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寻常的疾病。”
“这还用你说?”
“我觉得,自从他这次离家的时候,神气儿就有些不对头,会不会跟他老婆有关系?”
“瞎说。他们感情那么好……”
“哼哼,妒忌了不是?”
“再说,再说看我不……”
“好好好,不要动粗,听我说,这次不是开玩笑。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要急嘛,听我慢慢说,只是一种推测。你有没有注意过,以前咱们见过他几次,他腰间都是佩刀的,而这段日子以来,他腰间佩的却是一把叫什么青霜的长剑。根据我们以前了解的情报,他的佩刀即使不是魔刀,也脱不了干系。而据我推测,他这次离开军中,恐怕也跟魔刀有莫大的关系。现在他忽然改佩刀不用而用佩剑,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恐怕他的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病也要从这里找原因。”
“嗯——有点儿道理,你觉得他的病和他的佩刀离开他身边有关系?”
“真不愧是湘姐姐,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对一个玉匣一向看管甚紧,那个艾云每天都要亲自验视两遍。秘密只怕就在那里边。”
莫湘一翻身坐了起来,莫言愁也坐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黑暗中,两人的眼睛发出寒星般的光芒。
“言愁,你确定么?”
“不,我不确定,至少我们应该试试吧。既然说过要护送他,半路上死掉了我也没面子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症结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看他自生自灭。”
莫湘道:“我们是否该寻访一下名医,先试试别的办法?毕竟关于魔刀的事情总让人感觉不对劲。”
莫言愁苦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情况。你想吴忧在阮香手下是什么身份?阮香现在是什么势力?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能没有几个能人保护?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又能做什么?你可知道阮香这批新组建的白衣卫实力有多强?白衣卫以中队为最高建制,四名中队长只是象征性的,用一直追随阮香的四名侍卫担任,事实上新的白衣卫每个人不管是作战经验还是本领大概都不逊于他们的队长们。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三十人,下属每小队五人,却都是靖难军中千挑百选的精锐。
“除此以外,还有宁雁为保护阮香暗中组织的‘暗卫’,实力更加强劲,咱们这一路上走来,至少有三次‘障碍’都是这批人提前替咱们料理的,你可曾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而且阮香吸取了上次在淄州遇刺的教训,将法师正式编入卫队,就在咱们身边的这三十人里,至少有一名实力高超的法师日夜提防,若是有人用法术作祟,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还有那个郑子高,你看他对艾云那小丫头一直唯唯诺诺,就以为他是个小角色么?这人以前在江湖上人送外号‘妙手毒仙’,用毒杀人是他的强项,但是他救人的本领更高,号称没有他解不了的毒、治不了的伤。我不知道阮香是怎么把他收入帐下的,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都说没有办法,咱们还到哪里去找医术更高超的人呢?”
莫湘道:“不想这小小的队伍里居然藏龙卧虎,看来阮香现在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了。”
莫言愁道:“你以为阮香的名号是白得的么?没有些手段她如何令手下谋士将领心服?如何统驭数十万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以为只是聪明就可以做到的么?若是阮香只是她表面上那副娇娇怯怯的样子,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姐姐吃亏就在于太过单纯,若是你能早代郝萌而自立,以雷霆手段震慑淄州,再加上姐姐在军方的威望,淄州也不至于落入阮香之手。”
莫言愁忽然发现莫湘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知道自己只图一时痛快,又触痛了莫湘心中的旧创伤。急忙把话头转回来道:“我的意思是常规的能想的办法,他们肯定都想过了,到现在都没有拿出对策来,咱们只好走偏门了。”
莫湘面色稍霁,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盗那玉匣去。”
莫言愁笑道:“何必要盗?若是被人发现反而不美。咱们只需设法给艾云提个醒儿,他们自然会去做。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好了。”
莫湘沉吟片刻,道:“也好。我只怕他们应付不来。”
莫言愁道:“大不了咱们到时候在一边看着。”
莫湘点头道:“好,就是这个计较。”
艾云衣不解带,亲自服侍吴忧,现在就在吴忧房内靠床边坐着,劳碌一天,她已经有些困倦了。她轻托杏腮,星眸微闭,房内烛火摇曳不定。
忽然“啪”的一声轻响,艾云蓦然惊醒,只见地上落了一块石子,以纸包裹。艾云捡起石子,将纸就着烛火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小字:“何以解忧,匣开刀出”。
艾云顾不得夜深,急忙召来此次护卫的六位小队长来商议。
这六人分别是郑子高、秦书、乌厉、章华、金怡和凌红叶,共四男二女。玉匣就放在桌子上。加上艾云,七个人都盯着桌上的玉匣,上面贴着封条,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第五节刀灵
乌厉是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膀阔腰圆;秦书长相潇洒俊逸,有些书卷气;章华龙行虎步,双目如电,偏偏留着两撇小胡子,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冲淡了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气;金怡容貌娇好,举手投足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却没人敢轻视于她,她手中一条九节鞭罕逢对手;凌红叶不像其他六人顶盔戴甲,也没有佩带刀剑,她穿着一件丝织的柔软长袍,身形总有些若有若无的不确定之感,要是有识货的人应该能认出,这是用织造工艺最繁复的茭绫做成的最适合加持法术效果的长袍,显然她是一名法师。
艾云先对郑子高道:“你现在有没有办法确定公子的病因?”
郑子高心中老大不乐意,刚想睡一会儿又被艾云揪了起来。他不禁哀叹流年不利。不过对于艾云的问题他可不敢怠慢,当下把吴忧的病情又说了一遍。吴忧的怪病的各种奇异之处也都做了说明。
艾云又对凌红叶道:“你探察过,公子有没有中了法术的痕迹?”
凌红叶显得慢条斯理,她先优雅地将长发抿到脑后,这才道:“公子身上没有任何法术作用过的痕迹,这种体力急遽衰竭的情况有些像早就失传了的一个法术,不过又不完全一样,至少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法术作用之后是这个效果的。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疾病,可以想象成,有一种看不见的虫子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力。偏偏外人又无能为力。”
艾云不喜欢凌红叶散漫的态度,不过也不至于因此就处罚她,法师们似乎都有这种散漫的毛病。这年头法师的稀少和她们掌握的神秘能力让人一般都会对她们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凌红叶虽说是艾云的手下,但是艾云并不把她当成真正的军人,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也不愿意搭理她。
艾云又问郑子高:“有没有可能是中毒?慢性的那种,我听说人中了毒有时候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不是么?”
郑子高道:“除非是一种我不知道的毒药,据我所知的几千种毒药、迷药,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艾云叹口气道:“如此说来,咱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只能眼看着公子一天天这样虚弱下去?郑子高,你说说,这样的话,公子还能撑几天?”
郑子高苦着脸,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落在自己头上。他长叹一声,道:“少则五天,最多十天。”
艾云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虽然知道情况很糟,但是没料到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只好试试这最后一个办法了。艾云下定了决心。她将桌子上的玉匣拿到自己跟前,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像挂饰一样一直戴在胸前的精巧锦盒,里边有一把小小的金色钥匙。
其实阮香也没有跟艾云说太多,只说玉匣中是吴忧的佩刀,无论如何不可丢失。艾云本来也不信一把刀能和大哥的病有什么联系,现在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难道真的送一具尸体回去给阮香?那样的话不用阮香说,她以后也不用想再在人前抬起头来了,更不要说吴忧还拿她当妹妹看待。
“临行前,郡主一再嘱咐,非紧急情况,不得打开玉匣,现在我想已经到了紧急的时刻了。我怀疑公子的病和玉匣中的刀有关。现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它,出什么问题的话,由我一力承担。”艾云说道。
艾云眼看就要将钥匙插进玉匣的钥匙孔中,忽然郑子高一口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凌红叶这半天都在准备咒语,蜡灭的那一刻,正好低喝一声“气墙!”发动了法术,乌厉、秦书走门,章华、金怡走窗户,四人几乎同时穿了出去,立刻就和两个黑影斗在一处。两个黑影正是莫湘和莫言愁,郑子高一吹蜡她们就感觉不好,同时发动的气墙阻碍了两人预先看好的撤退路线,就这一滞的功夫,已经被分别从门窗穿出来的四人缠住。两人暗暗叫苦,这样小心还是被发现了,而且这些侍卫小队长们没有一个庸手,招式又快又狠,招招拼命,不一会儿艾云和郑子高加入战团,凌红叶的下一个法术气缚术一发动,两人完全落在了下风,双双被擒下。
蜡烛重新点燃,艾云冷冷地看着两人道:“哼,就知道是你们。那张纸条也是你们捣的鬼吧?”
莫言愁气恼地别过头,居然栽在这些侍卫的手里,实在是丢尽了“无影”的脸。
莫湘还是比较镇定,道:“艾云队长好算计,咱们以前是太小瞧你了。不过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提醒你,他……吴公子确实不能等了不是么?”
莫言愁道:“我还得提醒你们,不要莽撞行事,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
艾云道:“到底该怎么做我们有数,不用你们来指手画脚。”召进来两个侍卫,将两人带出去,好好看押。艾云一行人又回到房间里。刚才却是看似粗莽的乌厉首先打手势示意外边有人,几人配合已久,早有了默契,不动声色地通过桌面下的手势约定了行动时机和步骤,有心算无心,果然一击奏效。
擒获了两人,艾云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吴忧还生死未卜,最重要的问题并没有解决。难道真要将刀取出来?万一还是不好使呢?艾云都不敢想了。
艾云在众人的注视下用钥匙打开了玉匣,匣中静静地躺着一把刀。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艾云拿起刀来,轻抚着刀鞘上的纹路,一股隐隐约约的力量似乎在刀中流淌。她左手握鞘,右手纤纤五指慢慢握紧了刀把。一瞬间她有些眩晕,心口如同被针尖扎了一下一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诸位,”艾云看着另外六人紧张的眼神,右手略松了一下道:“此刀一出,祸福难料,我是决定和大哥共进退的,你们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走的我也不强留你们,外边的弟兄也是如此。”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凌红叶站起身来道:“这把刀很邪门,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想你还是不要动她的好。”
艾云盯着凌红叶眼睛道:“你要退出么?”
凌红叶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作为一名修行不浅的法师,她更能感受到那把刀散发出来的邪异力量,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玉匣打开的一瞬间,这股力量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显然这把刀的力量被人刻意压制过,但是开匣之后一切束缚都消失了,异常强大的能量充斥整个房间。
她能够被选入阮香的亲卫队,自认为也绝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是这把刀发散出来的那种蚀心刻骨的寒意却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又说不出来,看这些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感觉都没有她这么强烈。
艾云握着刀的右手竟有几分兴奋的颤抖,“你要走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艾云强自压抑着激动的声音说道,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了。
凌红叶身体僵硬地坐回座位上,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不走,我和大家共进退。”
不知为什么,艾云心中竟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其他人也都表示愿意留下。
艾云道:“好,好,大家一致同意,我就——”
忽然一个沙哑的嗓音插进来道:“万万不可。”众人刚才一阵紧张,居然都没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艾云一看这人又惊又喜,喊道:“大哥,你好了!”
吴忧本来一直昏昏沉沉的,就在艾云打开玉匣取出刀来的那一刻,吴忧忽然一阵心悸,醒了过来,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从房间走出来。门口守卫的侍卫忙上前扶住,便要去禀报艾云,吴忧示意他们把自己直接搀过去。
为了不打扰吴忧休息,艾云拣了一个离吴忧远远的舱室开会,侍卫们为了照顾吴忧走得特别小心,所以吴忧到了那里的时候正看到艾云作势就要把拔刀,这把刀对于人的蛊惑力吴忧再清楚不过,岂是这几个人所能够忍受的,还好来得及,吴忧急忙加以喝止。
这一声就耗尽了吴忧所有的力气。吴忧一下子就委顿在地。几个队长急忙过来,施法的,输真气的,灌药的,一通忙乱。吴忧身体正处在最差的时候,哪儿禁得起这么折腾,两眼翻白,面如金纸,昏死过去。
郑子高大声道:“都退到后边,不要碍手碍脚的。活人也让你们折腾死了!”
众人这才退后,郑子高先让侍卫拆了一副床板下来,将吴忧抬到他的卧室去,那也是船上最大最好的一间舱室了。
郑子高再次为吴忧诊断,不一会儿他一出来,艾云等人忙问:“怎样?”
郑子高掩不住脸上喜色道:“奇了,这回虽然看着情形凶险,却是不打紧的,公子体内生机盎然,只需悉心调养,不日即可康复。”
艾云大喜道:“真的!?好好。”欣喜之下一把搂住郑子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郑子高目瞪口呆,一时间居然回不过神来。他活了三十多岁,被女孩子亲却还是头一回。再看艾云,飞一般跑去,将吴忧的佩刀取来,放在吴忧身边,还不放心,又拉着吴忧的手放上去。
艾云的这一动作并没有受到别的人的反对,既然确定了吴忧的“病”确实是和他的佩刀有关,让刀留在吴忧身边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艾云没有想到,她的这个简单的决定将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