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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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之崛起-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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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吨的小客轮上,客座也就就是数十排长凳子,虽买的是一等官舱的票,可也不过是将长条凳换成了一层软面的窄铺罢了,在似火车卧铺的窄铺上坐着,着实让人感觉不甚舒服,陈默然不时到舷边看江景,而陪他一起去金陵的孙铭九在船出吴淞口时,便已经睡下了。

江面上江水流淌,岸上村落依稀的升起的袅袅炊烟与客轮为伴,几艘客货轮载着客货喷吐着浓烟在江上奔驶,江上更多的却是各色白帆。江风浩荡,虽在夏日,但仍吹得人直打哆嗦。独自站在走廊上,面对脚下隐约的滔滔江水,没来由的陈默然豪情万丈胸中起。

亿万斯年,千里万里,长江随自然造化纵横国土。劈山夺地,日夜兼程,深情地拥抱大海。长江,因其一遍遍脱胎重生,从而铺垫出丰衣足食的生存资源,生发出美轮美奂的华夏文明,但现在,这曾美轮美奂、领先世界的文明却在异族的奴役下消逝了,这多少总让他心生感些失落与懊恼。

在种种情绪于胸间碰撞之际,突的,一声汽笛声,远处一艘数千吨的军舰出现猛的闯进了陈默然的视线中,那军舰上可以看到一面刺目的米字旗,军舰愈来愈近,甚至可看清那舰上水兵露出的肆笑。

望着那肆无忌惮在长江上航行的英国军舰,看着那军舰上肆笑的外国水兵,陈默然只觉一阵面赤,这种羞辱感甚远超过在上海时于黄埔江中看到外国军舰的羞辱,曾经他用种种借口来麻痹自己的感官,可现在呢?

双手紧握着客轮扶栏,在军舰从客轮旁驶过去,军舰划出的浪涌不时的拍打在小小的“申宁”号上,在军舰驶过时,陈默然甚至可以听到客轮上人们偶发出的惧声。

这还是中国的内河吗?

“看不惯?”

身后传来的声音全不带吴越的软绵,但却又带着几分北方人的粗犷。未待陈默然的回头,一个身着西装三十岁模样的男人便双手一扶护栏。

“习惯就好!”

“习惯?”

余光一撇这人,陈默然唇颊一挑哼出声冷笑来,尤其是看着他那西装后的辫子。

“若让兄台习惯他人与你堂厅横穿,兄台又企能习惯!”

原本在船着闲来无事,来到舷边观江,却又被那军舰激的心下同有几分不甘的钮永建,一听这话倒看了旁站着的这人。原本之所说出那句话,全是因看着这人望着英国军舰时眼中尽露的不忿。

“不习惯又当如何,这长江上横行的列国军舰达三十三艘之多,便是的不能习惯,怕也只能如此了!”

“好一个怕也只能如此了!”

陈默然再次冷哼一声,却未显出多少异样来,只是头一把,看着这似面带正气之人。

“这若大的中国,就是人人怕也只能如此,才落得此番田地!。”

许是心中一怒,伴着心间的不忿,只让他吐出平素未曾说出来的话来。

“这国家,是三流的弱国,组成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卑微的劳力、埋头的牛马和只能以在同类被杀中寻点乐趣的看客,数千年的专制使人们在做奴隶和做奴隶而不得的交替中渐渐忘记了做人,忘记了爱恨情仇,忘记了身体里到底流淌的是什么东西。”

话时陈默然的声音稍显低沉,尽显语中的悲意,这或许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感慨,每每看到那些惯了当奴隶同胞们,他都会心生莫名的悲意,后世的国人自私而自利而麻木,非一日之功,实是刻到骨子里的麻木,刻到骨子里的奴性,在后世,那种麻木与奴性被人巧妙的用些许梦想的言语给掩饰着,而在这里人们却毫无顾忌的张露着。

虽只是数语但却惊的钮永建神情中尽是惊讶与不可思意,眼前这个人一语道尽了他苦寻而不得的答案,为了这个答案他曾苦恼过,也曾迷茫过,而现在却被惊呆了。

中国,是一个被列强瓜分、凌辱、被排除在世界主流话语权之外的三流国家,国家将亡是一个悬在他和很多朋友心中的欲解而不可解的问题。是什么让这个国家沦得如此田地,仅只是满清的腐败与软弱吗?仅只是因满清量中华之物力,买其一家一姓与五百万家奴一日之安逸吗?

眼前的这人这话,却一语道出了根由来,告诉他便是在他们那些谓之的热血青年的背后,四亿多留着辫子的人群——究竟是怎样的人群!

是一群在做奴隶和做奴隶而不得的交替中渐渐忘记了做人,忘记了爱恨情仇,忘记了身体里到底流淌的是什么东西的人。

面上带着惊讶与受教,钮永建便双手一抱拳,施了一礼来。

“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孝直受教了!”

抱拳还礼时,陈默然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狂言妄语”,过去的几个月,自己似乎越发不能冷静思考了!

“教不敢当,只是些微妄言胡语罢了!”

想到自己的变化,他忍不住在心下自嘲一下。

人的心态很奇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总会产生各种变化,初来这个时空时,他只想让自己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可却在梦想成真之后,又心生了旁的念头来。

想到过去几个月种种变化,陈默然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执意要办厂,甚至这次又拉着孙铭久来金陵,要找到的竟然还是自己过去恐避之不及的“官员”,自己难不成真的铁了心思想实现那个蓝图。

但真的又仅仅只是为了那个蓝图,还是因心里藏着其它的念头!多少的在心里还是埋着一个念头,但那个念头,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动了那个念头会如何,但又真的甘心吗?

“些微妄言?兄台客气,如兄台所言,这若大的中国,又有几人敢说出这番妄言来。”

话时钮永建面上带笑,自是知道这人为何转了话锋。

“在下钮永建!字孝直。未请教先生大名!”

原有些走神的陈默然,这时方才回过神后,忙抱拳说了句。

“陈默然!字然之!”

但这会陈默然却很难把心思用在与这位钮永建的聊天中。

许是心中不甘的缘帮他的眼睛投向已经远去的那艘英国军舰,看着那艘在中国江面上横行的军舰,握着扶拦的双手越发用力起来,甚至于指掌发白,不甘心!或许心是麻木的,但又怎能甘心坐视这一切,但便是不甘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陈默然恍觉得自己似回到了先前所嘲之中!他用言语讽刺国人,可自己不也是国人中的一员吗?和他们一样的,虽不愿做奴隶,却又几乎本能的在做奴隶和做奴隶而不得的交替中渐渐忘记了做人,忘记了爱恨情仇,忘记了身体里到底流淌的是什么东西的一个人罢了。

你有什么资格去嘲讽你的同胞?你又做过些什么呢?你什么都没坐,你就只是在那里自以为是的说着,不愿看这,不愿看那,不过也就是一自私自利一俗人罢了!

“……革命”

忽的两个字闯进了他的耳中,只如那惊雷般的在脑间炸响。

第72章一个问题两个人

“……如先生所言,在日本时,虽结识众多志同之士,但孝直所见更多却是那求利禄而不居责任”的同学,而回到国内,却只见甘当奴隶麻木而不知奋进之同胞!”

此时,被陈默然那句话点醒后,只觉胸中激情澎湃的纽永建,全不顾此时身处大清国长江之上,似如在日本与那些同学一起畅谈国事之衰,讨如何救国一般,在那里言语着。

“今日之中国,怕只有革命才能救中国了!想只有革命才能唤起我国民之血性了!”

话到此处,有些激动的纽永建,用力一拍扶拦,全一副不甘而欲所为的模样。

“……革命……”

忽的两个字闯进了他的耳中,只如那惊雷般的在陈默然的脑间炸响,他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身旁,这似压低声音在他身边轻语着的纽永建。

陈默然并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对纽永建或者说这个时代人们形成的冲击,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有识者虽识得国人的麻木,但却全不知为何如此,而陈默然道的却是后世国人,总结百年后的自省之言,在后世这种言论鲜被人识,识者也是一笑了之,言道说此话之人,不过是“骨子里的洋奴”罢了。

这片土地上的同胞们,无论此时或是后世,骨子自卑而又极好尊严或者说面子,他们明知差距,但却又极不愿面对事实,既面对事实了,也无非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20世纪初如此,一百年后,也是如此。

“革命!”

陈默然自语着这句话,想到这个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曾在电影中看到一句话来,那句应该说是他见过的关于革命最好的解读,它让他在某种程度上,终于和“革命”这个词握手言和了。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而这痛苦,就叫做革命。”

虽只是一句话,但却让纽永建为心神为之一肃,内心涌出一股久违的感动与激情,他看着眼前这位陈默然,反复在嘴间喃喃着他的那句话。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而这痛苦,就叫做革命。”

虽说年前在日本便接触革命一词,开始受革命思潮的影响,无论是他或是身旁的同学、好友,虽言革命,但对革命却一无甚解,而现在简单一语,却让他明了什么是革命。望着陈默然的眼神,全不见了冷静,甚至带着些许狂热。

许是陈默然先前有些走神,这不过是刚被这人不停喃语那句“革命”的解释给吵的回过神来,但看被一个大男人这般狂热的盯着,多少总是反应了过来,看着他那狂热的眼神,差点没让陈默然吓一跳,恍间那眼神,让他感觉就像是……嗯!终于找到组织时的那种激动。

“你别看我,我可不是革命者!”

陈默然一摆手,忙把自己和革命撇开了关系。

一直以来,陈默然都不喜欢革命,他恐惧它巨大的破坏力,同样厌恶它的血腥后果,更讨厌它可以随时成为攻击异己的工具,但却最为憎恶它随时变化的面孔,吞噬自身儿女时比吞噬敌人更加凶狠。

革命、民主、自由、主义、共和、大同……都是曾经被用以呼唤理性、现代性、个性、人性与新的时代,同时也这些词也被用以唤起多数人的暴力,用以巩固权力,用以践踏权利与扭曲人性、创造同质化。

也恰因如此,陈默然总是抗拒着革命,抗拒着那个词汇,直到听到那句诠释后,方才和那个词握手言和,接受了那个词汇,接受并不意味着认同。同样的现在明白自己被这个纽永建误以为“组织”后,陈默然自要撇开关系。

“先生谨慎,永建明白,永建谢先生今日点诲!”

虽说陈默然想撇开关系,但纽永建语间的却依是副恭意十足,全不顾陈默然比他小上几岁,甚至连行礼,都持后辈礼来。

“这那和那啊!”

这人的晚辈礼和语间的恭敬,让陈默然差点没拍下脑门叹一句!

这个时代的人也太好哄了吧!

那虚无飘渺似永不可能实现的蓝图,把肖炘韧、方靖远甚至还有孙铭久这位六品官,还有刚进公司的一群人哄的一愣愣的。这会一自己抄了他人的一句话,结果硬是哄的眼前这三十来岁的汉子,给自己执起了后辈礼来,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吗?

看着眼前这个人,陈默然突然明白什么,自己无法体会到这些人那些热情,不仅仅他从未真正经历那个感知热情的时代环境。眼前的这个人所求的只是他的理想,甚至是空想,他需要一个信仰支持,为了这个信仰在所不辞。

即是如此,他此时因自己三言两语的“唠叨”,向自己行起了后辈礼。

望着面前的纽永建,陈默然心生一种并重,看着面前纽永建,他似乎看到那些在十年之后为了理想之争、明天之争而付出生命的小人物,他们倒在政党、革命家、政治家、军阀、党魁、知识分子、大商人们叱咤风云的舞台下,在这个舞台上他们只是渺小的配角,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呢?

“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

陈默然想起了林觉民与妻书中的一言来,或许这就是这些小人物最大的不幸。

十年后,那场革命改变了中国,可在随后一百年中,这里的人们仍然在试图寻找到一个结果,一个理想的家园。一百多年中,这里的人把个人的命运、价值跟普遍的宏大的名词和叙事捆绑在一起。几乎每天怀揣梦想,放弃了理性、良知、公正、人的自由和尊严,依赖于宏大叙事的许诺度日。

或许,以后他们可以为了一个信仰去流血,去牺牲。但陈默然不会,对眼前的人,心出尊敬的同时,却又的为他们心生出同情与惋惜,在这个大时代中,他们只是一群被利用,被牺牲的人罢了,他们怀揣着理想和信念,为了这个国家去牺牲、去贡献,可终了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革命是成功了,但梦想终归是梦想,理想依然是理想,革命后的一百年间,人们依然用苦难、不幸偿还对革命欠下的债。这是革命的宿命吗?

“革命!”

陈默然摇头轻叹了这两个他在心里抵触的字眼来。他的这一声轻叹,倒让纽永建竖起了耳朵来。

“孝直,革命,革命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何故,尽管想和革命撇开关系,但陈默然却忍不问到面前这个“潜在暴力革命者”这个问题来。

“求国家之强大、求民族之生存!”

未加思索答案便从的纽永建的口中脱口而出,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在日本他和同学们、朋友们所探讨的正是这个问题,所追寻的正是这个目标,也正因探讨、追寻,才让他相信唯有革命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社会的进步!”

陈默然一笑,然后便朝江面看去,此时夕阳已下,望着被夕阳映红的江面,他继续说了下去。

“法国大革命,千百万法国人为自由流血,砍了皇帝,杀了贵族,可结果呢?打出的却是拿破仑这个皇帝。革命成功了,共和不一定会来,共和来了,国家不一定会富强!富强了,国家不一定会民主!”

说到这他扭过头看着纽永建,神情显得极为认真。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问题,需要回答的却是两个人。

与其说陈默然是在问纽永建,还不如说是在问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在他于心间反问自己时,纽永建却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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