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柳大人”三字，琴儿眉色一飞，大喜起身。
而顾了了则面色一沉，愠怒道：“明明是本公子先点了琴儿的，为何又要让给那个柳大人？”
来人朝琴儿使了个眼色，琴儿立马出去，顺手带上门，顾了了才听那人解释道：“柳大人，是朝中重臣，得罪不起，小公子，抱歉了，要不我再叫一位姑娘来？”
“不用了！”顾了了甩袖，故作大怒道：“本公子要回去了！”
柳相的到来，几乎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顾了了仗着个头小，混迹于人群中，并没有人发现她。
柳相啊，本公子正想要如何去找你，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了！
顾了了狞笑，盯着柳相当房间，从怀中掏出一包药。
她弯着腰勾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潜入后面的厨房，趁着其他人手忙脚乱无暇顾及时，在其中最华丽的一套茶具上洒了些药粉，又看着丫鬟将那杯茶倒满茶水，端了出去。
不出片刻，顾了了便看到有丫鬟扶着柳相快步走出，去了后头。
顾了了避开众人，绕到后面见丫鬟正守在门外，顾了了迅速服用变身药，装出柳相低哑的男声，缓缓道：“我想听那首‘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你快去叫人准备！”
丫鬟呆了呆：“大人，您不是还在……”
“快点！”顾了了呵斥道。
丫鬟不等她再开口慌慌张张跑走。
这里，只剩下顾了了一人，还有在里面内急的柳相。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柳相终于出来了，他舒服地松了送腰带，却不见外头的小丫鬟，顿时蹙起眉来。
“小梅？”
四面没有回应。
柳相又唤了一声：“小梅？”
“梦郎……”
低柔的女音，犹如在耳边缠绕。
柳相大惊失色，几乎跌倒在地：“你你你是谁？”
“梦郎，你不记得我了么？”
卷二 十年心迹 第050章 你没安慰过人
柳相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里，一进入时，便听到琴儿扬声唱道：“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别唱了！”柳相一挥袖，将茶杯扫落地，沉着脸怒道。
房内服侍之人顿时吓得不敢作声，连同外头的丫鬟们也瑟瑟发抖。
“回去！”柳相一脸阴郁地说道。
顾了了窃窃笑，不失时机地紧跟在后，想要探得柳相下榻之处。
但柳相的那群随身侍卫又怎可能是随意糊弄之人？
很快，顾了了就被人发现，揪了出来。
“放开我！”
顾了了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提着后领，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双手叫道。
柳相眯起眼：“这个小鬼从哪来的？”
老鸨忙陪笑道：“是哪家的小公子，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人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柳相哼了一声，挥挥手。
那名拽着顾了了的侍卫一松手，顾了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疼得直蹙眉。
周围的嘲笑声让她羞辱感一阵接着一阵，紧握着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看热闹的人都走开时，顾了了一瘸一拐地站起身，眼中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直到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好了，别哭了。”
“谁说我哭了！”顾了了用袖子随手擦脸，愤愤道：“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这是你自找的。”
话语依然淡漠，但在顾了了听来，如同嘲讽，让她心头怒气难以平息。
“是，是我自找的，我不像你那么冷漠无情！”她反唇相讥道。
“冷漠无情？”一声轻笑，“看来我不该出来安慰你。”
“这算安慰？楚公子，你莫不是没安慰过人吧！？”顾了了抬头瞪了对方一眼。
咳……
楚千觞微微别过脸，眼神躲闪。
那架势，似乎、仿佛、好像……真的从未安慰过人。
顾了了奇异道：“你难道从没有安慰过其他人？也没被人安慰过？”
楚千觞神情莫辩，良久不自然地道：“好了，没事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你不是也来了！”顾了了嘟囔道。
“我是大人，你是孩子。”
“孩子就不是人！？”顾了了抗议。
这算什么烂借口？
楚千觞像那名侍卫一样，拎起顾了了后领带她往外走。
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灼热的目光，无奈楚千觞一副生人勿近代表情，加上那出尘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企及。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在顾了了的再三抗议声中，楚千觞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他们站在金屋楼之外，天色渐晚，往来之人渐渐稀少。
“我送你回去。”
楚千觞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的呼唤声。
“顾了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顾了了，你给我滚出来——”
这样的呼唤声，让顾了了微汗，美人他，似乎暴怒诶！
“那啥……楚公子，”顾了了弱弱道，“待会你可不可以和美人说，就说是你临时找我有事？”
楚千觞看了她一眼，面对顾了了的满眼期待，悠悠吐出三个字——
“不可以。”
顾了了吐血ing。
“拜托啦……”她合掌做乞求状。
楚千觞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孩子不能撒谎。”
顾了了：……％￥￡谁说老娘是好孩子了！
“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他我去了青楼？”顾了了再退一步。
楚千觞默默瞥了一眼远处，点了点头。
顾了了顿时舒了口气。
只要不说去青楼，她可以找千万种理由打发美人。
真不知现在谁是长辈谁是晚辈了，没来由的她似乎对美人产生一种忌惮。
好似顾美人一个眼神、一声冷笑，都让她心生恐惧。
那孩子，阴险指数绝不在自己之下。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顾了了正在无限感叹中，听到楚千觞又开口：“用不着我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了了一时未反应过来。
楚千觞扬了扬下巴。
顾了了机械转身，然后看到顾美人那张黑乎乎的面庞。
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分辨不出哪个更黑了。
顾了了抖了抖。
“美人……”她谄媚笑道。
顾美人没有回答，一步一步走来。
顾了了有种被凌迟的感觉，慌忙躲到楚千觞身后。
“美人，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为何去青楼？”顾美人阴森森地盯着她看，笑道。
美人，你能不能笑得正常点？
顾了了上牙和下牙不停的打架：“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我想的哪样？”
“其、其实我是为了小芳姑娘！对，小芳姑娘！”顾了了死拽着楚千觞的袖子不肯放开。
楚千觞不禁好笑地叹息一声，出面道：“我先送你们回去，有什么事慢慢讲。”
顾美人瞥了一眼楚千觞，颔首道：“有劳公子了。”
回去的路上顾了了不敢吭一声，一直都是楚千觞和顾美人二人在谈论今日的比赛。
两个人似谈得颇为融洽，偶尔还会听到开怀的笑声。
顾了了暗暗祈祷，就这么下去吧，美人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追究自己了。
可是，愿望往往与现实相违背。
告别楚千觞，顾美人一把将顾了了拽回房间，狠狠地关上房门。
“美人，轻点、轻点！”顾了了连滚带爬地躲在被子里。
“你给我死出来！”顾美人冷声道。
顾了了探出一个脑袋。
“还不死出来，要我亲自动手是不是？”美人的声音更冷了。
顾了了咬了咬牙，不就是出去么，怕他不成？
掀开被子，顾了了气势汹汹地坐直身子道：“凶什么凶，我是你哥哥，难不成还被你教训！”
顾美人一愣，他倒未料到顾了了会这么说。
“要我去告诉你师傅？”
“别、千万别！”顾了了顿时气焰缩了一大截，被元掌门知道那还得了，她暂时觉得人间很好，不想再穿越一回。
顾美人瞪了她一眼：“去青楼了？”
“恩……”
顾美人扬起嘴角。
顾了了见此大呼不好，抢在他说话前坦白道：“我在那里遇到柳阡梦了！”
顾美人顿了顿，脸色稍稍好看点了。
顾了了连忙讨好地将全过程一一告诉顾美人，顺带隐瞒了一些她听小曲的经过。
“你是为了柳阡梦一事才去的？”顾美人怀疑道。
顾了了郑重点头，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为何不叫我？”顾美人继续追问。
“叫你，你会同意么？”顾了了瘪嘴道。
顾美人摸了摸下巴，大概……不会吧！？
毕竟是青楼，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好吧，”顾美人点头，算是就此作罢，“以后不准这样。”
顾了了嘿嘿笑，表面上说“一定一定”，心里却在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应当更加谨慎点才是。
“今天你行事太鲁莽了！”顾美人在听过顾了了叙述后，评论道。
顾了了也有所同感，恩了一声：“好在没被人发现，而且能让柳阡梦心神慌乱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顾美人没有回答。
顾了了继而自言自语道：“明日我们再放出风声，说歌楼传出那首小芳姑娘的歌，搞不好柳阡梦会偷偷去歌楼。”
“你又想如何？”顾美人听出其中不同寻常的的意思。
顾了了撇嘴笑道：“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就再难寻到这么好的时机了！”
“你是说……趁热打铁？”顾美人问道。
顾了了颔首：“就要现在，趁他心绪未定，乱了阵脚时传出流言，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要是时间一拖久了，被他识破其中的计谋那便糟糕了！
顾美人左思右想，觉得这个主意似乎有些牵强，但照目前状况而言，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之一。
毕竟这世上最难测定，莫过于人心！
倘若柳阡梦有一丝感怀之心，他们便有空子可钻。
“此事，还需与楚公子商量后再说。”顾美人谨慎道。
卷二 十年心迹第 051章 令人崩溃啊崩溃
和楚千觞商量啊……
结果便是——在第二日武林大会开始前两分钟，顾了了才提到“流言”二字时，楚千觞了然地点头，道：“老时间、老地方见！”
顾了了抑郁了，这家伙，忒聪明了点吧，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知道。
第二日的比赛，出场的几乎是各门派的高手，以及像楚千觞这一类不依附于任何门派行走江湖之人。
上午的初赛，楚千觞一路过关斩将，毫无悬念地打入决赛，与此同时，忆锦楼楼主李忆书、落凤宫青龙护法、朱雀护法、倾城山元掌门等人也纷纷晋级。
中午午饭时，难得见到千面手不像连体婴儿一样粘着姬三芊，而是捧着一大盆肉跑过来找顾了了和顾美人。
结果不言而喻：千面手那盆肉有去无回了。
他还没尝到一口，便被顾了了和顾美人阴去。
千面手面对一堆生姜大蒜默默流泪。
“面首啊，跑来有什么事！”顾了了一面打嗝，一面心满意足地拍着千面手的肩膀问道。
千面手小心肝颤啊颤，真的很想很想将某人痛扁一顿。
“公子要我告诉你们，比赛结束后先回去，他晚上会亲自过去找你们。”
顾了了点头。
“公子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谣言一事他自然会派人散播。”
顾了了继续点头。
“公子还说，你们要好好观看比赛，最好在参赛者的招式上所有领悟。”
顾了了依旧点头。
“公子还说……”
“行了，你有完没完！”
千面手委屈道：“是公子要我说的……叫你们也要注意休息。”
顾了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都说完了吧！你可以回去和三姑娘卿卿我我了！”
千面手：………………
下午比赛一开始，就是忆锦楼楼主李云陌对阵落凤宫青龙护法。
二人一黑一白站在比武台上，皆是一脸肃然，一身劲装，加之俊美的外表、矫健的身姿，比赛还未开始就引来了一批少女们的尖叫。
“你支持谁啊？”
顾了了听到倾城山几个女弟子议论纷纷。
“当然是忆锦楼楼主啦！能做到楼主之位，自然是最厉害的！”
“可是我希望是青龙护法诶！忆锦楼楼主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是啊……要是他还是单身该有多好！”
“说来说去还是楚公子最好啊！”
“是啊是啊！”
……
……
顾了了有点喷饭，敢情这不是比武大会，而是选美大会！选定还是单身美男！
不过这个兵器榜，既然是今年争夺的热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名次的。
顾了了暗中观察对面的楼主夫人，比赛时她看起来很紧张，紧紧地抱着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赛场。
其实，楼主夫人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的，因为从一开始，忆锦楼楼主李云陌就已占尽优势。
他的武器看似简单，仅一把长剑，剑尾处却挂着一吊铜钱。
最初顾了了还忍不住嘲笑，以为那位楼主爱财，走到哪都带着钱，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吊铜钱也是武器，而且是异常厉害的暗器。
在李云陌绝杀时会从各个角度封杀对手的进攻。
半个时辰不到，落凤宫的青龙护法便失了武器，甘拜下风。
接下来，便是楚千觞对阵一个小帮派的掌门。
同样都使用剑，楚千觞未挪动一步，就轻而易举地将那掌门压制住，进攻不得，防守无力，最终落剑称败。
顾了了禁不住拽着顾美人问道：“你说，如果李楼主对阵楚公子，谁厉害？”
顾美人思忖片刻：“论剑术，公子更胜一筹，但剑中藏有暗器，李楼主也绝非池中之物。”
言下之意，谁胜谁败一言难尽。
顾了了深以为然，暗自感叹，江湖高手果然是层出不穷，武侠小说诚不欺我！
所谓的老时间、老地方，自然指的是夜晚和歌楼。
出场的人物稍作调整，这一回千面手总算是正常着装登场。
他一手紧搂着姬三芊，可谓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哪！
“放开，还有孩子在呢！”姬三芊两腮酡红，微恼道。
千面手瞥了一眼那两个孩子，慢慢道：“你也可以不把他们当孩子看！”至少他从没有把顾了了和顾美人当做孩子看待。
说是孩子，实则比几个臭皮匠还机灵！
“芊儿，将来你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像他们俩那样，否则我一定要凑他！”千面手感慨曰。
姬三芊：……………………谁跟谁的孩子！
依旧和上次一样，从房顶进入歌楼，只是这次五人没有分散，皆紧跟楚千觞，藏匿于二楼房梁上。
“柳阡梦会来么？”顾了了迟疑地问道。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猜测和推断，所以不排除错误的可能性。
楚千觞用食指轻点嘴唇：“来了……”
众人屏息，果真听到嗒嗒的脚步声，细细听去，似只有一人。
二楼楼梯入口处，出现一道人影，借着朦胧的月色，顾了了依稀能辨认出此人就是柳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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