易楚楚照多了镜子,觉得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忍不住破涕为笑:“讨厌!你居然说我像勺子,你才像双筷子呢!”
高明趁机搔痒痒,易楚楚边躲闪,边大叫“绕命”。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易楚楚认真地说:“我回来后的出路也想好了,我可以教小朋友学琴,或者当陪练老师!”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脸太白太瘦了,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啊?”高明顺手摸着易楚楚柔滑如缎的长发,柔声说道。
“嗯,我明天上午去一下团里,我还要争取我应该得到的演出酬劳!”
“要不要我陪你去?我请个假就行了。”高明知道辞职是很麻烦的事,何况这事情里还涉及到自己。多一个人,总会好一点吧。
易楚楚擦擦眼睛,很肯定地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不是正式员工,签订的临时用工协议,本来约束力就不强,也没有那么多牵牵扯扯的事儿。你刚去公司没几天就请假,对你不好。放心,我可以应付的!”
听易楚楚不容置移的口气,高明想了想也是的,工作嘛,不就是谋生的手段么,人来人往,缘聚缘散,都再正常不过了。他说:“那你明天一有什么事情就及时告诉我,好吗?”
“行,知道了!”
易楚楚看高明的态度,似乎对她的辞职,并没有责怪和深究的意思,心情就好了很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学琴的孩子多得是,生源根本不用愁,如果稍微辛苦一点,一天教两三个学生,一次课就算收50元钱嘛,一个月下来也有三四千块呢。她知道团里有好多乐手,明里暗里辅导学生,这一块收入甚至要超过在团里拿到的工资补贴加奖金。
何况离开歌舞团,她还会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可以支配。看得出来,高明越来越忙了,以前高明一手包办家务,那是他心疼她,现在他依然心疼她,但毕竟精力有限,看今天凌晨三点钟才迷糊了三个小时,她总不能眼看着他回家来还得做饭给她吃吧?
“从今天开始,做饭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易楚楚眼巴巴地等着高明的夸奖。
“不错!”高明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水平大不如我,但是糊弄糊弄肚子是没有问题滴。”
“吃你的吧!”
第二天上午,易楚楚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省歌舞团。虽然她思前想后想得很是开朗,但在通往祝团长办公室的走廊上,她的双腿还是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别这么没出息!回家就回家,但一定要回得开心,回得愿意,明白了吗?嗨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要不然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斗智斗勇,第一时间共同分享胜利的喜悦呢。”来的路上,易楚楚给苏珊打了个电话,苏珊的声援让她对本来的预案,有了更足的底气。
祝团长正在翻一份当天的报纸,见她出现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昨天于导电话里的“祝团长在发火”的迹象。
“坐!”
易楚楚坐在了沙发上。这时于导也进来了。她一看到楚楚,就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易楚楚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只好微微笑了一下。
于导不是团里的人,照理讲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昨天她真的跟祝导求情后,主动要求来旁听。她说,万一易楚楚想不开,她可以从中打个圆场。祝团本来也是受人所托,不想把事情闹大,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
“小易啊,你来团里也快两年了吧?说实话,团里一直没有把你们当临时工看,有什么好机会都还是想着你们的,是吧?本来,我们也想把你当作典型推广出去,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考虑让你做巡演的形象代言人呢。可是,你最近的表现实在让大家失望啊!”祝团缓缓地说,开始了先表扬后批评的工作模式。
易楚楚低下了头:“对不起,祝团,于导,我辜负了团里对我的期望。”
“采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记者为什么要对你这样,这些,我们也不追究了,但是,连同前面的‘鼻子’事件,你已经给团里造成了极大的名誉损失,根据协议,我们认为你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歌舞团了。”祝团长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易楚楚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直掉,打在腿上,牛仔裤上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大片。
于导心说,看看,我起作用的时候到了吧?她搂住易楚楚的肩膀,既是对祝团长,又是对易楚楚说:“咳,楚楚的努力我想大家都能看得到。年轻人,谁不犯点小错小误呢?祝团长,你看能不能网开一面,让小易留下来,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改正什么?我犯了什么涛天大罪?易楚楚在心底冷笑。不过于导也是好心,就忍了。
“这个我压力也挺大的,上次李团长就坚持要开掉小易,被我给挡了下来,但这次我真没有办法再保你了!”祝团好象挺为难,但语气却是不容否定。
易楚楚还是低着头,长长的黑发挡着脸庞。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地,压抑着抽泣。于导看了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拍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慰。
“祝团,我没有工作,就没法生存了呀呜呜我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呀呜呜呜我不想离开团里。”
祝团长觉得有点头大了:“没法生存,你怎么会呢我们是提前解除劳动协议的,按照协议,团里会补偿你违约金2万元的,另外这个月工资什么的,都会给你。”
“对了祝团,容我多句话,这次演出,小易有多少收入可以得到?”于导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票房数据我还没有看到。具体的演员提成,得去财务室问一下,但是请放心,该你得的,一分都不会少。”祝团说到这儿,又补充了一句:“小易,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你在我们团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按照道理,这些补偿你都不该拿的!”
易楚楚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该争取的权利都争取到了,什么精神补偿费,好像也没有什么道理,要真把祝团惹急了,或许其它的也拿不到了。于是就转过身来,泪眼看着于导:“于导,看来我真得离开了,我不能再为巡演出力了。”
数月的相处,于导和几个主要演员之间已经建立了感情,这个时候,鼻子一酸,红了眼睛:“小易,离开也不一定是坏事,你还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啊?有空你还可以打电话回来,跟我们大家聊聊。”
看着易楚楚和于导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口消失,祝团长叹了一口气,也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他拿起电话,先拨了财务的电话,挂断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去财务科的结算很顺利。当签了几个名字后,易楚楚拿到了一只信封,里面一共装了4。312648W。
来到省歌舞团外面的大街上,易楚楚不禁回头,再看了一眼,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割断了跟歌舞团的联系,似乎就割断了跟欧之洋的一切联系,从此她要走自己的路了。
58。第五十九、叙旧
又是周末。周末是上班族从周一就开始期盼的日子,意味着可以在周五晚去酒吧看电影K歌,在周六周日早晨睡懒觉,去郊外一日游,或者约三五好友喝酒聊天当然,需要加班的人例外。
才过七点,易楚楚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昨晚高明很内疚地说,周末要陪老板出差,去邻省三四家专卖店跑市场。易楚楚听了,半天没有吱声。高明知道,楚楚一下子闲下来了,可能会有些不适应,需要他更多地陪伴,可是,去做市场调研,对他的工作极有帮助。设计师不能闭门造车,与市场脱节的设计,看着悦目,却没有生命力。不是大师,还没有资格孤芳自赏,就只能融入市场。
说心里话,高明非常愿意有这个机会,能得到程安雪亲手点拨,他会有更大的收获。
易楚楚也很清楚这一点。在竞争激烈的现实社会,票子房子车子孩子压力接踵而至,俗是俗了点,但谁会与Money有仇呢?男孩,不,应该说男人,不努力打拚,不放手一搏,怎么能结婚成家,应对各种生存压力呢?
结婚?一想到这个词,楚楚就感到一阵温暖。结了婚,从此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高明就是她的亲人了。如果再生个孩子,就是完美的三口之家了那该有多幸福!
“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她忽然想到,以前爸爸妈妈在世时,妈妈常哼的一首小曲儿。虽然对歌词的意思,年幼的楚楚并不理解,但在这一刻,她蓦然领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布衣蔬食,粗茶淡饭,携手创造*人生,这,不就是幸福的真谛吗?
结婚易楚楚咬着嘴唇,偷偷地笑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知道高明会怎么想。以后,得经常吹吹风了。
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该干什么。想到辛辛苦苦做几个菜,光自己在那儿独自品尝,易楚楚就打消了买菜做饭的念头。那就打扫卫生吧。
说行动就行动。易楚楚翻身而起,脸也不洗,头也没梳,就开始拆床单被套,送洗衣机洗,然后拿塑料桶拖把,准备拖地。这时听到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她拿过手机一看,居然是许天舒的。“我下周二回美国。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喝个茶?”
易楚楚觉得挺意外的。虽然许天舒是她的初恋,也曾经伤害过她,但时过境迁,当初因为年轻而造成的那点小伤害,她早就不在意了。何况许天舒现在是苏珊的男朋友,上次聊天,大家都很随意很坦然,完全是普通朋友的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许天舒会突然约她聊天。
不过拒绝单独见面,反而显得心有芥蒂。易楚楚想了想,就回了过去:“有空。你定个时间。”
下午四点半,两个人在“城市广场”的咖啡馆见了面。没有苏珊在一边,易楚楚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她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拿铁咖啡。“味道真不错!”
“是啊!这儿的咖啡,是我回国以来找到的最正宗,味道最好的!”许天舒理了个小平头,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两个人不着边际地聊了一会。易楚楚一个没忍住,问道:“你走了,苏珊怎么办?”
许天舒笑了一下,看着易楚楚,没有说话。易楚楚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沉不住气,打听这个干嘛呢,听起来好像有什么用意似的!
“我们俩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男女朋友的关系。”
易楚楚大跌眼镜。看上次两个人默契的程度,还以为他们早就有什么进展了呢:“啊,是这样啊!”
既然这样,许天舒约她谈谈,不会是?易楚楚心跳猛地加快了频率,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真是的,做贼心虚呀?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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