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易楚楚才逐渐平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蔡萍,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去一下洗手间好吗?”
蔡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易楚楚就离开卡座。蔡萍忽然想出了个主意。
当易楚楚回来的时候,蔡萍又给她加上了水。
“易小姐,有什么伤心的事情,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助你呢?”蔡萍随手把采访机关掉了:“这样吧。如果你不愿意这一段上专访,我们就不录音了。有时候,跟别人倾诉一下,心情会好转很多。”
“谢谢!我没事了。我只是刚才想到了我的父母。”易楚楚歉疚地说。
“噢,你父母,他们好吗?现在和你住一起,还是在老家啊?”
“他们早就去世了。我是个孤儿。”。
蔡萍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孩会有这么曲折困难的经历。她着重讲述了自己与命运抗争时的心路历程,对那位关键时候伸出援救之手的好心人,她代之以“我的贵人”,怎么也不肯说他的名字。讲到毕业后进入歌舞团,话题自然就转到《失落的青春》上了。
采访机没有再打开。其实蔡萍已经有数了,这个所谓的“贵人”,就是欧之洋。终于搞清楚了易楚楚的底细。看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强悍的对手。
但是往往这种弱不经风的对手,才是真正的高手。蔡萍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桌上,她的手机早被设置成“录音”的模式,忠实地记录下刚才的每句话,每个字。
欧之洋结束了三天的安全工作会议,正在回G市的路上。他是想去看易楚楚的演出的,但他忘了早就制订好的工作计划,因此不得不动身去外地。自从蔡静搬回娘家,一心一意地照顾老母亲,他俩就没有打过照面。欧之洋也懒得多事,他只想利用这一段时间,让事态逐渐回到自己的控制中。
他打了个电话给戴主任,让他安排订一束花,在易楚楚演出结束的时候送上去。戴主任也照办了,留言卡上落款写的是:你最亲的人。他自己在8号当天夜里,在另一个城市跟一班老同学喝得尽兴,玩得开心,仍没有忘记给易楚楚发了条祝贺短信,但是没有收到易楚楚任何回复。
他已经想好了,回到G市,在市里唯一一家超五星国际酒店的旋转餐厅,为她好好地庆贺一下。无业,无收入,拮据的生活,跟品质高尚、精致奢华的生活,哪一个更能让易楚楚动心?没有比较,就不会懂得珍惜。
正出神地想着,手机忽然在口袋里振动。他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最近邪了门了,不停地接到XX资金管理公司、XX投资公司打来的推荐股票的电话,他特别烦,就打振动,这样在看到号码的时候有机会做一下选择。
这种陌生电话十有八*九是垃圾电话。他没有理会。但是手机又“嗡嗡”地跳起来。这次他接通了。
没想到的是,居然是易楚楚:“老欧,你老婆有没有姐妹?”
欧之洋听出了易楚楚的惊惶,立即说:“出了什么事?慢慢说,你别着急!”
“你老婆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蔡萍?”
“是啊,她是省日报的记者。怎么啦?你跟她接触了吗?”欧之洋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蔡静蔡萍的触角,已经绕过他,直接伸向了易楚楚。果然,他听到易楚楚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我想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即使我并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你跟她在一起?她跟你摊牌了?你把电话递给她,我来说!”欧之洋很生气,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干嘛直接找人家小姑娘啊。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刚收到她的短信:欧之洋的老婆叫蔡静。”
53。第五十四章、拔刀相助
“楚楚,你别多想,一切有我呢,明天我们见面再商量,啊?”欧之洋抚慰道。
“这样啊好吧。”易楚楚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大脑也停止了运转,她还没有从刚才看到短信霎那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难道以前欠的债,终于要开始还了?曾经无数次担心被欧太太发现,想象两军交战的场面,她很清楚,真有那一天,她会不战而退的。因为,她没有与欧太太抢夺老公的底气和勇气。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她忽然对回家面对高明,充满了恐惧。其实她并不是演员,最多只是个演奏员罢了。上次拿存折事件,已经让她心有余悸,今晚的这种折磨,她不想,也做不到,在高明的探问下,滴水不漏。
她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十二岁成了孤儿,成长的道路上,遇到的种种问题,并没有得到亲人的指点,都是凭着天生的善良和悟性,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的。她没有走弯路、走歧路已经是万幸了,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奢望。
欧之洋的资助,使她得以生存,并顺利地完成了学业,但另一方面,却让她丧失了自我创造、自我磨炼的机会和能力。所以在今晚蔡萍的引诱和打击下,她的心理承受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手里握着手机,看着号簿中廖廖的几个号码,忽然觉得,偌大的城市,属于她的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她不知道可以向谁倾诉,向谁求助。在她有清醒意识之前,她本能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苏珊。也许,刚才那一瞬间,她又想到了苏珊那个舒适温馨的小家。上个星期,她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地敲开了她家的门,并慢慢平静下来的。
“楚楚有事吗?这么晚了你怎么不说话?又发生什么事了?楚楚,你在哪儿?快说话!!”苏珊显然已经睡了,迷糊中,也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分贝提高了好多。
“苏珊,我能去你那儿吗?”
“没问题,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苏珊心急。
“不用了,我打的来。”
重新坐在苏珊家松软的布艺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易楚楚就是觉得很踏实。三言两语后,苏珊很果断地提议:“你今晚就不回去了吧,我们好好聊聊。我来给高明打电话。
“高明,苏珊。跟你借一晚上楚楚可以吗?”
“今晚楚楚不是接受记者专访吗?”高明刚刚到家,正在喝水呢,接到苏珊的电话大感意外。
“是啊,我陪她去的。我们准备去卡拉OK,庆祝一下,你别那么小气嘛!要不,你也来吧?不来啊,可惜了。你要跟楚楚说话吗?她不好意思跟你请假。”苏珊用手指在嘴角边划了条上弧线,示意易楚楚听电话。
“高明。”易楚楚竭力振作,使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采访顺利吗?什么时候能见报?”
“顺利。没有讲时间。”不想提那件事:“你今天怎么样?”。
“很棒!对了,跟你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我们去把上次看中的电脑买下来吧,我工作用得着。”
“没问题!那明天你下班后再跟我联系吧。晚安!”
放下电话,两个女孩都舒了一口气。苏珊给楚楚倒了一杯橙汁,递到她手上:“说说,今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易楚楚就把蔡萍利用工作之便,想方设法地套出她的经历的事,说了一遍。苏珊越听越气愤,等到易楚楚说明天要跟欧之洋当面讨论应对之策时,她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
“楚楚,你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吗?“
易楚楚不解地看着她。苏珊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现在的身份是:高明的女朋友!你跟欧之洋已经没有关系了!蔡家人没有道理来找你麻烦,欧之洋——也没有必要再跟他纠缠不清了!!
易楚楚一愣,浑沌的思维忽然就透出一道光线。是啊,道理上好像是这样。当初,浓情时刻,根本就无视蔡静的存在,两个人从来没有打过照面,欧之洋也甚少提及,蔡静最多就是他们身后的一小片阴影而已。可是,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她清算呢?
“等等,让我想想。依蔡萍的智商,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可为什么她做了,而且手段这么卑鄙?唯一的解释是,你和欧之洋的事,蔡家人已经知道了,开始调查了。为什么要调查?因为她们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才这么大动干戈。”
“为什么会觉得受到威胁?有三种可能:1、你们最近碰头被发现了。2、那套房子被发现了,涉及产权需要找你。3、或者干脆是欧之洋自己摊牌,要闹离婚。你觉得哪种更有可能?”苏珊在茶几前面来回踱步,很有福尔摩斯探案的味道。
昕了这段话,易楚楚猛然联想到最近发生在高明和自己身上的一系列蹊跷事,前因后果之间,事实一点点地明朗起来。
“没错!欧之洋家里战火升级,殃及池鱼啊。”苏珊连连点头:“这种情况之下,你更不能跟欧之洋见面了。万一被蔡家跟踪发现,你就太被动了。同时免得让欧之洋误认为有希望。明天你随便找个理由不要去了。明白吗?”
“嗯,好,听你的。奇怪,你比我还小四个月,为什么你思想要比我成熟好多呢?”明确了方向,易楚楚心情轻松,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学习,学习,再学习!一边学,一边思考。”苏珊拍拍易楚楚的胳膊:“不过,现在得休息了,吃饱睡足,大脑才能正常工作。不是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易楚楚醒来时,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半了。她一个激灵,赶快爬下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去团里了。心里堵着一股气,所以也没有心情去。
苏珊正在准备早饭,看到易楚楚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门口,她笑着打了个招呼:“早!”
上次专门给易楚楚用的牙刷毛巾都洗刷干净,收在盥洗台下面的抽屉里。易楚楚轻车熟路,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挤上了牙膏的牙刷放到嘴里,刚刷了几下,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有什么东西堵在胃里,开始以一种无法遏制的势头向上翻涌。“哇”,她根本来不及找马桶,一口和着牙膏泡沫的糊状物,就喷射在盥洗盆里了。原以为昨晚吃的东西不消化,吐掉了就好了,谁知胃部一阵又一阵的痉挛,让她扒着台盆,头都抬不起来。真难受啊!
苏珊端着两个煎鸡蛋的碟子出了厨房,放在餐桌上。她很快发现了异样,赶紧过来看。幸好在她上来之前,易楚楚把污物冲掉了。
“你怎么啦?”苏珊帮忙捶背:“怎么一大早就吐了呢?”
“没事,可能昨天晚上吃的东西不太好,人倒霉时,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的。”楚楚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苏珊家空调打得太低,22度,还要裹着薄被睡觉,跟自己家空调打28度,有很大差别,因此受凉了。
拍了一会,易楚楚觉得好多了。可是吃早饭时,看到碟子上躺着的油汪汪的荷包蛋,她又要泛胃酸。最后只吃了一只小馒头。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蔡萍谈谈?”问这句话的是苏珊。她左思右想,觉得应该趁蔡家的魔爪还没有足够长的时候,谈上一谈。
54。第五十五章、交锋
“这,不太好吧?”易楚楚一方面为好友的两肋插刀而感动,另一方面又担心惹出什么事端来:“你找她谈有什么理由呢?而且谈什么?”
“你有没有想到,万一蔡萍把你的那些事登在了报纸上,那你的名誉损失可就大了!”
“应该不会吧,她说定稿之前会给我发邮件,让我审核的。”易楚楚犹豫了一下。
“嘁,你太幼稚了!这些记者,什么动静搞不出来?她要想把你往死里整,你就两个字:玩完!”苏珊有个亲戚,要买10张机票,其中5张是儿童票,本来都预订了,结果出票的时候,航空公司一看票少人多,比较紧俏,就不肯卖半价儿童票,说票不够了。亲戚的侄女是电视台的记者,带着针孔摄像头暗访,说儿童半价票没有,可以换买成人票,航空公司同意了。这事上了当天的“G市新闻”,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最后航空公司的领导登门道歉,并退还了多收的款项。
所以苏珊觉得这些记者神通广大,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已经得罪了,就要将影响降到最小。
易楚楚不禁佩服苏珊思考问题比较长远周详,这个闺蜜,有点像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照亮了她前行的路。这一个角色,以前欧之洋曾经担当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不能指望了。而高明,因为身份特殊,她也没有办法完全敞开心扉。
正巧这一天,苏珊休息。她从易楚楚那里抄下了蔡萍的手机号码,却不直接打,通过“114”查到了省日报的总机号码,问到了蔡萍的部门电话,又很巧妙地得知了蔡萍就在社里没有出去。苏珊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门去。
按说这事跟她关系不大——易楚楚是她的“情敌”,或者说她是易楚楚的“情敌”,她去找蔡萍谈,以什么身份去谈,谈什么,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可是,苏珊就是有一种直觉,她必须出马,否则,事态一旦失控,那就不堪设想了!
事情正如她想像的那样。蔡萍连夜赶写了一篇“热点调查”系列之一,对当今社会中,与外遇有关的离婚案居高不下、年轻女孩拜金主义横行的现象,加以针砭,其中就以“易XX”作为重点调查对象,摘录了部分对话内容。毫无疑问,“刚刚热演某现代剧的易XX”是以反面形象示人的。原来为《失落的青春》作一篇人物专访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既摸透了欧之洋小情人的底细,又为她的“系列”丰富了典型素材。
真是一石二鸟啊!当她颇为得意地坐在电脑前为她的文章润色时,忽然听同事过来说会客室有人找,她就边琢磨着文中的措辞,边站起身来,径直往会客室走去。
一个陌生女孩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蔡萍疑惑地问:“请问你找谁?”
“蔡大记者!”苏珊镇定地回答:“你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易楚楚,我是她的朋友!”
蔡萍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孩来者不善。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前台怎么回事?把乱七八糟的人都放了进来!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不接待!”说完,转身就要走。
苏珊一下子站了起来:“蔡大记者,你不希望我向你们领导举报,说你假公济私,诱骗采访对象,取得采访资料吧?!”
蔡萍气得脸都绿了,她纵横新闻界近十年,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被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这样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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