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朋友?”
小酒保凑过头来,这一次是真的好奇了,以前记得这位老主顾都是拿张纸质照片,今天换成了手机版,也不知道照片里是不是同一个女人。
他还没看真切,舒含就把手机盖住了,拿起酒杯抿了口,“不是。”
“是以前你拿的那照片里的女孩子吧,我瞅了眼,感觉像。”
“呵。”舒含哼了声,不置可否。
“她一定是美女。”这位老主顾也算挺帅的了,能被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肯定很美,而且,一定清高,不然这么痴情的男人,早就把她打动了!
舒含睨了他一眼,难得多话起来,“美是其次,最主要是有味道。”
小酒保吃吃地笑,“你上过她?”
舒含捏着酒杯的手一顿,掀掀眼皮瞪了他一眼,“你可真俗。”
“那是,我学历低,本就没什么文化,谈情说爱这些事,也没啥讲究,灯一关,往床上一扑,身体贴合有感觉能高潮了,那就是对味了!”小酒保一旦打开话闸子,滴滴不绝,“不过,看你这样,一定没上过她了,要不就是上过一次感觉太好,却没有了第二次,心痒难耐啊。都是得不到的最好,你执着她这么久,肯定不外乎这两个原因。”
舒含失笑,发现偶尔谈谈这么露骨没操守的话,倒也能减压。“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小酒保乐了,搓槎手道,“我这是经验!嗳,那你是哪一种?”
舒含退出了手机里的照片,“第一种。”
“哈,我就说嘛。嗳,那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很纯,是不是在校的学生?”小酒保挑挑眉,“我知道,很多你们这种白领阶层,都好这一口。”
Chapter19
舒含但笑不语,只是喝酒。
小酒保自己一个说着说着没了激情,才唏嘘道,“我也早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爱玩的男人,不过,我也看你是熟客,才给你支个招,女人吧,一旦在身体上有了某种联系后,心理上也会有变化,而且,你这么英俊,真的把她给上了,据我推测,不出一周她就会真正成为你的女人!”
瞧他说得信誓旦旦,舒含只觉得可笑。
“我不会动她。”不是他没这个胆,而是他更在意两情相悦,也因为执着了太久、渴望了太久,真的送到他的面前,他竟会觉得舍不得动她……
小酒保不屑地啧嘴。
舒含不以为意,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间想要将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找个人尽数倾诉,而他也就近选择了对面那个多话的小酒保,缓缓道来,也不管对方到底能有几分明白。
他说,上辈子,他一定对她很恶劣,所以才会在这辈子遭到她一次又一次地无视。
他说,对她一见钟情,就是今生对他的最大惩罚。
初见对,她很青春,也很纯,她和同校的一个女生来到他所在的大学,二人骑着单车,当时,他作为学生会代表,正在招新,他错以为她是本校的新生,满心欢喜地计划着,先带她去她所在的学生宿舍,进而进一步地拉她入学生会,再接着,便是近水楼台地追求……
虽然,自始至终,她只浅笑着问了他一句话,“这位学长,想问你下,工学院是哪个楼?”
有个广告词说得挺符合他的心声:有些东西,只要见一面,就知道是他想要的。
可惜,他当时太过自信,而使他第一句就选错了对白,“你是今年来报到的新生吧?”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身边有眼尖的男生,很快地给她指了方向,大概也是想献殷勤吧。
殷勤换来轻轻的点头,加上再简单不过的“谢谢”,而后,她便骑着单车离去。
她根本想不到,只是那短暂的停留,就引起了不小骚动,男生们开始议论纷纷。
——“挺漂亮的,刚才真该问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哪个专业。”
——“还有哪个宿舍楼,宿舍电话!”
——“唉,你也不早说,可惜了。”
——“不过那女孩那么漂亮,估计已经有主了,你没见她看到舒含都冷冷淡淡的么,咱们舒帅哥在此,有几个小师妹不尖叫流连的?”
——“呵呵,你这么说,我心里就平衡了。”
当时,他已听不进他们的调侃,脑子里似乎将她在斑驳树影下的那一记浅笑定格,任由那画面不停击打他的心。
如果说第一次的见面只是一场无缘的美梦,那么第二次、第三次……
他认为,他们有缘。
耐心地等着有一个最佳的时机,他正式开口去交她这个朋友,进而变成女朋友。
可等来的,却是姐姐哭泣地丢来一张照片,说是那个女人……夺走了她的爱人。
他看着那照片,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透过心脏抽离,那么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说,他们真的有缘,那也是孽缘……
回忆了太多的过去,总会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舒含推开酒杯,“剩下的,继续存着吧。”
今天的放纵,到此为止。
小酒保收拾了酒杯和酒瓶,看着他咯显单薄而孤独的背影,瘪瘪嘴,“怪人,想要就强上呗!自我折磨当乐趣。”
舒含已听不见他说什么,他走到酒吧门口,深深呼吸,夜凉的风吹在身上,让他找回几许清醒。
这里才是现实,距离梦境已多年。
他曾经错过了出手的时机,如今,又一次机会摆在面前,他不想错过,哪怕被撞得头破血流,也要一试。
凡事都有个插入点,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突然知道,要从哪里入手了。
……
苏颖开始在似有若无地避开他!
虽然她掩饰地很好,可每每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是看见了她眼睛里的疏离。
他并不想用手段赢得爱情,可自己在被对方完全排除在考虑之外的情况下,他也只有出动其他关系。
周三下午,临下班的时候,苏颖接到了舒芸的电话,说是梁建要周末才回来,她寂寞得很,想让苏颖过去陪她。
细想一下,距离上次见到她,已有些日子,估摸她已快到预产期了吧。
于是,苏颖应下了,同时,也给母亲她们报备了行程。
话说回来,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监视着一样,而且,是为韩越在监视,母亲在这也有好几天,她早觉出来了,但凡她有点私人生活的时候,母亲就要问长问短,尤其在意的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其实,她现在是离婚的单身人士,就算和别的男人有进一步发展的关系,也属正常,可看母亲和韩家姑姑她们那阵势,似乎是要一发现不对劲的苗头,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同样,只要她说应酬、饭局、打发时间是跟女性一起,那么,母亲她们就会露出很放心的笑容。
韩越的师奶团,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而她不知道的是,舒含也会动用亲情的力量。
去见舒芸,她只随便买了点水果,其实,她也想过去买点那些小衣服、小鞋,甚至是奶瓶、尿不湿之类的东西。
对于那些婴儿用品,她一见之下,就会像被磁铁吸住一样,舍不得放手。
她也知道,这是母性。
可再看下去,她就会开始幻想,如果她在第一次要求和韩越有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时,他没有拒绝的话,那么现在她可能已经生下小宝宝了。
遗憾的心情会演变,演变成对韩越的埋怨,也会演变成自己选择离婚的后悔。
以至于现在,她甚至都不敢走进婴儿用品店。
来到舒芸的住处,那个准妈妈走路都开始摇摆,挺着大肚子烧水、找茶叶、提水壶、泡茶……,看得苏颖都有些揪着心,“你现在行动不便,就别招呼我了,我自己来。”
舒芸也没跟她客气,喘息着坐在沙发上,而后习惯性地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苏颖看着羡慕,“快生了吧。”
“嗯,再过二十天到预产期。”
“有没有给宝宝起名字?”
说到这,她自己都有点赧然,曾经跟韩越关系最好的那阵子,她有偷偷地想过为将来的孩子取名字,用五花八门的方法来取,比如翻查字典,翻开哪页,就在那一页上找个顺眼的字当名字;再比如从伟人的名字挑选个别字,拼凑成一个名字。
记得高一时,她还曾跟着同桌的女同学一起闹腾,为她现在的这个名字算过命,算姻缘、算财运……
卦象上的说法,她现在还记得个大概,估摸就是说,她会嫁个疼她一生的富贵男人。
如今想来,不由失笑,她都已经离婚了,那个疼她一生的富贵男人,到底是指韩越,还是指她未来的二婚?
看着她嘴角弯起,舒芸也跟着笑道,“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神秘?”
苏颖回神,“没,就是在想你会给宝宝起什么名字。”
“哦,梁建他找了那种专门给孩子取名字的先生来取,不管男孩女孩,发音都一样,男孩叫梁宇鑫,女孩就叫梁雨芯。”舒芸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掌心里比划,完了,还抬头询问苏颖,“你觉得这两名字怎么样?”
苏颖两眼闪亮亮地连连点头,“好名字!”记得她曾给自己未来孩子翻字典,翻出最无语的名字就是:韩晨(寒碜)。
专业取名先生,果然专业!
舒芸笑眯了眼眸,“含子也说这两名字不错,对了,听含子说,你搬到省局大楼去帮忙了,周五他竞岗,到时你可要投他一票啊。”
“当然。”苏颖点头,整个省局大楼里,她都认不了几个人。
话题一引到舒含的身上,舒芸又滔滔不绝起来,“我这个弟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得难听点,我是又当姐又当妈,不过他也难得,从我结婚后,他也就跟我一起搬到这个小区里,方便就近照应。”
苏颖一听,不由糊涂了,“他推家了?”
那家伙,才跟她表白,就搬家了?不对!舒芸的意思是,从和梁建结婚后,那个男人就跟着一并搬走了!
也就是说……
舒芸笑道,“我不说了嘛,跟我一起搬过来的。”
因为自己的猜测,苏颖开始心跳错乱了,她不死心地又问,“呃……,那他后来就没再搬过?”
“搬家又不是玩的,那么辛苦。而且离我近,这边的交通购物都便利,还搬什么?”
“……”
果然!果然每次所谓的“顺路”,其实都是反方向!
他只是在陪她走……
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她实在是无法体会,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为她做到这个份上,那天雨中,他所说的那几句话,还清晰在耳里回荡。
六年……
可在她的记忆里,他的存在却连两年都不到。
看到苏颖有些走神,舒芸偷偷地抿唇一笑,看来,这个女人对她的弟弟,也不是完全地无动于衷。
昨晚,舒含九点多的时候,来她这看她,他喝了些酒,而后借着半醉跟她说了一些让她很吃惊的事,比如……韩越和苏颖离了婚!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舒芸很失望,她很想问问韩越,甩了这个甩那个,到底哪个女人才是他想要的?甄缈那种的?
再后来,她在舒含去洗漱的时候,拿起他的手机看,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好弟弟,竟然用一个女人的照片做手机的背景。
而那个照片里的女人,她也熟得很,就是苏颖!
想起那次自家弟弟紧张兮兮地将苏颖从任启的手里救下来,坏了她和姚沁的计划一事,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弟弟,竟然喜欢着这个女人!
旧情人和弟弟之间,重要的当然是弟弟。
更何况,旧情人已经离了婚,不管缘由是什么,为了弟弟的幸福,做姐姐的怎能无动于衷?——这才有了现在她和苏颖的会面。
而之前的谈话,也不过是前奏和引子,如今,舒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转入正题,“小苏啊,我听说……,你别介意,我不是要探听你隐私。”
话才说到这里,苏颖便知道她要问什么,并且隐隐能够猜得出,舒芸将会由这个问题而引出怎样的系列问题。
苏颖不动声色,等着舒芸说下去。
“小苏,你是不是……跟韩越嗯……离了?”
苏颖不置可否,清浅一笑,“这个事,我只跟一个人提过。”
舒芸打了个哈哈,“如果你把这当秘密的话,放心,流言到我为止。”
“也不是什么秘密。”自从在母亲她们面前摊牌后,苏颖觉得,这个事也没什么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时间能改变一切,习惯并非天生,而是养成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再找?”
看着舒芸那八卦的眼神,不用猜也知道,如果她回答想过,那舒芸肯定二话不说地就把舒含介绍给她。
“还没调整好心情,再说吧,可能一辈子单身。”
话题不好继续,舒芸长叹,试探地看着她的面部变化,“唉——,女人还是要成家的,我是过来人,算是看明白了,感情都可以培养,关键是看你要找个更爱你的,你更爱的人。”
这话在苏颖的心里引起不小的涟漪,也曾有别的朋友说过类似的话,她也曾比较过,可是,未果。
她比较的,是她和韩越之间,她知道韩越宠她,但是却不知道她和他之间,谁更爱谁多一点。
舒芸继续说着,“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你知道我曾经和韩越好过,那时我爱他,爱他胜过生命,可是得到的,却不足付出的万分之一,幸好我回头,和一直爱我胜过生命的梁健一起,所以,我现在很幸福。——小苏,听我的,女人应该找一个更爱她的男人,而不是她更爱的男人。”
苏颖点点头,这个经验,她吸取了,但她也明白舒芸有画外音,大概也就是想说,舒含就是那个更爱她的男人。
可惜,她不能接受。
她对他没有那份男女感情,激不起荷尔蒙作用的男女关系,只会更痛苦。
她委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在,我还想先过一两年单身的生活,我还年轻,二十六七岁的时候结婚也不迟。等我孤独够了,有合适的,芸姐你再介绍给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人家皇上都不急终身大事,没道理太监在那瞎着急。
舒芸只能偷偷为弟弟惋惜,心底里,她还是挺看好苏颖这女人的,尤其是从韩越手里抢过来的,多多少少有那么些近乎变态的成就感。
不过,也只能再议。
……
喜欢做媒,似乎是女人的天性。
下班后才截住了舒芸的乱点鸳鸯谱,回到家,母亲竟也提起相同的话题。
晚上回去的时候,韩母和韩家姑姑已经进了主卧房,韩越在次卧加班办公,只留苏母一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她。
一看那阵势,苏颖就知道有些事是只有母亲才方便出面的。
苏母也没有卖多少关子,先是说她们来F市也有一阵子了,准备下周的周五或是周六的时候,就回老家去。
事情自然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