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飞雪姑娘天姿出尘,而且眼界又高,一般人她哪儿看得上呢!”
夏青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凤夫人来了?”
“夏主事,又要来烦你们了,我想求见飞雪姑娘。”不知道为何,虽然这位夏青姑娘看来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不过,却似乎对她不怎么有好感,脸上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客气与疏远,还带着一种似乎叫做敌意的东西。
“这没什么,只要飞雪姑娘愿意见你便可。”夏青淡淡地道,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是不快,一个转首,青绿色的裙子在空中旋出了个圈子。
“采玉,你带凤夫人去找飞雪姑娘,我现在正忙着,没时间。”说完又转头对晚清道:“凤少夫人,这儿刚开门十分忙,夏青就失陪了!”
晚清点头:“倒是晚清打扰了,夏主事去忙吧!”
夏青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去忙了,一幅十分漠然的样子, 可是感觉上,这个夏青姑娘,能够周旋于客人当中,将雪伶阁经营得如此好。不该是这种人的。让晚清有些莫名奇妙。想想却不知道究竟自己哪点儿让她不快了,按理说,若飞雪是挂牌艺伶,天天要上台,或许她的到来会耽误了她的财路,可是飞雪一月间也就才出场两天而已,时间上,根本就不会有冲突啊?
不过却也没有去深思,人心的东西,难猜透,尤其女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子呢?
进到雪园的时候,就见飞雪正驻立于园中,手中一把长剑,正在缓缓地舞动着。雪白衣袂飘过,那长长的雪纱长裙,带着微动的风,随着她的舞剑,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姿势。
舞剑的她,看起来,英姿焕发,如女中巾帼一般。那光亮的长剑,映着午日的阳光,射出一道道光泽来。
她的剑法,看来,倒是十分精妙,可谓攻守并备,有进有退,而且在缓缓舞动时,也能看出进剑的凌厉,若是当真使起来,必是一招致命的那一种的。
看来江湖中人,当真是个个不凡,就是一个艺伶女子,也能有如此武功,而且这个雪伶阁中,看来识武的女子应当是不少的,她这三次来雪伶阁,全未看到阁中有男子,全是清一色女子。
那么只能说,她们的护卫,必也是女子的, 看着那一天撒花的女子,个个轻功了得,看来,这些女子,可全是文武双全的。
看着飞雪缓缓收剑,晚清淡笑着鼓起掌来:“飞雪姑娘可真是当世奇女子,文武双全,举世无双啊!这剑法,使得精妙!”
飞雪却是一个回旋剑,整个人欺到了晚清的面前,将她轻轻一搂,就飞跃了起来。
飞雪之痛2
红书一见吓坏了,赶紧就要追去。飞雪冷冷扔下话来:“我带你夫人去学御蛇之术,别跟来!”
红书一时顿足,却是不知道要不要跟去。
左右一想,一是不放心,毕竟关于飞雪这个人,究竟是善是恶尚且不明,夫人不识武功,若是遇上危险也是无力反抗。而且爷也命了要全力查出飞雪究竟是何人。
于是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跟去了。
却不料,只跟到那一片夜来香外,便再也进不去了。狠狠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片夜来香,看似普通,却内含不凡,这里面,不只种了夜来香一种,而是还种着一种其他的花,而且这种花,瘴气很重,远远的闻着就已经受不了了,若是走进去,当场中毒,虽不至于丧命,却会连着三天失了神智。
前几日爷派了探子来探过这一片夜来香林,就中了这毒,后来经爷一番诊治,才发现是中了毒,只知道是西域引进的,却不知道究竟是何花,更是无从找到解药。
无奈下,只能守在夜来香林外,候着夫人。
………………
“来吃一颗,这梅子很好吃的。”飞雪带着晚清一跃又飞过松林来到夜来香林, 在林前站住,突然自怀中掏出了一颗梅子给她。
晚清抬头望向她美丽的杏眸,接过梅子,含在了口中,口齿含糊不清地道:“怎么突然间就给了我一颗梅子呢?!”
“就想给你吃。”飞雪只是笑着道。
“好吃吗?”又问。
“好吃!”晚清点头,她向来喜欢吃酸梅子,尤其最近有了孩子,更是喜欢吃,而且这梅子也确实好吃,酸中带甜,甜中是酸。
“好吃就好。”飞雪说完,就牵着她走进了夜来香林。
晚清有些错愕不已,还以为她说好吃她会再送她几颗呢!却原来她没这个意思,她又不好意思再问她要,只好止住了自己的馋意。
这次再走进夜来香林,她已经不再如同上次那样恐惧害怕了。她发现,自从上次之后,对于蛇,她似乎真的没有以前那么怕了。
以前是想起来也觉得恶心恐惧,如今想起来,却还隐隐生出几分喜爱。飞雪说得没错的,其实蛇比起人来,确实还要好很多的。
“这次不会那么怕蛇了吧?”飞雪问道。
晚清一笑,摇了摇头:“多亏了飞雪姑娘的开导,自那一次,我感觉自己又坚强了许多,不再那么怕那软小的蛇了。”
“蛇本来就不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人,那些心怀鬼胎,残忍无情的人!她们不将人当人看,连弱小的小孩也不放过,那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飞雪冷冷一笑,眉眼中一抹戾气一闪而过,似乎思起了什么。
晚清看到她的模样,连带着也带了一种义愤陈概:“连小孩子也不放过,飞雪姑娘遇到过那么无情的人吗?”
问过之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毕竟她与飞雪,虽然相谈投意,不过也才见过几次面罢了,这样的话,只怕触及别人的,问起来,显得自己十分多舌。
看着飞雪没有开口,她赶紧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飞雪姑娘也不用回答的。”
“没事,我只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她似乎忆起什么一般:“我出生在一个十分富贵显赫的家庭中,母亲长得貌美倾城而且温柔善良,极得父亲的宠爱,可惜好景不长,母亲只是一个小妾,而父亲的正室极有权势而且十分狠毒,只因为妒忌着母亲的爱宠于是便命人下了杀手,我当时险些丧命,若非因为当时府中一个老嬷嬷心地善良,而且受过母亲的恩惠,知恩图报,在最后一刻救下了我,我只怕也要葬身在那一场火海中。”
飞雪说着说着整个头抵在了膝上,声音暗沉而苍然,带着深深的痛苦,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是晚清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一份痛苦。
而这一份痛苦,是她用任何语言也无法给予安慰的,于是,她只能静静地坐在了旁,让飞雪慢慢沉静。
只怪她,无端问起作何,只是勾起她的伤心罢了,轻轻地将手放在飞雪的手臂上,给予她安慰。
只是她的痛苦,却无法停止一般,那沉重得不能再沉重的声音缓缓道出:“那一个夜晚,风大星稀,那一场火,燃得很旺很旺,照亮了半边天,似乎连天上的神仙也看到了,却无人来救下母亲!母亲那娇美如花,倾城颜容便消逝在那一场大火中,我那个时候只有三岁,可是,那一幕,却深深地烙在了心上,长了根,慢慢成长,缠绕在了心房,每日每夜地痛!每一个午夜梦回,都能看到母亲在火中挣扎着,将我推出火外,她那沉痛忧伤而怨恨无比的眼,告诉着我,要报仇!”
飞雪说着,忽然声音冷冽起来,十分暴戾,浓浓的怨恨凝满了整个夜来香林。
晚清无语,这样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无法想像,当时的她,只有三岁,看到那样的情景,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惊骇,何等的伤痛,只怕是透入肺腑的吧!只怕是一生难忘的。
她的怨恨,让晚清心疼。
一个人,如果从三岁起,就要承受着这样的狂炽的伤痛成长,一生,该是何其痛苦,只怕,连一个会心的笑容,也无法极难的吧?
她不喜欢冤冤相报,从来只以为,天下没有解不开的恨,任何的错,只要放开点儿,就能够原谅的,所以,在凤孤如此对待她之后,她虽然觉得十分愤怒,可是终究在雨过后,只淡然以对,没有真正地去选择恨。
因为恨着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最累的,是自己,背负着恨意,会让人连行走也沉重的。
可是飞雪这样的恨,却不是能够说放开的。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淡淡如风的声音缓缓地道:“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抚得平你心中的创伤,这样的事,天地所难容的,只怕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真正开怀过的,也许,真的要报了仇才会好吧!可是,我希望,在报仇的同时,你也不要忘记自己,你母亲在火中冒死救下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来,所以,报仇,也要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之下的。”
飞雪就是银面
怪不得她识得武艺!只怕就是为了报仇的,可是,若是她父亲的正室有权有势,又岂是容易报得了仇的,她帮不上她任何的忙,只希望,她不要因为一气,而为报仇送了自己的性命。
飞雪在晚清的怀中轻轻地点着头。
这些事情,她从来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可是,却在此刻,对着晚清说了出来。
从第一眼起,她对晚清,就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那是一种,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只觉得对于晚清,她不需要隐瞒,可以将整个人整颗心都坦露出来。或许,这就是佛说的缘吧!
冥冥之中,三世相连,这缘,只怕是从上辈子就结下的,所以在这一辈子,只一眼,便能够信任。
她喜欢看到她那淡然而随意的笑,善良而真挚,如此真实,她脆弱却坚强,隐忍却又带着掘傲。
她的怀抱,虽然娇小,但是却温暖而安全,让她可以那么安心地靠着,不必去担心任何的事情。
正如此刻,她却只想靠在她的怀抱中,不愿离开。
“晚清。”他唤道,不想再叫她凤夫人,他讨厌那个称呼,凤字,带给她的只有不堪,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他不想,在她前面冠上凤字,他只想唤她的名字,晚清、、、晚清、、、晚清、、、这个让他在心中唤了许多遍的名字。
“嗯。”晚清应道,眼神平静无波。
“如果我不是我,你是否还会如此对我呢?”他问,恋恋不舍地缓缓地离开了她那温暖的怀抱,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什么叫如果你不是你?”晚清淡笑地回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我不是飞雪,你还会不会再如此对我呢?”他问,眼睛中,有着一丝急切,还有着企盼的光。
“我如何对你,只因你的人,与其他的不相干,在我心中,你就是你!”晚清缓缓地说道,心中,一直的疑惑仿佛一刹那就要跃出水面来。
飞雪一听笑了,刚刚的沉痛,散去了很多:“如果我骗了你,你也不生气?”
“不生气。”晚清道,有何而气呢?何来之气呢?她对她的好,她都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的。
“其实我就是、、、”飞雪忽然间似乎感到有些为难,冷冽的脸上居然有着可疑的红晕。
“其实你就是银面?”晚清直接替他道出,其实一直心中存着怀疑,因为飞雪与银面,太相似了,尤其那一双眼眸,不只看着相似,而且那一回一望间的冷冽与傲然,都是如出一辙,若说是兄姐,那也不可能连眼神也完全相似的。
而且身为女子,飞雪的身段,确实是太过高大了,虽然一袭雪纱淡去了他骨骼的高大,可是那临边一站的高大感,是骗不去人的。
再者他刚刚提到救出的只有他一人,晚清心中就在怀疑着了,他的话,只说明,他没有哥哥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银面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出来的。”晚清一笑。
“果然不愧是云国首一才女, 什么事情都看得如此清透。”银面笑道,声音也不再刻意地压低,回复了之前的郎朗之声。
“你为何要男扮女装呢?”晚清只是不解,他何必要这么做呢?
“银面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而且,雪伶阁需要一个头牌艺伶,才能让生意人源不断,可是目前为止,尚且找不到一个够格的女子可以担当,唯有我亲自上阵了。”银面道。
“若是让人们知道飞雪竟是男子之身,只怕全天下的男女都要崩溃了,女子只能哀叹这上天造人不公,竟将男子造得如此绝尘,而男子,只怕要哀叹着心中的女神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晚清轻笑着道。虽然心中猜到,可是还是无法相信,一个男子,伪装女子,竟能如此吸引人。想起他那刻意而为的一颦一笑,一举首一投足的妩媚。真是感叹!
这要普天女子如何生存呢!!
“你这是在赞我还是在贬我呢?”银面道,脸上笑意隐现。
“有赞有贬!难为你一个男子绝姿如此,叫我们这些女子以后哪里还能现身人前呢!”晚清道,怕银面再忆起刚刚的那些不堪,于是逗笑着道。
“可是我倒觉得你这才艺无双的才女,才是让天下男子自叹不如啊!”
“可惜尚且比不过银面公子!”晚清一笑,温温软软地如春风撒了一地,忽然很想看看银面的面容。却不知道他肯不肯以真面目相见,不过想来应该是不肯的。可是又耐不住心头的好奇,于是还是问了一句:“我可以看看你的面容吗?”
银面未料晚清有些要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长年来,一直面具戴在脸上,他自己,都要忘记自己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了。
看着银面冷冷若有所思的模样,晚清赶紧道:“不过看与不看也无所谓了!”
谁知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银面以为晚清的意思是将他看得无所谓,脸色一冷,重复她的话又问了一句:“看不看都无所谓?”
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之间变得冷淬,可是,她刚刚的话,并无不妥啊, 于是解释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我不该勉强你的。”
银面一听,才满意地笑了,手自面上一解,轻纱落下,一张绝世倾城出尘无双的脸孔便暴露在了阳光下。
晚清只能用惊呆了来形容。
银面的美,是一种宛如谪仙般的美,虽是倾城,却不带半分女子的娘娘腔之气,肤白如雪,高挺鼻梁,薄唇轻抿,带着一种清莲般的无尘傲气,忽然让人有种天仙下凡之感。
突然,她能够想象得出,他的母亲,身为女子,又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呢!可惜红颜薄命,花龄之年就香消玉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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