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我女儿确实不知此事,求大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大管家奄奄一息地说。
“一个妇人,确实。。。。。。”易轻寒用手托着下颌,装模作样地垂眼顿了顿,才又说到:“要说敢做此大事者是简青阶,倒是可信。若是一个妇人,本官。。。。。。”
大管家虽然气息奄奄,但是脑子却是灵光的。因着多年主仆情分,再者也确实只是自己一人所为,所以不曾提到简青阶。方才看那架势,这易轻寒定是与简青阶有仇,若不将简青阶拉下水,怕是自己的爱女便活不长了。
“不过,你女儿会试前与你相会倒是实实在在的,简青阶的嫌疑,本官还未查到。”易轻寒突然回身盯着那大管家看,说到‘嫌疑’两字时,重重地咬着牙。
大管家是何等人也,那是见惯了人情场面的人精。此时终是明白了易轻寒的心思,想着与简青阶虽不曾出生入死,但也是伺候了许多年,自己平时也承了他许多的好。不说别的,就说自己女儿能嫁到齐家,也是仗着礼部尚书大管家的面子。那大管家纠结地低下了头,想起女儿还是下了决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这只是一个普通父亲的爱子之心。
“大人,是,老爷指使的。”那大管家低声说。
“哦?本官听不清,你说什么?”易轻寒高声问。
“小的说,是老爷指使的。”那大管家提高了声音,有气无力地说着。
“前因后果如何?单凭你一句话,本官可不能草草定案,得说清楚了。”易轻寒说完便勾着嘴角站起身,对一旁的番役说:“给我记好了。”
这边厢已将那大管家放了下来,一边的番役记着,大管家胡编着,情景极是正常。
封旬不安地站着门口,易轻寒走出来后,便跟着他走向简青阶的牢房。这审问记录一事,历来是封旬负责的,此次易轻寒却换了旁人,封旬瞄了眼牢里的那个大管家,隐隐有些不安。
“大人,大人可吩咐下官来做,您是要接着审讯简青阶吗?”封旬害怕失宠,忐忑地问到。
“封旬,明日自请离了东厂吧,多年同僚了我也不想杀你。”易轻寒忽然回头说到。
封旬听了顿时浑身冷汗,跪下便磕头。“大人,大人您这是何意,小的有什么做得令大人不满意的,大人只管罚只管打,可莫要赶小的走,大人。。。。。。”声泪俱下,甚是感人。
易轻寒毫不动容,俯□子将其搀扶起来说到:“你真的不知何事吗?”
封旬眼神闪烁,还是咬牙说到:“大人,小的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小的不知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收些银子倒也无妨,但你窥探上官的言行,却是不该。”易轻寒指的是封旬将自己‘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会试需要大量粗布麻衣的消息告诉了齐瑞祥老东家一事。
封旬听了果然脸色惨白,扯着易轻寒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你参股齐瑞祥,每年也能分得不少银子吧。”易轻寒笑着说完,便甩下封旬走向简青阶的牢房。
封旬自以为得了准确消息,便遣其子告知了齐瑞祥老东家的儿子。两人见了几次面,终于在最后一次一死一昏,这其中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易轻寒清楚了。
离了封旬,便有一名番役走上前来,趴在易轻寒耳边说了几句话。易轻寒笑笑,未免夜长梦多庆元帝改了主意,便起身去报与夏明。
夏明看着那大管家的供词,问到:“好生留着这奴才的命,免得人家说我们东厂屈打成招,本座这便报与万岁。”
易轻寒应着退了出来,将蒋子义叫了过来吩咐一番。
蒋子义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
“事成之后,你便做他的位置。”易轻寒看着这个胆小的少年,心里突生出一种预感。在东厂待久了的人,不会永远这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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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寒吩咐人好生看管一干人等,自己便回了府。
蓝语思早等着他一同用饭,易轻寒坐下后看着满桌子自己爱吃的菜,心里便莫名地舒畅起来,一扫大狱里带回的阴郁心情。
“相公。”吃过饭,蓝语思嬉笑着凑了过去,讨好地为易轻寒捶背揉肩。
“何事?”易轻寒见蓝语思已经不再生气,便也跟着摆起了谱。
“讲讲。”蓝语思言简意赅,歪着脑袋说到。
“讲什么?”易轻寒挑挑眉,耸耸肩。
蓝语思轻拍了拍易轻寒的肩头,说到:“不是说今晚回来讲讲捕鱼的事吗!”
“哦,捕鱼,是。”易轻寒‘恍然大悟’,自顾自说到:“这些时日天气甚好,我今日陪着夏督主下河捕鱼了,督主很是小气,一条都不给我带回来,全都拿回家给他那有身孕的儿媳妇补身子了。”
蓝语思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看着易轻寒那勾起的嘴角,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他哄骗了,于是撅起嘴说到:“不说算了,何必拿这些话来诳我。”
易轻寒看着小人儿扭过身子独自上了床,笑着说:“这怎是哄骗你,真的捕鱼去了,不过,相公令捕了几条大鱼,关在东厂大狱里了,要不要听。”
易轻寒见蓝语思躺回床上不说话,忙凑了过去,动手动脚解衣衫。
“好乏呢,不要。”蓝语思推开易轻寒,自顾自又躺回床里面。
“那便解解乏。”易轻寒说完又不管不顾地拉开她的手,几路大军直捣中军。“先解解乏,稍后便讲。”
蓝语思拗不过他,节节败退。
一番云雨后,易轻寒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筹谋讲述一遍,蓝语思听得入了神,说到:“相公,会不会……”
“觉得我很坏。”易轻寒问到。
“不。”蓝语思挤进易轻寒的怀里,心想两人已为一体,无论易轻寒做什么,她都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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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泄题一案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少数与简青阶交好的朝臣看着庆元帝的脸色都不敢为之说话,其他的更加是将自己高高挂起,惟恐粘之惹祸。简青阶在狱中等着翻身的机会,却连半个探视的人都没有,终日惶惶不安。
庆元帝见东厂审讯出的证据确凿,勃然大怒。加之易轻寒又从简青阶府上搜出大量金银,苦于军费捉襟见肘的庆元帝终是动了真气。
易轻寒把握好了庆元帝的意向,这日又来到东厂大狱。简青阶正躺在地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性命却是无碍的。易轻寒将那大管家的供词丢到他的身上,待他看完后这才开口。“简大人,如何?万岁已是大怒,夏督主也会在旁好生为你说话的。”众所周知,夏明不喜简青阶。那简青阶看了后面色铁青,没想到这子虚乌有的事,大管家也能说得有板有眼,虽然没做过,但是心里还是发慌。
“简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我挑明了吧。事已至此,你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出这东厂大狱了。虽然夏督主特意吩咐本官关照你,但这轻重缓急,本官还是可以做主的。”易轻寒站到简青阶身边,想了想假借太子之口问到:“你也知道,当年的荣帅与端木齐将军交好,端将军将军是太子的亲舅舅,太子派本官来私下里问你,当年荣帅一案到底如何。若是简大人痛快说说,本官方便,这些日子你也舒坦些。”
简青阶撑着一口气,闭上眼睛不语,只要撑到最后,徐止碍着两人之间曾经密谋过的事情,定会出手相助的。
“在等着你儿子找来靠山吗?”易轻寒坐到了牢房里一张椅子上,看着仍旧寸缕不挂的简青阶说到。
简青阶心里一惊,缓缓抬起眼看看易轻寒,仍旧一言不发。
“太庙起火一事,可是你做的?”易轻寒早就怀疑太庙一事事出蹊跷,开口问到。
简青阶哼笑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子,靠着墙壁说:“东厂便只有这点手段了吗,有什么高招便使出来,本官接着。”
“你儿子早早地便去了徐止府上,只一刻钟的功夫便灰头土脸地出来了。”易轻寒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可怜见的,本官便将他请到这儿来了,你们父子也好说说话。”
易轻寒先是吩咐人给简青阶穿上衣衫,接着又击了三声掌,简青阶便见自己的儿子简广笔跟着一个番役走了进来。易轻寒退处牢房,站在门口等着两人。
“广笔,你怎地到这儿来了。”简青阶看了眼门口,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到:“可去找了徐大人?”
“父亲,父亲。”简广笔扑在简青阶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压低声音说:“那老狐狸说是病着,我没见到。”
简青阶恨恨地骂了一句,便如一直泄了气的皮球。若是徐止不想出手,东厂制造这一起冤假错案便易如反掌了。
简青阶与夏明素来交恶,怕是自己这次在劫难逃。
“简公子,请回吧,你父亲牵扯此等大案,本官本不应放你进来探视的,如今既见了面,便走吧。”易轻寒又打开了门,对着简广笔说。
简广笔知道易轻寒不是好人,上次自己父亲就是在他手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虽然不知被用了什么刑罚,总归不是好事。
简广笔没说话,回头与简青阶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跟着番役走了出去。简青阶是二品大员,就算有罪也不是轻而易举便垮台了的,简广笔心中还是留有一丝幻想,急急回去为父亲奔走。
“如何?靠山没了吧?其实本官就是想问问你那件事。那事已过了多年,太子受端将军所托,也就是想知道个说法,还真的翻案不成?万无可能,是万岁下的圣旨,若翻案的话岂不是证明万岁错了?”易轻寒语重心长地说:“端将军只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你。”
简青阶眼见徐止为了自保不肯出手,其子在外奔走求援也是希望渺茫,如若说出实情的话岂不是得罪了徐止。如果自己获罪,恐怕家人便会遭到徐止的报复。
可若是自己不说的话,端将军将所有的罪都扣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家人仍是难保平安,想到此处一时间百爪挠心不知所措。
“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依着太子的吩咐,是定要查出实情的。如若你痛快些,我可保你家人平安,如若耍花招,你的儿子,你的三个女儿。。。。。。”易轻寒说完便冷笑几声。
简青阶终是妥协,想着易轻寒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既然端木齐只是想知道实情,并不想翻案的话,那么徐止多半不会知道,也不会记恨上自己。而此时若不将实情讲出来,恐怕自己的儿女便会遭了大祸。简青阶略加思索,心想自己的儿子简广笔曾经以当年之事威胁了徐止出手将自己救出东厂,如若自己垮台,怕是徐止会对自己家人不利,想到这里便又有了一番思量。
“太子和端将军可保我儿平安?”简青阶抬起头,看着易轻寒说。
易轻寒略微往后靠去,说到:“尽己所能,在充军队伍里安插几个人保护你家人老小,倒是不成问题。”
“当年太庙失火,确实……”简青阶狠狠心,打算赌上一把,仔细想着组织语言,想把罪责都推到徐止身上。“是徐止交待本官做的,本官当时摄于他的威严,不得不从,这才。。。。。。”
“这才监守自盗,放了那场大火,是吗?”易轻寒问到。
“是,是徐阁老威逼本官的。”简青阶说。
“那钦天监呢?也是徐止威逼你的?”易轻寒强忍住心中怒火,前倾着身子问到。
简青阶没想到易轻寒连钦天监李斗那里的事都查清了,只好又推到徐止身上。“是他威逼本官。”左右都是徐止先拉自己下水,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地多方奔走促成此事。
“是威逼,还是利诱?”易轻寒眼里冒着火,冷冷说到:“简大人能从礼部左侍郎坐到礼部尚书,是徐止的功劳吧?”
简青阶冷汗直冒,自己确实是贪图徐止开出的条件,这才同他做下那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不是狠心一试,自己也不会这么快便做上尚书一职,但是当着易轻寒的面却不能承认,于是咬牙坚持说:“是徐止威逼本官,事后还一再威胁,本官不得不从。”
“徐大人人称‘棉花絮,棉花徐’,放眼满朝怕也是最良善之人了,恐怕不会如此用心狠毒吧。”易轻寒一脸的不相信。
“他良善?他连自己的发妻亲女都能抛之不顾,他何来的良善!”简青阶为了证明自己是被威胁的,便将徐止的往事和盘托出。
“哦?说来听听。”易轻寒又坐回了椅子里,端着肩膀问到。
78第七十八章坦白了吧
易轻寒话音刚落;简青阶便继续说:“他进京赶考前在老家已有一个怀胎三月的发妻;高中后做了翰林院编撰;被当时的翰林学士相中欲纳为乘龙快婿。徐止隐瞒了自己已经成家的事实;便与那翰林学士家天生跛脚的小姐成婚,之后官路便是扶摇直上。”简青阶说到此处时略有不屑,他自己便是娶了家世一般的女子;心里不知是嫉妒还是不齿。
“如此看来;确实是个心狠的。”易轻寒说到。
“岂止心狠,简直是狼心狗肺。”简青阶对那徐止的恨意越来越大,便继续说到:“事后他知会锦衣卫指挥使万笃将荣帅灌了哑药,又将从藩王处得来的宝物玉蝉行贿给万笃。徐止自以为将万笃拉下水;事后竟隐隐有些要挟的意味;指使万笃打压其他异己。”
“万笃不甘心,多方打听不知从哪里将他隐居的女儿找到,想以此反过来威胁,谁料徐止竟不为所动,坚称并无妻女,任万笃随意处置。”简青阶说到。
易轻寒有所觉察,又问到:“他的女儿现在何处?”
“这却不知,多半是被胁迫着为万笃做事了。”简青阶说到此处又补上一句:“锦衣卫那么多女探子,徐止本人尚且不关心,万笃自不会好生供着。”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易轻寒扬扬眉,问到。
“本官的父亲,与那徐止是同乡,又是一同进京赶考。”简青阶看了看与易轻寒的脸色,又问到:“本官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易大人莫要忘了方才所讲。”
“放心,本官早便说过,充军路上安插两个人手还是不成问题的。”易轻寒放下茶杯站起身,抖抖官服下摆,说到:“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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