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坐落于山坳的寺庙外观看着还行,其实内里早就破朽不成样子,墙面斑驳地面坑洼,就连金身佛像都剥落残缺。庙里没有僧众,常年一个挑泔水的孤寡老头时不时来清扫打理,供奉点香火,每逢初一十五,老头都是住在寺庙里,木鱼一敲就一天一宿,特别的虔诚。
据闻这间寺庙早年也曾香火鼎盛过,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萧条冷寂了下来,除了一些好奇心重的小孩儿年轻人偶尔结伴来玩儿,基本没有人来。
冯琳和杜萌半大不小的时候也来玩过,甚至听说金身佛像,就天真的以为佛像真是金子做的,还趁着老头不在跑来寻宝,掰了佛像边角用牙口咬,回去让父母知道,少不了就是一顿揍。
不过今天他们来却没有进寺庙,而是直接绕去了后墙的阴沟。
阴沟不深,但杂草成荫,草笼结林,差不多有膝盖高,茂盛的连路埂都看不见,不说举步维艰,这种地方,摔跤都不怕,就怕踩到蛇。
大家也是早有准备,人手一根竹竿子,边走边打草。
“强娃儿,你不是说那生机洞就在这么,怎么还没看见呢?”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有个水井盖那。”
冯琳听着前面两男生的对话,不由朝前面望了望,除了草还是草,看得到个屁的水井盖。
阴沟长有四五米,带着路的人走了将近一半才停了下来。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确切位置,不过是靠墙上粉笔灰画的记号分辨。
挥着竹竿子一通乱打,扒拉开草丛,这才看到了所谓的水井盖。
水井盖对直过去的山壁上,就凿着一道弧形拱门,宽度和高度刚刚好可以容下不胖不瘦的人趴着钻进去,里面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倒是洞口的阴风很大,大热天的吹得人凉沁沁,毛根子立。
大家伙都挤在洞口看稀奇,都猫腰往洞里边瞅,就冯琳围着那井盖看了半天。
井盖是花岗石做的,钉了手腕粗的铜环,一看就有些年头,井盖上似乎还刻着字,就是斑驳磨损的太厉害,辨别了好久才隐约看出光绪两个字。
冯琳忍不住啧了一声,就个井盖居然还是古董,可惜字迹都磨损掉了,要不是光绪两个字,都看不出门道。
她这边看得正兴起,胳膊就被杜萌扯了一下,“琳子你盯着个井盖看花儿呢,赶紧过来,咱们进去了。”
杜萌说着话呢,一伙子人就自觉让开道来,冯琳后背被人轻轻一推,就跟跄着站在了人群前头。
“琳子别杵着啊,赶紧把你家伙拿出来,咱们进去啊!”杜萌见冯琳站着没动,不由急得跺脚催促。
“干嘛是我走前面,难道不该是男生打头吗?”这杜萌小心眼儿打小就是一拐一个弯儿,支瞎子跳崖,冯琳才不傻呢。这种阴潮生机洞,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蛇,她这么打头钻进去,真遇上了都没得躲!
“你不是御鬼师吗,你是专家,当然要你走前面啊!”杜萌见冯琳居然不肯,眉头不愉的皱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满心被下了面子的不岔。
“我是御鬼师所以我欠你了,就活该为你的好奇心买单,被推到前面直面危险做挡箭牌?”冯琳听着杜萌那普天之下皆她妈的强横语气,心里就来气,当即也沉下了脸。
“是你自己答应跟我们一起来的!”杜萌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道,那小样,还委屈上了。
“我是答应跟你们一起,可没说要被你们当成傻子一样的摆布。”冯琳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她争执,竹竿子拍打着草丛就要往回走,“我回去了,你们爱进不进,就知道被你诓来没好事,还说啥在里面发现什么什么,真发现那肯定之前就进去过了,都进去过了你还怕啥?”
“是真的我没骗你!”杜萌当然不肯让冯琳就这么走了,一把拉住她胳膊,“是我哥他们进去的,我就是听他们说,所以才好奇想进去看看,走嘛走嘛,年轻人别活得跟老太太似的胆小,就得要有点冒险精神!”
冯琳不为所动。
杜萌没辙,最后无奈妥协,“好嘛好嘛,你不走前面,让强娃儿走前面。”说完转头冲那叫强娃儿的瘦高个腼腆男生喊道,“强娃儿你上次来过有经验,就你走前面。”
“哎,你不是说……”
杜萌下巴一抬,“我表姐是女生胆小,男生保护女生天经地义,费什么话,赶紧进去,不然我告诉姑爹说你欺负我!”
强娃儿大名叫李强,是杜萌姑妈的儿子,瘦高瘦高有一米八,可那脸皮子却比女生还薄,从小就爱哭鼻子,胆儿也不比女生大多少,他不敢走前,可被杜萌一呵斥,顿时就缩脖子不吭声了,委屈的红了红眼,就转身趴下,颤微微的钻了进去。
有了强娃儿打头,其他人这才纷纷跟上。
女生走中间,前后都是男生压轴。
他们一行人就三男三女,三男的除了强娃儿,其余两个都是杜萌的同学,女的有个是她闺蜜,叫邱燕。
冯琳跟在邱燕的后面往里爬,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将御鬼令牌给摸了出来,牢牢攥在手上。
☆、第39章:鬼打墙
这生机洞入口窄小,进去却是别有洞天,越是往里,空间就越大,慢慢的也不用继续趴着前行,改弯腰为直立。不过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还好他们有人准备了电筒。
冯琳随着几人走了将近一米,也没发现杜萌口中所说的累累白骨,正纳闷儿是被诓了,前方就出现了第一道石门。
石门很普通,弧形,没有什么故弄玄虚的繁复花纹,也没有镶金镶玉,但就是严丝合缝,没有所谓的机关,一看就是被彻底封死的。
“强娃儿,不是说进来有白骨吗?咱这都走到头了也没看见啊?”不止冯琳心里有疑惑,就连杜萌都忍不住问了。
“我哪知道,上次来明明有的。”强娃儿举着手电四下照明打量,蹙着眉头也是一脸不解,“我们,好像走错了。”
“你就忽悠吧。”杜萌还没呛声,邱燕就忍不住了,撇撇嘴道,“入口就一个,咱们进来也没见个岔道,一条直到还走错,你是大妈生的你牛逼!”
邱燕话音刚落就被杜萌拐了一肘子,“说啥呢,他妈是我姑妈!”
杜萌这人心眼儿多,但关键时候还是护短的。
邱燕撇撇嘴没再说话,就拿眼角觑着强娃儿。
强娃儿面露窘迫,急得都出汗了,可他越想越不对,“不对,上次来的时候我记得不是直道,而且那白骨就在拐弯儿的地方,不信咱们可以回去找表哥他们对峙,又不是我一人来的,可以信口开河。”
“你说拐弯儿,可咱们这的确是直道进来的啊?而且是你带路,手电照的亮堂,一路进来,的确就这一条道没错啊?”杜萌那同学高安挠挠头,他倒没像邱燕那样欺负强娃儿老实,可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强娃儿见大伙儿不信,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攥着拳头傻站半天,除了满脸着急无措,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高安看不过去了,“会不会是这里其实有两个生机洞,然后我们进错了?”除了这个解释,也想不到别的了。
“不是。”强娃儿却摇头,“我们进的肯定没错,记号还是表哥做的,而且石门也是这道石门。”
如果强娃儿没记错也没带错路,那问题就是出在生机洞了。
冯琳皱眉听了半天,随即提议道,“都别争了,既然什么也没有,那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这洞里齁冷的,我这都鸡皮疙瘩了。”
被她这一说,大伙儿也觉着冷,都搓了搓胳膊,当即同意先出去再说。
出去是女生在前男生压轴。
然而怪事却出现了。
无论他们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石门前,就像是遇到鬼打墙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连着转了三四圈,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大伙儿都慌了。
高安和强娃儿还好,哪怕心里怕的打颤,面上还强撑着,邱燕和杜萌却是吓得哭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咱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啊?”邱燕边哭边拽杜萌,“萌萌你不是说你表姐是什么御鬼师吗?你倒是让她拿出点本事来啊!这都来来回回转悠多少趟了,她手里攥个破牌子屁用都没有!”
邱燕这话倒是提醒了大伙儿,大家都希翼的看着冯琳。
“是啊琳子,你倒是拿出点本事带我们出去啊!”杜萌也哭,冲着冯琳就喊。
冯琳简直要气笑了,觉得被杜萌拐来这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吃亏不长记性,活该被坑一次又一次!
懒得和他们废话,冯琳抢过强娃儿手上的电筒,转身就走。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想办法找到出口!
这次是冯琳带路,几人跟在后面,反正走了几遍早就确定没有蛇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结果还是沮丧的,无论走多少遍,他们就是走不出去。
走到后来,大家伙都累的没了力气,冯琳却不信邪,不找到出口不罢休,他们不想走,她就自己一个人去找。
就一杆电筒,冯琳拿走就没照明的家伙了,这地方又这么邪门儿,几人哪敢真的呆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啊,当然是累死也得跟着。
杜萌和邱燕开始还抱怨冯琳几句,到后面也彻底没声儿了,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和无助。
冯琳也怕被困死在这里,可她这人就是天生一根筋拧死劲儿,越是困难,她就越是往南墙上撞。再说被困在这里,除了自救也指望不上别人。
“哎,我们不是有手机嘛,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以打电话找人来救我们啊!”邱燕忽然一拍脑袋,忙从兜里翻出手机,刚滑亮屏幕就泄了气,“没信号。”再一看时间,又哭了,“天啦,都晚上八点了,这么久都没回去,我爸妈肯定得急死!”
他们是下午三点多进来的,现在都晚上八点了,那是个什么概念,简直要绝望死,这下不止女生,两男生都撑不住哭了。
------题外话------
弱弱的问一句,有人在看吗?如果有人看我就继续,没人看的话就不写了。
☆、第40章:令牌脱困
“哭哭哭,就知道哭,难道现在不是更应该打起精神想办法出去吗?一个个人高马大,跟娘们儿样!”
强娃儿和高安刚呜咽了两声,就被呵斥了,说话的是个黑大个的男生,长得浓眉大眼特别刚毅健硕,不过就是不说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他这要不突然出声,冯琳都忽略了其实有三个男生的事实。
“廖荃,你小子说的硬气,那你先前干嘛不跟着人女孩儿一起找出路,跟咱们怂一堆干嘛啊?”高安翻了个白眼,不过倒也没好意思再哭了,抬手忽撸把脸,就把脸扭到了一边。
“狗咬吕洞宾,我那是留下给你们壮胆。”廖荃嗤了一声,“得,好心没好报,你们老实呆着吧,我和冯琳继续找。”说完从冯琳手上拿过电筒,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冯琳挺意外的看了廖荃一眼,点点头,这才跟着他走了。之前一直都没注意过这人,这会儿注意到了,对这人印象还不错,黑是黑点,但长相端正,是个爷们儿。
“你这令牌……”
“那都是杜萌诓你们的,其实并没什么卵用。”
廖荃没有再说什么,低低的笑了一声。
冯琳虽然是跟在后头,但廖荃却一直很顾着她,电筒探路的同时还时不时不忘照顾着给她照明,不停的叮嘱她小心脚下别摔了,不难看出,是个很体贴的大男孩儿。
“你看着不像是和杜萌他们玩得来的人,怎么跟着来了?”都说人以群分,但经过这短暂的接触,冯琳看得出来,这人和杜萌他们不是一路子的。
“好奇呗。”廖荃纵了纵肩,“你不也一样。”
“是啊。”冯琳忍不住苦笑,“可惜啊,好奇心害死猫。”
廖荃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倒是冯琳自个儿越想越郁闷,结果没留心,一个脚打绊,就摔了下去。都没来得及发出惊叫,手心就是一痛,竟是磕到令牌上缺口上,给划了道口子。
“你没事吧?”廖荃给吓了一跳,忙回身把冯琳给扶了起来。
结果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惊得两声咦的一声,当即瞪大了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地上的令牌。
只见令牌上的锈迹以几下破壳剥落,刻字的纹路凹槽里,一根细长的血线游蛇般活了过来,飞快的游弋流动,而原本破铜烂铁一块的令牌,正奇异的发出幽滟红光。
“哎,你们看,出口在那!”
两人正惊怔回不过神来,身后突然想起杜萌惊喜的叫声。原来是他们被廖荃呵斥一通,也醒悟过来消极不是办法,才决定抹黑跟了上来,却没想到一过来就发现了遍寻不着的出口。
几人高兴的差点抱头痛哭,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犯傻的时候,杜萌蹦跳着欢呼一声,第一个就朝出口跑了过去。
大家纷纷跟上。
廖荃率先回过神来,弯腰帮冯琳捡起令牌,递还到她手上,顺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出口有一段需要趴着爬行,大家伙虽然被折腾的精疲力尽,这会儿倒是突然精神大振,吭哧吭哧爬的利索顺溜。
大家伙都出去了,冯琳两个落在最后,廖荃把她让到前面,“你先出去,我压轴。”
“谢谢。”冯琳没跟他客气,趴下身子就爬了出去。
这次倒是没有再出变故,两人也很快顺利重见天日。
一出这邪门儿的生机洞,大伙儿就片刻不想多留,竹竿拍打着草丛就脚不停歇的结伴离开这鬼地方。
一行人脚步匆忙,加上天色黑沉,没有人发现,山崖边上迎风而立的一人一猫。
经过寺庙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守庙人老头挑水进去的背影。
看着老头身上补丁破旧的道袍,高安忍不住嘀咕,“这老头信的道家,我要是没记错,这寺庙里供的是佛像吧,道士不应该守着道观吗,咋不伦不类呢?”
“你管那么多呢!”廖荃推了多事的高安一把,“快走,别磨蹭,电筒快没电了。”
一听电筒快没电,大伙儿再不敢耽搁,不止加快脚步,甚至还时不时小跑起来。
而就在一伙儿离开后,老头端了个豁口粗碗出来,蹲身放在了石阶的廊柱下。
“喵,喵喵。”老头撑着膝盖起身,轻唤了两声,也没多逗留,转身就进了庙门。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碗里血呼啦一坨,看不清实质。
冯琳回到家都快十点了,冯爸冯妈果然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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