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结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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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结婚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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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里多贵吗?你要吃掉我的一扇门了!”陈莎莎低声说。自从装修以来,陈莎莎对钱的计量都以建材和家具来作为单位。
“坐下吧,我请客。”张生爸走过来,拉住张生。
晚上,回到张生住处,陈莎莎没进门就告辞了,送了陈莎莎回来,张生发现老妈的神色不对。
“妈,你怎么了?”张生小心翼翼地问。
张生妈扭过头,不理他。
张生扶住老妈的肩膀,拍拍她的背:“你不舒服?”
张生妈终于爆发了:“她为什么一直对你这么凶?要么使眼色,要么叫叫嚷嚷的?”
这个充满敌意的“她”,当然指的就是陈莎莎咯。
张生无奈解释:“没有啊,她就是脾气急了点而已。其实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她好相处得很。”
“吃个饭也是,坐都坐下了,还要到处跑啊。怪不得人家说你们上海人小气。”张生妈把怒火撒到了张生爸的头上。
张生爸默默不语。
张生赶快打圆场说:“本来我就说在火车站附近随便吃点的,是莎莎提出来要找一个好一点的饭店给你们接风。我们也不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啊。莎莎不是小气,最近不是在装修嘛,她在替你儿子我省钱呢,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
张生暗暗观察,老妈的气稍微顺了一点,赶紧说正事:“过都过了的事情就别说了,我们赶快来商量下明天去陈莎莎家的事。我让你们带点礼物,你们都带什么来了?”
张生妈手忙脚乱地打开巨大的编织袋,拿出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坛郫县豆瓣,一堆凤爪和牛肉干,还有三件毛衣。张生妈得意地说:“这三件毛衣都是我一个月内织出来的,他们家一人一件。”
“就没有了?”张生问。
“对呀,没有了。”张生妈不解地答。
“那五万块钱带来了吗?”张生转头问老爸。
“春节出门,带那么多钱很不安全。我还是回去汇给你。”老爸说。
“那你带了多少钱?”
张生爸翻翻口袋,除去今天晚饭的六百块,还剩一千八百块钱。
张生傻了。
趁爸妈去洗漱了,他把自己锁在阳台上,打电话给陈莎莎。
“莎莎,你明天取一万块钱给我吧。”
自从装修开始以后,张生就把钱全部交给了陈莎莎,方便她去预订材料。他现在想着,先从自己的钱里面拿一万,让爸妈交给陈莎莎家,也算个礼数。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拿我们的钱给他们?”陈莎莎在电话那头抓狂,张生在电话这头抓狂了。
在陈莎莎的逻辑中,张生最害怕的就是关于“我们”和“他们”的逻辑。这两个代称的含义丰富,让张生经常抓不到方向。
他耐心跟陈莎莎讲:“什么我们他们,那是我爸爸妈妈,我拿我的工资给他们,有什么不对呢?”
陈莎莎愤怒地说:“张生,你搞搞清楚,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他们的钱是他们的钱。我父母的钱是我父母的钱。我们是三个独立的家!现在倒搞笑了,你用我的钱来给我家当彩礼啊?”
张生一语塞。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释,五万块钱春节后就汇过来,来填补这个亏空。
“哼!”陈莎莎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五万块,能派的用场还真不是一般多啊。”
这下又变成“你们”了,张生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判断着这些人称代词的含义。
不高兴归不高兴,第二天早上,陈莎莎还是把钱取来了。
“他们两手空空的去,没面子的人还是我。”陈莎莎很怨念地说。
张生赶紧拉着她的手,又讨好地亲亲她的脸颊,说:“我知道老婆最心疼我的。”
“哼,”陈莎莎笑笑,用手指戳戳张生的额头,“你又使美男计了是不是?”
张生妈远远地看着,回头对张生爸讲:“这个陈莎莎,怎么一天到晚在发脾气啊。”
张生爸没搭腔,只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年轻人的事,你少管就对了。”
“怎么让我少管?张生2岁就上了厂里的托儿所,我接他的时候看到老师用手指戳他的脑门儿,我当时那个心疼啊,马上就跟他们老师大吵一架,以后没有哪个老师再敢这样对待他。现在倒好了,一个小小的姑娘,动不动就拿手指戳我儿子,我当妈的倒还管不了咯!”

第十九章 提亲大作战(下)

还好,四位父亲母亲大人的见面在平静祥和的气氛中开始了。
掌勺的照例是陈爸爸,他一大早就去了菜场,各种生鲜堆满了厨房,张生要帮忙,被一把推了出去。陈妈妈则坐着陪张生爸聊天。官方语言变成了上海话,张生妈和张生很无聊地坐在一边。
张生爸兴致勃勃地展示了礼物。张生妈看到终于有自己可以插嘴的地方了,便用一口标准的四川普通话,介绍每种特产。到最后,她拿起毛衣递给陈莎莎的妈妈说:“亲家母,这是我专门打给你们全家的。”
三家毛衣,一件灰色,一件紫色,一件大红色。若放在十几年前,还算是时兴的式样。陈妈妈客气地接过衣服,淡淡道了声谢,转头让陈莎莎放起来。
陈莎莎拿起来,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阳台上的壁橱。
张生注意到,妈妈的眼光里也闪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酒过三巡,双方父母也就自然说到了结婚的事。陈妈妈说:“张生爸爸妈妈,我们家莎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追她的人不要太多哦。张生呢,也就是个条件普通的外地小青年,找到我们莎莎,房子也有了,我们将来也会照顾他们,他福分好啊。”
这一席话听得张生爸很不是滋味,他接口到:“从小到大,所有老师都说我们张生是全班最聪明的孩子,从来都只花七八成精力在学习上,成绩倒一直不错,还保送了研究生,上海户口也拿到了,这种条件,不比本地的年轻人差。喜欢他的女生也多得很,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个上海女生追到成都来……”
张生一看老爸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打断他,想转移个话题,提议过两天一起去看看新房子。
没想到,提到房子,双方更来劲了。
陈妈妈说:“我们家虽然也不是很有钱,但对孩子的事是支持的,你看看,房子的首付我们已经付掉了,房子是新房子,环境也很不错。”
张生爸应道:“我儿子还贷款也还得辛苦得很,可是,这是他的房子啊,再辛苦也认了。你们在上海嘛,总比我们有办法。工资也高一些,赚钱的路子也多。我在西部这么多年,确实艰苦些,但这次给孩子装修的五万块钱,在我们那里也是很大一笔了。我们两个对孩子也算是很无私的……”
“五万?”陈妈妈一惊,回过头来看看陈莎莎和张生。
张生急急忙地打断:“后面还会有一笔钱,我会想办法。”
虚假的平静,被几句话就搅破了。
晚上,陈妈妈质问陈莎莎:“你老实说,五万块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他家里出十五万的吗?”
陈莎莎嘴硬,就说张生会想办法。
陈妈妈叹息了一声说:“你不跟我说实话吧,以后有你苦吃。如果是张生去借钱,最后还不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还。结了婚以后,你们就分不出彼此了。”
陈莎莎无言以对。
顿了一会,陈妈妈又说:“我看他爸爸很不知道看山水嘛,还口口声声说这个房子是张生的房子,他们就出五万块,呵呵,五万块连卫生间都买不了。”
张生这边也热闹了。一回到家,张生妈就开始控诉:“她们家的条件也就这样吧,为什么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张生知道,老妈是对扔进壁橱里的毛衣耿耿于怀。他虽然很想安慰老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张生爸倒不纠结这些细节问题,他直接问张生:“他们家总是说房子是他们买的,到底房产证上是怎么写的?”
张生只好把买房前后的事情合盘托出。
张生爸一拍大腿,说:“张生,你也太好欺负了。你只有这个房子四分之一的产权,但是你还的贷款占了三分之二,你装修这些钱加上去,还要更多。”
张生呆掉了,他从来没有算过这笔账。他一直觉得老爸是个稀里糊涂的老酒鬼,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和陈莎莎一样精明。
张生爸接着说:“这种事情你不能妥协的,否则你丈母娘就会拿这个房子欺负你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就会说,房子都是我们家买的。但其实,他们也就出了个首付而已。”
“那怎么办?”张生完全没了主张。
“简单啊,这个房产证上只留下你们小夫妻的名字不就行了。”张生爸干脆睿智地说,“否则啊,张生,以后爸爸妈妈都不能名正言顺地来你家住了。”
张生和陈莎莎像在火上被烤了一夜那么难受。他们悄悄约出来商量对策。陈莎莎一看到他,就冷冷地说:“你爸爸嘴还真大啊,什么都往外说。这下全说漏了,还把你的艳情史透露了。你说他一辈子不走运,我看他是自作自受。”
“陈莎莎,你就事论事,别把我爸扯进去。”张生觉得很不爽。
陈莎莎冷笑了一声,接着讲:“我还没跟我妈讲,那五万的五分之一,被你拿来当聘礼了呢。要是知道了,我看你们也没必要再来我家了。”
“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我们今天出来不是来吵架的。我想跟你结婚啊!”张生闷闷不乐。
说到结婚,陈莎莎眼圈红了。张生这才上前搂住陈莎莎,两人每次吵架都是这么和好的。张生知道,陈莎莎最禁不住他的拥抱。
抱了好一会,张生发现自己肩膀上湿了好大一块,陈莎莎哭了。她捶着张生的肩膀说:“你要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好了。”
张生苦笑道:“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连五万块钱也没有了。”
两人总算和好了。关于装修款的问题,他们达成一致,就说是张生家出面去借。陈莎莎千叮咛万嘱咐,让张生爸别再说漏了嘴。“还有,让你爸别老口口声声说那房子是你买的,我妈最烦听这个。”
张生连声答应。他心想,改房产证的事情就永远也别说了,反正陈莎莎家就一个独生女儿,父母百年后,什么不是她的。而自己是她的老公,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老爸那里么,能蒙则蒙,就说改过不就得了。
过年期间,陈家应酬繁忙,张生则乐得带着父母到处逛逛。威海路的大伯家已经拆迁了,新分到的房子在闵行。张生爸爸很自豪地说:“我们张生的房子也买在闵行呢。等结婚的时候请你们去看。”
“哦,都要结婚啦。”大伯母问,“对象是哪里的啊?”
“就是本地小姑娘。”张生爸再次骄傲地说。
张生觉得,爸爸此刻像赚回了前半辈子的骄傲。
初五,选了个好天气,陈莎莎一家带上张生一家向新房子出发了。一进小区,陈妈妈就不住地讲当初她们母女俩是如何辛苦地看房,辛苦地挑选,才最终选择了这么一个满意的楼盘。
“看,楼层好,三楼,不高不低。房子在小区正中心,一点也不吵。”
“阳台很大,但是只算一半面积,很划算啊。”
“两间卧室都是朝南的,我们老了住过来帮他们带孩子,正好。你们以后不过来嘛,我们总是要多帮衬他们的。”
陈妈妈说到最后一句,张生爸回过头来看看张生,张生躲闪地把目光移开。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张生爸爸,他站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与陈莎莎分手以后那段最痛苦的时间里,张生想,如果他有一个多啦A梦,有一个时光机器,他一定会想办法回到那个初五的午后,在那间阳光充沛的客厅里,做点什么去改变一切。如果真的能改变什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惜,虽然有科学家发现了比光速更快的中微子,但时光机器仍然无影无踪。作者、读者、还有当事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那个时间里,安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逛得差不多了,陈妈妈提议到小区里面再参观一下。
走到门口,张生爸突然停下来,很镇重地说:“亲家母,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然后,他滔滔不绝地开始算账。从首付,到贷款,再到张生每月的还款,末了,他说:“亲家母,你说这个房子,张生占一半产权也不过分吧。”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
陈莎莎妈妈倒很镇静地说:“张生爸爸,你这个帐算得不对。莎莎是要嫁给你儿子的,张生还贷款,莎莎也是一起在还贷款的,要把他们两个的钱分开说,除非他们不结婚。”
哐啷一声,阳台上的陈莎莎碰翻了一叠瓷砖。就听她大声地说:“张生,你过来一下。”
张生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看到陈莎莎怒目圆瞪,涨红了脸颊。她说:“张生,还真没有看出来啊,你爸爸人虽然土,脑子倒很精明嘛!”陈莎莎声音很大,张生赶快把她往角落里拖,边拖边示意她小声点。
谁知这样一来,陈莎莎的声音反而更大了:“你拉我干什么,我就是要他听见,一个男人,真有本事就去赚钱,不是来算计别人家。”
“陈莎莎你闭嘴!”张生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个气球在膨胀,他和陈莎莎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该闭嘴的是他!”陈莎莎尖声说:“这么极品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来。”
“你说谁极品?”张生声音颤抖地问。
“还有谁,你爸!”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落在了陈莎莎脸上。

第二十章 爹娘难做情难长

在张生的心里,千万次的咒骂过自己的老爸:“暴君”、“小气鬼”、“吃饱了撑的”。后来他学会了一个英文loser,便觉得这个词格外地适合老爸。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老妈:“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他觉得,就是老妈年少无知时的那次错误选择,让自己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生活在困窘的环境里,生活在这个男人的肉体暴力和精神暴力之下。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当有人在他面前痛骂老爸的时候,他会是多么的愤怒。而且,这个人居然是陈莎莎,这个他认定了要白头偕老的人。
那一耳光刚落下,张生就后悔了。为了一个他怨念了小半辈子人,打了陈莎莎。他一定是疯了。
晚上,他疯狂地给陈莎莎打电话,但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永远不接。张生妈吓得什么也不敢说,只好怂恿张生爸去劝解。张生爸刚走到张生旁边,就被张生一阵臭骂:“都是因为你乱说话,这下你满意了?”
张生爸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久才说:“那就算是我错了嘛。我也是害怕你吃亏。要不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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