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裴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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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裴即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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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跟随我来的leo,他们立时警惕,“签合约时你没有说你有同性情人。”

    经过一连串误解,我再无气力与他们生气。

    “他是我的弟弟。”我说。

    一对夫妇面上仍带疑虑,却无话可说,我终于有惊无险入住。

    外国人对同性之间的情事明明讳莫如深,却偏偏疑神疑鬼,凡事俩人举止亲密,在他们眼中即成暧昧。

    在他们面前做人,何等两难。

    Leo一直不肯向我吐露他的身世。

    我虽一直猜测他独自流落街头的原因,但并不紧逼他自白。人人都有秘密,若有人问裴即玉,你为何独自漂洋过海,我亦不会回答。

    永待

    一日下课,回到寓所,桌上已摆着米饭和三菜一汤,leo端着一部书坐在桌边等我。

    我惊奇,“你会下厨?”

    我虽不认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庖厨中人。

    “我妈吃不惯外国饭,直到她过世,我都为她煮饭。”他说。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提及他的事。

    我说,“抱歉。”

    他淡淡瞟我一眼,放下手中书,说,“吃吧。”

    我吃得几乎落下泪来。

    “难怪英国人说,通向男人心的最佳捷径是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是难得的真理。”我说。

    “那么我抓住你的胃了吗?”leo忽然问。

    我立刻紧张起来,盯住他的脸看,他也静静看回我,空气在我俩之间慢慢沉淀。

    我几乎即时确定,他是认真的。

    我面色有些难看,“leo,我不行。”

    他扬起一道眉,“别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尽量说得委婉,“但我不是那个人。”

    他与我有缘相遇,但我不是他的那个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

    我与leo的关系本来可以到此为止,如果没有陆青繁那通电话。

    他隔着整个亚欧大陆给我打电话,“听说你身边有个叫leo的男孩子。”

    我刹那明白,他一直派人监视我,否则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我握着话筒的手指节发白,“陆青繁,你监视我。”

    他不否认,“你可以和他玩玩,但不要认真。”他说。

    呵,他用这么淡漠的口气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数年过去,他依旧没有变,所有感情在他眼中,只担得起“玩玩”二字。除了地位与权势,其他在他眼里一概不值一提。

    “陆青繁,你以为我是你?”我语带讥讽。

    他不为所动,仍语气平静,“即玉,我以为在英国这么久,你会学着成熟一点。”

    “我爱与谁在一起不用你管!”我大声,“我会与leo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你尽可放心!”

    我在与他赌气,我恨他无动于衷,从容镇定。

    陆青繁在电话另一边叹口气。

    “即玉,你这么无所顾忌,总有一天你会耗尽所有天真。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即便我死,与你何干?”

    你拒我千里之外,你早就不要我,何必假惺惺关心我。

    “父亲很快会知道这件事,你好自为之。”他挂上电话。

    我顺着墙壁颓然滑下,手里让拿着话筒,对面只剩蒙蒙忙音,如我这一颗凄惶的心,千万次呼唤,始终得不到回应。

    陆青繁言而有信,父亲很快知道leo的事。

    他震怒,冻结我的信用卡,发下十三道追命令牌将我召回中国。

    我对leo苦笑,“我得回国了,可能不能回来。我会把所有钱都留给你。”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说。

    我急忙拒绝,“这次的是与你没有关系,是我父亲误会,你不必内疚。”

    “但上次我说喜欢你,并不是误会。”他坦然说。

    我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一向知道自己内心软弱卑怯,陆青繁拒绝我,教我从此活在幕天席地的黑夜中,所以leo朝我露出的那一点点光明时,我无法不被诱惑。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要为一时的贪心付出那样惨重的代价。

    从此失去一切,落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我只不过是,想要一点点爱而已。为何种种最后总是错?

    我带着leo回到裴家。

    要离开英国时才知道leo从一出生便是黑户。花费巨大功夫才将他偷渡出英国,坐轮船到达南亚,自边境进入中国,一路上我提心吊胆,反倒leo镇定自若。

    他安慰我,“不要担心,裴。此时即便被发现,也不过被遣返。”

    Leo一向比我更像个大人。

    他那双幼鹰一般犀利的眼睛中,藏着我不能看清的冰冷光芒。我要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我是如何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路被他利用完后如抹布随手丢弃,却从来不知。

    我果然足够天真。

    陆青繁不愧是最了解裴即玉的人。

    我叫leo在客厅等着,我道楼上书房和父亲说法。

    他点点头,坐在沙发,端着我为他准备的茶水,对我说,“裴,我会一直等到你。”

    我心中感动。

    到了书房,父亲同我大动肝火。

    “我养你长到这么大,你竟给我做出这样丢脸的事,被赶出大学公寓,为一个男人!你还敢把他带回裴家!”

    父亲被我气得面皮涨紫。

    我本可以想父亲讲明一切,可是我不解释,任由父亲大骂。

    因为陆青繁挺直站在墙边,冷冷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想叫他看看,他不要我裴即玉,世上自然有其他人要,我不是没人爱的。

    我可笑可怜的自尊心。

    我对父亲说,“爸爸,请不要逼我离开leo,我需要他。”

    他将一直北宋笔洗摔碎在我身后的墙上,“如果你不与他断绝关系,那就与我断绝关系!”

    “爸爸。”我恳求他。

    “滚!”父亲指着大门。

    我心中凄然,最后看他一眼,默默走出门去。

    我只是一个胆小鬼,有人肯真心爱我,我只有这一个机会,我怕就这样错过。

    Leo说他等着我。

    他与十六岁那年的裴即玉这般相像,愿意用所有筹码等一个人,我不敢让他失望。

    哪怕最后他叫我失望。

    可惜我和他的故事就这样结局。

    他最后还是不要我。

    我尚未来得及倾心以赴赤诚相待,这个故事便已仓促结束。

    简直如一场闹剧,而裴即玉是整出戏中唯一的丑角。

    咎由

    离开裴家时,陆青繁匆匆追出来,他将一张我与他少年时的合照放到我的手上,我翻过来,背面写这一行潦草的数字,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从未见过,想必是他私宅电话。

    “裴即玉,你若后悔,可打这个号码找我。”他这样对我说。

    好像早已预见我最后的结局。

    我最恨他这副洞然一切的表情,所以最后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宁愿自贱身价到夜总会作侍应生,也不肯回去。

    裴即玉这一生,可以同任何人妥协,但永永远远不会在陆青繁面前表现后悔。

    我不会给他机会再朝我露出那样怜悯而嘲讽的表情。

    我宁愿在噩梦中沉沦一生,也不要他对我说,你不要再做梦。

    所以,我不后悔。

    这是裴即玉最后一点点可悲的自尊。

    睁着眼过完后半夜,几乎将自己一生回忆完毕。

    还好够短。我自嘲。

    突然发现我这一生,不过咎由自取,内心太过懦弱,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盲目追求不可能的感情,甚至不惜学飞蛾以身赴火,最终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真真怨不得别人。

    只有到这种时候,我才能看清自己。

    多么天真,多么任性。一梦二十年,这下真到该醒的时候了。

    推开卧室门,孟斯齐已准备好早饭,他坐在餐桌旁等我,冬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整个人似沐浴在圣光里的玛利亚,解救众生于苦难。

    我坐到他对面。

    “昨晚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是我考虑不周,教你受到惊吓。”他先向我道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让你遇上那么不堪的场面。”不是他的错,“我没跟你说过,我先前同何厉走在一块。”

    “我也没有向你坦诚我的身份,我其实是孟家长子。”

    呵,孟家。

    怪不得他一介小小医生能被邀请到如此高级的酒宴上,原来他是孟家公子,天宝酒店隶属其旗下财产,如何能不邀请主人出席。

    其实经过昨夜,我已有所怀疑,但被他本人说出口,我仍不禁吃惊。

    孟家的大公子竟在本市一家小小医院作肿瘤科医生,真是天大新闻。我略略知道其中原因,很久以前曾听父亲偶然提过,孟母早逝,留下儿子与后母不合,一直被祖母收养。

    父亲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一直不肯另取,他不肯辜负母亲。那时还暗中可怜那孟家大公子,没想到原来竟是孟斯齐。

    说起来,孟父另娶新妇时我还在场,不过只有七岁大小,后来并不记得,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我们俩互有隐瞒,这下扯平,谁也不欠谁。”我说。

    我俩都笑。

    我突然担心,“何厉会不会找你麻烦?昨夜他态度很不好。”

    “你对我要有信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说。

    也是,他虽是个小小医生,终究顶着孟家大少的头衔,何厉不会傻到去动他。

    我忍不住想,如若当初,他也知道我是裴家少爷,会不会对我真心一点。

    只要那么一点,裴即玉足够幸福。

    我要的这么少,可算贪心?

    下午时,接到陈尔信电话。

    甫一接通,便是一阵大骂,“裴即玉,你是聋的么,过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我将他手机远远拿离耳边,等他平静情绪。

    “发泄完了?”我问。

    “你还敢气我!”陈尔信怒气未消,可见还需三分钟顺畅呼吸。

    “算了,同你这种人生气也是白搭。”他似无奈,“你下午有空否,我请你喝杯下午茶。”

    我正心情烦闷,于是欣然应约。

    下午一点半,我准时赶到商业区那家名为“无国界”的咖啡厅,温暖气息迎面扑来,陈尔信早已坐在那里等我。

    我打着哈欠走过去,“该合眼打盹的时候,你约在这时分明存心折磨我。”

    “现在这种时间只有猪才蒙头大睡!”

    陈尔信招来侍者,替我叫了一杯曼特宁咖啡。

    “约我出来作什么?”我问。

    “叙旧不可?”

    “何旧可续?”我反问。

    我才不信他乡遇故知这一套,他会约我出来追忆异国往昔?

    他出奇的没有骂回来,只是看着我,吞吞吐吐似有话说不出口,半天竟吐出一句话,“裴即玉,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眼睛瞪得如铜钱大小。

    他这是在关心我?

    呀呀,真是活见鬼,难不成他被游魂野鬼附了身,大学四年,与他明嘲暗讽唇枪舌剑,只听过他咒我不得好死,几时听过问我一句好。

    他竟问我好不好!

    我蓦地打了个寒战,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干嘛约在这里见面,咖啡这么苦。”我顾左右而言他。

    “那是因为你没有加砂糖!”

    这才是正常的陈尔信。

    他深吸一口气,才能接着说下去,“我与表妹的丈夫的弟弟约在这里,商谈离婚事宜,我人生地不熟,请你来帮我看一下。”

    我听他说中国话头痛,“外国人,那是你表妹小叔子。”

    他耸肩。

    “男方铁下心抛弃我表妹,今日是来谈条件。”他说,“可惜我表妹什么都不要,只要男方回心转意。”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我叹气。

    陈尔信皱眉,“不要同我说古文,我听不懂。”

    “唉,外国人,说什么你都不明白。”我又叹气。

    世上只多伤心霍小玉,却无一任情黄衫客,去问一问那负心李郎,你究竟为何辜负那个人。

    回去

    “离异这等大事,男方都不出现,只派弟弟来,摆明欺负人。”

    我喝口咖啡,真苦,又加一袋砂糖。

    “乔家本市地头蛇,我初来乍到,只能认了。”陈尔信不满却也无法,“不过我听说乔家是他弟弟做主,也算诚心。”

    “诚心何用?一颗真心已经受伤。”

    “呵,你裴即玉也会说出这种话!”陈尔信佯装诧异,实则讥讽。

    “就算是裴即玉这样的人渣也是有心的。”我没好气,“难道我就不能心痛,心伤,心碎,心如死灰么?”

    “你会吗?”他反问,“你只会叫别人为你伤心!”

    他说得大义凛然,只差拍桌而起,指着我痛骂人渣败类。

    “我叫谁伤心?”我稀奇。

    这世上还有谁会为我伤心?

    “我!”他大声说。

    “你?”

    我被他吓一跳,张大嘴巴,一时不解他说“我”这字的意思。

    陈尔信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急急闭上嘴不再吐出一个字,脸上红一半,青一半,十分好看。

    我亦觉得尴尬,两只眼只好往街上乱扫。

    正巧看到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走下一个青年来。

    呼吸一时都停止。

    脑海中灵光一闪,抓着陈尔信问他,“那乔家弟弟是不是那个人?”

    我指着门外那青年,他正推门进来。

    陈尔信看一眼,点头说,“是他,他叫乔朗,你认识?”

    我无声惨叫,陈尔信陈尔信,今日可被你害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我避之不及的leo。

    此时乔朗已进来,一眼看到我,两只眼睛都变亮。

    “裴!”他朝这边大步流星。

    我急急对陈尔信说,“此人是我债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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