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婢女匆匆走过,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宽敞华贵房内的床铺上,翎曦揉揉惺忪的眼皮,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太过妖孽的俊脸,嘴角弯起幸福的微笑:“流之,早安。”
陷入沉思的宣流之收敛起一脸的阴霾,换上淡淡的微笑,大手揉揉面前的小脑瓜,调笑道:“澜儿一直喜欢在半夜爬上他人的床铺吗?”
撅起嘴巴,翎曦不满,双手蹂躏着对方太过俊美的脸:“是啊,是啊,我就是喜欢在半夜爬上别人的床,别忘了以后到处去抓奸,否则你的绿帽子将会戴好几层。”
抓住在脸上肆虐的狼爪,宣流之缓缓坐起身来,双眼迷离紧盯着翎曦,声音轻轻的:“澜儿……
爬起来钻进宽厚的胸膛中,急声道:“流之,我会等你,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有无今日的权势,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抬起头,咬咬唇:“流之,你要快些回来。”
“你都知道了。”松下一口气,宣流之不知道如何给予这个不顾一切爱他的女子,他的澜儿太美,在爱情面前太干净,他却无法守护她,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那个男人太过强大,自己从未赢过睥睨天下的兄长。
紧紧抱住纤细柔软的身躯,将抬起的小脑袋按在胸前,男子慢慢眯起眼睛,戾气一闪而过,我的澜儿,等我,到时我会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娶进门,让你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此次启武,势在必行。
他不能在屈于人下,不能在被那个男人掌控,筹备了多年的计划,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欠缺的只是他与皇兄之间的导火线,可以的话他不想让爱着的女人成为那颗火线,不想让他的澜儿成为引爆火苗,可皇兄选中了她,自己能阻止的了吗?
对不起,澜儿。
总有一天我会在站在高处,将一切跺到脚下,保护你一辈子。
男子眼底爆闪的寒光,翎曦浑身一颤,试探的叫了声:“流之……”
满脸自责,他吓到宝目了,轻轻在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淡淡的声音有着坚定的信念:“澜儿,我会保护你。”
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微微眯起眼睛,小鸟依人般靠在爱人的怀抱,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翎曦,你还奢求什么呢。
谪仙楼四层阁楼内,翎曦美滋滋的靠在贵妃椅上,昨夜的烂心情全被早上的好心情代替,抿了口茶水,伸个懒腰,浑身都畅快,舒坦。
“砰……”门被大力推开,一名哭的稀里哗啦的美貌少女急冲冲的跑进来,一**坐在椅子上,看看翎曦,少女哭的更凶了。
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此人正是叶大人家的干金小姐叶茹,一心爱慕着王顾然,盼着王顾然高中状元好迎娶她过门,王顾然现已高中在朝为官,如今门当户对,叶大人想必不会阻止,这孩子哭个什么劲啊?
“我,我……呜呜……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一把泪一把:“他,他,他不娶我……呜呜……”
汗颜,在翎曦的记忆中,叶家大小姐好像是一直在单相思,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但王顾然也是性情中人,就算不喜欢叶茹,看在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份上也会娶她过门,好生对待。
这王顾然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
整理了以下思绪,翎曦小心问道:“他说不娶你了?”
泪眼吧啦的抽着气:“没,没有……在抽抽气:“可是,他,他说爱上了其她人,人了,这辈子只娶一个,个,不会在填房,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他,在考虑娶我……”
猛地一拍桌子,翎曦勃然大怒:“那臭小子当你是什么,没人要的二手货吗,我去找他理论。”
“我不在乎。”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急声说道:“我怕的是如果那个人也爱顾然,那该怎么办,……呜呜……”
“额——!”翎曦无语,寻思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点点脑袋,瞪大红肿的眼睛紧盯翎曦:“知道,是个风流倜傥,潇洒俊美的男人……”
掐腰,大喝:“走,我们去找他爱的那个男人理论,问问他是如何勾引的王顾然,臭小子不讲究个先来后到。”
有时候翎曦满无理取闹的,爱情还讲究先来后到吗?如果讲究先来后到,那她是不是应该投入储烬寒的怀抱?进天靖宫墙内继续给他当妃子。
叶茹错愕的看着身前暴怒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一时忘记了埋头痕哭,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原来顾然也是单相思啊……”
“茹儿……”
今天人来的到齐全,王顾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男子进门就着急忙慌,淡然如玉的表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茹儿,你这是干什么,别闹了……”
咬咬唇,少女极其委屈:“王公子……”
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翎曦挑眉审视:“王顾然,你不觉得这样对叶茹小姐不公平吗?凭什么人家不爱你,你才回头娶她。”手指着一脸错愕的叶茹:“难得的好女孩你怎么能干出这事。”
愤怒的翎曦,王顾然俊秀的脸上闪过丝丝黯然,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我……”
叶茹如看怪物般看着翎曦,在瞅瞅王顾然,突然笑了,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走到王顾然身前,眨巴眨巴眼睛:“找我爹下娉吧,这回你必须娶我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嘛。”
苦笑的摇了摇头,王顾然抱拳,准备离开。
翎曦却被二人弄的晕头转向,跳脚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少女调皮的做个鬼脸,撇撇嘴巴道:“那个不讲究先来后到的臭小子就是澜公子你啊,嘻嘻……”
秋风划过,卷起一片落叶,素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我,你说我?”
“是啊。”叶茹笑的眉眼弯弯:“我还以为自己输定了呢,你们在一起几个月难免日久生情,我还想找你理论来着。”
男子转过头来,脸上是少有的无奈,对翎曦行了一礼:“顾然能有今日全凭澜兄多日照料,否则以我这单薄的身子很难在那个小屋熬过三个多月,如今虽高中,却依旧及不上澜兄的一丝半豪,不敢妄想。他日知有用的着顾然的地方,澜兄尽管开口便是。”
王顾然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虽在朝为官,却根基不稳,没有依附的势力。翎曦却是大兆第一商贾,生意遍市全国,这个年代商人的身份并不低贱,是不可忽视的重要职业,各国往来经济发展致富的关键。
况且她现在是皇家儒商,这个身份较比三品京官了。
可以说,她现在跺跺脚,京域都要抖一下,大兆经济发展直线下滑。
如果他真娶了翎曦,京城定会非议一番,背后搓他脊梁骨的不再少数。
这也是翎曦不敢暴露是女儿身的原因之一,知果被有心人知道她是女子,酒楼和宅院的门槛铁定就被媒婆踩破了,威逼利诱,那帮人不娶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后果不堪设想。
王顾然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并没有捅破她是女子的身份,直接装作不知道。一直苦苦的单相思。
叹口气,男子被满脸笑意的女子拉出了酒楼。
翎曦傻愣的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呵呵……”一声轻笑在门外响起,看了许久热闹的月人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依靠在门框上:“小姐无论男女装扮,都能秒杀一片,月人佩服。”
“你还是想办法摆平天天送花来的吴公子,李公子,陈公子……等等吧。”翎曦不甘心的反击。
小丫头自找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走人了。
婆娑红罗女 第070章 比翼鸟,连理枝
闹剧结束,翎曦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还说要找不知先来后到的臭小子算账,难道她真要找自己算账不成?怪不得叶茹跑来找她哭诉,怪不得王顾然一进门就神色怪异,怪不得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自己就知同杂技团里的泼猴般,在他们二人之间演戏。
让她纳闷的是,王顾然不是极其讨厌断袖之癖吗?为何会喜欢上她,摸摸的脸,挑挑眉毛,难道她是女人的身份露馅了啦?不可能啊,伪装的一直很好,除了个别的几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周家那个老太爷曾怀疑过她的身份,最后都被她蒙骗过去了,自此让他的宝贝孙儿离自己远点,退避三尺,美其名曰,高攀不起他澜老板,事实是,他们周家还不想绝后。
她巴不得呢,被他孙子缠住,那可欲哭无泪。
摇摇脑袋,抛开脑中的杂念走在回宅子的路上。
清幽雅致的后院竹林内,孩童的嘻嘻声传出了老远,想到一群可爱的小包子翎曦笑开了嘴,快步走进竹林深处,寻找孩子们的踪影。
“狗儿,妮儿……”声音刹然而止,意外出现的白衣男子,让她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也随之退去。
翎曦的出现,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们,十几名小包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叽叽喳喳道:“哥哥,哥哥……”
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拥着小包子们:“宝宝们,通知阿婶准备午饭,今天哥哥在家里用饭。”
话音刚落,孩童们黑亮的眼珠泛出无数颗小星星,原她乱蹦:“好耶,好耶,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吃饭了……”
狗儿歪着脑瓜,扯扯翎曦的宽袖:“哥哥,那位大哥哥和我们一起用午饭好不好?”
妮儿小心的观察着翎曦的脸色,伸出白嫩的小手扯着她的衣摆,怯生生道:“哥哥您别生气,如果哥哥讨厌他,妮儿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妮儿的声音虽小却异常的突耳,原本吼吼喳喳的孩子们都嘘了声,小心的看着翎曦,生怕惹得她不高兴。
“哥哥没有不高兴,快去厨房通知知阿婶,别忘了洗洗你们的小脏手,要不然冰河师傅会生气的哦。”眨巴眨巴眼睛,薄唇弯起邪恶的弧度。
早在十几天前,十几个小包子们拜了冰河为师。
他们最怕的也是冰河,浑身一颤,缩缩脑袋一溜烟消失在林子内。
直起身子,翎曦这才将视线移到白衣男子身上,慢慢放松身体,尽量使自己保持平常。
与前几次不同,此时的他没有戴那无一丝温度的银色面具,儒雅而不失英气的脸上有些高深莫测,微微泛白的薄唇弯着淡淡的弧度,却无丝毫的笑意,如黑色丝绸般的长发与雪白的长衫成鲜明的对比。
林立在翠绿色竹林间的他,竟有些飘渺之态。
翎曦却无法将他和飘渺的神仙相提并论,只有接触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可恨可怕,简直就是挂着仙蒂光环的地狱使者,披着羊皮的饿狼。
“不知皇上驾临,寒酸的院子玷辱了圣驾,孩子们不懂事,还望皇上莫要见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宅院内,她懒得去揣摩,也不想去猜,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必自找霉头。
“不碍的,朕微服民间不易透露身份,唤我白止就好。”清雅的声音温润如玉,却不失威严,与戴面具时判若两人。
翎曦怀疑他是不是双重性格了,昨晚和今日的差别怎出会这么大。
“呵呵……”清润的笑声,萱君止缓步走来:“别致的小院子别有一番韵味,澜弟好兴致,好性情。”
‘澜弟’?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昨天还还一脸阴霾的想杀她,今天称兄道弟,这变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男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一下又一下:“怎么,为兄私自来访劳扰,澜弟莫不是不欢迎?”
生气的前兆。
翎曦连忙挂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里,哪里,白兄能来是这院子的福分,岂敢有不欢迎之理。”
飞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白衣翩翩的儒雅男子潇洒的摇着扇子走人,无奈后面的红衣人只能哭丧者脸跟在屁后,脑海中将那欠扁的嘴脸意淫一百遍,她总算见到和储烬寒同样自大的男人了,古代皇帝是不是都臭味相投啊。
一边走一边想,以至于忽略了前面停下的身影,红润的面容直接撞上比墙还结实的后背。
“哎呦——疼……”
惨叫声响彻整座竹林,可怜的翎曦被撞退两步,泪流满面,委屈的摸着鼻子惨兮兮的看着满脸戏谑的萱君止。
撅撅嘴,在也忍不住委屈的破口大骂:“走的好好的,干嘛停下,想撞死我啊。”
滑稽的面容,委屈的口吻,惨兮兮的样子,逗得萱君止哈哈大笑,身前这个女人比他那些无趣的宫妃好玩多了,没事可以用来消磨消磨时间。可女人不是用来惯的,下一秒,满面笑容的脸化为阴郁,直勾勾的盯着一脸委屈的女子。
说风就是雨的情绪,翎曦内牛满面,不情不愿的脸夹带着恭敬,口服心不服:“皇上恕罪。”
合上折扇敲打上小脑瓜:“下不为例。” 话锋一转,温润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传进耳膜:“朕再说最后一遍,此次微服民间,不易暴露身份。”
抿抿红唇:“白兄……”翎曦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满意的点点头:“午时了,今日的午膳就在这用。
撇撇嘴,好大不满,说是微服私访,还不是摆个臭皇帝的架子。
想是这么想,面上还点狗腿的奉承讨好,像个老太监般在前面引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女子极力隐忍心底的愤愤不平,萱君止无比受用,第一次见面觉得她不过是个冷宫的弃妃罢了,不屑一顾,再一次见面女子经商的潜力让他惊诧讶异。冷眼旁观她在自己手里翻风起浪。
最后,慢慢的对她起了浓厚的兴趣。
是什么呢,也许是她的镇定自持冷静作风,也许是昨夜那清透犀利的目光。
自从她出现,他的生活不再乏味,内心深处有了丝丝涟漪,今日才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里。
眸底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既然如此,就让她的命留到自己失去兴趣的那一刻吧。
天空一道轻盈的身影直线下坠,悠哉跟在白衣男子身后的翎曦总算有了反映,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长满毛毛的可爱小动物。
一只成年的小喜鹊,漆黑的眼珠闪着黑宝石般的光泽带着点点惊恐,扑腾着翅膀想逃离钳制它手掌,翎曦一眼便瞄到了翅膀下血淋淋的伤口,眉毛挑了挑,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半空中,一只小身影来回盘旋,落在竹枝上,唧唧喳喳不停的叫唤,警惕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庞然大物。
手心里的小东西也不安份的叫起来。
轻柔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瓜,美丽的脸上绽开轻柔的笑意:“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情人终究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从怀里掏出白瓷瓶,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