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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想起来了，去扬州时候，钟山狼给我的那家单位就是目前名单上的这家双鱼景观公司。现在看来，宋头领之前的预警是很有必要的。我再一次佩服宋头领对人、对事的判断力，自叹不如。
“这家，是副局长推荐进来的。”王干娘指着一家本地单位对我说。
“这家是科长推荐的。”王干娘又指着另一家说。
按名单上的顺序该介绍安徽双鱼的时候，王干娘跳了过去，我心里明白，脸上不动声色，并没有追问她安徽双鱼是谁的队伍。
在王干娘介绍完全部投标单位之后，我发现，几乎所有投标单位都有江电房产和其上级单位江中电信内部领导的支持。看来竞争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形势很不妙，因为有些单位这次除了有关系之外，在以前的投标中，所报的投标价格总是比我们低几个百分点，与他们过招我们在价格上毫无优势可言。反观我们自己，本来李煜还看在赵匡胤的面子上全力帮助我们，现在赵匡胤的因素基本上已经Pass了，不仅不能指望赵匡胤帮忙甚至只要他不在里面起反作用就已经烧高香了。除此之外，我们的价格、资质、业绩等，无论哪一项都不是群狼的对手。此番交手，看来我们是凶险万分。
“怎么了？感觉到压力了？”王干娘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问。
“哈哈，群狼环伺啊！对了，大姐，上次回去之后我跟宋头领讨论过，宋头领说，如果我们中标，一定不能忘记朋友，既要把事情做好，还要把人做到位。当然，具体需要根据项目的本身情况来跟甲方朋友协商，总之一句话，不能让朋友白帮忙。”上次王干娘接见我的时候曾婉转地问我，我们以前中标后给甲方都怎么表示的，当时我以“跟我们合作过的甲方最后都觉得我们是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一句话给含糊了过去，因为这事我的确做不了主，不好当场对她表态，只能含糊其词。一回公司我就及时把这话给宋头领做了汇报，宋头领指示我转达上面所说的意思。
“呵呵，我也希望我们以后能彼此信任。”王干娘淡淡地说。
见其貌露不满的样子，我把刚从金鹰买的一块售价两千多的“西铁城”女表拿了出来。
“大姐，这是我给您买的手表，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我特意说成是我买的，以起到稍微淡化一下交易气氛的目的。
“这不好，哪能每次都让你花钱，再说我也不能让你个人给我花钱啊。”王干娘推辞。
“上次我给我女朋友买手表的时候，那个小姐说买两块优惠幅度大，我看这块蛮漂亮的，就顺道也给您买了一块。您也别过意不去，以后我项目中标了，我也可以把买表的费用从财务走掉。”
“那我就收下了？你太客气了，咱们之间其实不用这样物质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嘛。”王干娘满脸堆笑。
第十六章 给兄弟头上插根草（2）
“当然要收了，怎么说也是我对大姐的一片心意不是！”
我当然知道，无论如何王干娘也不可能相信这表是我用自己的钱顺道买给她的。什么叫虚伪？这就是。
虚伪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让彼此尴尬的事情说出来时稍觉合理一点，让当事双方的心里感到有那么点理所当然。一切都是为了面子罢了。
饮了一口茶，我见王干娘收起了手表，就放下茶杯开口道：“上次我跟钟山狼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说起您呢。”
“啊？！你们常在一起啊？”王干娘一副惊讶表情。
我提这话本想将话题引导至钟山狼身上，没想到这句话会让王干娘如此惊讶。
王干娘的表情和她的问话说明她已经知道了钟山狼实际上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只是我们公司临时雇佣的枪手而已。哪有一个单位同事不常在一起的嘛？
事实明摆着，王干娘甚至还有李煜都已经明白了这个项目设计的全部过程，换句话说，钟山狼他将我们公司卖了。此时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钟山狼跟我说李煜对我印象不好的那天，他言语中提到帮助李煜做售楼处绿化设计一节，记得当时我还对此有质疑，结果导致钟山狼反应激烈。再联系到今天王干娘的表现，我判断钟山狼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把我们彻底卖了，而且李煜也一定知道内情。
事实表明，兔子只要胆敢吃了窝边草就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是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项目。”我并没对她的奇怪表情感到惊讶，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内心活动。
“那他经常去你们公司了？”王干娘的这个问题再一次证明了我先前的判断属实。
“靠，他大爷的，真是只白眼狼！”我暗骂，还不知这王八蛋在背后做过什么勾当呢。
“我跟他的私交还不错，当然，仅仅是私交，我们在工作上也常常争吵而且吵得很凶。”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哦？为什么呢？”王干娘似乎很好奇我跟钟山狼之间的关系。
“还不是因为他，宋头领觉得钟山狼做事的时候不守规矩，不信任他，我为了把一些项目的设计争取过来给他做，顶了公司很大的压力，而他并不为我考虑，做的时候总是拖拖拉拉偷工减料，导致我跟公司很难交代，还常常为此被宋头领批评。”既然大家对钟山狼的身份都已心知肚明，我也就没必要有所避讳了，如果再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让对方觉得我没把她当作自己人。
“是吗？这点我倒没看出来，他给我们做的这个方案不是还不错吗？”王干娘似乎不信。
见此，我知道钟山狼这王八蛋一定在她身上施了一些手段。
为了让王干娘相信钟山狼不是一块好料，至少也让她对钟山狼的人品和做事能力产生一点怀疑，我只好狠点了，再给她下点料。
对不住了兄弟！谁要你小子恩将仇报来趟这滩浑水的。
“怎么说呢？我跟他是兄弟，背后说他的不好总是觉得好像对不住他一般。”我有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干娘显然被我这样的表演弄得开始有些担心了，脸上挂满焦急的神情，急于想知道钟山狼到底哪些方面做得不好。鱼上钩了。
“大姐，那我可就对你如实相告了，不过你可不能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对他传，那样的话我们兄弟就做不了了。我可从来没把大姐您当外人，换别人打死我也不能在背后说兄弟的不好。”我把气氛调节得严肃起来，这样的谈话气氛料想能让王干娘对我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六章 给兄弟头上插根草（3）
“你放心，绝不外传。”
“钟山狼的确有能力，但他做事情的时候常常虎头蛇尾，前面做得很好，到了后面，尤其是当他钱拿到之后基本上就甩手不管了，所以我们跟甲方都经常被他弄得很被动。”我开始编故事。
“那就不要把钱付得太快啊。”王干娘说。
这女人还蛮精的，付款这招是通用条款，大家都知道，不能出奇制胜。继续，继续编下去，编到她信、她怕为止。
“是啊，钱可以约束他，这点我们还算能控制，但他的这个缺点总会让工程不能做得很圆满、顺利不是？比如，质量受点影响，工期延后啦之类的问题，到了后期总是会因此出现不少。”突然意识到，这样说也同时影响到了我们公司自己，于是我又接着补充说：“所以我们公司这次又派了另外一位设计师全程参与咱们‘江城雅苑’的景观设计，免得后期又出问题，对大家都不好交代。”
“那倒也是，他这点做得的确不好，不过你们还是做了预案，为后面的事做了必要的准备工作，这点我还是很欣赏的，对了，你们另外一位设计师叫什么？他好像从来没到过我们公司吧？”
真没想到钟山狼的手段这样了得，我这样忽悠竟然还没能让王干娘完全相信。
“哦，这位设计师主要任务在后期施工上，到时候安排他常驻现场为项目部服务，前期没让他参与太多。”没必要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说完我继续把话题引到主线上来。“还有，钟山狼这人爱拍胸脯跟甲方瞎承诺，明显做不到的事情，他都会去承诺。”
我说的这是实际情况，钟山狼在起步的阶段就爱拍胸脯，哪怕你要他做颗原子弹，他都敢拍胸脯告诉你，只要钱到位他就能给你弄一个出来。
“哈哈，这点我有体会！”王干娘似乎有所体会。
你当然有体会了！说不定钟山狼对着你拍了多少次胸脯呢！
“但有一句话大姐你知道不知道，轻诺必寡信。他总是承诺，可有一些承诺他却不去兑现，比如有一次，他答应人家给人家一些‘费用’的，等他拿了钱之后，对方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最后找到我们公司……”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他这样做会让他以后的路越走越窄。”王干娘附和着。
撒手锏一出，千里之外毙敌于无形。
“哎，不说了，不说了，总归是兄弟，有时候我也只好帮他擦屁股。这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有能力也有毛病。”见效果差不多了，我总结性地结束话题。
从城市花园出来之后，我给钟山狼打了个电话。
“靠，真是兄弟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明天我们去爬山吧，好久都没运动了。”没等我说话他就一迭声地吵了起来。
“行，上午我睡觉，下午去爬，晚饭你安排。”
“没问题，到时候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后，心想，小样，你敢初一把卖我了，十五我就能在你头上插根草。
第十七章 敲山震虎再观后效（1）
城东，卧虎山顶，清风拂面，满眼皆绿。此刻，美丽的江中市就静静地卧在我们脚下，而山脚下不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地方就是我的母校。
我和钟山狼并肩站在山顶一块巨石上，望着静谧的山林。
我清楚地记得，四年前，我们全班同学乘着月光夜游山林，那是多么快乐温馨的一段时光啊。再后一年，我跟我的初恋女友同样沿着这条山路，走到脚下这方土地，站在这块巨石上……
时光荏苒，不觉已是数年前的事情了。
青山依旧在，伊人何处寻？滚滚长江水，难洗浮世心。
“兄弟，今天难得有这样平和的心情站在这里享受安宁，我定个原则：一不要开玩笑，二不许说脏话，三不准大声说。”我转过脸对身边的钟山狼一本正经地说。
“是不是还要一副肃穆的表情配合？”钟山狼一脸奸笑地望着我。
“当然。”我依旧表情严肃。
的确，生活在这样喧嚣的社会中，我们难得有平和的心情，难得会抛开世俗名利的牵绊来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等我们下了山，我想我们又会置身于各种欲海之中去勾心斗角、追名逐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言不差。
当然，预设这样的谈话基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我还需要这样一个特定的氛围来为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做个情感铺垫。
山顶上的风很大，吹得汗毛直竖。闲聊了一会，我们重新找了个平坦避风的地方，我躺着他坐着。
“你说我们算兄弟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觉得是。”
“大学时候，我交了一个知心朋友，很知心的那种，我们是老乡也是室友。那时候我们俩常常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散步聊天。四年时间，我们之间从未红过脸，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彼此分享。”
“是啊，大学时候虽然空虚但还是有很多人和事是值得我们今天去回味和留恋的。”
“我很幸运，在我工作几年后又结交了你这样的兄弟，这让我感到生活并不孤单。你们俩恰好又跟我都是老乡。当年我跟他一起异乡求学，现在我跟你一起在异乡奋斗，很相似的场景，我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坦白说，这是我当时的心里话。
“兄弟。”钟山狼似乎也深有感触地拍了拍我。
沉默，我们都在享受友情给内心带来的温暖。
“对了，你在大学谈了女友吗？”我问。
很奇怪，当我问他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此刻却浮现出了琵琶女、木婉清的身影来。真是邪了门。
“你说呢？”钟山狼反问，还没等我回答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上了你的床未必就是你的人。”
“别叹气了，过去式而已，现在呢？”说实话，钟山狼以前跟我说过他现在并没有女友，不过当时我不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似乎刻意有所隐瞒。
“我相信一见钟情。”钟山狼说得干脆利落。
答非所问，估计这小子又没打算再跟我说。
不说也罢，男人之间聊这个话题总显得那么做作。
钟山狼也躺了下来。
很长一段的沉默后，我心里想：“差不多了，享受完友情后该谈正题了”。我本不想打破这样的安宁，因为我的确在享受这样暖暖的氛围。可换个环境我接下来的话未必能让钟山狼警醒，必须在这样的气氛下“谈心”才有可能达到预期效果。
“兄弟，你是不是跟王干娘有一腿啊？”我歪过头笑问。
此头一开，本来融洽温暖的气氛转眼就遭到了破坏。
“靠，对这样的老女人你也不放过啊？”钟山狼奸笑道。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 敲山震虎再观后效（2）
“不是。我跟王干娘聊天的时候，我看她对你似乎很有好感，而且她跟我说过你们经常见面谈心。”
到底是钟山狼，稍作调整之后就说：“是的，都被这女人烦死了，总是挑图纸上一些简单的问题骚扰我，你说我要是不去吧，她就会说你们公司的服务不好，最后受影响的是你们公司；去的话，实际上她的确又没什么具体问题要解决。”
“靠，小屁孩，到现在还跟我演，难道你把我卖了还要我夸你卖得好？”我心想。
“是啊，有时候电话能解决的就在电话里解决掉算了，跑来跑去麻烦死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现在把你的话当作你们公司的正式表态。”钟山狼眼睛一睁，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样，还想反将我一军？”我太了解这孩子的心理了。我们很默契，彼此很多时候都能猜到对方话中之意。
“完全可以这么理解，但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在电话里解决的就电话解决，需要见面的再过去。经常见面反而会影响到你。”对他的“将军”我并没有选择回车救帅，而是轻描淡写地直捣他的老巢。
果然，钟山狼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话外之音。
“影响到我？什么意思？”钟山狼脸色突变，一副打破沙锅非要问个明白的神情。
“靠，你不心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