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地进了电梯。
苏颖不想一个晚上这样,只有把氛围缓和了,她才能自若地问出关于甄缈的问题。
身体还在韩越的怀里,她舔了舔唇,仰起脖子看他无波的眉眼,“你来迎我的?”
“……不是。”
“那你怎么会在楼下?……刚下班?”
韩越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连我早上出门穿得什么衣服,都忘了?”
“呃……当然没。”苏颖讨好地笑笑,“那你下楼是干什么?散步?”
“我有这习惯吗?”
“……没。”以前怎么没发现,韩越有这等好口才,句句把她驳得体无完肤!“哥哥,你就从了吧,下楼到底干嘛呢?”
苏颖改变策略,徐迁说她不够缠腻,现在够腻了吧。
事实证明,这招挺管用。
韩越果然目光躲闪,闷声道,“……买烟。”
原来是买烟啊,怪不得……,不对,很怪!
“你最近这一两个月不是不抽烟了吗?”
“谁说的?”
“……”她亲眼看见的!
苏颖偷笑了,其实,他就是来迎她的吧。
呵,还不好意思啊。
甄缈带给她的抑郁,被韩越的别扭冲淡,她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哥哥,我给你的感觉……是我的心很飘忽吗?”
韩越笔挺的身躯,似乎有刹那的僵硬,但是看他的俊脸,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颖抬起头,又问了声,“嗯?”
“瞎说什么呢。”韩越否认了。
苏颖松口气,她就说嘛,徐迁一定是多想了,要不,就是他不了解她和韩越的相处模式。
韩越会抓不住她?——那未免太小瞧韩越的能力。
……
洗漱完毕,苏颖坐在床上,看着才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只围着浴巾,擦拭着湿漉漉头发的韩越。
在他洗澡的时间里,她反复演习要怎样将甄缈的话题说出口。
可是,当他抛开毛巾,坐在她身侧时,她还没有开口,他就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小徐回本部了?”
话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苏颖点头,“……对,今早回来的,据说在M市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今晚的聚餐,就是给他开的庆功宴,是甄缈姐力挺把他召回的。”
苏颖强调了“甄缈”二字。
她发现韩越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微微蹙了眉。
为谁而蹙?
徐迁,还是甄缈?
“哥哥。”
“嗯?”
“今天,我在吃饭那地方,碰到舒芸了。”
“是吗。”
韩越挨近了她,袭来的热力,熏得苏颖脸上微红,他的大手,慢慢地滑向她的腰间,挑开了睡衣下摆,滑了进去。
她知道他想要干嘛!
但是话刚刚被引到关键点!
她以手,按住了他逼近自己胸前的大掌,“她好像在跟梁建讨论结婚的事,双方见家长呢,还有……嗯,你听我说完呀。”
韩越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小脸,手则从衣服里面,一颗颗解开她睡衣的纽扣,不相搭调的是,表情很严肃。
“说。”
苏颖抿了唇,知道再这样下去,啥都别想说了,于是心一横,“舒芸姐见到了跟我在一起的甄缈,告诉我说,甄缈姐是你的初恋!”
说完,苏颖闭上了眼。
而那只大手,也不动弹了。
良久,苏颖悄悄掀了掀眼皮,下一瞬,迎接她的,是韩越灼热的吻。
“唔……”
这算什么?是心虚吗?
她以手推着他的肩,得以短暂的呼吸时,趁势抗议,“你别……唔,有话我们说明白!”
“啪啪!”
睡衣剩下的衣扭被扯开了,确切地说,崩掉了。
在床上,韩越强势,但破坏力不强,这一次,反常了!
“唔……韩越你……你讨厌!”
韩越顿了顿,在苏颖对他怒视的时候,慢慢地,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双臂,置于头上,大手却强势地分开她僵硬的腿。
“怎么,不让我碰了?”
Chapter17 新宠儿
大腿根处,被男人的手,强硬地撑着,有些疼。
一时间,苏颖也按捺不住了。
明明是她在问他的问题,他不回答也就算了,她抗拒他的吻,只是因为不满他将问题无视,可是,他这样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你别想碰我!”
她扭动挣扎着,而韩越似乎也较上劲来,以自己的膝盖替代双手,撑开她的双腿。
“说明白什么?是我的事,还是你的事?不想我碰?你还能让谁碰!?”
苏颖顿悟,原来,他们两个是各怀鬼胎!
回忆起上一次他在M市的所作所为,他果然是介意自己和徐迁一并回来了。
想不到,韩越的独占欲是这么强。
腿被迫地劈得很疼,加上莫名的委屈,苏颖红了眼眶。
男人的分身,刚刚抵上她的腿间,那眼角的晶莹,瞬时刺痛了韩越的眼。
他怔了怔,猛地松开她,下了床,再次冲进浴室。
十分钟后,当他一身清爽地回来后,苏颖已背对着他躺着,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
在哭?
摈除去欲念的他,坐上床,强硬地想要翻过她的身体。
她则倔强地低着头,死不翻身。
“苏颖!”
她咬了下唇,“别叫我的名字!”
“不叫你我叫谁?”
男人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际,硬是把她翻过来,顺势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瞧见眼圈一周,果然有泪痕,他轻叹,而后伸出拇指,抹着她眼皮的动作,倒轻柔。
“哭什么?”他放缓了语气。
苏颖轻哼,人却认命地窝在他的胸前。
“我在问你呢。”抹净了她的眼角,他又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嗯?”
苏颖歪头咬向他捏她的手指,“我哭你欺负我!你是个骗子!欺骗了我,还欺负我!”
手指躲闪地滑向下巴,用力捏住,“我怎么骗你了?怎么欺负你了?嗯?”
“你……”苏颖咬了咬下唇,豁出去了,蹭的翻身,反跨坐在他的身上,也不管姿势是不是丢人,冷眸俯视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初恋?你的过去,非要搞得这么神秘,说点留点的,让我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被瞒得好惨!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韩越,我说过,别把我当傻子!”
她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睡衣的纽扣,因为被扯掉,或是被解开,全无扣好,露出胸前一片美好,她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同时,她所坐的部位,开始肿胀。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有反应?!
“你……你讨厌!”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男人的视线落回她的小脸,显然不在状态,“我没瞒你,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如果说的话,你会乱想。”
这句话,苏颖无法辩驳,确实,身为丈夫,是没有告知妻子所有情史的义务,而当她知道了甄缈这初恋的身份后,也确实乱想起来。
可是……,“我不喜欢你瞒我,要知道,隐瞒有瘾,你瞒住我这个事,难免以后会瞒住我别的事。”
“别的事?”韩越眯起眼眸,神情不悦。
“比如,你突然发现,原来最初的,才是最难忘的……”
“你在质疑我的为人?”
韩越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面对男人的沉声质问,苏颖越说越底虚,渐渐开始难以启齿,终究一切,她其实是被舒芸撩拨了。
韩越是瞒了她,但没有撒谎,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且,她也没抓到任何他和甄缈旧情复炽的证据。
理智地分析,确实是她有些无理取闹。
苏颖认输了,垮下小脸,“不是质疑……,而是介意。”
韩越黑黝黝的眼睛似乎一亮,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就这样托着她的臀,将她跨抱在怀里,“你介意什么?怕我跟别的女人跑了?”
苏颖越发词穷,一脸窘态,明明是她开始质问他的,怎么演变到现在,变成他逼她表明心迹了?
曾经,他问她,爱不爱他。
现在她想回答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先表白,似乎有些冤。
这种事,也应该礼尚往来吧。想要问他,爱不爱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怕什么,跑就跑,别瞒着我就好,我只介意你骗我,不想当笑柄。”
女人的回答,显然让男人再提不起半分喜悦,连两人下体相接的地方,也软了下来。
颓废了。
“真不怕?”
不怕才怪!她敛下眼眸,“你都想跑了,我还留恋什么?留住人又留不住心。”
韩越沉默了。
两人维持着跨抱的坐姿半响,女人臀上的大手才陡然一提,将她整个人提到自己的身前,二人的上半身,紧密相贴。
“看着我!”
苏颖听话地掀了掀眼皮,男人一脸的严肃,让她心里一惊,又将眼皮垂了下去。
“苏颖,……你爱不爱我?”
苏颖的身体微颤,她爱,他看不出来吗?
咬了咬下唇,她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他的颈项,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我讨厌你、讨厌你!”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撒娇。
总是要听她的感情,总是想让她把心捧给他看,那么他呢?
男人的大手,滑上她的腰际,圈住,“……好,讨厌我。”
“你讨厌!”
“……嗯,我讨厌。”
苏颖咬住唇角,羞愤地想要双手掩面。
陷入爱情,这种泼皮的耍赖模样,连她都觉得无地自容。
而更可笑的是,想问他爱不爱她,是那样地难以说出口,就如同告诉他:她爱他……
罢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他在她的身边,每晚睡在她的身侧,拥着她而眠,就这样……一辈子。
逼问事件,再次妥协了。虽然放过,但却实实在在地在她的心里,留了案底。
她突然在想,她和韩越之间的问题,似乎总是没完没了,而幸运的,又总能很快地被她释然、化解,只是,化解地似乎太过仓促,也太过囫囵吞枣,以至于总残留点什么存在。
如果有那么一天,当这些残留越来越多,多到无法固化、僵硬,根深蒂固,无法忽视、无法化解的时候……
又该如何呢?
那就等到那天到来的时候再说吧!——她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同时双腿夹住男人的腰。
这是种暗示,弥补之前的拒绝。
苏颖抬起头,松开手臂,在离韩越的俊脸不足两寸的地方停住,盯住他的唇。
“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她休战了。
硝烟都没有升起。
“……好。”
达成共识后,苏颖主动脱去睡衣,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韩越笑了笑,“早知这样,刚刚不去冲凉了。”
苏颖一知半解,突然恶劣地错开点身体,盯着他勃发的下体,“刚刚……你是去浴室打飞机?”
韩越脸色铁青,猛地将她压在身下,褪去束缚后,冷不防地滑进她,听到她的轻哼之后,才沉声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我就不能……嗯,自学成才吗?”
笑话,啥年代了,还需要手把手教学?
……
徐迁成了公司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苏颖也发现,自从徐迁回来,技术部经理办公室的常客,就由她,成功地替换成公司的这位“新骨干”。
当一天之内,徐迁第五次从那办公室出来之后,苏颖也开始八卦了。
QQ企鹅一闪,——“小徐,你今天是不是用了带荷尔蒙的香水了?”
——“别那么酸,想问什么,就直接来吧。”
苏颖歪头,恰好电脑另一侧的男人也歪过头,瞪了她一眼。
苏颖收回视线,抿唇偷笑。——“我在想,是不是昨晚我说的话,起到效果了。”
——“你说什么了?”
——“没,只是在想,或许她觉得,你是个骑士。”
桌子的隔板,被人敲了下,挺响。
苏颖再次歪头,另一侧的男人怒意冲冲的目光,守在那半天了,就等着她送上门,炮轰。
苏颖乐了,彻底领悟,为什么女人总是对办公室恋情的八卦,兴趣浓厚,乐此不疲。
确实能够打发无聊的人生!
——“苏颖,我有这么显老吗?”
呃……,苏颖差点喷了,言外之意,是甄缈显得……
——“别乱说话,她挺年轻的,也漂亮。”
徐迁终于忍无可忍了,——“得,说正经的,哥烦着呢,昨晚是不是把酒量表现地太明显了?她让我今晚陪她应酬,挡酒。”
这一刻,苏颖骤然想起了任启。
曾经,任启也喜欢在开评审会的时候,拉上杨乐乐去挡酒。
难道每个当经理的,都喜欢玩这手?
而后来,任启和杨乐乐搞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酒后乱性惹得祸,如今,甄缈“盯”上了徐迁……
苏颖心里有些闷,——“你自求多福吧。”
——“唉,就知道关键时刻,你靠不住!”
苏颖笑笑,靠她做什么?男人的定力,还要自己把持才行。
徐迁是单身,甄缈也是单身,如果他们走在一起,姐弟恋而已,无可厚非。
和任启、杨乐乐那对不同,说不准,还是一段佳话。
于是,带着几分真心的,苏颖提议,——“如果,我说如果,有发展的可能的话,你不妨试试,抛开年龄,她有姿有色,更有钱啊。”
徐迁半响没应声,在快吃午饭的时候,才回了句,——“苏颖,你伤我自尊了。”
那句话,搞得苏颖整个中午饭,都憋笑,憋到内伤。
徐迁发现,苏颖这女人其实挺没心没肺的,最近连番被她和她那个气场强势的老公打击,已经快一蹶不振了。
现在,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
以至于晚上应酬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在偷偷打量着甄缈。
疯了。
……
甄缈喝多了。
送走客户的时候,明明还站得笔挺,坐上徐迁打的车后,便软躺在后车座上。
透过观后镜,徐迁只看见她躺下了,看不见脸。
“甄经理?”他试探地叫,却没有得到回应。
心里无力地哀号:这下麻烦了。
司机师傅也发现有情况,睨了眼观后镜,不冷不热道,“去哪里?”
去哪里?“甄经理,你住哪里?”
依旧没有回应。
徐迁头大了,早知道不该装绅士,干嘛装模作样地要护送她回去啊,是领导又如何?就应该把她往车上一丢,任其自生自灭的。
这下好了,去哪里?
他住的地方?铁定不行。
宾馆?乖乖,这可是容易犯错误的地方。
“甄经理?……甄缈!”
“唔……”
终于有反应了!
“你住哪?”也懒得管什么上下级的尊卑,徐迁的口气,硬了起来。
不清不楚地,甄缈说了个地址。
还好,总算没有醉到人事不省。
司机大哥奔着目的地狂开,到了甄缈所住的小区楼下,又一个新问题来了:经过这一路的晃悠,甄缈似乎睡死过去了,任由徐迁怎么叫唤,都没点声响。
司机老兄一脸暧昧地看了看徐迁,“小伙子,人是你带上车的,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