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已经够风流郎俊了;还不是一样得不到你的垂慕?男欢女爱之事透过孟戟神君和宫无忧我已经看透了;”倏尔又瞥了一眼神色微变的许清池和阿鼻大帝;打破气氛地笑道;“就算我找了个又白又胖的女子做了娘子;也没什么;顶多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而已。”
说罢;扬手而去。“那么;阿鼻你呢?”梁灼看向阿鼻大帝;“我要去找我姑姑和苇裳;来回大概需要五日;五日后我来接你。”阿鼻大帝面色凝重;第一次说话没有半分戏谑的意思;直视着梁灼一字一句道;“这五日你想好是嫁我为妻;还是……留在他身边。”说完看了一眼许清池;沉默不语。
关于这件事阿鼻大帝其实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他可以为梁灼牺牲一切;可是他要的是梁灼的真心;而不是她的可怜或者将就;所以他第一次没有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陪在她身边;他希望她自己可以想好;只要是她的决定;他都不怪她。
暮色昏黄;人间已是秋分十分;道路上枯黄的梧桐叶纷纷扬扬落得到处都是;路上的行人却依旧是熙熙攘攘很是热闹的模样。
许清池看出梁灼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是有心事;微微一笑;也没有点透;只温柔问道;“中秋节快到了;你想不想买点什么?”
“啊”梁灼呆呆的应了一声;抬眸望去;只见槐安的街市上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挂满了灯笼;大的、笑得、彩色的、蝴蝶形状的、荷花样式的;各式各样灯火辉煌;梁灼忽而反应了过来;在很早很早以前;在曾经的梁府上也曾有过这样的盛况;那一夜;灯火的颜色太过明媚;简直炫目得令日月失色。
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灯不会有;人也不会有……
梁灼和许清池就这样在沧海桑田的槐安街上一遍遍地沿途走着;起先是为了看灯;看湖;看飘落的黄花;后来竟然只是为了等一等那凉人的秋色。
“这……”梁灼不觉一脸讶然地回头看着许清池。
清冷的夜色中;许清池陪着她去了许冰清的坟冢;梁灼再次在人间看到梁子雄和余晚晴的坟冢;上面已经杂草过人头;大风吹过;草声挤攘;竟然像是人在哭。
梁灼鼻子一酸;忍不住扑上去;夜色凄冷,过了一会;她便忍不住簌簌哭泣起来,人就算经过几世,对于父母也终究是有愧疚之意。
在她心里;许冰清并不是那个她已经记不得的大师兄;他还是她的父王;他还是那个喜怒形于色的梁子雄;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他永远是她的父王,视她如宝如珠的男人。她在暗黑的天幕中,在他的潦草的坟冢前长跪不起,一直磕头,“父王,我对不起你。”
许清池轻拍其肩;“凡事堪破躲不过,你自是在我身边潜行修行就是了。”
她含泪看他;“清池;一直是这样吗?”
第四日夜半;凉月如眉。
“你若是喜欢这里;我们长住下来也未尝不可。”许清池轻轻推开昔日梁府的大门;他的脸映在月色下;颜色温柔。
梁府,门口挂着两个猩红的大灯笼。映照着古铜色漆瘦的门。扣了扣门环,却再也不会有人冲出来喊她一声,“娴儿……”
……
夜色繁华,他允她,只要她愿意,也可以一直在尘世修行,在她的故乡修行。
这一夜;长街月色凉如水;他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说了很久的话;说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的梁灼还记得;有的已经记不全了……
凉月如眉;如今月色正浓;庭院秋色晚;良人青衫湿……
“娴儿;答应我;不要和阿鼻走……不要……我不想失去你……”
“娴儿……答应我……不要……不要……”
……
她的肩膀麻了;仍不敢稍稍动一分毫;她就那样看着他;他的脸庞这样贴近在她的眼睛;深色的眉、漆黑的眼睫、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
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最爱的男人;现在他就这样安然地枕在她的肩膀上;脸色温柔;睡意安然……梁灼禁不住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山河壮美;岁月静好。
他;竟然会为她哭吗?梁灼的指尖触碰到那一片冰凉;无论如何心中还是不能平静;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许清池原本就是她一直思慕;思慕了那么久的人;他对她而言一直就像湖心岛中央的湖水一般浩渺不定;可是今日;他;竟然为了她哭泣?
月光照下来;梁灼的眼波里闪着泪光;她不知道这一切是老天怜悯她所以使她得偿所愿;还是;还是一场完完全全的讽刺……
月冷星垂;一夜无话。
梁府的日子无风无波;一切都被掩饰的很好;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和他也只是人间平平凡凡的一对少年夫妻;一眼望上去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直到第五日的清早;梁灼刚刚醒了过来;便远远近近听到了外面激烈地策马声;心有预感;连忙穿戴整齐邀了许清池一起出去;果不其然;只见黄花飞落间;一个眉开眼笑的女子在狭窄的沿塘上策马扬鞭英姿飒爽;仔细一看那一张眉目跃然灵动的脸;却是青菱无疑。
世事变迁;往昔无论几多猜疑隔阂也都在岁月里渐渐消磨;随风远去。此次二人相见自然是相逢恨晚共剪西窗。夜里;熄了灯;青菱小声告诉梁灼;是许清池暗暗叫她过来的;目的是希望梁灼早做决断;和他回到灵界;不要再与阿鼻大帝有任何来往。
梁灼听了青菱的话;没有吭声。隔了许久;青菱才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现在这样好的事你倒是犹豫了呢?”
梁灼也想不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她不是一直很希望和许清池共结连理举案齐眉么?
那一夜;梁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很多;许清池、阿鼻、阿鼻、许清池……
空门回首,梦断尘世,看尽山水。一层霜,满地伤。
“你想好了么”他问她;眼神温柔;言语肯定。
她犹疑着不肯作答;她的心理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害怕、害怕那句话一说出口;他就真的会一去不回;可是她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他;不想。
“娘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此天涯陌路相忘江湖。”阿鼻大帝看着踱至她身后;伸手揽住她肩膀的那个男子;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赢他;因为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赢;惟有一颗不属于你的心再也赢不回来。阿鼻大帝直视着低着头的梁灼;心道:你终于还是爱着他的是吗?
隔了许久;等梁灼抬眼看去的时候;除了人间秋季茫茫飘零的落叶;再也见不到阿鼻大帝的身影。那一刻;她的心猝然一痛;她知道她真的失去他了……
远处;阿鼻大帝在郝温柔和苇裳的催促下;终于;终于渐行渐远……
219 结局(三)——佛门枉生
那一夜;梁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很多;许清池、阿鼻、阿鼻、许清池……
空门回首,梦断尘世,看尽山水,一层霜,满地伤。
“你想好了么”他问她;眼神温柔;言语肯定。
她犹疑着不肯作答;她的心理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害怕、害怕那句话一说出口;他就真的会一去不回;可是她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他;不想。
“娘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此天涯陌路相忘江湖。”阿鼻大帝看着踱至她身后;伸手揽住她肩膀的那个男子;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赢他;因为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赢;惟有一颗不属于你的心再也赢不回来。阿鼻大帝直视着低着头的梁灼;心道:你终于还是爱着他的是吗?
隔了许久;等梁灼抬眼看去的时候;除了人间秋季茫茫飘零的落叶;再也见不到阿鼻大帝的身影。那一刻;她的心猝然一痛;她知道她真的失去他了……
远处;阿鼻大帝在郝温柔和苇裳的催促下;终于;终于渐行渐远……
随后接连几天;梁灼都觉得头痛欲裂;她夜夜睡不踏实;总是做梦;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阿鼻大帝;也有许清池;还有火倾城和许冰清、桃姬、墨泱他们……
梁灼忽然有一种感觉;她是不是要死了?因为曾经做人的时候常常听老人家说;人要死之前总是会回光返照一下;然后就会将生前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重新从脑子里过一遍……
她把这一切告诉许清池的时候;许清池宽慰她;说是她想太多了;还有就是她对梁子雄的死打击太大;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么?”她疑惑。
“是的。”他肯定。
当梁灼再次看到湖心岛中央那一大片如梦似幻的湖水时;她忽然觉得双腿发软;还是许清池从后面体贴备至地扶住她;“我看你这么累;还是先在这歇两天;等养好了身体我们才回灵界吧。”
梁灼睁不开眼;还是觉得疼痛;脑仁发胀;身体也轻飘飘的;不过她相信许清池;相信他的话;他说她是累了;所以她想她就是累了。他说她可以睡一会;所以她就乖乖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原来;她对他;始终是没有抵抗力的……
这一觉睡得太久;具体多久;梁灼也不清楚;只知道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竟然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上去像是破晓时分;又像是雨天的傍晚……
梁灼其实是被湖面上哗哗的水声惊醒的;等她走出去;只看到一片烟波浩渺之中;许清池背对着她孤身负立;他的青袍在那一片乳白色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青山松涛;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回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好些没?”
“好、好多了。”梁灼对着他说话始终还是有些局促;原来有些习惯与感觉并不会随着一个人境遇的变化或者年龄的增长而改变;就如同一头从小被主人暴打的老虎;即使他日它再怎么厉害;见到它主人的时候也还是会害怕。而她;无论何时见到他;也还是完全不知所措……
“你是昨天夜里究竟做了什么好梦?”许清池衣袂翩然;转身徐徐地看向她;言语温软;“怎么;连做梦也能说得那么许多话?”
梁灼微微怔了一下;许是在湖边上站得久了;觉得身上有些冷冰冰的。她确实是做了一个好梦;一个了不得的好梦。在梦里她亲眼看到许清池杀害了许冰清。她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的;只是现在想来她也觉得好害怕。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梦见了……梦见了我们成婚……终于成婚了。”梁灼结结巴巴地胡编乱造;许清池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动神色;“既然这样;这次回到灵界以后;我就和你成亲。”
“真的吗?”即使是这种情况下;梁灼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被阿鼻大帝一口一口喊着娘子;她曾经听过阿鼻大帝三番五次说过要和她成亲的话;可是那一切……都不比现在来得激动和热泪盈眶。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许清池的妻子;一生一世。”许清池轻轻揽她入怀;他的身上有苦茶青涩的香气;梁灼抬眸;便望见了他眼底四月春风一般的笑意;刹那;十里烟纱;倾城笼碧。
许清池似乎是真的很担心她的身体;他说她在往生咒中受了惊吓;又接连因为梁子雄的事情而伤心过度;他说都怪他不好;没有能力照顾好她。梁灼听了;觉得感动;除了摇头制止他这样说以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因为;她的身体真的好虚弱;她觉得自己总是很困;很想睡觉的样子。
大雁南飞的时候;许清池在相思河边扎了一个竹筏;他说他想带她去外面散散心;她微笑;楚楚可怜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句“随你。”
却原来水波流曳处;竟然是云都帝国的边境;梁灼有些讶然;心底也微微有些抵触;她忽然想起了阿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是阿鼻大帝;就好像他们两个原本就只是一个人一样。
所以;她不想来到这里;她明明是喜欢许清池的。所以;她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再联想起阿鼻大帝。
这时候因为往生咒曼珠沙华的作用;许清池临死之前的一切事物都没有改变;或者说都恢复了原状。这时候;许清池没有死;许清池永远也不会死;所以梁灼没有疯;没有大开杀戒;所以桃姬还是活着的;活生生的一张美人脸;除了耳垂下方没有梁灼的一颗痣以外;其他的;别无二致。
再次见到墨泱;同样的一袭红衣;早不再有当初的明朗欢快;有些暗红的底色;墨泱脸上长了一圈参差不齐的胡茬;面容疲惫;看上去略显苍老。
从他见到梁灼时候的反应来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她;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没有忘记许清池一样。梁灼冲他微微一笑;这个就是她前世的夫君;曾经给过她温暖的男子。
三杯两盏淡酒;怎地风急;快黄昏的时候;墨泱拉着许清池;曾经的兄弟如今再次碰面不知为什么话变得多了;一边喝一边聊;即使到了夜深还没有尽兴。
梁灼起初是和桃姬一起;站在一边默默为他们时不时加酒水;添些菜肴;可是渐渐地;梁灼觉得眼色昏沉;头痛欲裂;于是便依着许清池款款一笑;赔罪退了下去。
许清池不是阿鼻大帝;梁灼没有他会事事依着她的胜算;所以她不敢放肆;事事小心;伏小做低;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便云销雨霁。
梁灼走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个人;一身红衣;以假乱真的脸;这么相似;甚至连身上那一种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神情也是惊人的相似……
窗户外的树叶一直在风里啪啦啪啦的刮着;桃姬跪在她的身下;眼睛湿红;说了许久的话;梁灼的身体好像是越来越差了;还没听几句;就觉得四肢百骸疼痛酸沉;慢慢地;泛起了困……
直到被外面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的雨声吵醒了;才发现跪在地上不知多久了的桃姬竟然还在那说着;说这些年来墨泱心里从来没有她;说她过的生不如死如何如何艰难……
她的话语轻柔婉转;语气凝噎;梁灼差点忍不住要被她打动了;过了一会;方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我是来拿剩下的半颗圣火龙珠的。”
说完以后才开始诧异自己的声音冷的似乎不像是自己的;好像她;她平常也不是这样说话的。这话;竟然是许清池近来的语气。想到此;不由得摇头笑了;淡淡的苦笑:
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日与阿鼻大帝在一起的时候如何鲁莽粗俗的性子;张口闭口就是你大爷你奶奶的;现下倒好了;连发起怒来也是这样含而不露的了?不知道如果阿鼻大帝看到了会不会笑话她?
可是;咦;她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阿鼻大帝来了?梁灼不由得懊恼万分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刚想责备自己一句;却看到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是桃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