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二楼他的卧室，昨晚，他可是有幸看了半场激情秀，不怪他，谁让他们开着灯在落地窗前就按捺不住了呢。他能做的也只有把车停在这里，然后等待。他没有立场下车去按响那个门铃，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一场成年人的男欢女爱，他甚至没有立场出现在这里，可他TMD的就是没有办法一走了之，与唐晓晓何时出来相比，他更烦恼自己为什么要像傻X一样的等在这里。
段晨叼着烟，抬头又朝那个窗户看了一眼，灯是关着的，昨晚可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TMD，见鬼去吧！段晨拉开车门就要上车，可偏偏这会儿等了一晚上的人忽然就走了出来。
晓晓一抬头便看到了段晨，天灰灰的，似乎还起雾，能见度低的很，挺近的距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表情，只知道是他。
她的脸白的有此渗人，神色倒是如常，段晨一时怔在那里，直到夹烟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手指一弹，准确将烟蒂掷进一旁的垃圾桶，同时脸上也挂起笑来，晓晓已经走到了跟前。
“真巧。那个……呵呵……又见面了……”
晓晓动了动嘴角，笑了笑：“那正好……顺我一程……”
说完，晓晓觉得有些眩晕，晃了晃，头往前一点，抵在段晨的肩窝上，这个小意外让段晨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伸出手，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让我就这样靠一会……”
段晨垂下双手，一抬眼，二楼的窗户后边隐约站了个人。被发现了，段晨感到有些懊恼有些尴尬，只好把脸转向别处。
“好了，走吧。”
上了车，段晨便将外套脱下丢给晓晓，刚刚强行半掺着扶她上车时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跟死人似的那么冰，她才出来这多大一会，就冻成这样，赵四家暖气都坏了不成？
“睡一会，到了我叫你，”段晨飞快的将车里发动，他知道赵四一直看着他们，他故作轻松的说道：“你放心，不会把你给卖了的，你家我记得在……”
“什么事都没有。”晓晓忽然开口说道。
“嗯。”段晨怔了一怔，然后默默应道。
“今晚的事不要和高远说。”
“嗯，”段晨想想，又掩饰的笑笑，说道，“也是赶巧了，我一朋友也住这边，刚打了通宵的麻将……呦……电话响了，谁啊这是大清早的……喂？”
“送她去医院。”
赵四的电话，段晨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眼角瞄了晓晓，不好发作，便一声不吭的就把电话掐了。为了认识没几天的女人，跟兄弟上脸，这事搁以前那是百分百没可能的事，可今这事儿，段晨还就觉得四哥做的过了，至于么……
“咳……你脸色不太好……要不……顺道去医院看看？”段晨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不知道四哥到底把晓晓怎么了，听四哥语气，似乎挺严重的。
“……我要回家。”
60
赵四挂了电话，怔怔望着窗外出了回神，好一会才转过身来，顺手将手机丢到床头柜，走到床边一下倒了上去，被子里隐约还有她的气味……忽然赵四又坐了起来，先是在床上翻搅了一通，然后就蹲在地上一通好戏，终于在床脚发现了那把凶器。赵四一下坐在地毯上，拾起那把刀，举在眼前翻来倒去的看，那上头还有几丝干涸的血迹，赵四将刀口放到唇边……
不管怎么说和华兴合作的合约拿到手，唐晓晓还是松了口气，跟谢编打电话说了声，就请假安心的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三天才回社里进行工作的交接，只是气色一下还恢复不过来，谢编看到她还吓了一跳，原来以为她说不舒服要请假不过是个蹩脚的借口。
对他假情假意的关怀询问，晓晓再提不起精神敷衍，对他利用高远作威胁不是不介怀的，因此只堪堪笑了笑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交接还算顺利，只是有些琐碎，光是跟有合作往来的时尚品牌负责人以及私交甚好的演艺经纪人打招呼就花去了数天时间，编辑清理电脑里的各式文档也颇为花功夫，接下来便是避无可避的大小人情饭局，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唐晓晓自然知道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俗话说得好，山水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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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科班出身，工作了没两年，人情世故懂得不少，人也机灵，跟着晓晓混了几顿饭，除了成功扒到几条惊爆内幕，还见识到晓晓一些独特的处世之道，在这个是非圈子里与人精们打交道，显然并不是够世故够圆滑就能够生存的，什么聪明人他们没见过啊，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绕几个弯人都一清二楚，所以尽管有晓晓带着，尽管晓晓会事先将对方的喜好忌讳一一告知，但偶有自作聪明的小江还是不可避免的糟了几顿白眼，好在晓晓也不藏私，事后都会装不经意的指出她的“小毛病”，后来的饭局小江虽然越来越进入状态，人也让哥啊，姐啊的叫着了，可始终还是没消除那层戒备，唐晓晓是尽了力了，小江真正要融入其中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最后小江能不能上手，独挑大梁，全看她自己的能耐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现在的唐晓晓每天看着日历过日子，说不上是期待解脱的痛快多一点，还是等待的煎熬多一点，一个半月，足够做很多事情，比如工作的交接，比如安排好退路，当然也足够让人作出最从容的选择，她早就在那个晚上做了选择，现在就看他的了，或许明天就能等来他的选择，或许永远也等不来，所以晓晓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期限，那是她的极限，她曾经一个人没有日夜的等待过父亲的终审判决，那有期限却看不到尽头的等待甚至比死亡更可怕，她不要，说到底，三个月的期限，无非是一种试探，不是唐晓晓不能等，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取舍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她要的一种态度，一种果决的态度。至于孩子，看上帝的了，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
事实上，上帝也只给了唐晓晓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天晚上唐晓晓下班回家，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给截了下来。看来人的气势和风度，晓晓心里有数，那晚赵四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沈家人正在查你，你自个儿悠着点，呵，他家的老太太可不太好伺候。
这个老太太其实不太老，唐晓晓曾经特意在电视上瞄过几眼，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端庄。端庄的妆容，端庄的服饰，端庄的发型，让人敬而远之。对于沈家人，晓晓一直都刻意回避，曾经集团是有意让她进时事部，她在偶然得知了沈云川的家世背景后，便主动远离了这一比较有“前途”的部门，转到杂志社后，更是直接跳进了不入流的与娱乐圈息息相关的文娱部。
现在这个时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的女士就在眼前。
“坐，唐小姐。”
林月蓉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尽管看过唐晓晓不少照片，但看到真人，她还是克制不住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她本人比照片更像那个孩子。
这个叫做唐晓晓的女孩子，身世背景也算污迹斑斑了，更叫林月蓉难以忍受的是她的样子。第一次见到唐晓晓照片的时候，沈母就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错的离谱，原来当年小川竟然真的对嘉慧产生了不论的感情，这么多年，这孩子一天也没走出那个噩梦，甚至越陷越深，她后悔啊，不该瞒着小川的，如果那时候就将真相告诉他，一切或许还算年少无知，或许一切还来得及改变，可惜大错已铸成……
“你们先回去吧，”林月蓉将秘书打发走，然后给晓晓倒了杯水，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晓晓一言不发，甚至没有道谢，林月蓉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愈发感到这个女孩的不简单：这样的场面还能够处变不惊，她的沉默，在林月蓉眼里只能能够理解为无声的抗争，不过她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或许事情更好办？
“唐小姐，今晚我只是作为云川的母亲来和你谈谈，”林月蓉将身体微微前倾，放低姿态，“你们的关系，我也略有耳闻，我就想问问你和云川，有什么打算没有？”
“目前……没有。”晓晓犹豫片刻说道。
知道她有所保留，林月蓉还是点点头，好似认同她的说法，将身体靠回沙发背，“那就好。之前还担心你们已经谈及婚嫁，那样今晚我就没有立场说下面这些话了。”
“您请说。”
“恩……既然你们没有为将来打算，那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虽然很失礼，作为家长不应该干涉孩子的私人感情，云川年纪也不小了，你们自有你们的恋爱自由，但我还是提醒你，你们在一起……不太合适，婚姻是一个漫长的契约，除了彼此相爱、相敬，更要相互尊重，相互协助，我知道唐小姐非常能干，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工作也做得很出色，”林月蓉的话锋终于刀子一样利落的切入正题，“当然，我也相信云川的眼光，可您的父亲……呵，按理说……长辈的过错不应当由孩子承担，可云川毕竟是公众人物，如果他的妻子有这样的污点背景，很容易就被大众拿出来指指点点，唐小姐你也是做新闻的，你能想象的到后果的是不是？我和云川他父亲，对他的事从来不干涉，也不强求什么门当户对，他的媳妇不能干不要紧，只求那个女孩身家清白，能够全心全意爱他，辅助他，我们做父母的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唐小姐，这些，你做得到吗？”短短几句话，便已藏尽了锋机。
“所以……您的要求是什么？”晓晓怔怔看着眼前这杯水说道，尽管早就预料到这不会是一场愉快的见面，尽管这是电视演烂了的狗血桥段，但是当亲身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藐视还是让晓晓禁不住有些气血翻涌。
“那我就直说了……我个人是希望……你和云川能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看看，我想云川还有许多问题一开始没有设想周到，这样贸然结合，对你也不公平，你觉得怎么样？”
晓晓觉得直反胃，胃里的东西不断地往上翻涌，她极力想要按下这种不适感，手抓着面前的水杯猛的就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回到了嘴里，带着一股酸味。
见唐晓晓不说话，面色也变得铁青，林月蓉刚要开口，却见晓晓慌忙用手捂着嘴，眼角已经挂着泪花。
“洗手间在那边。”
林月蓉眼皮直跳！这样的情景，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联想——怀孕。关于这种情况的设想，林月蓉的确有些疏忽了，她知道当年的事一直让小川对女孩子怀孕特别忌讳，这么多年他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差池，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绝不能当做意外来处理，难道说……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对不起，中午吃的西点太甜腻了。”那边林月蓉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的可能，这边唐晓晓已经整理好仪容，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恩？是吗……”
这样大方自然的解释反倒让林月蓉更生疑窦，但这样也好，不管是不是，此时大家都装糊涂更好。
瞬间的错愕，她便恢复到先前的仪态，也迅速启动了预先设想好的第二套说辞：“你似乎身体不太好……前几个礼拜你刚跟杂志社请了病假是吧。哦，对了，前一晚据说你在赵胜那呆了一晚上，清晨才离开，虽然你跟云川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但是不是平时还是注意一点，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非议，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老实说，我真的不希望你继续留在云川的身边。”
“您放心，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会离开，但是，”刚用冷水冲脸，让唐晓晓脑子清醒了不少，现在不是愤怒不是期期艾艾的时候，那个约定现在还在有效期，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就算那个人有千般理由，就算那个人是沈云川的母亲，“现在我还在等您儿子回来，是不是继续留在他身边……合不合适……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个女子忽然跟刚见面时的第一感觉不一样了，之前的她还一副沉默是金任人宰割的模样，可现在那一直垂着眼帘、半睁着眼睛正直直看着自己，眼睛里没有卑怯，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平和的坚定，显示着主人的坚忍与毫不退让。
“……你怀孕了？”林月蓉不由得说，这样的有恃无恐，孩子是最好的武器。
“没有！”唐晓晓干脆利落的回答。
“你知道小川去哪儿了？如果他不会回来了呢？！”林月蓉步步紧逼，不给对方思辨的时间。
“那我消失！”唐晓晓这下咬了咬唇才说道，“但是，如果他回来了，请您，请您让我们在一起。”
“呵，小川出去一个多月了吧，如果他有心回来早回来了不是吗？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姑且再等等，五天，够了吗？”
沈云川看着姜宇抱着嘉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才将口袋里的烟拿了出来。不过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间或放在鼻尖闻闻，烟瘾犯了，的确让人很难受，五脏六腑都好似有虫子在啃噬，嘴里又苦又涩，眼睛还直冒汗，真是受罪。
这会儿才戒烟，是不是晚了点？沈云川自嘲的笑笑，将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今晚或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找个地方喝一杯？”姜宇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已经睡了？”沈云川站了起来。
“恩，毕竟刚出院，身体还比较虚弱，谢谢你陪她做这个手术，这个时侯有亲人在场总是比较好，知道这样的复原手术之前嘉慧一共做过多少个吗？”姜宇自问自答，“十四个。真遗憾，她每次手术后睁开眼睛看到的都只有我。”
沈云川心一抽，皱了皱眉，没有与他做口舌之争：“走吧。”
小镇上的酒吧比大城市少了些许颓废，多了几分安逸。
姜宇悠哉的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啪的用打火机点燃，又惯倒的问了问沈云川：“真的不抽？回去洗个澡，嘉慧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川摇了摇头，呷了一口手里的酒，说：“你也戒了吧。”
他在医院问过嘉慧的主治医生，嘉慧还是能够怀孕的，之事恐怕容易流产，一方面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另外就是那次坠楼造成的后遗症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