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的日常》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弃后的日常-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康保见主子这般洒脱,也跟着放松了心境,“奴才不如娘娘看得透彻。”

“你也甭谦虚了,下去歇息吧,明儿可有场硬仗要打呢。”

康保应声,礼毕后退了出去。

严静思眼神扫过站在窗边皱脸的槐夏,好奇问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是谁给你添堵了?”

槐夏的脸皱得更苦了,忙福身道:“回娘娘,槐夏没有添堵,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娘娘您身子还没好利落呢,沈太医说还要再静养月余才好,若是皇上他们来了,您还怎么静养啊?”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严静思故意将问题抛给她。

槐夏苦着脸想了又想,看向严静思,小心翼翼道:“要不,娘娘您办完了事就带着咱们先回宫?”

“哈哈哈哈哈——”

严静思开怀而笑,眼角甚至挤出了眼泪,捏着帕子点了点眼尾,严静思收缓快意,指着槐夏道:“你这小丫头,竟然敢明摆着给皇上穿小鞋,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槐夏登时脸色发白,扑通跪倒,迭声解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绝没有那个意思!”

严静思见状,反省到自己话说过了头,忙安抚道:“快起来吧,不过是和你说的玩笑话,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懂,一时欢喜过了头,反倒吓到了你,莫怕,下回再不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槐夏从地上爬起来,抬眼见皇后娘娘面露歉意地看着自己,心里的七上八下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腿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时而抽抽着,“娘娘,您可吓死奴婢了,求日后千万别这么锻炼奴婢的胆量了!”

严静思笑着点头,“好好好,保证没有下次了。”

槐夏抚着心口长舒一口气,稳下心神,又怯生生问道:“娘娘,咱们回宫不?”

嗬,这小丫头,还不死心呐!

这回轮到严静思皱起了脸,“恐怕不行啊,皇上摆明了是来看好戏,我这个唱主角的若是先跑了,龙颜恐怕就真的要大怒喽!”

槐夏虽不知皇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但总还知道在筹谋一件很重要的事,现下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替自家主子心疼。一样是后宫的女子,一样背后的家族对皇上登顶宝座出了大力气,结果贵妃娘娘就能得到皇上的盛宠,而自家娘娘却要耗心费神地在这后宫内生存,多么不公平!

明日就要动身前往法岩寺,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情形,严静思本着将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的原则,准备只带着知晓详情的挽月和莺时随行,绀香和槐夏到底年纪还小,就在皇庄里守着大本营吧。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凤辇缓缓驶出皇庄,奔往法岩寺。

路行过半,刚经过永安县城外三里亭,忽的在不远处就涌出一群人来,气势汹汹直奔凤辇而来。

康保护在凤辇最里层,靠近车窗低声道:“娘娘,小心,他们来了!”

严静思神色不变,沉声应道:“专心控制局面,莫要因我分神。切记,自保的前提下,尽可能不要伤及无辜。”

“诺!”康保应下,以手势指挥护卫摆开密训已久的阵列。

严静思正襟危坐与凤辇之内,只听闻康保在示警无作用后发出护驾口令,紧接着便是短兵相接的搏斗声。挽月和莺时分别坐在严静思两旁,将她紧紧护在中间,脸色极力控制镇定,紧握着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惶恐。

车外的打斗渐渐声弱,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窗外传来康保的声音,“娘娘,情势稳住了。”

严静思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拍了拍挽月和莺时的肩膀,率先起身走出了车厢。

“皇后娘娘在此,还不速速请罪!”康保率着几个亲信立即护在严静思身前,高声喝道。

“皇后娘娘?!”

“真的是皇后娘娘啊!”

“咱们可算是找到能说上话的了!”

。。。。。。

人群中短暂的喁喁沸腾后,问安请愿喊冤的声音一重高过一重,伴随着委屈、愤懑、凄苦的哀嚎声。

严静思站在车辕上,微微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的百姓,尽管早在心里预演了数遍今天的场景,真到亲眼所见,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来啊,全部带往永安县县衙,本宫要亲自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4章 下民易虐

辰时将末,严静思的车辇行至永安县县衙门口,大门敞开,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去,击鼓。”康保冷哼了一声,吩咐道。

一护卫领命跑上前去,抽出鼓槌双臂抡着半圆,咚咚咚就击起了鸣冤鼓。鼓声隆隆,震耳欲聋,就算是二里地之外,怕也听得见。

鼓声足足敲了近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接着,一队形容涣散、着装不整的捕快队列不齐地跑了出来,领头的那位甚至连帽子都没有戴好,扯着嗓门骂骂咧咧喝道:“敲什么敲?!一大清早的,哪个不开眼的跑来找丧气,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严静思透过车帘的缝隙扫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丰腰肥脸,面生横肉,典型的她最不喜欢的长相之一。

“拿下!”康保也不废话,直接派出左右卫四人,干净利落地将八个衙役捆猪似的反剪着绑成一串,极不亲善地拖进了仪门之内的大天井。

待到知县蔡玹带着县丞方知有和主簿顾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串成一串被踹倒在地上、嘴被塞住的下属们。

“大胆,何人竟敢私闯县衙、殴打衙差,想要造反不成?!”方县丞身材短小,体瘦单薄,被身旁恰好相反的蔡知县一显,再配上他蹦高指将过来的动作,活脱脱像是一只瘦皮猴子。

“皇后娘娘在此,休得放肆!”康保手掌一沉,象征皇后身份的凤令金牌从袖间稳稳滑落至掌心,手掌翻转间,令牌清晰显示在蔡知县一行人眼前。

蔡玹一看清令牌上的凤纹,登时膝盖发软、双股战战,忙俯身叩拜,三呼皇后千岁。

严静思从护卫中走出,轻挑嘴角讪笑,“蔡知县客气,你官威再大一些,本宫别说是千岁,就是百岁怕也享不到。”

蔡玹面如死灰,整个身体抖如筛糠,“下官不知娘娘驾到,疏意冒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娘娘恕罪!”

方县丞同顾主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齐齐跪伏在地猛劲儿磕头告罪,转眼间额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

严静思冷眼旁观了有一会儿,方才淡淡开口,道:“好了,都先起身吧,正事要紧。”

严静思看也不看地上伏着的三人,视线在天井正中高竖的牌坊上停驻了片刻,嘲讽一笑,迈开脚步穿过他们径直进了大堂。

“几位大人,还是快快起身吧,就在刚刚,永安县辖下的暴民围殴凤辇,现已被吾等尽数羁捕,还等着蔡知县升堂审理,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呢!”

刚刚起身的蔡玹听得此消息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康保眼睛圆瞪,横眉怒视,沉声道:“蔡大人,你治民不严,险些酿成大祸,怎的,犯民还没审呢,您这就开始想着推脱责任了?”

蔡玹脱口就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忙不迭告错。

“蔡大人,请吧!”康保无意纠缠拖延,抬手示意,“再让娘娘久等,便是罪上加罪了。”

蔡玹忙应下,抬手示意康保先行,抬腿跟上前回头和方县丞、顾主簿交换了个眼神,熟不知这点动作早被人尽收眼底。

蔡玹进得大堂,严静思已在公案一侧另加的一张高背椅上稳坐了。

“此案个中内情,就要请蔡知县审个明白了,否则本宫就算到了法岩寺也静不下心来为皇上祈福。”

蔡玹心头一颤,脸色愈发难看,堪堪应道:“下官。。。。。。遵令!”

蔡玹硬着头皮在公案后坐定,鸣鼓升堂。

“来啊,带人犯!”

惊堂木重击桌面,铿声未落,另几个捕快就将三里亭外围堵凤辇的一众人等带了上来。

“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速速一一报上来!”

跪在前列的一个年岁约五十的老农叩头禀道:“草民廖三,蜓山西村人。”

蔡玹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围殴凤辇,罪同犯上作乱,还敢自称草民,来啊,拖出去,杖责十棍!”

廖三额头的血迹刚刚凝固,听得蔡知县的杖罚却毫不推脱,“罪民口误,愿受责罚!”

说罢,两边就各上前一名衙役,作势要将廖三拖将下去行杖罚。

严静思神色自若地呷了口茶,悠悠出声道:“蔡知县,时间宝贵,先紧着重要的来吧,这些留着审清后并罚便是。”

“下官遵旨。”蔡玹回过身,三度拍响惊堂木,淬着狠戾的双眸扫视着跪在堂下的数十犯人,厉声问道:“你们当中,何人是领头人,上前一步来!”

应着蔡知县的话,廖三膝行一步上前,叩头回道:“是罪民。”

蔡玹:“本官问你,今日辰时,城外三里亭,你们可是围攻了皇后娘娘的车驾?”

廖三伏身叩首:“是。但——”

蔡玹强势打断,厉色追问:“那你们可是一早就谋划好了要围堵途径三里亭的官车?”

廖三再度伏身叩首:“是,可——”

啪!

蔡玹四拍惊堂木,疾声厉色斥道:“尔等暴民,探得皇后娘娘圣驾将至,事先聚众密谋,事中围殴行凶,人证物证俱在,你这个主谋者也供认不讳,案情清楚明白,岂容尔巧舌狡辩?!”

“来人,将一干人犯打入死牢,听候处决!”

严静思手里这会儿正好把茶喝光了,否则真会忍不住喷蔡玹一脸。

案子能审到这么无耻的程度,也是开了眼界了。

“慢着,作为受害人,本宫倒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上一问。”

“娘娘,这些都是暴民祸徒,还是尽早羁押到牢中方才妥当,下官失职,让娘娘在治下受惊,百死难赎其罪,待处置完这些罪魁祸首,下官任凭娘娘惩处!”

严静思神色不变,任挽月续了杯茶,淡淡开口道:“蔡大人若担心这个,尽可放下心来,康保虽比不得大人文思才情出众,拳脚上的功夫倒是不错的,更何况还有本宫的护卫在,这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之前没得逞,现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左右几句话解惑,蔡大人总不至于这般心切吧?”

蔡玹苦在心头无法说,只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本宫只一个问题,你们,为何要围殴本宫的车驾?”

廖三两行浊泪涌出,深深叩首,颤声道:“罪民真的不知车里坐的是皇后娘娘您哪!”

“胡——”

蔡知县说着拿起惊堂木就要拍,却被严静思的两声咳嗽给生生卡住。

“蔡大人,就算是死囚,临刑前还让喊声冤,更何况现下是本宫想了解些情况,让他们说的。”

“下官一时情急,请娘娘恕罪!”

“罢了。”严静思摆了摆手,复又看向堂下跪着的廖三,:“现下给你个机会,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只一点,莫狂言妄语,否则罪加一等。”

廖三听得严静思的话,非但没有惊惧,反而眼中盈满激动与惊奋,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当此时,一衙役在跑到堂前禀报:“禀皇后娘娘、大人,廖三之子廖仲亭在外求见,口称为父鸣冤。”

堂上的方县丞和顾主簿相视一眼,双双沁出一脸冷汗。

“启禀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那廖仲亭原本是名士子,素有些才华,可惜性情过于偏激,时常说些过激言论,且常私下妄论国策,前些日子更是煽动蜓山几村村民诬告朝廷命官,现已被革除功名。此子狂悖妄言,若言行无状冲撞了娘娘就不好了,故而,下官私以为,还是不宣见为好。。。。。。”

堂下的廖三闻得这番话慌忙磕头,连声道:“皇后娘娘明鉴,罪民的儿子是冤枉的,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严静思斜睨一眼,制止蔡玹再开口,淡淡道:“听蔡大人这么一说,本宫倒是好奇,更想要见识见识,这个廖仲亭能狂悖到如何地步。宣吧。”

“诺。”

衙役应声退下,少刻后返回,身后领着个人,竟是个跛脚的。

严静思打量着这个跛脚青年,身上的长衫已半旧,却洗得很干净,形容消瘦,眉眼间隐隐愁绪浮动,但通身内敛的读书人特有的气华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寻常农家培养出这么个读书人着实不易,可惜了。

严静思心中喟叹。

廖仲亭行动艰难地跪在堂下,中规中矩地叩拜,表面上还算镇定,只是在向严静思问礼时难掩激动之色。

“廖仲亭,你说你要替你父亲鸣冤,有何冤屈,不妨说来听听。”严静思开口道。

“谢皇后娘娘!”廖仲亭再一叩首,说道:“家父和众位乡亲并非有意冲撞娘娘凤驾,概因蜓山里长顾弘罔顾法度民意,以卑劣手段将蜓山几村近千亩良田投献给皇庄管庄官校吴达,并在掠地时重伤数十人,其中六人伤重救治不及而死。草民得知其中内情,不想也无法置身事外,不料一纸诉状递进县府衙门,反遭倒打一耙,不仅被革除了功名、打断了腿,所诉冤情更是石沉大海,蜓山数百户农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田地被人侵占,伸冤无门!家父和村中叔伯兄弟们悲愤至极,只见娘娘的车驾从皇庄的方向而来,且悬有皇庄的符牌,这才一时冲动,酿成大祸!草民无意为家父和叔伯兄弟们开脱,只求娘娘念在其中情有可原,从轻发落!草民廖仲亭,愿以身祭状,恳请皇后娘娘为蜓山百姓做主!”

说罢,廖仲亭取出怀中的状纸,双手托着高举过头顶。

严静思并没有马上让人接过来,而是郑重道:“你现已无功名在身,不过是一介平民。以民告官,先要杖责二十,你可要想清楚了。”

廖仲亭偏过头,眼神示意制止了父亲和众位乡亲们的请替,恭恭敬敬地叩首,神色坚定回道:“草民心意已决,虽死,无悔!”

“好,你这状纸,本宫接了。”

☆、第15章 上天难欺

“娘娘——”蔡玹欲言又止,神情极为纠结。

恰在此时,衙役又上前来禀报,皇庄东庄管庄官校吴达求见。

严静思挑了挑眉,眼神看似不经意地从方县丞、顾主簿身上划过,嘴角含笑道:“吴官校倒还真是耳聪目明。”

蔡知县等人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干巴巴陪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