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怎么还没醒?”
刘玉珊勉强笑了一下:“可能他平时工作忙,太久没休息,想一次睡个够吧。”
这明显是安慰自己的话,孙康面露同情,轻咳一声:“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就开口,不用有顾虑。”
刘玉珊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老孙,你今天特意来看我,应该是有什么事与我说吧?”
孙康:“的确是有点事,不过是公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你。”
刘玉珊神色一动:“怎么,明华出事了?”
明华是丈夫的半生心血,哪怕现在已经易名了,但对刘玉珊而言,依旧意义非凡。
孙康:“那倒不是。只不过后天会有一个董事会会议,针对近期是否投拍一块地的讨论,因为原先内部有些争议,准后决定开会表决,但雍凛的情况肯定也不适合出席,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出席会议,投票表决。”
刘玉珊蹙眉:“可我对商业上的事情一窍不通,那块地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去表决的话太草率了吧?”
孙康:“不要紧,董事会不是股东会,你也可以选择缺席弃权,只不过现在雍凛出了事,于情于理,公司重大决策,我都要与你知会一声的。”
刘玉珊微叹:“老孙,不瞒你说,我现在挺后悔的,早知道有今日,子文在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多学学商业上的事情,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孙康温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料到呢?不过股权的事情,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多考虑考虑,也可以咨询一下律师,不然回头遇到需要股东表决的事情,你作为第一大股东,是注定无法避开的。”
刘玉珊迟疑:“你有什么建议吗?”
孙康笑了笑:“我一个外人,又是股东之一,不好发表什么言论,传出去会被人误会的。”
刘玉珊蹙眉:“老孙,你跟子文那么多年的交情,我还不了解你么?外人的闲言闲语,我不会放在心上,你有什么想法或意见,只管说吧,我现在正希望有人能帮我指条明路。”
孙康思忖片刻:“那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
刘玉珊点点头。
“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是你将股权全部出售,”见刘玉珊皱眉,他不紧不慢接道,“我知道你对明华有感情,那是子文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你也可以选择留一小部分在手,就像那些小股东一样,就当是留个纪念,这样一来也不妨碍明华的决策与走向。”
刘玉珊:“第二个法子呢?”
孙康:“第二个法子,就是你为自己找个足够信任的代理人,授权给他,让他帮你表决。”
刘玉珊苦恼:“你觉得哪个好?”
孙康:“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如果你一时不舍得变卖股份,暂时先找个代理人也未尝不可,不过那个人选必须是熟悉明华的情况。”
刘玉珊:“……你让我想想吧。”
孙康:“你慢慢想,不过后天的董事会会议,你方便的话,尽量还是去一下吧,就当提前熟悉公司情况也好。”
……
从雍家大宅出来,孙家司机早就等在那里。
孙康上了车,车子驶出别墅区,在一间咖啡厅前面停下来。
不一会儿,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从里面款款步出,司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太太。”
林蕾微微点头,刚坐上去,立刻就问:“怎么样?”
孙康对妻子的心急微微皱眉:“你怎么这么急,连回家再说都等不得了,还跑到这里来。”
林蕾嗔道:“我可不是特意来等你,是刚好跟朋友约了在这里见面!玉珊同意授权给你了?”
孙康淡淡道:“这种事情,谁会立刻答应?她起码也会征询一下律师的。”
林蕾:“那你觉得后天董事会议她会去吗?”
孙康摇摇头:“子文在的时候,她从来就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十指不沾阳春水,跟你不一样。”
林蕾横了他一眼:“那我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孙康失笑:“没说你不好,要是我也像老孙那样出了事,起码还有你在。可雍家现在,要是雍凛真的醒不过来,那就彻底栽了,刘玉珊根本不可能将雍家撑起来的,子文以前那么强势,喜欢妻子温柔可人,全心全意当雍家太太,不过问公事,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也算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了。”
林蕾微微一笑:“话说回来,幸好上回小珩跟雍凛的事没成,要是当时玉珊答应下来,两人真开始交往,那现在就尴尬了,雍凛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万一醒来了,人却变成傻子……”
孙康:“雍凛早就有女朋友了。”
林蕾唏嘘:“所以我说那姑娘可怜啊,想要攀高枝,谁知树枝却断了,走得越高,摔得越惨,人还是踏实一点儿好,什么层次就该找什么层次的,别好高骛远。”
上回见面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在林蕾眼里,顾念这样的女孩子,正因为从底层上来,能力越强,心计就越深,人也越精明,这从她在m&j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了,要不是人精,根本不可能在m&j干得风生水起,刘玉珊找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只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林蕾和刘玉珊年纪相仿,往常交情也不错,只不过女人之间,难免会有意无意进行攀比。刘玉珊演员出身,身段容貌保养甚好,儿子年轻有为,丈夫专一不花心,不唯独别人羡慕,林蕾有时也难免暗暗气馁,如今看着雍家这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她人前没有异样,在丈夫孙康面前,难免会流露几分内心。
孙康沉声道:“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当着外人的面说,尤其是玉珊,她最后可能会授权我代为履行董事义务。”
林蕾一喜:“真的吗?那你以后在明华,不就大权在握了?”
“什么大权在握,我也要向董事会负责的!”他略带斥责,不再多言,身体往后面一靠,闭目养神。
林蕾看着丈夫的手放在座位上打着节拍,转头望向车窗外,嘴角微微扬起。
……
顾念从公司出来,照例要先去医院一趟。
雍凛今天从重症监护室里刚挪出来,住在单人病房里,有专门的保姆和护工,还有刘玉珊派去的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一有情况就会立马通知家人。
顾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雍凛的手,看着沉睡的他发呆,但如果有人现在拿着仪器套在她头上,就会发现她的大脑活动正异常活跃,完全跟神情截然相反。
'亲爱的,你这样躺着,很像一位需要骑士去吻醒的睡美人。'
雍凛不太喜欢这个称谓:'睡美人?'
顾念:'那么换成需要别人呵护的柔弱少爷?我发现你现在的气质还真的挺适合穿上长袍马褂,扮演民国大少爷的,要不等你醒过来,穿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雍凛:'……'
他现在才发现顾念的大脑思路跳跃非常快,往往天马行空,上一秒还在正经思考问题,下一秒就野马脱缰,跑到西伯利亚去了。
雍凛甚至捕捉到她脑海里一掠而过的画面,忍不住问:'平时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顾念乐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你这张脸,不混娱乐圈实在是可惜了,我只不过想象了一下你穿女装的样子而已,多好玩儿呀!'
在旁人看来,这位顾小姐一坐就是半小时,动也不动,一心一意只望着自己昏迷的男朋友,实在是痴情而又专情。
护工与保姆等人相望一眼,不由心生同情。
保姆忍不住拍拍顾念的肩膀:“顾小姐,医生说雍先生的情况没有大碍,就等着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顾念回过神,对她露出笑容:“谢谢,医生有没有说,这种情况的最长昏迷时间是多久?”
保姆摇摇头,护工则道:“长短不一,要看病人本身的体质和意志力。”
顾念暗暗叹了口气,问雍凛:'你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身体呼唤,很快就要回到体内了?'
雍凛:'……没有。'
顾念:'那你有什么感觉?'
雍凛想了一会儿:'饿了。'
顾念恼羞成怒:'那是我的感觉!'
雍凛轻笑一声:'所以快回去吃饭吧。'
顾念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生理期来的时候,我都特别容易饿。'
雍凛暗暗将这一点记下,心想等以后恢复正常了,要给生理期的顾念多准备点吃的。
'你今天量不多,怎么还用了的?'他问道。
跟男朋友讨论这个话题,顾念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家里没日用的了,等会儿我顺道去买点。'
雍凛:'那你买那种液体的吧,有超轻薄零触感的,别买卫生棉条,我用不惯。'
顾念啼笑皆非:'为什么你现在比我还了解?'
雍凛沉默片刻:'我是被逼的。'
第70章
顾念没来得及回去,刘玉珊就过来了。
“小念,你怎么还在这里?”刘玉珊很讶异,“我还以为你今天加班,吃饭了吗?”
顾念:“我过来看看雍凛,马上就回去。”
刘玉珊握住她明显消瘦的手腕,心中微微一叹。
她曾经对顾念诸般不满,但这份心情随着雍凛的昏迷不醒而逐渐消散。
不是没有人在她耳边闲言碎语,说顾念在雍凛身上经营了那么久,一朝雍凛出事,所有算盘都鸡飞蛋打,不甘心就此离开,所以肯定要变本加厉地讨好她。
但顾念现在图什么呢?她跟雍凛没有结婚,连正式的名分都没有,更不要提孩子了,在法律上跟雍家根本没有一毛钱关系,即便对方是在做戏,也应该让自己看见,才有效果。
可很多回,刘玉珊临时起意到医院探望雍凛的时候,站在门外就能看见顾念对着昏睡的雍凛自言自语,这样的感情,刘玉珊是过来人,又是个演员,她并不觉得顾念是在做戏,如果做戏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全世界都欠顾念一座小金人。
正如雍子文对妻子的评价,刘玉珊缺点不少,但心眼不坏,起码不会是一个阴谋论者,也不会成天疑神疑鬼,把人往坏里想,所以她跟顾念的关系没有继续恶化,反倒因为雍家的接连出事而出现转机。
刘玉珊吩咐保姆:“你到楼下去给顾小姐买点吃的,我记得她爱吃炸酱面,正好医院斜对面有一家连锁的,味道还不错。”
顾念哭笑不得,在心里对雍凛道:'伯母这算不算彻底接受我了?'
雍凛:'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念念。'
顾念:'雍先生,你的情话技能现在快要接近满分了。'
雍先生无辜道:'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说花言巧语。'
保姆很快将炸酱面买回来,顾念真是饿狠了,平日里只能吃半碗的分量,今天竟一扫而光,末了见刘玉珊盯着她看,不由吐了吐舌头:“让伯母见笑了。”
刘玉珊:“这有什么,我刚出道的时候,还是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的新人,那时候要在一部话剧里扮演女三号,当时排练非常辛苦,常常不到深夜不休息,那会儿我也和你一样,饿得狠了,什么形象都不顾了,饭来了就大口大口地吃,一沾床倒头便睡,比你还要狼狈。”
顾念好奇:“您不是刚出道就拍了电影得奖吗?”
刘玉珊失笑:“那是之后的事情了,一开始在话剧团,还是跑过好几回连名字都没有的龙套的,又演了不少话剧,直到被吴导看中出演电影,雍凛他爸爸当时跟吴导认识,被邀请参加庆功宴,我也才与他认识。”
顾念乐了:“原来是因戏结缘,还挺浪漫的!”
刘玉珊感慨:“可是我跟雍凛他爸爸结婚之后,过了几十年安逸的日子,反倒逐渐忘记了工作辛苦的感觉,小念,我从前对你颇有微词,也是因为不了解你,你别放在心上。”
顾念笑道:“您嫁给伯父的时候,伯父的事业规模还不像现在这么显赫,你们俩是一路相互扶持过来的,可以说患难夫妻,而雍凛跟我认识的时候,他的条件已经相当优渥,别说您了,哪怕是一个外人,都会觉得我们之间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很正常。”
刘玉珊伤感:“可惜他不在了,雍凛也出了事!”
顾念道:“雍凛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在一定程度上安慰了对方,刘玉珊抬起头,不确定道:“你也觉得他会醒过来吗?”
顾念点点头:“他托梦给我了。”
雍凛:'……'
人到了这一刻,医学手段求助无门,难免就会更倾向神秘主义,刘玉珊闻言就连忙问道:“那他说什么了?”
顾念:“我梦见我们俩在走路,他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说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连忙拉住他,让他不要走,还把他拖了回来,然后就醒了。”
雍凛:'顾小姐,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日渐长进了。'
顾念得意:'过奖过奖。'
刘玉珊果然信以为真,含泪道:“是了,一定是他父亲想将他带走,你又把他带回来了,下回再要梦见这样的情景,记得要拉住他,不能让他走!”
顾念哭笑不得:“好,我一定拉住他,您快别难过了!”
刘玉珊摇摇头:“我难过的不仅是他的病情,还有自己的没用,我怕他再不醒过来,我就守不住他的事业了!”
顾念诧异:“您说东杨?现在陈庄管着,柴向阳他们也会去帮忙看几眼,好像还过得去。”
刘玉珊:“不是,我说雍氏,哦,就是现在的明华。明华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太烫手了,我不懂商业,那些会议,我就算次次都去旁听,也未必听得懂,就算要找个代理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找谁好,像今天就有人来找我,让我出席后天的董事会。”
顾念忍不住在心里对雍凛讶异道:'你果然没料错!'
雍凛倒是挺淡然的:'我现在有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手上,我不在,董事会就等于少了一票,股东会上的表决也没法进行,我母亲不懂商业,人人皆知,想要说服她并不困难。'
两人的议论,刘玉珊并没有听见,顾念便道:“那您有没有咨询过私人律师?”
刘玉珊点点头:“律师说雍凛无法出席会议时,我作为代理人,理当代为出席,但最好不要表态,或者弃权,可以拖到雍凛醒来为止,但我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顾念明白,刘玉珊这是怕雍凛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醒来之后有什么后遗症,无法正常工作。
顾念:“今天来请您去出席会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