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巨响,房内正熟睡的赵文书瞬时被惊醒。抽出挂床柱上的配件,赵文书对着门口大呵道:“小贼报上名来,宝刀不斩无名小卒!”
话刚毕,赵文书虚眼一瞧,门口站着的竟是李成。肩膀一塌,气一松,赵文书便又剑插回了剑鞘之中。伸了个懒腰,赵文书打了个哈欠,“你倒是改了性子,这天刚亮,竟起得来了。”
“哼。我早知道你们见不得我,平日里同我并肩子不过是怕得罪我爹。今儿,我就放明白话了,从此我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独木桥。”只要一念着自己昨夜受得罪,李成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并肩子平日里吃喝玩乐从来都是李成掏腰包,也就昨儿个他想着自个儿清静清静才回绝了他们。没想到,这些个人竟无人对自己安了份好心。总算清楚了这些个人的虚情假意,李成干脆挑明了,再不同他们有瓜葛了。
听着李成放了狠话,赵文书眉头一皱。瞅了瞅李成那样儿,倒确实有几分认真。吞了吞喉咙,赵文书忙赔笑,“成兄这话是如何说来的啊?”
“啪”李成没回话,拉过赵文书的房门狠狠关上后,便怒气冲冲地进了自个儿的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睡,待李成醒来,竟是两日之后。头疼得厉害,李成皱眉瞧着周围像是少了啥。拍拍脑门,李成清醒清醒后,立马顿知了他的包袱竟不见了。急忙起身,查了查,李成这才认清了他可算是遭了荣马子了。
正不巧,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其声急促地紧。李成整了整,便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前日被他大骂的店小二。
店小二挑着他的一字眉,看来颇有些奸相,李成感觉不妙。果不其然,店小二张嘴便要李成结账。
“这天下开客栈的何时竟做起了赶客的档事了?”李成心中一沉,但面上却无异样。
“有钱的自是客官,这,没钱的自是算不上了。”店小二撅着嘴,手搁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李成瞪着店小二的手,想了想,又忍了忍。他指着隔壁,开口道:“找我并肩子结去。”
“客官,您逗我呢?这房里的客人可是早走了,我上那找鬼要银子啊?”店小二颇是不给李成面子,生生剜了他一眼。
李成早怔住了,根本没瞧见店小二这么不客气。他念叨着,这赵文书还真给他走了,怒气又往上窜了几分。
“客官,我这好说歹说的你是够硬的啊。我劝你最好放聪明点,若非得同咱掌柜对着干,落不了好下场。”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换上了一副狗仗人势的德行。
自己本不在理,李成虽骄纵顽劣但却是君子坦荡荡。他双手抱拳,说道:“望这位小哥见谅,不巧,我刚遭了荣把子,这银子全没了。但你放心,你今日容我先离去,他日我必十倍奉上。”
“屁话!放走了你,我还不被掌柜的扒成皮!听你这话,钱自是没了,那你身上可有值钱的?”店小二眼尖,死死盯着李成腰上的玉佩。
李成立马抓紧自己的玉佩,“这玉佩是我娘所予,万万动不得。”
“既如此,那咱们就只好报官了。”店小二抱起手臂,仰着脑袋,不屑地看着李成。
听了店小二的危险,李成顿时乱了手脚。这报官可是使不得的,若是让他父亲知晓,李成便活不成了。一咬牙,李成拔□上的玉佩塞进店小二手里,随即带着一口闷气出了客栈。
身无分文的李成出了客栈后才惊觉自己饿了全身无力,脑子一转,猛然忆起自己竟两日未进食。摸了摸空腹,李成眼睛盯着那些平日里瞧不上眼的包子眨也不眨。
走不动了,李成索性抱着肚子蹲到包子摊的旁边。就这么,苦哈哈的看着,李成感觉到了从来没有的挫败感。搁家里,李成可是个顽主,没想到短短半月,境遇相差天地。吸了吸鼻子,李成将头埋入了膝盖里。
这时,李成猛地嗅到一股饭香。头一抬,李成便瞧着眼前的汤钵子,汤钵子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稀饭。喉咙紧了紧,李成眼皮上仰,入眼的却是那夜撞见的大胡子。
大胡子没开口,只是将汤钵子搁在李成面前。念着这落败之时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乃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李成鼻头顿感酸楚。但好在男儿有泪不轻弹,江湖中人也顾不得什么,李成伸手便夺过大胡子手的汤钵子。正要入口,李成又将汤钵子放下,对着大胡子谢道:“好汉,大恩不言谢。今日你同李成患难与共,那日我定与你同生共死。”
瞧着李成一副豪情男儿样,大胡子眯起了眼睛,指了指汤钵子,示意李成快喝。李成点点头,一口将稀饭全部入肚。
李成实在饿得紧才会如此失礼,他笑了笑正欲解释,却不料肚子竟发出了“咕咕”两声。论说也是,这满钵的稀饭虽不少,可李成的肚子却是饿了两日了。涨红了脸,李成紧紧地抓着汤钵子,埋下了头。
大胡子也不在意,回了包子铺又买了两笼包子,大胡子把包子又递到了李成的跟前。李成咬着唇肉,瞅着大胡子,眼眶润了润,一摸眼,李成抱过那两笼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见着李成抓着汤钵子又抱包笼甚是不便,大胡子伸手那过李成手里的汤钵子,放到了包子铺的桌子上。放好回来,李成的两笼包子已全部落入腹中。大胡子眨了眨眼看向李成,瞅了瞅,便转身离开了。
李成晓得大胡子这是施恩不求谢,大丈夫所为,心中顿升一股敬意。思量了一番,李成将包笼放回包子铺桌上,便急忙忙跟着大胡子去了。跟在大胡子身后,李成瞧着大胡子姿势怪异,细察之后,李成心中顿悟,这大胡子可是个拐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芽儿:小伙子
并肩子:朋友
荣把子:小偷
汤钵子:大碗。
6
6、第六章 。。。
李成刚跟了几步,大胡子便转回头来。一脸的大胡渣子瞧不得容貌,但隐隐带着些冷气。他虚着眼,似是不悦地盯着李成。
“好汉,不满你说,我才遭了荣把子,身上已无分文。这关中非我线上,结伴的并肩子都上浣京去了。不知好汉可愿让我同行一程?好汉放心,只要一到陕北,我便千金相酬。”李成双手抱拳,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大胡子回绝。
只见大胡子低下头,呆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伸手往通衫衣掏去,大胡子拿出一锭银子,走到李成跟前,大胡子把银子放到李成的手背上。紧跟着,便转头独自离去了。
明白了大胡子的意思,李成也不好再说什么。暗暗记下了大胡子的长相,李成冲冲往市井繁区去了。寻了匹二流的母马,李成便骑着它往陕北去了。本该三日的行程,李成却只费了一天一夜。
到了陕北,李成直直寻了线上的并肩子。敲开了陕北第一镖局的大门,来人瞧着李成,甚是面生,便起了心,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震威镖局李光之子李成,特经此地,前来拜会吕大哥。”李成点点头,一一回道。
听是震威镖局的人,来人立马开了门,态度殷勤,“原来是李家的公子,快快请进。”
“谢过了。”李成跟着看守往内厅去了。
虽和吕厚德见过数面关系匪浅,但论说这还是李成初见陕北第一镖局。假山绵绵不断,雕龙柱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气势逼人啊。刚到内厅,看守便招呼着李成喝茶,自个儿唤了丫鬟禀告吕厚德去了。
不消半盏茶时辰,李成便见着了疾步而来的吕厚德。将茶杯放下,李成赶紧起身迎去,“吕大哥,今日李成贸然登门拜访,还请担待。”
“哪里,哪里,贤弟能来为兄自是高兴。未能迎接,还望贤弟见谅才是啊。”吕厚德年纪不大,未至而立,但本事却不小。尤其他的镖局乃是陕北第一镖局,堪为陕北线上的地头蛇。
李成点点头算是应声了,见着吕厚德坐到了上位,李成随后才了坐了下来。
“你此次从陕南至此,该是去参加武林大会?”吕厚德听下人说震威镖局当家的公子来访,立马便想到了定是李成一过加冠该入江湖了。而就眼下武林大会将至,这顽主该是为着这奔来的。
李成也没掩饰,倒来得洒脱,笑得豪气,“那是,江湖中人谁不想得个天下第一啊。我武功虽入不得前,但也如何得去见见世面啊。”
“你爹可是答允了?”李成乃是李光独子,平日里骄纵宠溺,容不得他受一点伤。这放任李成独闯江湖,吕厚德揣测定非李光之意。
果不其然,李成羞涩地埋下头,吞吞吐吐低语:“吕大哥说到实处了。”
“哈哈哈,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若此番闯出了一番名堂,看你那混爹还敢拿你如何?”虽说李光爱子如命,可也造就了李成顽劣性子。一月之内竟要给李光惹出三处大事来,没少惹得李光气得动武。吕厚德曾瞧着李光拿着蔓藤对着李成,便取了这“混爹”戏称。
“吕大哥说得是,小弟也是这么想的。小弟敢问,吕大哥可是要上京了?”李成心中一直嘀咕着自己那些丢脸的事,又不好开口,便琢磨着倘若能与吕厚德一同上京,那岂不大好。
瞧着李成那一双黑眼珠子咕溜转着,吕厚德怎么说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他抿下嘴,脸上挂着认真:“你可是遇上麻烦事了?”
“我,哀,不瞒吕大哥。前些日子,我过关中给遇上了荣把子。莫说身无分无,连我娘给的玉佩都给栽了去。”李成一咬牙便将自个儿于关中所遭一一讲出。
听完,吕厚德皱起了眉,“该说凭你的武功,那些个荣把子是动不了你的才是啊。”
“说也奇哉。我前几日脑子昏昏沉沉,这睡醒了便惊觉遭了荣把子。后来遇上了个好汉江湖救急,这才快马加鞭寻得吕大哥啊。”李成受李光教养,尤为不敢懒床。每每日出之时,李成便会自醒,再也睡不了。不过,在云来客栈那睡竟睡过了二日,李成这会经吕厚德一提,才全身一惊。
一拍大腿,吕厚德大悟,“贤弟啊,你这是遭了黑店啊。快,跟哥哥讲讲,那家客栈叫什么来着?”
“云来客栈。”李成懊悔不已,想来自个儿受了那么多苦,气不打一处来。
择日不如撞日,吕厚德起身拉过李成说道,“反正哥哥这几日便该出发上京的,干脆今儿个就走。咱先去关中,找坑了贤弟的那家黑点把帐算清。接着,绕道上京,如何?”
“那小弟就谢在此谢过大哥了。”李成感激涕零,抱拳弓腰谢之。
不过半柱香,吕厚德就已经备好行李,带着贴身护卫吕海,三人就此上路了。快马策奔,三人于翌日太阳落山之时,抵至云来客栈。
一到客栈,李成少年气盛,下马便对着那店小二飞去一脚。店小二被踹得晕头转向,省了省,半晌才回过神来,瞧着李成带人前来,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提着店小二的衣领子,李成便往掌柜的柜台去了。显然,掌柜的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停下说中活路,抬头笑脸迎人,“这位客官,你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哼,你还在这跟我装糊涂呢?你这家黑店倒是糟践了不少人可是?竟然连你家小爷都敢动!”李成破口大骂,骂完便出手五指扣住掌柜的颈脖,欲惩戒他一番。
众人见着事态不对,放下莲花子和划十子便纷纷逃出了云来客栈。掌柜的脸憋得死青,他用喉咙里艰难破音而出,“小爷……咱,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李成早气得不轻,这连平日里藏着掖着的市井流氓话都给冒了出来。
这时,吕厚德同吕海走上前,吕厚德凑到李成耳边,轻语:“教训教训便是了,别惹出了麻烦。”
“今儿个我就听大哥的,饶了你狗日的一条老命!”念着吕厚德都给自己放了台阶,李成便松开了掌柜了。他转头抓起店小二,“我的玉佩呢?”
“掌柜的……”店小二偏过头弱弱瞧向掌柜的,李成也顺势看了去。掌柜的全身一激,立马从怀中掏出了李成的玉佩,接着双手奉上。
李成瞧着这奉上的玉佩正是自己那枚,顿觉欢喜,他霍地松开店小二抢过自己的玉佩,宝贝似地摸了又摸。
而李成这摸样倒让吕厚德笑出了声,“该是孩子性情。”
“哈。”李成将玉佩放好,摸着后脑勺,有些羞涩地看着吕厚德。
吕厚德朝着吕海点点头,寓意复杂。李成不明,但随即吕海便抽出腰间佩剑去往掌柜的招子、咽喉、小腹等人身柔软之处。吕海收剑当即,掌柜的大叫一声,便捂着涌血的招子往外逃。但因着着招子已被吕海戳瞎,跌跌撞撞之时,掌柜的竟自个儿撞上了梁柱晕了过去。
见着掌柜的一遭,店小二赶紧跪地求饶。李成虽顽劣但何曾见过这般场面,早下了没了主。倒是吕厚德开话了,“欲寻仇,上陕北第一镖局。”
听是陕北线上的地头蛇,店小二浑身抖个不停,告爹爹告奶奶的求饶。但显然,吕厚德也将他搭上眼,伸手于李成眼前晃晃,“怎么?吓着了?”
“没有!这些,我,我见惯了。”李成不敢说实话,怕遭别人笑话,硬起胸膛回道。
“那便好。江湖中人遭了黑店,这下场算是轻得。他若是碰上些歹毒高手,定要他生死不能。”吕厚德回道,随后,往客栈外瞅了瞅,“天色不早了,瞧这客栈定也住不了人了。不如,今夜咱赶路好了。贤弟,意下如何?”
“小弟唯命是从。”李成初入江湖论经验自是比不过吕厚德,想来自己这一路怕只有跟着吕厚德才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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