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的大门。
高明望着易楚楚的背影,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但有一种,他能清楚地体会到,那就是感动。他,无才无钱,无权无势,在这个有金钱就有一切的大城市,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位美丽女子?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甘愿放弃豪宅,与他蜗居在租来的小屋呢?
他只愿沉沦在她的似水柔情里,用百倍的爱,百倍的努力去呵护她,给她力所能及的美好生活。
23。第二十四章、二人世界
G市的周末夜晚,和别的大城市一样,是轻松、热闹、充满魅惑、释放激情的时刻。大街上的十字路口,塞满了匆匆忙忙奔向各个方向的汽车,焦虑的喇叭声不时响起。
这个时候,不管是赶回家吃饭的,还是急着约会的,即使是不赶时间的行人,也会因为拥堵而心浮气躁。挤在下班人流中的易楚楚,心境却是如此的平静安宁。因为今天,对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今晚,她应该收拾自己的东西,打成包,等明天高明来帮她拿走。这是一个羽化成蝶的过程,她期待着自己的新生。
可是,当她理了两拉杆箱的衣物,环顾四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要彻底抹平一个人的痕迹,是多么不容易。
书架上两个人的书没有整理,《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跟《莫扎特小提琴协奏曲全集》挨挤在一起;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型的十字锈字贴《兰亭序》,是她花了两个月的零星时间一针一针锈成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字:送给亲爱的Z。Y。,所以她拿不走;还有那张她最喜欢的艺术沙发,优美的弧线可以给予阅读时的她以舒适感受,这是欧之洋特意为她定制的
更不用说潜藏在每个角落、每一吋空间的记忆了。25个月,750天,其实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啊!每分每秒,点点滴滴,
都深深地烙在心上。蝴蝶是美丽的,可是又有谁知道蛹在努力裂变的过程中,所承受的痛苦呢?
所以,易楚楚需要在这样一个喧嚣的周末之夜,安安静静地跟自己的过去告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糊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东升的太阳已经普照大地,新的一天来到了!
她在书桌上留了一封信,把房门钥匙压在信封上面。然后仔细地洗漱,化了淡妆,坐在沙发上等高明。
九点缺五分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高明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还打上了紫红黑灰三色条纹的领带,看上去像是个来迎亲的新郎。站在门口,他内心自然也是感慨良多。这个房子,第一次他是破窗而入,这一次虽然走了正门,身份却是不尴不尬的。
“进来吧。”易楚楚的脸有点苍白,眼睛深幽如潭,头发綩成一个髻别在脑后,穿着一件熏衣草净色真丝短袖连衣裙,系的正是高明替她挑的那条仿CHANEL的腰带,一勾勒,纤细的腰身顿现,垂挂下来的串珠和金属细链,随之轻轻摆动。
听到易楚楚的招呼,高明犹豫了一下,说:“你准备好了吗?”似乎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嗯,准备好了。你等一下,我再检查一遍水电线路。”说着,又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确认安全后,她把两只箱子拖到门口。高明掂了一下,挺沉重的,遂搬到电梯口,按了下行的按纽。
易楚楚出来,转身,关门的瞬间,有一点点的留恋,但是更多的还是坚决。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地方,她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
去“启慧园”的出租车上,高明默默地搂住了易楚楚的肩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透过薄薄的夏衣,相互传递着信任。今天,应该是个更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它跟其他之前的日子不同之处就在于,两个人的心境,在这一天里得到了质变和升华。
打开七楼的门,易楚楚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门口的餐桌上,一大束怒放的红玫瑰,开得那么娇艳热烈,花瓣和绿叶上还凝着点滴水珠。花旁边放着一个大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几行有力的手写字:
“亲爱的楚楚,做我的女主人吧。爱你,一生一世。高明2009年7月4日”
还有一只首饰盒,和一张存折。易楚楚看了一眼高明,打开了盒子,原来是一只玉镯。很老的款式,再一看,细腻的石纹,温润的光泽,还有时现的翡翠色,都显示了这只玉镯的珍贵。
那张存折,存多取少,上面余额居然有5万多。易楚楚捧着这几样东西,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她转回头,颤声说:“高明,你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楚楚,你的前半辈子受了太多的苦,后半辈子就交给我吧!相信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高明捧着易楚楚的脸,他的眼神如此诚恳热烈,语气如此肯定,不容质疑,易楚楚鼻子一酸,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
她是不幸的,早早地失去了双亲的呵护,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又是幸运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遇到了欧之洋,现在,又得到了高明关于永远的承诺。
她使劲地点头,挂着泪花,却扬出笑意。
两个人又是好一番收拾。易楚楚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橱。她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高明从上到下一列柜子,就收纳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物。看着理得整整齐齐的衣柜,高明直夸易楚楚“贤慧”。
直到下午两点才吃的午饭,是高明下的鸡蛋面条,放了点葱白和麻油,两个人吃得稀里哗啦的。显然,易楚楚没有想到高明的厨艺不错,所以一边吃一边说:
“太好吃了!我们明天请苏珊和巫天浩来吃晚饭吧,祝贺乔迁之喜。”
高明正用筷子搅着面条往嘴里送,一听这话,筷子就顿住了:“不用吧?这是咱俩之间的事。”
“好事也该让他们一起高兴嘛。再说,我只有苏珊这一个最好的朋友,瞒着她,良心上过不去呀!”
高明想到那一晚,莫名其妙就睡到苏珊的床上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论是什么结果,这事情万一泄露,他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讲不清。可是楚楚也说得在理,一时间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总不能两个人刚一相处,就开始进入磨合期吧?
“那好吧。明天我们一起去买菜?”
“OK!你真能干!”说着,美目瞟了高明一眼。又被电了一下。唉!真是没辙!只能祈祷苏珊不会说露嘴。
两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高明刚要收拾,楚楚忙拦住他说:“碗我来洗。我喜欢洗碗,看到多肮脏的碗碟都能洗得干干净净,我就有一种成就感!”
“啊?你还有这种爱好?很多女孩都不肯洗碗的,怕把手给弄糙了。你可怎么拉琴?”高明感到很吃惊。
楚楚把手伸出来,皮肤细滑如凝脂,手指纤纤如葱白。
“哎哟,真是双艺术家的手啊。我可舍不得!”高明趁势握住,拉到唇边行了一下吻手礼。
“你不知道,我有独门秘笈的!粗不了,放心!”她抽出手,就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高明想跟过去看看,再一想,易楚楚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想来什么家务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比外表要坚强得多。
娶一个老婆,又漂亮,又有气质,又艺术,又能干,又独立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高明心里美滋滋的,准备坐沙发看一会儿电视。
“匡当”,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脆响,伴着易楚楚的一声惊叫,高明吓得一哆嗦,拔腿就往厨房奔去。只见易楚楚花容失色,抖着手指着纱窗外,结结巴巴地说:“有,有,有老鼠!”
高明小心地绕开地上的碗碎片,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根巨粗的下水道管直往楼下去,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
“就就是有一只老鼠,沿,沿着管子往下爬,还,我们还对望了一眼,吓死我了!”易楚楚用手抚着胸口,总算缓过劲儿来了。
高明又好气又好笑,才洗两只碗,就打碎了一只,看来明天要去买不锈钢的碗,摔都摔不破。他把这个想法一说,两个人相视大笑!
不过就在一闪念之间,高明想起了四人组合第一次吃饭时,苏珊斩钉截铁的一声“老鼠”。他赶紧摇摇头,甩掉了这个念头。
阳台外的景色让他们眼热,下午就手拖手绕到前面那个广场。呵,这儿还是附近的一个地标呢,叫“启慧”广场。
相传这儿曾经出过一名奇女子,名叫杨启慧,七十年代初飘洋过海,去到美国,在那儿努力打拚,出人头地,成了一名着名企业家,九十年代中期回国寻亲。因为太依恋呆了二十余年的故土,正好政府也有意改造老城区,就把拆迁重建的任务交给了她。这位奇女子对老邻居连买带送地安置妥当,还不惜血本把这一地区打造成“绿色之园”。可惜,在2003年的时候,她因病去世了。为了纪念这位重情重义的女子,把这一地区命名为“启慧区”。
高明和易楚楚读着广场中心一块汉白玉上刻着的纪念文,不禁对这位女子肃然起敬。太阳西下,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放风筝的,散步的,还有嬉笑打闹的孩童,组成了一幅美好生活图。
晚餐是在小区附近的“四川酒家”吃的。高明见易楚楚径直走进这家酒店,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他硬着头皮尾随进去。估计老板皱着眉头,也在纳闷,这小子怎么艳运这么好,每次都带不同的美女,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呢?
幸好老板没有多嘴。这顿话吃得很快很顺利。因为两个人都心领神会地想早点回家。
透过玻璃窗,两个人相依相偎,凝望着深色夜幕下的一轮清月。离开闹市区的逼仄天空,依稀能见到星星闪烁。
“楚楚。”高明低声呼唤。
“嗯?”
“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回我的老家,见见我的父母,看看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好吗?”
“嗯。”
“楚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是我们的纪念日。”易楚楚轻轻地笑了。
“还不止。今天是美国的国庆日,也称‘独立日’,是为纪念1776年7月4日大陆会议在费城正式通过的《独立宣言》。你看,全世界人民都在为我们庆贺呢!”
“嗯。这个日子好记,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了。”
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携手度过!拥有平淡无奇的真实,波澜不惊的安宁。易楚楚在心底许下了这个愿望。
24。第二十五章、边缘
苏珊接到易楚楚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惊讶,不是对他们搬到一起住惊讶,而是对他们搬到一起住的效率惊讶。这才几天啊?屈指一算,跟高明偶遇,到今天还不到一个星期。看来真是“木已成舟”,自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心里酸溜溜地,嘴里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霍,晒恩爱呢。就不怕刺激到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易楚楚“咯咯”地笑起来:“那你们也抓紧呀!过来受受刺激,接受教育,说不定还会先吃你们喜糖呢。”
“那送什么礼物给你们呢?”
“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BYE。”
苏珊怕去,去了就一定像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一般的煎熬,可是心底里又很想去,也许是好奇心作祟吧,她想去看看他们的幸福生活,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她下了班就直接去了市中心的“春天百货”。一个人背着包,踮着高跟鞋转来转去。兜了N圈,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如果单单送给他们中的任一位,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挤在鞋里的脚趾头有点涨疼。苏珊心里怨楚楚的电话不早点打,否则,她也不会正好穿着难得一穿的高跟鞋,在周末的人群里拖拖拉拉地走。“春天百货”买不到,就到对面的“天地广场”再看看吧。明天好几节课呢,没有时间再到处找礼物。
从过街地下通道出来,迎面就是一面巨大的LED显示屏,正播放G市电视台一个家喻户晓的综艺节目。苏珊抬头看了两眼,一个没留神,右脚高跟鞋的鞋跟就卡在下水道上盖着的金属槽缝里了。她使劲拔了拔,纹丝不动。
所以如果当时有人稍加留意,就会看到一位短发美女,亭亭玉立,站在一个跟她的美丽很不相称的地方,故作镇定地仰头看着荧屏。
实际上,苏珊的小脑瓜里正飞速思考对策,至于屏幕上到底在放什么,她根本视而不见。
丢不掉,留不下,走不了Mygoodness,美女怎么能碰上这么糗的事呢?!
“小姐,需要帮助吗?”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忽然在她的旁边响起。
苏珊转头,一位二十来岁的大男孩站在两米远处,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光线并不太充足的情况下,仍然可以看到他眉清目秀的脸,和雪白整齐的牙。出这样的丑,够糗了,在这样的帅哥面前出丑,那简直还让不让人活了?
故作的镇定,终于土崩瓦解,苏珊的脸火烧火燎的,说出来的话也一个劲地打结:“我,我你能帮帮个忙吗?”
“你别动,我来看看。你的脚没有受伤吧?”男孩走近一点,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
被他这么一说,苏珊才觉得脚腕那边确实有点痛,可能是刚才被卡的时候扭了一下。
“来,你把鞋子脱下来。”
鞋子不是那种一脚蹬的,有个鞋绊横过脚腕,要脱就必须把绊扣解下来。苏珊也蹲了下来,两个手就在鞋绊上摸索。可是越着急就越解不开,越解不开就越着急,她几乎想扯断这倒霉的鞋绊。
“别急,别急,不介意的话我试试。”见苏珊点点头,他当真伸出手。
两个人都蹲着,靠得太近了,苏珊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儿,清新的柑橘,还有一点凉爽的薄荷。苏珊的表姐是国航的空姐,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香水,苏珊也近朱者赤,陶冶成初级香水控。这一刻,闻到如清风海水一样迷人的味道,差点没醉过去。
鞋绊总算是解开来了。苏珊赤着脚,在男孩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跳到不远处的花坛边,坐了下来。男孩又返身去对付那只顽固的鞋子。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劲,总之,不一会儿,他就举着那只鞋走过来了。
“谢谢你!真不好意思。”苏珊接过鞋,穿上,十分感激他的仗义相救。
“能帮到美女的忙,是我的荣幸!”男孩笑了。苏珊忽然没来由地心中一动。他有一点像某个人,尤其是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