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的回答却只让袁世凯的眉头一皱,他还想听下言,但张峰却敛口了,敛口的同时把脸也背过去,采取强制措施,内阁能调动的准军事力量就只有税警,如果调动税警强制遣散游行的民众,从技术上完全没有问题,没有比税警更善于采用强制措施遣散无武器的民众,在过去征税时,对待抗税事件,税警早已经积累了充足的经验。
袁世凯把目光投给蔡锷,他并没有回避,也没有仓仓促促开口,但却是一字不变的重复着过去一再提到的言语:
“军队正在备战,如果需要的话,请总理阁下往皇宫请旨”
调动军队需要皇命,那怕就是一个连,也需要由陛下授权之后,陆军部才能调动,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会擅自调动军队。
把胸脯一挺,袁世凯几乎要骂人了。可是,他只是望了望蔡锷,最后近似的无奈的苦摇了摇头。
自从“举义”之后,袁世凯便由于处在一个中间的而且非常微妙的地位,似乎对谁都是笑脸;即便是对那些同属阁员的同僚们也是也是如此。朝北洋军里掺沙子,他默认;调北洋军的军官,他还默认;主持内务部,他无动声色,对劳动营中的满清殖民者下暗手进行清算,他是仍然无动声色,即便是后来在朝鲜,他也是千方百计的想着把朝鲜纳为中国的一行省,他不动声色不惜自污已名,终于把朝鲜平定了下来,现在的朝鲜,谁还敢言“大韩帝国”,谁也敢言独立?
就凭这一点,袁世凯一直都认为,陛下应该能够看到自己的忠诚,在内心里,他比谁都知道,对于那位陛下,他比过去侍候老佛爷还小心,和老佛爷不同,陛下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所以,他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真怒,所以,他才会如此这般的表现出一个忠臣应做之事,但是,现在,陛下把他推到替罪羊的位置上,他不是没恼过,也不是没气过,可恼过、气过之后,只希望陛下能念在旧情下,能够多少的暖一下自己,袁世凯多么盼陛下能不再沉默,能够明明白白地表示支持他,也好改变他孑然一身的孤独感。
但是陛下却使他失望了。
哑然一笑之后,袁世凯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散会吧”
在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力气都像被掏空一般,像是瞬间被苍老许多一般,原本挺直的脊梁,瞬间垮了下来,而坐在会议室中的众人,看一眼袁世凯的背影,然后又彼此互视一眼,最后众人皆是无奈的叹口气。
“袁公”
在总理大臣官邸的花园内,看着似乎苍老许多,脸上看不到一丝精气神的袁世凯,纽永键在心下暗叹一声。
“哎”
长叹一声,袁世凯有些无力的看一眼纽永建,这位贵族院副院长,如果没错的话,他恐怕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
“有什么旨意,就直说吧”
说罢,袁世凯便闭上了眼睛,然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么多年没回项城老家了,也应该回去看看了,请您转告陛下,就说……臣,年迈体病多年,这些年勉强维持,还请陛下念在臣多年来兢兢业业未感有一丝懈怠国事的情份让,请臣告乡还乡……”
辞职
袁世凯知道自己辞职的话,怕会如那些人的愿,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这么多年,当初的那些心思早也就淡了,就当是最后再为陛下做一件忠臣应做之事吧
告老还乡,这至少比辞职更好听一些,而且告老还乡的话,还会给国家留下些许体面,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被逼的灰溜溜的辞职。
袁世凯的话只让纽永键一愣,他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袁世凯。
“多谢袁公”
“什么谢与不谢的,这些年啊……”
闭上眼,袁世凯苦笑着,自问未曾负过陛下,可陛下啊对自己却从来就没放过心,他啊……还是有些小家气
“还有一些话,希望纽公能转告陛下,当断不断,身受其乱,这时候,容不得妇人之仁”
对于这事件的内幕,袁世凯比谁都清楚,一方面固然是民主党、立宪党合力于背后推动,而另一方面,陛下却又施着暗手,他又岂会不知。
“有时候,一些想法是好的,民权固然是由公民争之,但若为野心勃勃之人操纵,只恐非帝国之幸,这事件,背后推手太多,若是不能果断决之,只怕……”
睁开眼睛,直视着纽永键,袁世凯沉声说道。
“只怕,会变乱四起,若是一味让步,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袁公,这……”
对于陛下的心思,纽永键多少有些了解,但袁世凯的话还是让他吓了一跳,沉思片刻,他知道袁世凯并不是危言耸听,至少并不全是。
“纽公,你身为贵族院副院长,这时候,必须要站起来,替陛下担当此事”
担当此事?
微微皱眉,纽永建倒是在心里思索着袁世凯的建议,他所谓的担挡,纽永建倒是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由贵族院通过决议,从而结束现在的无序,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有污陛下的清名,但是……
见纽永建犹豫不决,袁世凯心叹之余,又不无可惜的说道。
“有时候,有一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夫若是辞职,内阁必然需重新组阁,若是民主、立宪两党合流,再行以提前国会大选,再以国会之名索以民权、民选之内阁,到时只恐怕变乱徒生,到那时,这千载难逢之机,只恐为变乱所误,到那时,谁是国家之罪人?”
在反问之后,袁世凯摇着头。
“我能做的,就是以告老之名,辞去总理大臣之职,相信到那时,大多数人也就满意了,也能平息一些,若是贵族院能再通过相应决议,想来,这件事便可自然收场,到时,无论是由谁出任总理大臣,上有了陛下的支持、中间有贵族院的支持,若是能再有适当的刺激,想来,局势可稳,至少未来几年,不需担心民主、立宪两党合流之忧,至少将来嘛……”
再次闭上双目,袁世凯无奈的叹笑道。
“那就不是我能想见之事了,袁家啊,就没有活过六十的,这命啊……”
第3章火
第3章火
9月16日下午两时许,许是为了给下午国会下院就首相辞职的决议最终通过,数十万在国会大厦前示威的民众,再次发动游行示威,以壮大声势。
大雨将停,天空异常的蓝,蓝得通透,蓝的滴水,而数十万示威游行的民众,不断发出口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扬溢着浓浓的自豪之情,在他们很多人看来,他们似乎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这是第一个,这个国家的一切都被民意所左右着。
而民众同样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意识到这个群体所拥有的力量,这不再是帝王的恩赐,不再是他人的恩典,而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集合起来,用自己的行动向人们表明着他们的力量,民众的历史,可以左右政府、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
南京是一座千年老城,在帝国建元后,南京内进行了大量的改造,数以万计的老式建筑被推倒,重新兴建,现在作为帝都的南京老城城内充斥着大量的帝国初期建成的西式建筑,由欧美各国设计师设计的建筑,只会令初来南京内城的人们一愣,诧异的以为,身处欧陆,而保留下的最具中国特色的,也就是南京的城门,提起南京老南京们都会想到“内十三,外十八”,这是当年朱元璋的杰作。1365年,朱元璋攻占了元朝统治下的建康,改名为应天府。次年,他有意在此建都,就开始了大规模的都城建设,历时20年,于1386年完工。这“应天府城”当时号称周长96里,近年经有关部门测定,实为33。68公里,比世界闻名的巴黎城(近30公里)还长,堪称“世界之最”。
当时共有城门13个,即内十三。为了巩固城内防卫,不让城外制高点为敌所用,洪武23年朱元璋又下令修筑外城,它的周长达120里,是利用都城外围的土堆丘陵,依势而筑,只有城门和部分城墙用砖砌成,两头止于江边。共有城门18个,即外十八,这便形成了“内十三,外十八”的名称和位置示意。
500多年来,这些城门,主要是内城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却未脱内十三之说,而在帝国建元后,随着城区的扩大和交通发展的需要,又陆陆续续增开了11道城门,这样,加上原来的内十三,就成了内二十四。而雨花门,则是帝国七年开通的一座城门。
当数十万游行的民众行过雨花门时,不知道是谁人提议大家应该到帝国技术引进委员会直接理论、抗议,这个提议在民众间传来后,立即得到了人们的响应和拥护。游行示威的人流转过西北,朝着光复门走去,再转向光复大道,朝着下关步行数公里后,只见前面一幢中式的楼房,砖木结构,鳞瓦长檐,整栋建筑看起来玲珑精巧,又不失庄重威严。
只见大门侧旁上挂着两块坚匾,白色的门匾上黑色大字远远就看得清楚。
“中华帝国技术引进委员会”
“中华帝国中央投标局”
与内城的西式不同,下关的建筑大都带有浓浓的中式建筑风格,而作为下关第一批地标性建筑的帝国技术引进委员会,所采用的正是中式建筑风格,而与现在中式的风格、西式骨架的华式建筑不同,这栋大楼大量沿用旧式建筑工艺,即便如此仍被视为现代华式建筑的开山之作。
而此时,在这栋三层高的大楼前,数十名身着黑色警服的警察手持步枪立于大门前,他们是被派到此处维持秩序的警察,当他们看到游行的队伍越来越近时,依然冷静的站在大门前,一如往日一样维持秩序,过去几天,他们一直在此保护这座机构。
事实上,如果没有他们的保护,或许在事件刚一发生时,这里就有可能受到冲击,毕竟愤怒的人群会干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即便是有大量在两机关内工作的公职人员被逮捕或协助调查,但这里的工作却不能因此中止,毕竟这里掌控着整个国家的机械技术进口贸易,所以警察来到这里,更多的是维持正常工作的进行。
当游行队伍距离技术委员会时,在游行的人群中有人指着那栋三层高的大楼喊道。
“卖国巨蠹的窠穴!”
当人们驻足怒视着那座大楼,发出一声声怒吼的时候,忽听又有人喊道。
“何不冲进去,找那些巨蠹问罪?”
这一提醒不打紧,人群呼啦啦一声散开,技术委员的大门,顿时围了个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警察立即结成人墙试图阻拦他们,而一名警官则走在大门前警察队的前方大声呼喊着,向人们解释着。
“诸位,诸位,现在所有涉嫌此案之公职人员,已经被调查局带走……”
而此时显然没有任何人听警官的解释,此时胸间充斥着怒意的人们只知道眼前这座大楼尽是藏污纳垢之地,是卖国巨蠹的巢穴。
在游行的民众靠近时,佩载着少尉警衔的警官看着身旁的同事,再看着怒意勃发的民众,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把刺刀取下来”
警察配备的步枪大多数时候都是“装饰性”、“威胁性”的,长官的话立即得到了在场28名全副武装的警员的服从,他们取下了枪头的刺刀,并自动退出了枪弹,因为南京警察厅曾下令,对民众示威“要以文明对待”,而他们的举动看在民众的眼中,示威变成了对他们的支持,一时间呐喊声更甚了。
原本正在二楼带走档案的邵零远一瞧见警察显然不能阻止民众,生怕出什么乱子的他,一边指示下属尽快把封存的资料档案移到车上,一面带一名下属下楼。
“谁是现场指挥警官”
一下楼,邵零远便大声喊了一声。
“我是李丁克少尉,奉命保护技术引进委员会……”
李丁克的话音未落,前面的一群游行示威的已经开始冲撞起结成人墙的警察,民众怒目攥拳冲撞,而警察则用步枪枪身推还民众。
“你们的警棍是摆设吗?为什么还不动手打”
在邵零远看来,现在这些民众试图冲击帝国公务机关已经违背了法律。
“警棍打不退,就鸣枪示警”
“长官,我们未获长官命令。”
李丁克的顶撞,并未惹怒邵零远,他知道这些警察没有命令,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于是便拿出证件说道。
“我是帝国调查局高级调查员,我现在命令你行不行?”
“不行没有警察厅厅长的直接命令,我们绝不能动手”
“那我去给你们厅长打电……”
不待邵零远说他去打电话给警察厅厅长,愤怒的人群却已经撞开了28名警察组成的人墙冲入了技术委员会大楼。
“诸位,这里是国家公务机关,你们……”
不等李丁克解释他就被民众撞到了一边,而邵零远和下属刚不过是刚刚取出配枪,即遭到十几名青年学生的围攻,
而冲上楼去青年学生,一边喊着让负责出来说话,一边人就打,在他们看来,这栋大楼的每一个人都是贪官,都是出卖国家利益、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而几名正在收整的着作为证据的档案资料的调查局的探员在正欲解释时,却遭数百名青年拦住,他们口喊“打这卖国贼!”质问他们为何如此贪婪,被怒火占据理智的人们,那里听得他们解释,更没有几人看到他们衣袖上国旗袖标,抓住他们便是和那些仍然继续工作的工作人员一样,抓住便是一顿狂捧。
没能抓信那些报纸上提到名字的贪官的民众,这会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尤其是当他们冲到三楼显得富丽堂皇的主席办公室的时候,看着那豪华的办公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砸”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有人有扯下画轴的,有操起椅子什么的,霹雳哗啦将门窗玻璃砸了个稀碎,又把桌椅茶几花盆器皿,手推脚踢,捣了个满地狼藉,这会人们似乎仍不解气。大家见跑了那些贪官,怒火便集于眼前这座大楼和大楼里的工作人员身上,在工作人员被殴打的的时候,人们不断推搡责问叫骂着。
“你们这些贪官,贪污国弩、勾结外国?”
“只知个人,不知国家,让你们和外国企业联系,不就是……”
面对民众的怒火,仍然留于此处工作或等待接受调查的公职人员则不断的拱手弯腰作揖说道:
“诸位,这只是一些人的个人行为,与委员会的大多数人无关……”
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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