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又哭又道歉又剖心挖肺地，她也就牺牲一下手臂，实在是不好拒绝。
可在韩越看来，那样的动作亲密无间，与出去前的落差太大，别说他，连她自己都难以适应。
“大概，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韩越笑了。
苏颖的形容不伦不类，却也有点那个意思。
韩越的疑惑得到满足，可苏颖的心里却还有一个。
“哥哥，在舒芸之前，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女朋友？”
苏颖看着他的眉眼，男人的视线停留在路况上，脸皮没有一丝的异动，端的是稳如泰山。
就在苏颖等到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韩越才目不斜视地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言外之意，真的有！
苏颖重重地靠上了座位，那一下，力气大得连背都有些磕疼了。
“你的过去可真够复杂的。”
对于这句不分褒贬的话，韩越采取默认态度。
可在苏颖看来，这种态度有些嚣张的成分，她不由狐疑，“哥哥，该不会在舒芸之前，你不止交过一个女朋友吧？”
韩越有些哭笑不得，“……上学时，我是好学生。”
“……”苏颖的嘴角抽了下，想要笑，却憋着，“这么说，就一个。”
“嗯。”
“包括舒芸，就两个？”
太过简短的问题，可以理解为很多歧义，韩越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承认，“……嗯。”
“算我在内，全部加起来，共三个？”
小学算术！
韩越突然腾出右手，稍微带些力道地，准准地捏住了苏颖的左脸颊。
细腻嫩滑的触感，从指间蔓延，自从上次有此动作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于是便有一就有二，对此之举，越发青睐。
“怎么，挖我的底？”
苏颖的脸，被捏出一个很可爱的形状，“不能挖吗？”
“能。不过，没有意义，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
话是没错，如果理智地去想，她要生活的是将来，不是过去。
道理懂，但是心里总有些介意，也有点好奇，当然，还夹杂着醋意。
“好吧，那就问最后一个关于过去的事吧，——那个女的是谁？就是你第一个女朋友。”
问题出口，苏颖的心里一颤，连她都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脑海里似乎闪过某个女人的脸，但很快，被她挥开了。
她不敢接受。
韩越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放回方向盘，“舒芸没告诉你吗？”
舒芸？
是了，韩越本聪明，自然猜得出，她有此一问，肯定是舒芸说了些什么。
可惜，“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的，谁没有个陈年旧事？”
“是吗，那你有吗？”
“喂！”是她在问他，这家伙居然三两句话就把矛头转了个方向。
韩越弯了唇角，眼底都是笑意，“我以为，我们该礼尚往来。”
好一个礼尚往来！
“我没有！”
她没说慌，这辈子，抛开丈夫，她确实没有一个像样的男朋友。
这一切归功于家教太好。
大学之前，不用说，根本不敢，但凡遇到男生向她表白，早吓得逃之夭夭了；
大学之后，或许好的都被挑走了吧，总之，没有看上眼的。
至于结婚后……
呵，佛曰，不可说。
“没有？”
“没有！”
韩越再次伸出右手，拍拍她的发顶，“嗯，挺乖。”
“韩越！”
苏颖脸都绿了，他当这是遛狗呢？
“叫哥哥。”
哥哥个鬼，“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别明知故问！”
趁着红灯的档，韩越侧头，看着她，大手顺着她柔滑的发丝，滑至颈间，冷不防地勾住，俯下头来，在她的唇上就是一通直接的肆虐，半响，才放开她，哑声道，“真的想知道？”
“……嗯。”苏颖有些心不在焉了，瞅瞅路灯，还好，还仍红色。
怎么说，这里还是大马路，后面排着大把的车，在这里玩激情？
不合适。
韩越轻叹一声，“她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在一起三年，不过，高中没结束，就分了，然后再无联络。”
……直到不久前。
不过，这话他没说，习惯性地留有少许事实让别人去猜。
没说，可不代表他在撒谎。
“就这样？”听过程，是有点像甄缈的，但是看表情……
“就这样。”
她压根就看不透韩越的表情！
绿灯亮了，韩越重新启动车子。
苏颖抿了下唇，“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我指分手后，嗯，也可以指延续到现在。”
韩越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苏颖，别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
啊，是了，她说过，关于过去，她只有一个疑问权。
“呐，我就得寸进尺了，说啊，你有没有想过她？”苏颖仗着年轻，耍无赖。
“那你呢？”
“我什么？”怎么又扯上她了？
韩越想想，终究觉得那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于是，目光躲闪地放弃，“没什么，当我没说。——至于她，分手半年后，就没再想过。”
“哦——”
“满意了？”
“嗯。”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吧，但如果他撒谎的话……，不，要信他！
“满足了？”
“呃……，嗯！”问到这个地步，确实该适可而止了。
“你是不是身上那个结束了？”
苏颖开始嘴角抽搐了，“……嗯。”
“好。”
好？那意思，是晚上要满足满足他了吧。
男人啊。
……
这天，苏颖早上一进办公室，就察觉氛围要比以往火热。
关于公司的八卦，一般不用她开口，自然会有人告诉她。
这不，才刚刚坐下，投资部的小高就过来了，阴阳怪气地，“苏颖啊，以后你有好日子了！”
苏颖云里雾里，调侃了句，“怎么，我要升职了？”
“哎呦，还要升职，小苏，这好事呢，可不能一个人全占了。”小高一只手臂撑在她的办公桌，嘴向着苏颖对面的那个一直空着的位置上努了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打死我都不信。”
说到最后，还是不清不楚的。
苏颖下意识地半站起身，看向她电脑后面的那个位置，本属于徐迁的位置。本来清洁一空的桌面上，此时竟多了一卷图纸。
“新同事？”
小高抚额，“妹子，你就别再耍哥了成不？”
苏颖恍然，“徐迁回本部了？”
小高一脸不信，斜着眼睛觑她，“你真不知道这事？”
苏颖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了。”
小高纳闷了，“没道理啊，你俩关系那么铁，有什么事，他应该第一个通知你吧。——今天之前，你真不知道？”
“嗯。”说真的，苏颖的心底还真是有点失落。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韩越和她在M市那么嚣张地“磨床”之后，徐迁的态度就没有那么随意，更没有那么随便了。
不久，她回了F市，徐迁之后也没有给她发个短信、聊个QQ啥的，像是要与她划清距离似地。
这一切，大概正是韩越想要看到的吧。
能够理解。
小高见苏颖不像撒谎，很快就沉浸在“信息王”的自我陶醉中，“以前吧，除了徐迁的事，其他的我都敢说，关于咱们公司的信息，我绝对是抛开领导层，第一个知道的员工。小徐的就不行，你才是权威，但是现在，哈，我发现我连这唯一的失地，都收复了！连我都佩服我自己啊……”
“我说，上班时间好像到了。”苏颖不客气地打断小高的自恋。
小高倏地低下头，近距离地瞅着苏颖的脸，“小苏，你这就不对了。”
苏颖向后仰了仰，不是每个男人的靠近，她都能适应。
“上班，有什么不对？”
“小徐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
“他回本部了！”
“嗯，我现在也知道了。”
“你……”小高无措地搔搔头，“你都不好奇，为什么突然被调回，以及是谁提出把他调回的吗？”
苏颖摇头，“早晚会知道，不急。”
小高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地，最后，得出结论，“苏颖，你太没八卦精神了。”
苏颖一笑置之。
其实，她说的不错，在人人都八卦的公司里，有什么新闻，不出半人，肯定人尽皆知。
更何况，徐迁坐在她的对面，如果她想知道，一个抬头就可以问到。
真正揭秘的，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甄经理，就见经理办公室门一打开，甄缈和徐迁一前一后的出来。
“啪啪！”
高挑女人拍拍手，众人的视线就乖乖地被引了过去。
“打断一下大家。”甄美女笑容可掬地站在大办公室的正中，“大伙都知道，几个月前，徐迁同志被派到M市做常驻技术员，这两个月，成绩可喜，前两天刚辅助一个企业完成一项工程审批，非常顺利！这是个上百万的项目，郑董很高兴，现在将小徐召回总部来，负责更多的大项目，同时，公司今晚会搞一个聚餐，也算是小徐同志的接风和庆功宴！”
小高带头鼓起掌来，甚至夸张地吹了口哨，“小徐，沾了你的光啊。”
徐迁很低调地笑笑，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相比以前，在M市独自打拼了两三个月，人已稳重很多。
苏颖有一下没一下地附和着拍手，公司不是没有做过大项目，也不是没有过聚餐，但是能够挂上“庆功”的名义的，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过。
甄缈这一说法，显然带着太多的恭维和讨好。
总之，让她感觉很不好，瞅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苏颖搭上了徐迁的桌，恢复了以前的老习惯。
“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坐在徐迁的身侧，苏颖笑着埋怨。
徐迁抬头，看了眼她的餐盘，不动声色地将一条完好的鲫鱼，扒拉到苏颖的米饭上。
也是习惯。
苏颖心中一暖，盯着那鲫鱼，鼻子有些酸。
徐迁埋头，扒了两口米饭，才垂着眼帘道，“回来的仓促，而且不确定是不是留本部，就没跟你说。”
“现在是敲定了，庆功宴一开，谁都不好再派走你。”
说到庆功宴，徐迁轻哧，“新来的经理……，呵，挺有意思。”
苏颖想问他，那句有意思，是指什么，不过，还没开口，徐迁又岔开了别的话。
“这次能回来，完成项目是小事，主要是审批这块，公司本来以为要走程序，折腾一通的，不想很顺利就批下来了，赶得巧，负责M市审批的省局人员，正好是舒含学长，是我讨了便利。”徐迁顿了顿，想起那次水上乐园分别后，他一直因为山洞偷吻事件，对舒含冷冷的，不想，关键时候，舒含还是很够朋友，总之……，“这份人情，我是欠下了。”
苏颖也一阵沉默，说起舒含，一直以来，她对都他没有好感，并且心底里认为其人品极其一般，而在他姐对她下药一事上，也算是个恩人，说到底，她多少对他有些歉意。
“要不，约他出来，请他吃个饭？”
“……也好。”
徐迁可以一顿饭解决半个人情，那么她呢？
实在不行，让韩越在仕途上……嗯，再提拔提拔？
苏颖想想，决定还是罢了，走关系这种事，从小耳濡目染见得多，未必自己就要做。
算了，不想了。
“那个，你回来准备住哪？还租我那小区的房子吗？”
徐迁点头，“之前和我合租的那个朋友，还住那里，前几天他还跟我抱怨，一个人租两居，压力大，我正好去跟她分担分担。——晚上吃了饭，一起回去？”
“嗯，不过，可能也就今晚可以。”
徐迁蹙眉，“你要搬家？”
“不是，我家……买了车。”苏颖有些尴尬，吃着人家的鱼，都不那么自在了。
徐迁怔了怔，但很快笑了，一脸调侃，“你老公接你？”
“嗯。”
“呵呵，有钱人啊。”
“……哪有。”
之后，徐迁没再多说什么，不可否认，今天又被打击了一次。
本以为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让他放开了，但当真正面对时，才发现，原来一直介意地要死。
……
庆功宴，选在靠近市区的一家黄鳝世家连锁店。
全公司，中层领导，和基层员工都到了，当然，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就没有参与在内。
就这样，已满满地坐了十几桌，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搞婚宴的。
开席前，甄缈一脸热情地让徐迁去坐领导那桌，那徐迁哪敢同意，硬是赖在苏颖的身边，说什么不起来了。
最后，甄缈也没坚持，只是很暧昧地用目光在徐迁和苏颖的脸上一扫，而后噙着一抹很可疑的笑，走了。
这次聚餐，徐迁算是起因人，很多人轮番过来敬酒。
祝贺啊、恭喜啊、人才啊……
什么样的恭维词都有。
领导们自然不会单独敬他，充其量一桌一桌地意思意思。但是，有一个例外。
甄缈。
徐迁看着她端着半杯洋酒过来，举步轻盈，姿态婀娜，被酒泡过的一双凤眸，水汪汪的，满含风情。
“小徐，大家都是技术部的，客套话我不说了，以后互帮互助，听很多领导说，你之前是任经理带出来的，名师出高徒，期待你的表观。”
说完，甄缈优雅地一饮而尽，那模样，让徐迁骤然想起初见时的苏颖。
甄缈笑得甜腻，没拿酒杯的那只手，似有若无地滑过徐迁握着酒杯的手背，“我干了，你可别落后哦。”
已经有三四分醉意的徐迁，只觉一阵酥麻从手背传遍全身，他敛下眉，没半分表情地把酒喝了。
甄缈满意地笑笑，而后又看似随意地拍拍他的肩，一副好领导大姐姐的模样，“好好玩吧，尽兴点。”
而后，翩然离去。
徐迁一直到坐下后，还在沉默。
这一切，苏颖看在眼里。
同为女人，她很难不把甄缈的这种行为，定义为勾引。
或许，这是甄缈应酬的惯用手段？
一个女人，凭借自身力量，年纪轻轻地爬到一个集团公司的技术经理位置，光有技术，肯定不行。
甄缈长相好，酒量好，而男人们在逢场作戏的时候，是不会给女人留有多少尊严的，所以，曾经M市包间里的那套潜规则，让苏颖不由怀疑，甄缈是不是也被潜过？而如今对徐迁的那一系列动作、表情，只是她习惯成自然了而已？
心中有疑惑，难免对她就多多侧目了些。
苏颖发现，甄缈一顿饭下来，去卫生间的次数很多。
有一次，因为自己也有需求，所以她跟了过去。
侧耳倾听，却发现紧闭的隔间里，只传来不停地冲水声，苏颖失笑，觉得自己有些鬼祟。
打开隔间的门，她在洗手的时候，看见甄缈有些疲惫地从另一隔间出来，二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交，互相一笑。
“缈姐的酒量真好。”
甄缈没有拒绝赞美，“嗐，练出来的。——小苏会喝酒吗？”
苏颖洗完了手，站在门口的地方等她，“不会，喝点就醉。”
甄缈补了妆，步履稳健地走向她，很自然地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