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愣了愣,嚼着的嘴巴一时忘了闭合,定在那儿看了会,宇文岚瞥一眼我:“闭上嘴嚼饭,这么几年连这点规矩都忘了不成?”
我哦了声,乖乖闭了嘴,却还是有些发愣,一时没动筷子。
宇文岚咽下口中的饭:“若是真想吃,回头让御膳房给你腌一只就是了,今晚别想了!”
我没听明白,只是瞅着他又将筷子夹住筷水晶鹌鹑往嘴里投送,终于没能忍住:“你,你啥时候变口味了?”
想当年我到底忍不住想改变一下驸马的口味在辛辣菜品里头夹杂一两道南方菜肴,然则驸马爷甚是坚持从来都是一筷子都不动那分毫的,最终还都是到了我的肚子里,不过五年不见,这一桌子菜肴没个辣的不说,我瞅着皇帝大人似乎吃得还挺欢实?
有一回我发了脾气愣是三日让御厨做了南方菜肴,不带一点辣子,拍着桌子嚷着驸马若是不吃,便要让父皇撤了新封的先锋营驸马都尉的职,驸马爷只不过冷眼瞥了我,拂袖而去。
到底最后放低姿态赔礼道歉的,还是我。
回想起来似乎一直都是我迁就着,爱情让人妥协,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亦不能免俗。
不过很可惜,别的人却根本就不屑这份迁就,如今想想,也是,谁又受得了我这一日三变的脾气呢?
大概除了父皇,这世上没什么人有这份耐心,或则有这个必要,容忍我的无礼和任□。
所以我分外想弄清楚,这五年里是哪路神仙有这能耐让这位皇帝大人能改变他的习性?
宇文岚不理睬我慢悠悠将碗里的饭食细嚼慢咽的吃完,这才放下筷子抹了嘴,道:“太医丞说朕肝火大,脾胃虚阳,不宜再食辛辣故而改了,怎么?”
我恍然,不由对那太医局的花白胡子老头们送上了一颗诚挚的滔滔敬仰之心,能让铁血的宇文岚改变习性,那绝不是盖得。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吃饱了的陛下问道。
我一激灵,赶紧夹了一大筷子灌粉往嘴里头一秃噜,口齿不清的道:“吃,当然吃,断头饭当然要吃饱才行!”一边往那豆腐碗里舀了一大勺子要往嘴里头送。
宇文岚啪一声打了下我的手背将一勺子豆腐打回去:“慢点,嚼完了再往嘴里投送,你饿死鬼投胎么?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毛病,难看死了,喝口汤先!”抓着我的手舀了勺汤递到我口中。
我翻了翻白眼,腹诽好歹是碗断头饭,你管我怎么吃干嘛!
国家都没了,如今这小命也瞅着不保,我要那优雅有屁用?
当然,借我十个胆我依然没敢这么不敬,万一惹了他老人家不高心把这断头饭撤了我就亏大了不是?于是,我老老实实吞了汤,在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炯炯有神的龙目注视下,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实在是被瞧着发毛,我还是嚼下一口饭菜后措辞谨慎的道:“陛下,罪人这么些年没吃过几顿饱饭,如今瞧着这桌子菜实在很激动,所以行事失态了些,您老多包涵哈,哈哈!”
一会把我咔嚓了,我估计,您就不用老是皱着这眉头看着我像是借了你万八千的难受了。
宇文岚没接话,却将目光移动了下,伸手过来突然抓住我盘着的脚脖子,我一吓,唉了声,却听他道:“管你自己吃就是了!”
一边,将我的脚用力握住往他怀里头拉过去。
然后往怀里将脚丫子一搁,一双大手归拢来,顿时一股子热从我冰凉的脚底板一路往腿肚子上窜去。
当然,同时还有一股子激灵灵的电流,分外忐忑的一起往上窜。
这有些诡异,虽然我觉着挺舒服,但是被堂堂天子捧着自个的脚丫子在怀里头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比他下令让我抹脖子还要令我不安,我挣扎了下。
“别动,让你吃饭怎么就不消停!”皇帝大人瞪了我一眼。
不是我不消停吧,哪还有这心思吃饭:“嘿嘿,陛下,那个啥,虽然陛下您高抬龙爪抱着罪人的脚丫子是我莫大的荣幸,不过罪人这脚丫子实在乃污秽之物,怕玷污了您老的蹄子,不,龙爪,那啥您要不换一个捧着?”
宇文岚捧着我的脚丫子盯了会我,瞧着我徐徐发毛,最终嘚吧着道:“哎呦,您老要是乐意,您捧着就是了,我吃饭,吃饭,哈哈!”一口将条鱼肉送进嘴巴嚼了起来。
也不知那宇文岚捧着我的脚丫子盯着我的脚底板一副深沉莫测的样子,是不是透过我那长了一层厚实的老茧的脚底板思索着什么样民生大计的深刻问题。
我自然不敢多问,维持着一只脚被皇帝捧着一只脚盘着一边趴在案几上头吃饭的高难度动作,一边暗叹,世上还有比我吃断头饭吃的如此艰难的么?
那只脚底心一股痒痒的感觉传来,皇帝的龙爪磨着我脚底磨出来的厚厚老茧,沉吟半晌突然道:“你想好了三千两黄金怎么还给朕了么?”
啊?什么?我惘然的将目光投向宇文岚,后者一半的脸隐在阴暗处,明暗相间的脸,分外具有压迫感。
“朕的三千两可不是白来的,你既然已经被卖下,可想清楚该如何让朕觉得花的值得?”
我咬着嘴里的筷子龇牙:“陛下,罪人明白自个没那资格服侍您老,我这不是已经和您建议过,您可以再选一个么,十个八个都木有问题!哎呀喂!”
脚底心一痛,宇文岚揪着我的脚丫子用了力:“朕花出去的钱岂能有反悔的可能?想点别的更实际的来!”
我瞧着他黑沉沉的脸,想要说您这死撑着花了钱反悔又不是我的错,奈何没这胆子,只能涎着脸道:“那依您的意思呢?只要做得到,罪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宇文岚哼哼了一声:“是么,那行,去,洗洗干净上床去躺着吧!”
啥,我愣了半晌瞧着后头那张硕大的龙床方才反应过来,不由道:“您莫不是还真要罪人那啥?哎哟我说陛下,您老开玩笑吧!”
宇文岚不做声。
我抽了抽嘴角:“那个,陛下,您的青睐罪人是深感荣幸滴,不过实在是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怕污了您高贵的龙床委屈了您高贵的身份不是?我看,还是算了吧!”
“灭了灯反正都是一样的,朕无所谓,稍微委屈些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令堂的你无所谓个鸟,我一用力将脚缩了回来仰着脖子看他:“罪人若是不想您委屈呢?”死就死吧,还要来个死前废物利用,宇文岚,你也太他令堂的抠门了吧!
宇文岚慢悠悠侧倒,清冷冷道:“三千两换侍寝,朕看还是挺划算的,你莫不是真不怕死?”
我哆嗦了下,咬着牙道:“罪人早就该死了,多活这么些年算是赚的,要杀要剐请便吧!”
宇文岚看着我咧了下嘴似笑非笑:“噢,是么?那泰安老宅子里的那个老头子的命,你也不管了么?”
小骚 货,侍恩泽
事实再一次证明,和皇帝谈交易是危险的,和一个铁血皇帝谈交易更是危险的,和一个铁血加腹黑的皇帝谈他母亲的交易那根本就是白瞎。
结论,在皇帝面前,要你死你就递脖子,要你趴下你就撅屁股,要你侍寝么,就老老实实洗刷干净挺尸就可以了。
废话多了白费唾沫。
我不知道梅干菜老头的事宇文岚是如何知道的,但是,如今他和我的小命都捏在了宇文岚的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视死如归的那一点激情在宇文岚轻描淡写一句话中就被击溃的豆腐渣都不剩,除了认命,我想不出还有啥其他办法。
我默默无声的去后殿将自己认认真真再一次洗刷倒刺干净,消失了的俩宫女悄无声息的冒出来用个大棉布将我裹成条蛹,露出一颗脑袋俩脚丫,然后抬着我往那硕大的龙床上一放,又鬼魅似的悄无声息消失于寝殿之外。
我眨巴俩眼皮子瞅着头顶金黄色的幔帐,不经意又回忆起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同样还是在这间硕大的寝殿,某晚上好奇,很想弄明白为什么每晚看到从浴殿往父皇寝宫里头的廊道上,总是看着三俩个太监在大总管带领下抗着个卷被急匆匆走过。
那被子里头有个脑袋,分明里头有个人嘛。
我的好奇心经由多方询问都是一脸便秘讳莫如深之后,决定身体力行的自己探索,于是某一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藏在父皇龙床之下,窥探这份机密。
那个晚上冒险的结局是,我除了听了一晚上活春宫但是鉴于当时我还是个毛丫头对于头顶那跌宕起伏了半宿的龙床和断断续续听着像是犯病的呻吟思索半日不得其解最后终于在吱吱呀呀里头被这极富韵律的跌宕给哄睡了之后,再醒来,便是被父皇大发雷霆的怒骂声给吵醒了。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犹自不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夜皇宫里头乱了套父皇差点砍了我宫里的上下一群人脑袋,只是揉着眼睛无辜的唤了一声,倒把父皇生生给吓了一跳。
父皇大喜,又甚为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会跑到龙床底下去。
我只记得我当时问了一个如今想来,甚为脸红的问题,我问父皇:“父皇,什么叫小骚,货,为什么您要说您最喜欢小骚,货呢,您不是最喜欢如意的么?”
这话,当下将我英明神武的父皇噎了一噎,再看身后那围着一群噗通在地上磕头的家伙们均是一脸憋屈的表情,与我问宫里嬷嬷那抗着的被子是做什么去时一样的表情。
最终我没能够从父皇那儿问清楚我的问题,然则到底在我执着的哭闹里得到了父皇的保证,不论如何我如意还是排在小骚,货前头依然是父皇最喜欢的那一个。
尽管如此,我仍旧很记仇的每回看到那一晚包裹进宫去被唤作小骚,货的虞妃都没肯给个好脸色,我坚决的和这位被父皇放在第二位喜欢的小骚,货划清界限视若阶级敌人。
只不过我这个敌人之后再没见着裹着被子被送进紫宸殿,而几个月之后,她更是直接进了后宫里最清冷的地方,不久之后我倒是又看着她被卷裹着抬了出来,只不过那是个大白天,而那时候露出来的那个脑袋,再不是千娇百媚,却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
我依然还是没能够弄清楚所谓小骚,货与皇帝陛下的关系究竟是哪一种复杂的伦理关系,即便是在我出了阁,嫁为人妇之后。
我只是至多明白了龙床上跌宕起伏的韵律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这个基本命题。
好在我这个人对于复杂命题的研究很快被新的命题所抹杀,那就是如何搞好夫妻关系以便和谐共处的问题,直到很多年后我流落民间见识过了许许多多的同样位于各种不同床上发出的韵律,尤其是在进了京城后这几日花街柳巷里头混了这么些日子被迫听了那许多声韵各异的叫、床,我突然恍然记起当初的这个困扰我很久的命题。
原来这不过是床上的雄性生物在发泄时对于身下承欢的雌性生物无区别性的统称。
好吧,这个命题算是完满终结了。
当然,我尚有一点点小小的疑惑,当初我那位,哦,如今的皇帝大人,为何没这么称呼过我涅?
嗯,这个问题很深刻,深刻到现如今木有那时间去探讨。
只是我万万想不到,我也有一日,会如那些个前朝侍寝的一般,如一只卷着的蛹被洗刷得干净,只等着在这龙案上头等着所谓的临幸。
如今我再不是那床底下偷听的小丫头,却是那虞妃一般的小骚,货了。
唔,不知道我的下场又会否像那虞妃一般,最后也是那么一卷,草草掩埋?
我像只乳猪被塞在被褥里头动弹不得,也只能动弹我唯一的脑袋瓜子天马行空,
头顶上一黯,一旁的床陷了下去几分,紧接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被被一只手提溜着一抖,我咕噜噜便从里头滚了出来顺势就往那龙床最深处滚。
目标还远着,腰里头一紧一只有力的臂膀拦腰将我截住截断了我的去路轻松的将我拉了回去,一只手毫不客气覆盖上我的前胸丘壑,耳边嗤嗤一笑,声音低沉暗哑:“还想往哪跑?”
我憋着内心滂沱一般的涕泪,严肃认真的道:“罪人不敢,罪人只是怕罪人这豆芽菜的身子骨嗝着您老,一会搅扰了陛下您的龙心雅兴,令陛下不快,您若是不快明儿个早朝就会心神不宁,心神不宁就会处理错朝政,处理错朝政那可就是罪人罪上加罪了!”
言下之意我这豆芽菜明显不够您享用的,宫里头多得是前凸,后翘的您不考虑换一个?
昏暗中身边这位的喘息,随着手臂在我身上流连粗了又粗,声息不稳的道:“朕说了吹了灯都差不多,朕都愿意勉强,哪来那么多废话?”
关键是我不想勉强呗,这话,我不敢说:“罪人这不是想替您老打算么,您禅精竭虑为国操劳,这床第之事勉强多亏啊,是吧!”
“哼,若是你把这罪人去了,朕听着就舒畅多了,有什么亏不亏的?”宇文岚若一只潜伏暗夜的豹子,支着身子压在我头顶,硕大坚实的身躯令我无处可逃,却并不急着吞噬我这头猎物,仅仅只是逡巡,用他的手,用他迥然发光的眼。
我闭着眼,抖着身子,咬着牙避免自己去在意那略带硬茧的手在身上的撩拨,丝丝抽着气:“陛下这是说哪儿话,罪人不叫罪人,还能叫什么?”难不成叫小骚,货,就是如今我这没脸没皮没尊严,打死我也绝不这么叫自个。
身上的手顿了下:“开口就闹心,还是闭嘴就好!”
说着他俯下身,沉重的身躯带着无比的重压覆盖上来,我可以感觉到双腿见插、进来的力道顶开幽密的草原,蓄势待发的利器正要攻城略地而入。
眼见得城门失守,我突然提声大叫:“陛下,恕罪人不敢欺瞒,有件事,您老办事前得跟您报备一下!”
头顶深深吐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有屁快放!”
呃呃呃,都出口成脏了,我明显感到龙颜大怒的前兆,利落地道:“这不是怕您一会嫌弃么,好歹您这是三千两黄金,罪人觉得不坦白怕您花的冤枉!”
头顶无声,那一双兽一般的眼,在夜色里透着蓝绿的荧光。
我激灵了下,道:“罪,哦,小的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您是知道的,嗯,虽然小的对陛下一直抱着崇敬景仰缅怀至深丝毫不敢淡忘的心思,但着世事难料,小的虽然拼力想要保全为陛下您全一而终的心思,但是奈何情势不由人,现如今小的这不仅已经是一株残花败柳,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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