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然的说完这些，看着那小男孩继续问道：“如此，你还要跟着我去畅春阁么？”
男孩并不能完全听懂凤无双所说的话，他挣脱了安若的手，走到凤无双面前开口说道：“我只要每天都能吃饱饭，冬天能有棉衣穿不会挨冻就跟你走。”
凤无双微笑着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然后牵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凤无双，你不能把这孩子的一生给毁了！我决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安若跑到他们面前，抬手拦着他们。
“你刚才已经听见他自己的回答了，这是他的选择。”
“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这是在诱骗他！”
“诱骗？刚才我所说的话有哪句是假的？只要他能做到我的要求，我便可以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现在根本不懂你所谓的要求是什么，将来他必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小弟弟，你跟姐姐走，以后我管你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安若说完便动手去拉那男孩。
之前畅春阁的那几人看安若动手跟他们当家的抢人，都冲上前想打安若，拳还没落下，就听凤无双说道：“谁让你们动手的？”
那几人停住了拳头不敢再妄动，就见凤无双低头问那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娘叫我五儿，齐五儿。”
“五儿，你是愿意跟我走还是想跟着这个姐姐走？”
五儿在凤无双和安若之间来回看了看，然后说：“我娘说这世上女人的话不能信，我愿意跟着叔叔走。”
“什么？五儿，你娘说的不对。”安若指着凤无双又说道：“他的话才不能信。你不能被他骗了，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娘的确骗过我，不过我愿意相信这个叔叔。”
安若只觉受到了打击，全身都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凤无双牵着五儿离开，走到了安若身边停了下来，他轻声说：“程安若，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这世上不是每个人你都能救得了。”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带着五儿向人墙外的马车走去。
刚走几步，他便听见安若喊着：“凤无双，你就是毁灭别人一生幸福的刽子手，根本没有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明白爱是什么！”
顿住了脚步，凤无双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爱么？我根本不需要。”
围观的人群看到畅春阁的人已经带着孩子坐马车离开，而那姑娘只是傻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知道再没了好戏可看，便都各自散了。
……
昭钰从驿站回来就看见安若闷闷的坐在房里，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若儿，你怎么不开心了？”
“昭钰，你说人能无心无爱的活着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无心无爱的人呢，就算有些人对世事表现的冷漠麻木，也只不过是因为受到了很多的磨难和伤害，这只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法。是谁让你因此心情不好了吗？”
“凤无双。他今日非得领着一个十岁的孩子去畅春阁。”
“若儿，你为何对他的事这么关心？”
“我不是关心他，我是关心那孩子，他还那么小就进了畅春阁，将来长大了就会变成像凤无双一样无心无爱的人。”
“所以你是怕他变坏还是无法接受凤无双是个无心无爱之人？”
“我……”安若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若儿，你喜欢他，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昭钰，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在彩虹村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时他是有心的，他还把唯一的解药让给我，可是现在他却……”
看着安若不安的解释，昭钰用手扶着她的双肩，说道：“你可知他看到我去替你送银票时是什么表情？”
安若看着昭钰认真的神色，眼里全是迷惑不解。
“释然。他听我说明了来意，眼中一片释然。他看着银票对我说‘看来我有了死心的理由了。’若儿，我是男人，我懂得他的想法。他爱上了你，可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知道不可能有结果，所以他找到借口让自己对你死心。”
安若哭了起来，“昭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过这些，只是把他当成朋友。”
“若儿，就像我刚才说的，人怎么能无心无爱的活着？你们一起患难过，会喜欢彼此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并不会介意。只是害怕他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
“昭钰，求你别说了！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我发过誓只爱你和云，绝不能辜负你们对我的感情。”
看着泪流不止的安若，昭钰叹了口气，抬手拭掉她脸上的泪，“小傻瓜，我们都明白你的心意。别哭了，我不再提这事就是了。”
安若把头埋进昭钰的怀中咽呜着，久久都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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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会元
会试的审卷已进入结尾阶段，男子文武两科的成绩已经评出，今日进行的是女子试卷的最后评定。
往届评定答卷的优劣时，各位考官们都会激烈的争论到底谁才能评为第一名‘会元’，而这一届‘女子会元’的评定却出乎意料的让所有人都夸赞起一张试卷。
“以我看这四首诗中作的最好的就属这篇‘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寥寥数笔便能层层展开意境，把这寒梅之精神也表达的淋漓尽致，真是令人读之神往啊。”张大人在初审时就对这首诗很满意。
“我倒觉着这首‘菊’最妙，你们看这最后两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如此别出新意的巧妙笔法真是让人难忘。”
听李大人如此说，张大人反驳道：“若真是‘此花开尽更无花’，那这‘梅’又从何而来，我看这女子一定更爱梅之精神。”
“张大人此言差矣，我看这女子只爱菊花，所以才会写出这句‘此花开尽更无花’，这‘无花’不是指没有花开，而是没有让她更喜爱的花才对。”李大人与张大人争辩起来。
“我看二位大人还是不要争了。以本官所见，此女子一定是位妙人儿，看这首‘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里面描写的这采莲少女定是作者自己的写照。”
“哈哈……王大人说的对，我看此女子是真的不简单。她写的这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才是真的好文采。老夫已有多年没见识过如此惊才绝绝的学子了，而且还是名女子。你们再看看她写的这篇政论，观点新颖、针砭时弊，还大胆的提出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改革。比之我们前几日评阅的那些男子的文章都要出色许多啊。玄大人，我看这次会试的‘女子会元’非此女子莫属啊。”
玄熙笑着说：“众位大人说的都很对，此考生的诗赋文章我之前也审定过了，的确非常出色，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么便开启封条，写好名次，待皇上审定之后便把成绩公榜吧。”
打开了封条，玄熙看到是程安若的名字有些意料之外，但似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
昭钰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安若，知道自从他们谈过凤无双的事情之后，她虽然表面上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却明白她的心情一直不好。
端着手里的粥，昭钰走到窗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若儿，吃些早饭吧。”
安若接过昭钰送来的粥，用勺子拨弄了许久，才慢慢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今天是会试公榜的日子，待会吃完了早饭我们就过去看榜好吗？”
安若回过神来，“是今天？天啊，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安若放下手里的碗，拉着昭钰就往外走：“我们早点去，省得到时候人多又挤不进去了。”
昭钰拉住她，“不急，你先吃完我们再去。成绩既然已经公布便不可能有变动，早看晚看都是一样的。”
安若听了话，几口吃完了剩下的粥，便催促着昭钰出了门。两人来到公榜的地方，公示栏上还没有贴上榜单，却已经有许许多多的考生在那儿焦急的等待着。
“安若，安若……”玖儿看见了安若，拼命的挤到她身边，“我还以为自己来的很早呢，谁知已有这么多人在等了。”
安若笑着说“是啊，我们也刚到。”
“看，沈燊他们在前面，我们快挤过去吧。”玖儿说完就拉着安若往前挤。
昭钰如同上次一样，在前面帮着她们开路。好不容易，三人才挤到比较靠前的位置。
“各位师兄，看来你们很早就到了。”
“师妹，你们也来了。我们刚才还在说等会儿成绩出来了，若是谁考中了会元可要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啊。”沈燊笑着说。
“嘿嘿……我也是这样想的，要吃就吃最好的。”玖儿也附和着沈燊。
几人说话间，公榜的官员便来了，几张大大的榜单被依次贴在墙上。安若看着他们贴榜单，心道：“还挺会搞噱头，居然从最末名开始贴。”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榜单，生怕看漏了自己的名字。一会儿之后，陆子唯先高兴的叫了起来：“我考中贡士第一百七十三名了。”过了一会张之修也高兴的说：“我考中第八十五名了。”又过了一会就听见钱存礼激动的叫道：“我是第十八名。”
这会儿贴到了男子文科的最后一张，安若看到沈燊考了第二名，便高兴的说：“婶婶，真有你的，考了第二名。”
沈燊故作扼腕的说：“唉~没机会请客了。”众人都笑了起来。
武科的榜单开始贴了，安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张，安若特别紧张，抓着昭钰的手十分用力。
看到最后一张榜单上写着武科会试第一名永州程昭钰的名字，安若高兴的跳起来，“昭钰，你又考了第一！”说完在昭钰的嘴上狠狠亲了一下，引得身旁的人都笑了起来。
“安若，开始贴女子的榜单了！”玖儿开始激动了，死死抓住身边安若的手。因女子只录前十名，所以榜单贴上后便一目了然。
“天啊，我考中了，我考中了，第九名，快看！”玖儿一边高兴的叫着，一边拉起抓着的手，却发现错抓成沈燊的手了，脸红的抬头看向沈燊，却发现他看着的是安若。
“若儿，你考中了女子会元。”平时沉稳的昭钰此刻却有些hold不住了，他一把搂过安若，回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周围的考生看到安若夫妻俩同时考中会元都替他们鼓掌庆贺。安若虽然知道自己能考中，但考了第一名她还是有些小意外，她摊摊手学着沈燊的样子说：“唉~看来要花血本了。”众人都纷纷恭喜他们夫妻二人。
因为大家都取得了自己满意的成绩，所以都显得十分高兴。安若和他们约好，晚上到引仙楼开一桌，众人便各自回去了。
畅春阁凤无双的房间里，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酒瓶，凌乱不堪。凤无双歪斜着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侍来到门前，敲门禀报道：“当家的，奴才刚看完了榜单回来。”
凤无双听见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如何？”
那小侍听着这沙哑无比的声音，愣了一会才回话：“回禀当家的，程小姐考中了会元。”
凤无双听后一笑，可没过多久便渐渐隐去了笑容，眼中流露出更加悲伤的情绪。他轻轻说了句：“你下去吧。”便又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怎样的女子
丞相府里，玄丞相一家都在正厅里等待着侍从回报玄夏的考试成绩。
“熙儿，现在都公榜了，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们夏儿有没有考中会元吧，也省得我们在这里等得着急。”玄丞相的妻子李淑芳有些坐不住了。
“大姐，这成绩既已定下，又有什么好着急的？等会侍从回禀之后不就知道了。”玄丞相的二妻徐倩开口说道。
“好了，都安静的等着吧。”玄仲德发了话，大厅里便不再有人敢再说话了。
这玄丞相也算是云祥的奇葩，整个云祥国除了皇上百里隽之外，便只有他一人招赘了两房妻室，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最优秀的儿女玄熙和玄夏，便是正妻李淑芳所生。所以这二妻徐倩与李淑芳的关系向来不好。
这时去看榜的小侍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启，启禀老爷，小，小姐考中了……”
“夏儿考中会元了？”李淑芳高兴的跳了起来。
那小侍缓了一口气，便急着说道：“大夫人，小姐考中了贡士第二名。”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第一名是谁？”李淑芳不敢相信。
“考中会元的是一名叫程安若的女子，永州人。”那小侍有些害怕，说完就低下了头。
“熙儿，这程安若真的比夏儿的学问还好吗？”玄仲德听女儿没考中会元也有些意外。
“是的，父亲。程安若的答卷所有评卷的考官都一致称好。我也觉得她的才华的确出众。”玄熙恭敬的回答着。
“父亲，女儿让您失望了。这程安若女儿认识，的确是位聪慧的女子。”玄夏心中虽然失落，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夫君也别失望，不是还有殿试么？以您的权势，皇上到时一定会让夏儿成为状元的。”徐倩心中幸灾乐祸的说着。
“你胡说些什么？我夏儿是有真才实学的，难道非得靠皇上内定才能考中状元吗？”李淑芳不服气的争辩着。
“行了，都别争了。夏儿，人外有人，你也无需失望。殿试时好好发挥便可，不要有太大压力。”玄仲德最宠爱的便是玄夏。
玄夏乖巧的答话：“是，父亲，女儿知道了。”。
待玄仲德走后，厅里的人都散了。玄熙打算回自己的尚书府，还没出府就被玄夏叫住：“哥哥，等一等。”
“夏儿，有事吗？”
“哥，程安若的答卷你看过了，真的答的很好吗？”
“是很好。夏儿，没考中会元伤心了？”
“是有些失望，没想到程安若真的那么厉害。哥哥，你知道吗？云也认识她的。”
“夏儿，你心里还想着云么？前几年云不是与你说过他有中意的人了，你又何苦对他一直念念不忘？”玄熙知道妹妹对百里云用情很深，可是他也知道云对程安若的感情，却不知要如何劝说妹妹放弃。
“哥哥你是知道的，父亲和永郡王在我刚出生时就说过将来让我和云结亲。从小我心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