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京中有名的酒楼饭庄,这一次参加国家级别的宴会,姚八还是觉得自己又开了眼界。大周果然地大物博,听慕容世柏说这还是这一任皇帝登基以来一直厉行节俭,皇帝的后宫除了皇后之外,也只有齐淑妃和华妃两人出席。要是前任隆庆帝设宴,还得更加奢华。
都这样了还算节俭?大周你们要多富强才算完啊!姚八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国力的差别,不得不承认大理并入大周是个明智的选择。姚八化嫉妒为食欲,索性放开肚皮猛吃了起来,不吃白不吃!
欣赏了歌舞之后,姚八不住赞叹,“大周果然国力昌盛!大周的舞姬也个个舞技精湛,美若天仙。”
这几年来,姚八的汉话学得很不错,简单的对话不需要慕容世柏翻译也没有问题。
玄凌喝了几杯,兴致也好得很,“朕虽然没有去过,可听世柏说,大理也是风光秀美,地灵人杰。”
“姚八谢过皇帝陛下谬赞,但愿今后大理、不,滇郡子民也能多多沐浴在陛下的恩泽中。”
“以后滇郡就是大周的一部分,滇郡的百姓也和大周百姓一般无二,朕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
姚八一听这话,借着酒劲儿就站了起来,
“如此,就请大周皇帝赏姚八一个恩典。”
玄凌心中戒备,面上依旧微笑,“但说无妨。”
“姚八尚未成婚,听闻陛下有五位公主,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娶到一位大周的公主为妻……”
话未说完,玄凌已经离座大步流星走到了姚八的面前,席上朱宜修和淑妃齐氏都变了脸色。玄凌一把提起了姚八的领子,依然一脸笑容,但姚八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玄凌笑容下的狰狞和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朕的长女长宁今年也不过十岁,姚八啊姚八,你才比朕小五岁,不觉得年纪差太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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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八努力挣扎着让自己站稳,“姚八对大周公主的恋慕之情,可不会因为年纪的差别而动摇半分。”
玄凌的脸愈发难看,“哼,你当朕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么?朕的女儿们都尚未成年,若是现在嫁给你,等到她们成年之后,你的子嗣早就满地乱跑了,你不过就是要个人质罢了!”
姚八反而嬉皮笑脸起来,“陛下英明,只是姚八可是把祖宗都卖了,大理都双手奉上了,讨个公主当妻房不为过吧!何况个中不少勾当您知我知,您就送佛送到西,再多降恩于大理,滇郡人民都会对您感恩戴德的,您说是不是?”
慕容世柏见状,已经按剑上前,“皇上,饮酒伤身!”
玄凌冷冷看着姚八,突然一笑,“姚八王子这金领扣做工不错,就先留下来当个信物吧。”
说着,姚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衣领上的金领扣已经被玄凌一把撕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玄凌转身回到座位上,把那领扣往案上一丢,心想,姚八啊姚八,比耍流氓耍无赖你赢得过朕么你蠢货!
姚八被玄凌当众撕了衣服(?),本身就尴尬得厉害,偏生玄凌还硬是要把宴会持续下去,大有让姚八就这么穿着一件破衣服一直待到最后的意思。姚八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着。转眼又是一支群舞,姚八借着这个空儿,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姚八到底对紫奥城不太熟悉,在外头转悠久了,很自然地就迷了路。姚八瞎转了半天,远远看见有几个人打着灯笼过来,就想上前问问路。然而姚八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敞着衣襟,虽然里面还穿着衣服,半点走光木有,但也是妥妥地衣冠不整了。
姚八上前,操着带有明显口音的汉话说,“请问……”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叫打断了姚八的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样的声音,
“大人,这里有个轻薄浪子!!!”
姚八的汉话水平有限,一般人教他汉话也不会教到“轻薄”、“浪子”这样的词。故而这句话里,姚八只听懂了“大人”两个字,心想这几个人簇拥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官吏吧,便上前扯住了那人的衣袖,“劳驾”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见清丽的女声,
“衣衫不整的就冲出来欲行不轨!还愣着干什么,打!”
接下来,姚八挨了人生中第一次打,对方虽然都是女子,但有两个人似乎是练家子,上手也算凶狠,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对方着重攻姚八的下盘。姚八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顾虑着对方是不是玄凌的宫嫔,也不敢使出十成的功夫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七八个人。女人打起架来和男人不一样,除了那两个会功夫的女子,其他几个女子无非是扯耳朵、拉头发、吐口水,再来就是上嘴咬。姚八这个人多少有那么点洁癖,内心深处其实敏感得很,挨打不要紧,但被陌生人人照着脸吐了口水一下子他HP值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姚八愤怒地指着那个啐了他的宫女,
“你!!你竟敢往寡人脸上吐……嗷嗷!”
“口水”两个字没说出来,指头先被人咬住了,姚八痛得用力把那个宫女甩开,不意背后有人又给了他一闷棍。虽然力道不足以让姚八晕倒,但也一棍子把他招架得滚倒在地。倒地的瞬间,姚八的想法是,佛祖啊这个女子该不会就是大周公主吧,太彪悍了娶不起啊!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哼,这种登徒浪子就该往死里打,只是这样真是便宜他了!”
那女子近前看了一眼,灯笼的光芒映出她秀美的面庞,正是刘令娴。
“堵了嘴捆起来,交给皇后娘娘处置。”
“是。”
玄凌冷冷看着沧敬刚,“宴会半路溜出去透透气朕能理解,可宴会都结束了,客人还是没个影儿,沧相,你们大理的习俗可真有趣。”
沧敬刚立马离席跪下,“请皇帝陛下恕罪!”
朱宜修劝道:“皇上,许是滇郡王迷路了也说不定呢。”
“哼,紫奥城里这么多人走动,随便找个侍卫也把路问出来了,朕看他不是迷路,根本就不是诚心要归顺我大周吧!”
这话一出,沧敬刚立马不住磕头求饶,一面心里向佛祖祈祷,快点让大王回来。
就在此时,小厦子进来对李长说了句悄悄话儿,李长眉头一皱,连忙上前对着玄凌压低了声音道:
“皇上,敬德院的刘书史在上林苑碰上了个意图不轨的登徒子,她身边的侍女已经将其拿下,现在来请皇上和娘娘的示下。”
玄凌和朱宜修对看了一眼,两人一同出了殿,果然刘令娴站在廊下,她身后两个侍女正押着被五花大绑成一个大号粽子的姚八。玄凌一看姚八的衣服就知道这是谁了,还是故意说,“抬起头来!”
姚八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坚决不肯抬,玄凌下巴一扬,小厦子便上前捏住姚八的下巴一提,姚八那张羞愤且五颜六色的脸就暴露在众人面前。朱宜修和齐月宾绷着脸硬是把笑意憋住,慕容世兰捂着嘴,肩膀用力耸动着。沧敬刚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大王,您怎么……”
玄凌不等沧敬刚说完,就怒指姚八,
“好你个姚义瑶,这头儿刚刚求娶朕的女儿不成,那头儿就瞄上敬德院的女官了么!!你把紫奥城当成是你们家后花园子来逛了么!”
姚八:“!!!!!!”
误会当然很快就澄清了,刘令娴没想到自己居然打错了人,只能上前对着姚八福了福身子,
“适才多有冒犯,滇王恕罪。”
姚八冷冷瞪了刘令娴一眼,抬头对玄凌朗声道:
“皇帝陛下,大周的女子个个都是这么野蛮吗?”
这话一出,刘令娴就变了脸,可谁让自己的人打了人家呢?她只好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咬着唇并不言语。
玄凌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朱宜修说:
“不知者不罪,不是本宫袒护,只是今儿的事儿确实是误会一场,滇郡王先让刘书史起来吧。”
姚八看着刘令娴,冷哼一声,方道:“刘书史请起吧,寡人不是那么小器的人。”
刘令娴抬眼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姚八,只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退后不语。
玄凌不忿姚八这副样子,冷冷道:
“今天这事儿确实是误会。只是滇王最好以后不要乱跑,接下来你还得在京中留一段日子,别哪天一个不小心走到什么不该走的地方,朕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你。”
“是啊。”齐月宾突然开了口,“本来么,在宫中发现不轨之人,就地格杀都是不为过的,刘书史也不过是按宫规办事。”
朱宜修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还在记恨姚八求娶公主的事儿。虽然玄凌的闺女们都是小萝莉,但是万一玄凌为了安抚滇郡真的决定和亲,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长宁。长宁虽非齐月宾亲生,可也是一出生就养在齐月宾身边的,齐月宾怎么能容忍女儿远嫁大理,还是嫁给这样一个比亲爹只小五岁的大叔!
【姚八:我才二十一!风华正茂粉嫩的很!!】
一说到“格杀”两个字,姚八咽了一口口水,和沧敬刚对看了一眼,见好就收地说:“皇帝陛下说的是,姚八记下了。”
刘令娴回到屋里,心里那个郁闷啊,正好安陵容进来串门子,
“刘姐姐,方才我就来找你的,听说你去了长杨宫,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刘令娴不理安陵容,直接往床上一躺,伸手扯过被子覆在脸上,
“啊啊啊啊!!”
安陵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坐在刘令娴身边,
“刘姐姐,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么?我去请太医来。”
“不要啦!”刘令娴掀开被子,“陵容,你不知道,方才我办砸了一件事儿。”
刘令娴说完,不见安陵容反应,翻身坐起,看见她憋笑憋到整张脸都扭曲了,刘令娴一把扑倒安陵容,
“你还笑!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小嘴!”
两个人滚成一团,打闹了半天方停下来。安陵容见刘令娴鬓发纷乱,索性帮她取下发饰,解开发髻;取了梳子帮她梳理,安陵容欢喜道:
“看来那个法子还是蛮有用的,姐姐头发长出不少来,最近梳发髻都不用加假发了呢。”
“嗯,多亏了你的那个土方子,还挺管用的,记你一功。”
刘令娴闭上眼睛,任由安陵容为自己梳头。去年太液池畔被沈眉庄弄乱发髻之后,安陵容知道了刘令娴天生发量稀少的事儿,就把萧姨娘曾经教给自己的治疗头发稀疏的土方子告诉了刘令娴。刘令娴一开始不当回事儿,禁不住每次洗头发安陵容都站在一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希望地看着自己,试了之后意外的很管用,就一直用到现在。
“只是姐姐还是得小心呢,我听曹尚宫说那个滇郡王的册封礼要一直到五月二十八才行,行完礼他少不得还得在京里待一段时间。姐姐今晚这样得罪了他,他胁私报复可怎么办?”
“哼,我才不怕他呢!那么小器的人,能够有什么出息!”
刘令娴心里不是不担心的,只是想着姚八说自己野蛮就一肚子火气,嘴上也不饶人,“他最好下次别乱跑了,不然给我遇见我还要揍他一顿!”
安陵容扑哧一笑,“姐姐觉得自己打架会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么?”
“不许抬杠!”刘令娴假装发怒,弹了一下安陵容的额头,“不说我了,你呢?听说连九爷都开始找你要帕子了。”
上次玄汾在纸条上加了两条帕子,本来是想留着安陵容的针线活计,以后调笑予潘用的。只是到底大老爷们儿不懂这些,玄汾光在纸条上写了丝帕两条,安陵容看到了根本想不到是男用的帕子,就在绣完披帛之后绣了两条花色相配的紫茉莉丝帕。此外,安陵容自己还绣了一条男用的帕子偷偷藏在了那两条紫茉莉帕子里,翁氏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回府的路上就给了予潘。予潘如获至宝,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有离身过。
玄汾看到之后那个不爽啊,索性在安陵容和傅小棠给长宁上课的时候直接去了瑶光宫,要帕子要到了本人面前。安陵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突然被玄汾这样一个没差几岁的半大伙子要绣活,自然是窘到不行。还是齐淑妃出面,哄了玄汾离开,然后吩咐安陵容照旧绣两块女用的帕子,一块绣水仙,一块绣君子兰,正好给庄和太妃和顺陈太妃。
那个熊孩子要是看到鼓足勇气要来的帕子还是女用的,估计会气哭吧。安陵容微微一笑,“是,九爷托我给两位太妃绣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门办事,计划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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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刘令娴还想着要离姚八远一点,没过两天就在上林苑遇到了姚八。虽说姚八还得过几日才是名正言顺的滇郡王,但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刘令娴见避无可避,再不爽也只能对着他福了福身子,
“滇王万福。”
姚八像没看见刘令娴一般,转脸对身后的沧敬刚道:
“大周的上林苑果然不同凡响,到处都是珍禽异兽,咱们大理就没有这样的气派。哎呀,这不是刘书史么,抱歉,寡人眼神儿不太好,看见太野蛮的就会以为是野兽呢!”
刘令娴猛地抬头,完全不掩饰凶悍残暴的眼神,直视姚八的眼睛。她本就生得好容貌,先前在夜里姚八没有看清,现在被刘令娴这么一瞪,姚八一下子不知道是心动还是被吓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刘令娴嫣然一笑,
“那是自然。”
姚八一愣,不意刘令娴会这么说,又听她继续道:
“小女子孤陋寡闻,但也听闻大理佛教盛行。”
“不错。”沧敬刚接口道。
“小女子不通佛理,可也知道佛说,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这么一想,滇王把活人看成野兽,也是顺理成章的了。小女子看滇王,就觉得您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刘令娴满面堆笑,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无。
“你!”沧敬刚怒了,这分明就是在嘲笑滇王心中是野兽嘛,却见刘令娴微微福了福身子,
“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滇王自便。失陪了。”
说着刘令娴连个笑容都懒得挤,直接臭着脸就走人。
沧敬刚没法容忍主子被骂,转脸却看见姚八一脸呆相,
“大王,大王!”
姚八被沧敬刚摇了半天,说出来的话几乎能把沧敬刚活活气死,
“十郎,你说那个女人说寡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是真话还是反话啊。”
接下来几日,刘令娴很无奈地在紫奥城各个角落接二连三地碰见姚八,而且每次人家都是笑脸相迎,没有任何逾礼或者粗鄙的举动。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