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个女人刹车停了下来,跳下车,打开了那把大挂锁,让锁链晃『荡』在门上,把门甩开,开车进去了。
梅森紧跟其后,把车停在她的车后面。她跳下车,关上门,上了锁。
“我们应该总是锁着门。”她说。
“你的车刹车很好。”德雷克评论说。
她毫无表情地看看他。
“否则你已经开到游泳池里了。”
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不允许我们用那个游泳池。”她说。她上了车,沿着车道转过去,停到了房子的后面。
“这是给你和你那些俏皮话的。”德拉…斯特里特大笑着说。
“现在有一个给你的女人,”德雷克说。“从表面看,她很无辜,但是——嗯,我可不愿意和她一起玩扑克。”
“她可能会用一对两点牌赢那一局呢。”梅森说着,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为德拉…斯特里特打开车门。
德拉迅速地闪现了一下匀称的双腿,轻巧地下了车。“需要我带本书吗?”她问。
“我想不用,”梅森说,“就带个小笔记本吧。”
“我手袋里有一个,仪表板上的贮藏柜里有个大笔记本。”
“那个小的就行。”梅森说。
他们跟在萨迪…理奇蒙后面,走进那座房子。
“好了,到了。”她说。
梅森四下打量着那些豪华的乡村式家具,那些纳瓦霍式地毯,那带电炉的厨房,垃圾处理器,洗碟机,和挂在炉子上方的那一列铜底的锅和平底锅。
“做饭的全套家什。”他评论说。
“有时他们在外面烧烤。老拉蒙特先生是个很好的厨子。他们烧烤的时候,就把我叫到这儿来端盘子洗盘子。”
“一个连人都进得去的冰箱吧?”梅森说。
“不,只有那一个冰箱。在他们烧烤的时候他们带肉来。除了一些火腿和许多鸡蛋以外,他们不在这儿保存许多东西。有时他们有几磅熏肉。他们需要它,这样,如果他们开某种会议耽搁在这儿的话,他们就可以给自己弄点儿吃的。但是,除了他们烧烤的时候以外,他们并不为了在这儿做饭而来。那时他们会把所有食物带来的。”
“拉蒙特先生是个好厨师?”梅森问。
她叹了口气说:“像所有做饭的男人一样,他能弄脏的盘子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多呢。”
德拉…斯特里特大笑起来。
梅森看看地板上那用粉笔画出的轮廓线和那不祥的浅红『色』。“我看尸体就是在这儿吧。”
“我猜没错儿。”她说,“他们吩咐我把它清理干净。我不知道老拉蒙特是否打算给我一笔奖金,但是我的工作肯定不应该包括清理从死尸上流下来的血迹。”
“我想洛林…拉蒙特召开完晚会你收拾过吧。”梅森说。
“他的晚会只是两个人的。”她说,突然走开了。
梅森向保罗…德雷克点点头。他们开始在房子里四下查看,由于萨迪…理奇蒙没有表示反对,他们开始翻看抽屉,查看橱柜。
“这儿没有衣服吗?”梅森问。
“没有。老拉蒙特的连裤工作服,是在烧烤时穿的,搁架上有两条做饭的围裙,但是除了游乐装以外——短裤啦,游泳衣啦,类似那样的东西——他们在这儿没放任何衣服。在游泳池旁。他们有几个更衣室,在那儿放着一些供客人们用的泳装。”
梅森向一张写字台走去。
“为什么要这个写字台呢?”他问。
“我不知道,”她说,“它总是放在这儿。”
“有谁用它吗?”
“我用。”
“干嘛用?”
“我把我的帐单放在里面,我为了管理这个宅子付了钱的东西——洗衣店的帐单和类似的东西。”
梅森打开写字台,柜门往下一转,形成了一个书写架,梅森随随便便地查看着那些分类架。
“喂,”他说,“这是什么?”
理奇蒙太太从梅森的肩上看过去。
“一个支票簿。”她说。
“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不用支票簿。”
梅森说:“只用去了四五张支票。它是加州第二国家银行的。”
梅森看着那几张支票存根。“一张是一周以前的,付给一个汽车代理公司 780。5 元。一张是付给安迪科特…阿姆斯房地产公司的 625 元。一张是 500元的,付给奥瓦尔…金曼,上面的日期是……日期是谋杀发生的那一天。还有一张 500 元的——这个支票簿上的最后一张。存根上只写着‘o…k。’”
梅森看着存根这一侧上的那两个符号。“收付差额是 2117。3 元。”
“在哪儿呢?”理奇蒙太太问。
“在这个分隔架里,所有这些文件,”梅森说着,翻着一些注明收讫的帐单和一些还没有注明收讫的帐单。一张养护游泳池的公司开出的帐单上标明了“o…k”,另一张洗衣房的帐单也标明了“o…k。”
“这些是什么?”
“要被取走偿付的帐单。”她说。“无论什么时候,有人到这里来,他们就把这些帐单取走。”
“而这 o…k。是什么呢?”梅森问。
“在它们要被偿付时我写在上面的。”
“这个支票存根呢?”梅森问,“你在那上面写的 o…k 吗?”
她摇摇头说:“我不在支票存根上写 o…k。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那是个好问题。”梅森说。
“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纳闷,你为什么会在上面写 o…k。”
“噢,那么,你为什么问呢?”
“只因为你在帐单上标明‘o…k’字样了,所以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这个上面标了‘o…k。’”
“好吧,我告诉你吧,”她说,尔后突然,她态度一变,说道,“为了看看这个房子,你想到这儿来。你已经看了——根本就没有说你要到处打开抽屉和写字台,查看文件的事。”
“我们想四下看看,”梅森说,“只是为了使我们自己熟悉……”
“好吧,你现在已经做完那件事了。你已经了解这个地方什么样了。”
梅森很有礼貌地说:“我听说,洛林…拉蒙特是被一把厨刀扎死的。我很想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们,那把刀是从哪儿来的,厨房里是否少了一把刀,还是……”
“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她说,“你想进来,你已经进来了。我越想,就越觉得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丢掉工作的。走吧,你们走吧。”
她主意坚定地向门口走去。
趁她转过身去,梅森悄悄把那本支票簿塞到了外衣的内兜里。“好吧”,他说,“如果你感到这可能会危及你的工作,我们肯定不想那样做。”
“我会放你们出大门,”她说,“在你们出去后把大门锁上。我认为拉蒙特先生不会愿意我放你们进来的……事实上,我知道他不会的。”
她走出屋门,没有上汽车,步行走到大门旁,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大挂锁,把门甩开,站在那儿等待着。
“嗯,”他们上车时梅森说,“看去她的态度有了一种突然的变化。”
“她可真是热情友好的典型,是吧。”德雷克说。
“你们不能怪她,”德拉…斯特里特说,“我个人认为,你用那 80 块钱使她失去了重心,于是她决定冒个险。但是她越想,就越意识到她可能会有麻烦,于是……”
梅森发动了汽车。“使她改变态度的是那个支票簿。”他说。
“当然,”德拉…斯特里特对他说,“她突然意识到,你在发现证据,而且你可能会使用它,尔后人们会想知道,你是怎样恰巧知道它的。”
“我的相机在哪儿?”梅森问。
“那个小 135 相机在仪表板上的小贮藏柜里。”
“我们有照特写用的调整器吧?”
“盒子里有一个,”德拉…斯特里特说,“你需要吗?”
“也许我们最好用它。”梅森说。
德拉…斯特里特打开小贮藏柜,掏出相机。梅森在阳光下举起那本支票簿。“装上那个照特写用的附件,德拉。我们可以用 1%秒照一张相,而……就一定要确保对好焦距。”
德拉…斯特里特调着相机。
“快点儿,快点儿,”萨迪…理奇蒙从大门那儿叫道。“我不能整天都呆在这儿。”
梅森在阳光下举着那个支票本。德拉…斯特里特把相机举在离支票簿只有几英寸的地方,随着梅森翻着那些支票存根,照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照好了?”梅森问。
“照好了。”德拉…斯特里特说。
萨迪…理奇蒙突然离开了大门,大跨步向他们走过来。“看哪,”她说,“我告诉你们出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在这儿抓住你们。你们呆的时间够长的了。”
梅森说:“我们很感激您的安置方式,理奇蒙太太。顺便说一下,那个支票簿在这儿,我因为想细看一下拿着的。您最好把它放回到写字台上它原来的地方。”
“你没有权利拿走它。”
“我们没把它拿走,”梅森说,“现在,理奇蒙太太,我可以建议你唤起警方对这个支票簿的注意吗?我认为它是证据。”
“什么样的证据?”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萨迪…理奇蒙说着,一把就从梅森手里抢过了那个支票簿。“现在,请你们走吧。”
梅森抬抬帽子。“非常感谢。”他说。
“不谢。”她厉声说。
律师发动了汽车,他们开走了。在他的身后,萨迪…理奇蒙关上大门,“咯嗒”一声锁上了挂锁。
“现在,保罗,”梅森说,“该由你来搞清那个支票簿是不是洛林…拉蒙特的财产,和奥维尔…金曼是什么人了。”
“你认为那是他的支票簿吗?”德雷克问,“看她行事的方式,看去就好像她和它有某种关系似的。或许是她有个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户头。”
“可能。”梅森说,“但无论最后一张支票是谁开的,都是在开给奥维尔…金曼的支票之后开的,给金曼的支票的日期是谋杀发生的那一天。那张支票很可能是可以付现金的,而——嗯,这是件奇怪的事,萨迪…理奇蒙在要被偿付的帐单上写上‘o…k…’,而有人在一张 500 元的支票存根上写了‘o…k…’。如果结果发现那个支票簿是洛林…拉蒙特的话,那可是一件宝贵的证据。”
“怎么搞的呢?”德雷克问。“也许他把它存放在那儿的写字台里,而……”
“他不会的,保罗——就是说,我不认为他那样做了。那是从他衣兜里掏出来的。那些支票是在四五天之内开的,包括一张付给汽车修理厂的支票,显然还有一张付他公寓租金的支票。嗯,他不会把支票簿存放在那个乡间休养所的写字台里,为了取支票簿就开车到那儿去,给为他修车的汽车代理公司开那张支票,然后为他的公寓租金开一张支票的。”
“假设它是别人的支票簿呢?”
“那么,”梅森说,“它就是住在安迪科特…阿姆斯公寓楼的某个人的支票簿。”
“嗯,无论如何,”德拉…斯特里特说,“我们有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德雷克问。
“那是使我感兴趣的事。”梅森说。“你得在那上面下功夫,保罗。我要去和我的委托人谈谈,看看她是不是能向我们提供任何会有帮助的情报。”
第一卷 第九章
梅森坐在为律师们保留的那间会议室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阿伦…费里斯。“现在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问道。
“每一件事。”她说。
梅森说:“他们要对你提出起诉。看上去他们非常自信。我相信他们掌握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隐密的证据。”
“噢,我不知道那可能是什么。我没有杀死他。我知道。”过了一会儿,她恶狠狠地说,“有时候我真希望我那样做了。如果我当时抓住那把刀,我……”
“啧—啧,”梅森打断了她,“别说那种话。现在,你确实把你的故事讲给警方了吧?”
“是的。我可能本不该那样做,但这个凶杀组的特拉格警官那么友善,而且他看上去——
嗯,看去就好像他真的不想拘留我似的。他想要我做解释,如果我能那样做的话。”
“对,我知道,”梅森说。“那是警方的技巧。你告诉他了?”“我告诉他了。”
“所有的事吗?”
“所有的事。”
梅森沉思着皱起眉头。“现在你看,”他说,“我们几天以内就要上法庭进行预审了。听证会的目的就是搞清,是否有足够的理由来对你提出一项犯罪指控。但我们有权利问一些问题,而且我们有权利传唤一些证人。传唤证人通常不会有任何好处,但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来估量一下这个公诉案件。
“有某些我们知道发生了的事情。洛林…拉蒙特一定走回那个小屋去了,而且他几乎马上就吃了火腿和鸡蛋。”
“您为什么说几乎马上呢?”
“因为,”梅森说,“冷的火腿和鸡蛋不会很可口的。呃,你肯定有两盘火腿和鸡蛋吗?”
“是的。我刚把鸡蛋盛到盘子里。”
“那么有人到那儿吃了另外那盘火腿和鸡蛋,还有一些糕点。”梅森说。“嗯,那个某人一定在你离开几分钟以后就到了那儿——你在那条路上遇见几辆汽车?”
“一辆也没遇见,在我离开那条砾石路,上高速公路之前。”
“仔细想一想,”梅森说。“你肯定吗?一定有某辆汽车开来了……”
她使劲地摇摇头:“不,我知道,并没有任何别的汽车。”
梅森沉思着皱起了眉。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么,正如你所讲述的,接完最后那个电话以后,他的策略有了一种惊人的变化。在那以前他一直在装出一个漫长舒适的夜晚的样子,然后突然,他变得粗暴了。”
“就是那样!”
“那一谈话中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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