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翻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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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逼翻身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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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后,听到这句话,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冰冷, 

“淑太妃失言了。” 

钦仁淑太妃心中一个惊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微微扭过头,看向长窗外廊下的几盆百合和翠菊, 

“纵然是阮嫣然,也难逃人死如灯灭的下场,还纠结那些作甚呢?白让孩子们生了间隙。” 

钦仁淑太妃笼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脸上的讪笑渐渐僵硬,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就是放不下对阮嫣然的恨意,一旦自己看开了,曾经那一个个孤枕难眠、泪湿枕褥的夜晚又算什么! 

“淑太妃且看,现在才刚刚入秋,那百合已然枯萎了,只留翠菊形单影只。”太后的声音飘渺如烟,许久,她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淑太妃, 

“宜姐姐,我们,都老了。” 

声音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凄婉,钦仁淑太妃突然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她颤抖着起身,对着太后一屈膝, 

“嫔妾……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太后无声地点点头,钦仁淑太妃几乎是跌跌撞撞着走出去,连路上遇到的前来给太后请安的玄凌也视而不见,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今后生活里无法逃避的的寂寞和……空虚。 

见玄凌进来,孙竹息打起帘子,对着太后轻声说了句“皇上来了。”太后微微转过脸,眼神依旧迷蒙, 

“皇帝……来了?” 

玄凌见太后这副形容,心下担心,忙上前握住太后的手, 

“母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怔了怔,低头淡淡一笑, 

“无他,不过想起些子陈年旧事罢了。” 

“太后……”孙竹息见状,难免心下不安了起来,她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玄凌大手一挥,“孙姑姑且去歇歇吧,朕想跟母后说会子话。” 

孙竹息只好屈膝告退。 

见孙竹息出去,玄凌方扭过头来看着太后, 

“母后可是因着儿子追封舒贵太妃而不喜欢?” 

太后淡淡一笑,“怎么会?哀家还没有那么小器,她本就是先皇的贵妃,一度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贵妃仪制都是她应得的。再者,哀家怎么也不会跟一个逝者计较。” 

“那……”玄凌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后为何这般感伤?” 

“感伤?皇帝为何觉得哀家是感伤呢?”太后往引枕上一靠,眼中染上了几分兴味,打趣道:“哀家本以为皇帝会觉得哀家是欢喜疯了呢。” 

玄凌也笑笑,略想了许久,方道:“儿子以为,母亲对舒贵太妃并非绝情。至少,您并不厌恶她。” 

太后伸手扶了扶鬓上斜插着的白玉一笔寿字簪,虽说她贵为太后,并不需要为舒贵太妃服丧,可太后去后几日,太后每日都捡了简素清淡的衣饰穿,不知是不是对曾经的对手的凭吊。 

“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哀家,虽然哀家确实如皇帝所言,并不厌恶她。”太后伸手拨弄着引枕的流苏,“果然是母子连心,哀家的儿子怎么会看不透自己的母亲呢?”说着说着,太后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湿意。 

玄凌轻叹一声,“朕记得先前母后和舒贵太妃还是相处甚欢的,只是皇叔去后,母后看着舒贵太妃的眼神就和过去不一样了。” 

一听到皇叔二字,太后的肩膀微微一颤,她猛地转头,脸上遂带着笑意,看着玄凌的眼神却充满了警戒, 

“皇帝……在说些什么呢?哀家怎么听不懂?” 

玄凌用力握紧太后的手,“儿子都知道。” 

“皇帝……都知道?”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惧,本能地想要把手从玄凌掌中抽出,却被玄凌紧紧握住抽不出来,声音里便透出了凛冽的凉意, 

“所以呢?皇帝是要替先皇惩治哀家么?” 

“母后还要枉担这虚名到何时!儿子说过,儿子什么都知道!”玄凌禁不住抬高了音量,“母后跟皇叔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 

见太后仍然不语,玄凌追问道: 

“母后遣舒贵太妃出宫,是因为她看到了吧,母后亲手杀死皇叔那天的情景。” 

太后推开玄凌,缓缓起身,玄凌忙伸手相扶,母子二人行至长窗下,许久后,太后方道: 

“我本不厌恶阮嫣然的,甚至说,同她在紫奥城这么些年,我们一直相处甚欢。六宫出身高贵的妃嫔不少,只有我没有瞧不起她,一直护着她。虽说她的盛宠直接间接地也伤害过我,但有她挡在前面,我也避去不少明枪暗箭。都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时间长了,也许所谓的姐妹之情还是有几分的吧。” 

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玄凌道: 

“如果……如果父皇没有驾崩得那么早……”这对深宫姐妹也许不会走到那一步吧,只是后半句尚未说完,已被太后打断, 

“皇帝以为哀家只是因为摄政王一事而容不下阮氏吗?若是那样,哀家大可杀人灭口!左右那时清河王也才八岁,黄口小儿,有何可惧!” 

因着激动,太后咳嗽了几声,玄凌忙扶着太后坐回榻上,一面动作轻柔地扶着她的脊背。太后气息平复许久,方道: 

“阮嫣然,她一直是清水芙蓉一般,名分、权力、富贵她都视若浮云,彷佛只要有先皇的宠爱和情意,她便甘之如饴。虽然当时六宫出身高位的嫔妃都觉得她是矫情做戏,毕竟,先皇为了她几度欲行废立之事。可是哀家知道,她是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女人,爱上了先皇,也得到了先皇的爱,就是这么简单而已。而哀家,也作为一个女人,一直心中暗羡不已。” 

“那么,”玄凌问道,“母后为何又屡次回护阮氏?” 

“因为哀家也是女人,哀家也有女儿。当然希望这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怕那最终只是个遥不可及的美梦。只要有阮氏在这宫里同先帝情深意重,哀家就能坚信,这世上总有痴心好男儿,不过是自己时运不济,没能遇上他罢了。” 

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戛然而止,玄凌也不好相问,室内突然陷进一阵诡异的沉默,静得能听到殿中檀香静静在鎏金兽首香鼎中化为青烟的声音。又过了许久, 

太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开了口, 

“那是先皇去世之后,摄政王和司空苏遂信大人一同宣读先皇遗诏之时,一听到立凌儿你为新帝,尊哀家为太后,阮氏本能地回头看了哀家一眼,那眼神,至今哀家都无法忘怀。”不知不觉间,太后已经换了对玄凌的称呼,她顿了顿,继续说, 

“最初哀家以为她只是因为先帝去世,打击过于沉重,才会不意流露出那样的表情。直到那日,哀家……哀家亲手杀了那个人,正在想应该怎么办时,听到了阮氏的尖叫声,回头一看,她正巧站在殿门口,目睹了整个过程。” 

提及亲手杀死心爱之人的往日,太后难免有些颤抖,玄凌忙亲自斟了热茶递与母亲, 

“母亲且喝点茶先吧。” 

太后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是端在手里,热气氤氲,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模糊, 

“哀家正想告诉阮氏不必害怕,哀家杀摄政王只为自保,谁知阮氏竟发了疯一样大喊了起来。她指责哀家心狠手辣,为了权力竟不惜杀死自己心爱的男人,又自作聪明地联想,说什么凌儿的皇位是哀家同摄政王联手弑君后,伪造先帝遗诏所得。” 

玄凌苦笑一声,“舒贵太妃那样出身,必是听多了民间戏说,弑君伪诏,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啊,可是阮氏当时已经被偏见蒙住了眼睛,根本没法用理智思考。不论哀家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坚持认为哀家和摄政王联手夺走原本属于玄清的皇位。” 

“所以,母后不能容她在紫奥城了。”玄凌轻声道。 

 58。母子交心忆故人 自寻耻辱闯灵堂(下)
“还不止这些,”太后脸上浮起了嘲讽的微笑,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出言指责哀家对先帝不贞,其实哀家和摄政王两情相悦一事,早在先帝册封她为贵妃那会儿便知晓了。那时她感念我对她的回护,还时常自以为是地制造机会,想要让哀家和摄政王独处。哀家和摄政王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一点她最是知道的。可一旦认为哀家侵犯到了她儿子的利益,张口便是要置哀家和凌儿母子于死地的话。这让哀家怎么能忍!” 

因着激动,太后的脸色浮现出阵阵潮红,“可是母后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玄凌偷眼觑着太后的眼神,还是问了出来。 

“还能说些什么?她从心底认定了哀家是个十恶不赦的淫妇,哀家不会如村野泼妇一般和她争辩。哀家只是难过,曾经那么单纯天真的女子,最终也逃不过这**的浸染。也许她最初真的只是同情哀家和摄政王,可到后来,她的想法还那么单纯吗?哀家不愿多想,只是在玄清之后,先帝先后有七皇子、八皇女和玄汾三位子女出生,阮氏,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君王的宠爱并不可靠吧。”太后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 

“所以才会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么?” 

玄凌想起回宫前的甄嬛在凌云峰跟舒贵太妃的那一次长谈,舒贵太妃一口咬定太后跟摄政王的私情,却也拿不出什么太后失贞的证据来。还煽动甄嬛向着最高权力奋斗,前世读到那里时就心生疑惑,这还是是那个跟隆庆帝情定桐花台,温柔善良的舒贵妃吗? 

而且就原主儿的记忆来看,太后跟摄政王最亲密的接触只怕就是让原主儿深受打击和刺激的所谓“皇叔的手在母妃胸前的衣襟里”吧。只是原主儿的记忆也告诉自己,那日就是摄政王的死期……只是这样的话实在问不出口,玄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之后,母子俩随口聊了几句,见太后有些懒懒地,玄凌便起身请辞。临出门的时候,太后突然开了口, 

“哀家以为皇帝会想问问摄政王的。” 

“如母后所言,”玄凌转过身子,看着太后,“再小器,跟逝者纠缠也无意义。”见太后若有所思却仍然沉默不语,玄凌轻声说: 

“母亲累了,好好歇着吧。儿子且告退了。” 

清河王妃朱贞训刚刚“小产”,玄凌嘱咐了朱宜修和贤妃冯若昭轮流亲至桐花台,帮着清河王玄清招呼料理。 

朱宜修已经从那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懒得去想为何舒贵太妃要毒杀甄嬛,但就如弥漫在整个太平行宫的流言一般,原因一定是跟积云的死有关。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甄嬛和玄清过往的人,朱宜修跟玄凌也简单推测了一下过程。不管为了什么,积云代表舒贵太妃跟甄嬛见了面,起了争执,甄嬛失手错杀了积云。舒贵太妃心中生恨,便下毒暗杀甄嬛。谁知无辜的桑叶儿却成了替死鬼,舒贵太妃生怕事发后连累玄清,便服毒自尽,还借机为玄清求了个口头版的免死金牌。 

朱宜修跟舒贵太妃并无深交,只是因着当年舒贵太妃的隆宠,包括太后在内的众妃嫔常年居于她之下,朱宜修怎么也不会对舒贵太妃有太多好感的,怎么说太后也是自己亲姑姑。同为朱家的女儿,利益一致岂会向着外人? 

只是舒贵太妃临死前还这般为玄清考虑,多少让朱宜修有些动容。予鸿且不说了,如果去了的予湉还在,自己也一定会为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搭上性命也无所谓。 

一想到孩子,朱宜修马上想到了予漓,虽说玄凌已经清楚表示予漓无缘皇位,但终究是自己抚养了许多年的孩子,朱宜修对予漓的事儿依旧很上心。今年予漓十七,本来计划八月在秀女中为予漓好好选个嫡妃的。谁知偏偏赶上舒贵太妃的事儿,怎么说舒贵太妃也是先帝正经册封过的贵妃,众皇子皇女的庶祖母,予漓还是得为她服五个月的小功的,婚事是毫无疑问要拖到明年了。 

也罢也罢,所谓欲速则不达,明年予漓也才十八岁,这次一定要好好给予漓挑个媳妇儿,成了家才算大人呢!朱宜修正想着,突然听到灵堂一阵骚动,心道真是逝者面前不能稍微松懈一丝,自己不过见这会儿人少,便抽个空儿到内室偷个懒歇一歇,外头就聒噪成这样,忙起身扶了剪秋的手,去灵堂一探究竟。 

走进灵堂,只见正主儿清河王玄清倒是神情木然,跪在灵前纹丝不动。而着了素服的清河王侧妃赵仙棠和陆纫兰正领着几位仆妇丫鬟阻拦一个人,正是一身素白的甄嬛。 

陆纫兰心中自是不愿意甄嬛进来的,但也不愿在舒太妃灵前跟她纠缠,只令几个力大的仆妇手拉手拦着不让甄嬛进来。理由倒也冠冕堂皇,皇上有旨,正五品嫔位以上来致奠,而甄美人位份不过从六品。甄嬛硬闯不成,便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赵仙棠素来心软,看见甄嬛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忍。虽然逢年过节进宫朝贺时,姐姐赵仙蕙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要跟那个甄美人扯上关系。但看着甄嬛也不强辩,只是一味哭泣,赵仙棠一时倒是有种自己欺负了她的感觉,忍不住扯了扯陆纫兰的袖子,小声说: 

“兰姐姐,这甄小主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们……” 

“不可!”陆纫兰直接打断赵仙棠的话,一脸严肃,“棠姐姐累了几日,竟糊涂了不成?今日咱们拦住了甄小主,还有圣旨可依。若是放她进来,就是现成的罪名。何况舒贵太妃是王爷的生母,咱们的婆婆,被有心人住着不放,还不知道能罗织出什么罪名来!” 

这话一出来,赵仙棠吓得向后一缩,不敢说什么了。陆纫兰见她被劝服,松了口气,转脸就看到朱宜修,忙和赵仙棠一起丢下甄嬛,来到朱宜修身边。虽说因着赵仙棠生下娉婷,她的地位是比陆纫兰高的。可她为人天真烂漫,心无城府,故而素日里朱贞训不便现身的场合,一应事务反而是由无子的陆纫兰代为料理。 

陆纫兰跟皇后自然也是熟稔的了,她略屈了屈膝,对朱宜修道: 

“娘娘怎么出来了?” 

朱宜修看向甄嬛所在的方向,道: 

“怎么吵吵嚷嚷的?舒贵太妃刚去几天,就不能让她老人家清清静静上路么!” 

陆纫兰闻言便知皇后有意借机教训甄嬛,心下窃喜,忙跪下带了哭腔说: 

“臣妾无能,拦不住甄小主,请皇后娘娘责罚!” 

陆纫兰这一跪,赵仙棠不知就里,也傻乎乎跟着一并跪下。后面丫鬟仆妇一见侧妃都跪下了,哪里还敢站着?一时间乌压压跪下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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