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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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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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敌人突破阵势,则迅速变成小阵,视情况而定,可以组成多到几百人,少到五六人的阵势,仍然照大阵的兵种配置。可以各自为战。军队行进的时候,横向三个步兵阵齐头并进,相互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纵向各步兵阵依次跟进,骑兵部队处在阵形中央位置,负责策应各部。步兵遇到敌人,若是敌军数量少,就积极进攻,大阵化小阵,把敌人分割包围吃掉。若是敌人数量多,则就地防守,等待友军支援。每支部队都配备床弩等重武器,准备部队陷入苦战的时候作为支援。部队停下来驻扎的时候,以辎重车环绕营地,阻挡敌人骑兵突袭。这样布置之后,我们部队的活动范围将大大增加,各部队之间可以相互支援,骑兵部队也可以充分发挥其机动性。”

蒋俊大喜道:“此计大善!这样我们就不怕灵州的骚扰了,排成这样的阵势扫荡过去,我看阮香如何应付!”

宁雁道:“这种战法对我们来说是新东西,以前从没有演练过,现在没有办法,只好现学现卖,在战场上演练了。”

蒋俊立刻传令,命令部队按照新的编组方法重新编制。淄州这五万人的部队有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根据宁雁的意见,步兵们编成了十六个作战方阵,剩下的一些老弱残兵编在一起,负责照管伤员。

闻人寒晖他们发现的痕迹就是淄州重新编组的步兵部队的移动痕迹。这些部队编制基本相同,所以留下的痕迹也很相似。这和淄州部队以前的行军编制大不相同,也难怪闻人寒晖他们感到奇怪。

闻人寒晖和白兰两人沿着刚发现的痕迹追了下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更多的痕迹,许多迹象都表明,这支两千人的部队似乎远离了其它部队,闻人寒晖不禁心中暗喜,这支部队没有骑兵编制,移动速度不快,只要通知队长,三千人的灵州部队完全可以对他们来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第十八节乌龟和刺猬

阮香吩咐侦察情报的斥候进帐问话。

最近连续有情报显示淄州军已经改变了其行军模式,似乎把部队全都分成了小股行动。阮香一时猜不到蒋俊的意图,所以必须得找那些负责侦察的斥候来问问了。

闻人寒晖被带了进来,他的队长在他耳边嘱咐道:“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就得到郡主的赏识了。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

闻人寒晖整理了一下仪表,郑重地走进了阮香的大帐。因为最近一直处于行军中,所以阮香的大帐也搭得十分简陋。光线不是太好,大帐里点着灯,火光一跳一跳的,映着阮香清丽的面孔。帐内只有阮香一个人。

闻人寒晖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见到军中主帅阮香。阮香穿着一身精巧的小铠甲,用蛟筋把无数的钢片层层串起来,掩住了身上大部分要害部位,她的的头盔放在帐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为了戴头盔方便,头发在头顶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因为天热,加上穿着很重的装甲,阮香不停地用手帕抹着汗水。不施脂粉的脸上香汗淋漓,脸色显得白得透明,几天没有睡好,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血丝。闻人寒晖心道:这就是阮香郡主了,我的前途和小命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多年轻啊,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可是谁能想到这样年轻的她已经是身经百战了呢,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她一样统帅千军万马呢?

阮香对这个十七岁的灵州小伙子也有点儿印象,这个青年有种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彪悍,看来战场上的确很能锻炼人。看着闻人寒晖,她想的是,我的部队里再多一些这样的战士就好了。

阮香把思路拉回到眼前,对闻人寒晖道:“你叫闻人寒晖对吧?你们队长跟我说过多次了,你是斥候队中最能干的小伙子。嗯,看着是挺精神的,把你们侦察到的情况说说吧。”

闻人寒晖道:“现在淄州军分成了多个小集团活动,其中我们已经侦察到的六支步兵部队都是以两千人为单位,没有骑兵。这两千人中兵种齐全,有持盾重装步兵、长枪兵还有弓弩兵,另外每一支部队都携带了杀伤力很大的床弩,有专门的士兵负责操作。”

阮香道:“他们打算干什么呢?只是把骑兵分出去了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闻人寒晖道:“请郡主赐纸笔。”

阮香把纸和笔拿给他。闻人寒晖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说道:“这是淄州军行军时所排成的阵列,”又画了一幅图出来,道:“这是他们宿营的时候排成的阵形。”又一一指点,各兵种的位置,行进的速度,床弩的位置,宿营时的各种防御布置等等。

阮香赞道:“真是难为你们,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你做斥候多久了?”

闻人寒晖道:“一个月了。”

阮香道:“好,做得好。那我再问你,你能不能看出这个阵势有什么用呢?”

闻人寒晖道:“小人愚鲁。开始小人认为淄州军采取这种慢得像乌龟爬的阵势无疑是自寻死路,我们很快就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后来小人深入他们营地窥探才慢慢看出一点儿门道。这个阵势看起来不起眼,不过是各兵种混编。但是一旦我们进攻它的话,就显出它的厉害来了。”

他指点着图纸,“这里,这些盾牌兵和首尾相连的车辆就像一个龟壳,保护着部队,而其它兵种的士兵则组成了他们的打击力量,当我们进攻的势头被这层坚硬的龟壳粉碎的时候,它的爪牙就开始发威了。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只乌龟和刺猬的混合体,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形。不好对付。”

阮香点头赞许道:“有见地,呵呵,乌龟和刺猬,真是绝妙的比喻。淄州军看来还是有能人的。咱们要取胜,就得打破这个乌龟壳,拔掉刺猬的尖刺,有难度啊。”

这时候卫兵进来禀报,吴忧到了。闻人寒晖正要退下,阮香对他道:“你留一下,我还有话说。”

吴忧进了大帐,他的形象可就不敢恭维了,胡子拉碴,满头大汗,一缕头发耷拉下来贴在脸上,脸好像几天都没有洗了,被汗水冲出来几条沟壑。他没有穿戴甲胄,身上的白衣溅上了好多泥点儿。不停地用手抹着汗。

“大哥!”阮香迎上去,就用自己的手帕给吴忧抹汗。一边嗔怪道:“大热的天,不用赶得这么辛苦吧?”

吴忧忙把手帕接过来,在脸上抹了一把,整条手帕立刻黑一块,黄一块。吴忧歉然地看着阮香道:“手帕脏了。”

阮香笑道:“手帕算什么,我再让人拿一条就是。”

吴忧上下细细打量了阮香一回,道:“呵呵,有点儿大将军的意思了。”见阮香有欣喜之意,话头一转又道:“这么热的天,你不嫌热么?快去换一换吧。小心中暑了,那样的话再威风也没用了。”

阮香啐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呀,这里是军营,不是在城里。对了,给你推荐一个人。”指着闻人寒晖对吴忧道:“这是闻人寒晖,是个很优秀的斥候,肯动脑筋,很有潜力。你看着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对了闻人,你把刚才的分析再向吴大哥讲一遍吧。”

闻人寒晖向着吴忧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有条不紊地把刚才做的一番分析对吴忧又讲了一遍。

在说到乌龟和刺猬的比喻的时候,吴忧哈哈大笑,等他解说完毕,吴忧满意地看着闻人寒晖说了一句话:“早就知道灵州出帅哥,不料竟有这样俊秀的。好,好,你就跟着我干吧。”

闻人寒晖愕然,看向阮香,那表情表示他对吴忧的这种说话方式很不适应。

阮香笑道:“好吧,你就到吴大哥麾下做事吧。”

闻人寒晖上前一步道:“郡主!”

阮香道:“怎么,你不愿意么?很多人想去都不成呢。”

闻人寒晖跪下道:“小人不敢,郡主的命令小人绝不违背。小人愿意为了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人只是恐怕年轻识浅,有负郡主厚望。小人只是想在下面多锻炼一下,从小队长做起……”

吴忧笑道:“罢了罢了,你快起来吧。不想跟我也没关系的。从下边做起也不错。我们军中就需要你这样有干劲的年轻人。”

阮香道:“好吧,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勉强你,你先回去吧,我会派人给你指令的。”

闻人寒晖施礼退下。

阮香待他出去了,才对吴忧道:“大哥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你不是一直抱怨缺乏人手么?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一个人,你又给放走了。”

吴忧道:“你看看这个年轻人,锋芒毕露,雄心勃勃。对你那是不用说了——崇拜。对我,唉,也不用提了,你看看我才跟你说了几句话,他就差没跟我翻脸动手了。放在我的手下,我管得了他么?再说放在下面也不错,人家乐意嘛。”

阮香看着吴忧摆出一副苦瓜脸,不由得咯咯娇笑道:“大哥什么时候怕过人哪?我也看出来他有野心,想往上爬,但是他的确很有心啊,历练一下,应该很有前途的。野心谁没有呢?关键是看谁来用他了。你就这样把他放跑了,以后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呀。”

吴忧道:“好吧,反正总是你有理。我赶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个。”说着指了指桌上闻人寒晖刚刚画的草图。

阮香道:“大哥怎么看?这个阵势确实很有效,可攻可守,阵阵连环,互相救应,真有点儿乌龟和刺猬的意思。”

吴忧道:“小香知道怎么杀乌龟和刺猬吗?”

阮香很有兴趣道:“怎么杀?”

吴忧道:“一只鸟捉住了一只乌龟,乌龟会缩进壳里,这样就以为那鸟对它没办法了,鸟呢,更聪明,它带着乌龟飞上高高的天空,然后一松手,哦,不是,是一松爪,乌龟就掉下来摔死了。再硬的壳,也摔得粉碎了。

“黄鼠狼要吃刺猬则另有绝招。刺猬遇见危险就缩成一个球,谁拿它也没辙,但是黄鼠狼有办法。它朝着刺猬放出一个奇臭无比的臭屁,蜷成一团的刺猬就会被这个臭屁熏晕过去,抱成一团的身体也就慢慢松开了。然后黄鼠狼就可以从刺猬柔弱的肚皮下口,享受自己的美餐了。”

阮香若有所悟,但一时又想不大明白,对吴忧笑道:“咱们总不能学黄鼠狼放臭……那个屁吧,大哥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到底怎么办嘛?”

吴忧道:“说出来就不值钱了。其实也很简单,对乌龟和刺猬都不能硬碰硬,发挥自己的优势条件,对付敌人的劣势,找敌人的软肋下手,这样不管是乌龟还是刺猬都可以杀了。这就是我们马上就要做的。

“我们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强,灵州战士都不怕走路,很擅长各种地形的行军,当然小香前一阵子的训练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正好,淄州军的乌龟阵偏偏走不快,我们的长处正是敌人的短处。现在问题就只剩下找出蒋俊的软肋在哪里了。只要我们能够攻蒋俊所必救,把他打急了,就可以让蒋俊的乌龟阵发挥不出作用。不用打,这个阵势自然就破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在急行军中还保持他的乌龟阵。只要破了他的乌龟阵,灵州士兵一个可以打淄州兵三个。只需伏兵于路上,蒋俊可擒矣。”

阮香道:“大哥的意思是灵州城?”

吴忧点头道:“正是。蒋俊可以不打西柳,但是他绝不敢丢了灵州城。灵州城一失,就是有天大的理由,淄州的郝萌也必定不会放过他。我来之前已经让齐信、钱才、郑班、班高四支部队转向灵州城方向前进,务必做得声势浩大,让蒋俊不得不救。”

阮香道:“若是他真的不救呢?或者仍然用这乌龟阵慢慢爬过去,我们不是还没法可想么?”

吴忧道:“那我们就打下灵州城,灵州城只有六千兵马,还有一千多人是烽火城逃回去的败兵。蓬城只有五千人马,要是救灵州城,蓬城就成了一座空城,他们应该不敢出兵。这样灵州孤城一座,要是看不到蒋俊的救兵,恐怕十有八九会选择投降。蒋俊也会料到这一点,因此灵州城他是不得不救。”

阮香道:“虽然如此,西柳不可不做防备,我就怕蒋俊狗急跳墙,强攻西柳,我要对西柳的一方百姓负责。不能让西柳落在蒋俊手里。”

吴忧道:“嗯,小香所虑有理,但是现在咱们兵力还是十分有限,要全歼蒋俊主力,我们必须保留足够的机动兵力,守西柳的兵不能太多。”

阮香道:“我想带着虎卫军守西柳,另外八支部队就由大哥统一指挥,小香在西柳静候大哥佳音。”

吴忧道:“不可,西柳城虽坚,兵少不可守,若是蒋俊果真攻西柳,就让给他好了,我们拿下灵州城,仍然占着胜场。”

阮香道:“大哥不用多说了,西柳不能丢给蒋俊,若是蒋俊来攻,大哥可以迅速回师,两面夹击,蒋俊一样逃不了。”

吴忧犹豫半晌才道:“灵州城距此二百六十里,就是全速行军也得两天才能赶到,如果要保持战斗力,至少要三四天时间,这还不算休整的时间。若要在西柳城下将敌人合围,至少要做好坚守半个月的打算,小香有把握么?”

阮香道:“有大哥在外,我不用担心,不是吗?”

吴忧劝道:“其实我们完全不必冒这个险的,就是这次不能全歼蒋俊主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毕竟此战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战果了。淄州不会对灵州放手,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的。急功近利,会导致不应有的牺牲。”

阮香看着吴忧,用一种极平缓的语气道:“大哥,说出来你不要笑我,自从父亲去世,灵州落于贼手,我就没有睡过一夜好觉,到了黑风寨,见了大哥,不知怎么的,就特别放心,难得的好好睡了几天。后来咱们上京去,经过了那么多事,咱们的人越来越多,军队也越来越强,也慢慢站稳了脚跟,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在山寨那种安心的感觉了。大周的命运就像一座山,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我又不好在别人面前说,我现在一天连三个小时都睡不上,不是不想睡,我睡不着呵。

“一躺下,我就不停地想,哪里还需要改进,哪里还有不足,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需要提防,还有百姓们的衣食,军队的方方面面,我心里不仅要装着灵州,还要装着天下。眼看张静斋拥有两州,还窃据京师,势力越来越大,各州诸侯也都不安好心,现在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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