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道:“亏大哥还是参谋部主官,我军的人事任命你就从来不看么?左明霞早就转入了作战部队了,现在是在呼延豹手下担任大队长。”
饶是吴忧脸皮再厚,也红了脸,对于人事任命他多是直接交给手下官员办理的,他讪讪道:“我没有注意,明霞都开始领兵作战了?”
阮香道:“不是开始,而是领了好久了,她的功劳可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她可是我们军中难得的几位女性大队长呢。”
吴忧道:“可是派一名女子做监军不会引起乐城的反感么?他们会不会因此而轻视明霞呢?”
阮香道:“大哥过虑了,事实上临行前,我已经征求过方略的意见。他和明霞虽然不在一个作战部队,但是还是听说过明霞的名声的。明霞作战时的风格倒是同方略挺像的。而且明霞在军中人缘很不错,诸将都买她的帐。说起来,用明霞的秘方酿制的‘一品香’酒功不可没呢。”
吴忧道:“‘一品香’?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好久没有尝过她酿的‘一品香’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明霞性格刚而不屈,似乎缺少一点儿韧劲,我怕她会和方略闹僵。”
阮香道:“我还没有说完呢。还记得那个闻人寒晖吗?”
吴忧道:“那个崇拜你的小子?怎么,他也去?”
阮香道:“不是他,是他的副手,一个叫白兰的女孩,这个女孩子心思细密,待人接物很有分寸,我打算让她跟着明霞同去。她的地位不高,也不容易惹人注意,正好和明霞互补。”
吴忧怏怏道:“看来我真是太脱离下层了,这样的人我都没有发现,这个参谋还真是失败哪。”
阮香柔声道:“大哥不要这样说,大哥为了靖难军日夜操劳,原不能面面俱到的。”
吴忧苦笑道:“不管怎样说,我都是太疏懒了,看来有时候还是应该像小香一样,事必躬亲比较好。”
阮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小香就学不来大哥那样轻轻松松就做好所有的事情。”
吴忧道:“那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一会儿叫她们两个来,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她们。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对淄州的作战事宜了?”
阮香叫进传令兵,吩咐召集众将议事。
不一会儿,众将来齐,阮香道:“因为方略将军的奋战,灵州南方边境已经基本稳定,我军马上就要按计划展开对淄州的攻势,下面由宁雁先生为大家说说敌我双方的情况。”
宁雁清清嗓子,环视一下分坐在两边的诸将,道:“自从淄州军被我军彻底逐出灵州,他们就开始在全州大规模征兵,同时不惜重金在各地招募雇佣兵。现在兵力号称四十万,不过里边鱼龙混杂,多有滥竽充数者,其各部队作战能力更是差得很大。现在淄州主要作战军团有三个:郝萌亲自统率一支,有十五万人,驻淄州城,大将于成龙率领一支八万人的部队,驻火云城,大将沈月率领七万人驻丰城,其他部队分散在淄州其他五城。
“淄州共有八城,分别是淄州城,青城,富水城,丰城,凤来城,火云城,皋城,东港。现在驻有重兵的三座城中,火云城、丰城位于我军正面,和背后的淄州城组成一个三角形,互相呼应。另外淄州水师三万人在东港集结,如果开战的话,可以顺富水河增援三城的任何一城,也可以沿海南下登陆作战,串犯灵州,扰我后方。统率水师的是郝萌的义女莫湘。”
呼延豹奇道:“女将?”
宁雁道:“正是,自从淄州驻灵州部队将领纷纷投降之后,郝萌只敢用自家人担任领兵将领。于成龙和沈月名为大将,实际上要受郝萌派去的监军监视,没有郝萌的命令不准调动军队。而这个莫湘倒是个人物,今年只有二十二岁,郝萌常常拿她和郡主相比,道:‘灵州有一香,淄州也有一湘,倒要看看究竟是灵州那一香厉害还是我这一湘厉害’。本来派驻灵州的水师应该是莫湘领军的,但是不巧她那时候正在生病,所以才派了宁宇前来,此女武艺超群,精擅水战,是个劲敌。
“现在再说我军情况。我军收复了灵州全境之后,正规兵力达到了八万八千多人,还有数万新军正在编练,估计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形成战斗力。这次可以参加战斗的陆军部队有六万五千人,还有水师五千人,负责后勤保障等各地民兵一万多人。我军经历过多次战役的精兵占了多数,而且灵州兵战斗力和意志都明显高于淄州军,现在淄州上下又互相猜忌,只要战略运用得当,可以将淄州军歼灭。”
杨影道:“淄州军数量远远超过我军,而且其集结重兵的三城相互之间不超过十天的路程,淄州军若是凭借坚城,只守不攻,就成了消耗战,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宁雁道:“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我们这一次的意图是把淄州军从城里引出来,尽量在野战中消灭敌人。为了达成目标,可以打几次败仗,到时候再视战场情况而定。
“我们将离灵州最近的丰城沈月军团作为首选目标,丰城和灵州城之间只有飞云关颇为险要,沈月只要还有点儿脑筋,就一定会重兵把守飞云关。我们首战就要夺取飞云关。这样我们进则可以攻丰城、火云城,还可以保证我军运输线的畅通。如果敌人不来救援,我们就势攻下飞云关,若是敌人派了援军,我们就可以绕过飞云关打击敌人援军部队,没有支援,飞云关迟早可以攻下。反正我军最擅长的就是机动作战。如果战况不利,不要恋战,我们有几套应急方案。”
吴忧道:“我再补充说明一下。张静斋和泸、徽二州的战役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双方大部队已经脱离,但是都在找机会骚扰对方的补给线,如果我们估计的没错的话,至迟明年开春,双方的战役就应该结束了,再加上休整的时间,满打满算,我们这次战役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再拖得久了,张静斋从燕州、赵熙从泸州,都会对我们施加压力。毕竟淄州这块地方谁都眼馋。还有怀州这次退得这样快,未必就是安着好心,我猜想,屏兰出兵的日子不远了,屏兰用兵的对象应该是柴州,柴州则是我们的盟友,到时候我们救还是不救?这些都是问题。所以淄州战役必须速战速决,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必要的时候,即使牺牲人多一些,强攻城池也不得不尝试了。”
接着由吕晓玉宣布各部队配备的装备,行进的路线以及攻击目标等等一系列军令,六名新上任的支队长——呼延豹、杨影、齐信、钱才、纳兰庆和班高,各自率领一个满编万人支队,纪冰清率领虎卫军五千人和阮香一起行动,宁宇率领水师部队五千人策应作战。考虑到水师官兵训练日子太短,还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所以给他们分配的作战任务只是协助运输。遇到淄州水师最好不要接战。不得已的时候要和陆军配合作战,尽量发挥陆军弓箭的优势。阮香可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支水师部队葬送在淄州强大的水师部队手里。
为了即将开始的淄州战役,靖难军已经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各队长领命之后就回到各自的部队准备出征事宜。各种装备也都到位,这可是张超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达到了阮香的要求,给他们配备齐全的。
圣武历二六五年十一月十九日,靖难军开出灵州城,淄州攻略战正式拉开序幕。
第二十三节飞云
淄州,丰城。
郝萌派来这里的监军是他的小儿子郝坤,这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对于军事一窍不通,反而随意指手画脚。驻丰城的沈月等诸将敢怒而不敢言,谁让人家是监军呢。
这里的所谓七万大军也让沈月想起来就窝火。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部队是经过良好训练的,其他人连最普通的装备都没有配全,那些农民和小商人几天前还不知道武器的用法,现在满脸疑惑地拿着发给他们的刀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每天都有好几个使用武器不当导致受伤的。这些人上了战场,只怕一听见战鼓声就会吓得尿裤子,怎么和灵州的百战精兵去拼?还有那些高价雇来的雇佣兵,简直就是一群兵痞,上了战场保命第一,根本不能信任,还得提防他们从背后来上一刀。
沈月都不敢把自己原来所部的基层军官充实到新军里边去,这样至少还可以保持一部分军队的战斗力。那些新征召的军队只能用来守城了。好不容易给那些杂乱的新军编好了队伍,还没等松一口气,就收到了灵州军扑向飞云关的消息,沈月大惊,急忙去找郝坤商量。
郝坤昨夜宿醉未醒,正拥着两个美女睡觉,被沈月吵醒了十分气恼,一边在美人的服侍下穿衣服,一边没好气地道:“什么事?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沈月道:“探子回报,灵州大军攻飞云关,飞云关告急。”
郝坤打个呵欠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淄州有四十万大军,还怕了小小灵州不成?我不是听你说过,灵州最多出动五六万人马么,这么点儿人马不用担心,飞云关十分险要,他们不一定打得下来,要是打下来了,正好咱们就在淄州消灭他们不是更好?咱们可是八个打他们一个,怎么会不赢?”
沈月急道:“话不能这样说,我军战斗力本来就不如灵州,军士又多半是新丁,未曾经历过战阵,遇上灵州兵,根本没有胜算的。飞云关是我淄州门户,决不可失,灵州军若是占了飞云关,淄州南方门户洞开,我军将变得十分被动。”
郝坤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听你说的这么丧气,好像我们输定了似的。我就不信灵州兵这样厉害,你给我一支部队,我亲自去飞云关会一会灵州军。”
沈月心中叫苦,心道:有你这个太子去了,飞云关铁定守不住。嘴上却说道:“灵州来势凶猛,公子英武不凡,千金之躯,万万不可轻身犯险,末将手下骁将黑北屏可以率军前往。若是抵挡不住,公子再出马也不晚。”
郝坤大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他除了喝酒赌钱玩女人,别的特长还真是没有,听沈月这样说了,赶紧就坡下驴,道:“好吧,就依你。那你看派多少人合适呢?”
沈月道:“三万人马应该可以坚守到我后继援军到达。”其实这样说还是保守估计,沈月打算将自己的能战斗的两万多人都派上,再加上一些新军,飞云关应该可以守住一段时间。只要可以把灵州军挡在飞云关外,淄州就可以发挥人多的优势,逼灵州打一场消耗战。这样或许还可以挽回局势。
不料郝坤一听,急忙摇手道:“三万?那样我这里岂不是只剩下了四万人?不行,不行。我这个监军本来就比别人的军队少了,要是军队都耗在飞云关了,以后在别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不成,飞云关又不是规定了只有我们有责任守,大哥监军的于成龙那里也有责任吧。最多派——五千,不能再多了。”
沈月一听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要扇他两个耳光,这种军国大事也可以这样斤斤计较的?淄州完了,他还上哪里摆大少爷的架子去?五千人,还不够灵州军塞牙缝的呢。
沈月苦口婆心道:“公子,五千人是杯水车薪,不足以解飞云关之围。为了淄州考虑,请公子和大公子捐弃前嫌,齐心对敌。”
郝坤道:“不成,最多六千人,不能再多了。”
沈月又好气又好笑,他以为这是在做生意吗,居然讨价还价。不过也没有办法,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派一万人增援飞云关。
沈月手下骁将黑北屏受命领军出征。沈月嘱咐黑北屏道:“一万军增援飞云关是有些少,不过我已经派人报与淄州城刺史大人还有火云城的于成龙将军,他们会支援你的。我也会尽量说服二公子,争取再给你一些支援。你带领的一万士兵都由你亲自挑选,我丰城精锐都交给你了。”
黑北屏盯着沈月的眼睛道:“将军是在安慰属下吧?从丰城派兵已经是这样困难,更别说另外两城了。郝家的人在这种关头还争权夺利,属下早已不对他们抱以期望了。要不是为了淄州百姓,我也不会打这样的毫无把握的一仗。若是我阵亡在飞云关,还请将军妥善照料我家小。”
沈月几乎不敢直视黑北屏的坦率的目光,他也知道,这恐怕是派往飞云关唯一的援军了,即使有下一拨援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所以他也理解黑北屏的遗言式的嘱托。黑北屏在军中人缘甚好,威信也高,能体恤士卒,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很多士兵都不称呼他的军衔,而亲昵地称之为“黑哥”。
黑北屏是沈月手下最得力的将领,沈月也敬重他,说实话,要不是飞云关太重要,沈月也不愿意派他去守关。沈月道:“黑将军放心,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放心地去吧。”
黑北屏面色沉重地向沈月行个军礼,就要去挑选士兵。沈月犹豫再三,忽然叫住黑北屏,取出一封信道:“此信将军可于到关之后开拆,看过即毁掉。”黑北屏奇怪地看了沈月一眼,看沈月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不多问,转身去军营点兵去了。
圣武历二六五年十一月二十五,黑北屏率领一万精兵出丰城,日夜兼程赶赴飞云关。
飞云关。
飞云关原有一万人的士兵,要不是灵州军没有倾尽全力攻城的话,飞云关恐怕早就陷落了。黑北屏援军的到来大大振奋了守关士兵的士气。再加上黑北屏一向以来良好的名声,守军都觉得有了主心骨。在专门为他准备的休息处所,黑北屏遣开了卫兵,打开沈月交给他的信,开始看起来,里边只有一张信纸,不过黑北屏却看得很慢,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最后长叹一声,点火将信全部烧掉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沈月两人,再也没人知道有过这样一封信。
阮香没有想到的是淄州居然只有丰城派了一万人的援军到来,本来打算打击其援军的计划也搁浅,另一方面各部队还没有聚齐,所以先前只是发动了几次佯试探性的进攻,填平了关下的部分壕沟。
发现敌人确实再也没有增援了之后,正好几支进攻部队也会齐了,阮香下令强攻飞云关。黑北屏又给了阮香一个惊讶,他率军从城里杀了出来。
黑北屏骑着一匹青鬃马,手提大砍刀,扬刀指向阮香军,大喊道:“有没有人敢领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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