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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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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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立在侍卫队中,总觉得,李成器的那一双桃花眼,不停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明明记得,当初虽然和这位王爷在摘星阁有过一面之缘,但在馥郁山庄再见之时,他并未有丝毫的另顾!
这怎么突然青睐有加了……难道,是赵真跟他说了什么?
她突然觉得那天校场逃脱之事,诡异了起来!
赵真和李成器——莫非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吴丽人
酒至半酣,众人言语间也微微放松了开来。
想来也是,朝廷这才刚刚处置了两个都督府,不会马上就动手修理第三个吧……至少,那前军、右军两处的忠心余部是绝不会束手待毙的,这些人本来就是经年心怀叵测,这下官逼民反,反正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天下乱了,这艰苦的镇压平定工作还得靠余下这三家的队伍出力呢。卸磨杀驴,这磨刚套上,驴还是安全的很。
三位世子这厢振奋精神,与蓁王李成器把酒言欢。
今朝有酒今朝醉,铡刀未落相见欢。反正今时今日身陷囹圄的不是自己,待他日回京见了各家父亲,再商议下一步如何应付吧。
觥筹交错间,令月偷偷的瞄着那李成器的一举一动。
他沉稳的很,且应酬得体,根本不像是一个久居山林隐居之人,谈笑间,还穿插有贴身侍卫递上鎏金信桶观阅耳语——令月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驯养的鹰隼所传递之物!
从建阳到京城,一日即到。只是……用的起此物之人,只在皇宫大内……
他是在炫耀?还是……
令月瞄了一眼袁螭——袁螭没什么表情。低头,品茶。
袁螭说的对,若是李成器这人出世诡异的话,那他的行为就更难以琢磨了。
太锋芒毕露了。张扬,锐利,一点掩饰都没有。
这不是从政者的风格,他到底想做什么……
正琢磨着,那李成器却突然开口了,
“本王听说,”他无意的引了话头,“袁大公子的身体一到入秋便不会太好。本王原想着,向皇上请旨,改派二公子袁虤来接为平乱。”
“谢王爷惦念,”袁螭赶紧离了坐席,“袁螭无碍。定会为王爷荡平反贼。”他抱拳。
“其实,对本王来说,还是世子出面好,”李成器笑着示意他归位,“但本王入朝伊始,还不想背一个急功近利、不论人死活的名声。再者,听闻这袁大都督也犯了旧疾……”
“属下全府谢王爷体恤,”袁螭还未坐稳又立了起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袁螭马上派三弟回京。一定效忠王爷,在秋闱前荡平逆党。”
“秋闱前?”李成器缓缓的重复着,淡淡的笑了,“还有一个来月,袁公子,你任重道远啊。”
“属下敢立军令状。在天子宴前,一定荡清建阳周围叛情。让王爷凯旋回京。”袁螭措辞铿锵有力。
“好。”李成器甚为满意,当下话题又转向了别处……
令月在后很为诧异,想这李成器足不出望川,怎么对谁都了如指掌?连袁螭到了秋天会咳嗽这样的芝麻小事也一清二楚?他要做什么呢,拿这些东西来说事……还有那袁螭,死活就赖在建阳了。袁螭的心里,又打的什么算盘呢……
她越来越发现赵真那夜去见李成器有猫腻。莫非……皇上已命令赵真协助蓁王了不成?
撤了食席,上了瓜果。堂上迎来了轻歌曼舞。
不知是谁安排的,令月心不在焉的欣赏着,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凌霄宫里的飞仙娘子……
“有鲁班在场,还找这些人来耍斧头。”李成器笑着散了众歌姬,挥手示意亲随上前。
——这李成器竟和她想到一处了?令月有些诧异,他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样的场合上就招那些飞仙娘子来献舞吧……
“问吴老板吃好了没有。”李成器微笑着低语。
吴老板?令月心里一突,怎么感觉有些耳熟……这是个什么人,竟然蓁王爷用如此柔和的口气相邀……
“吴老板诸位都认得吧?”李成器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本王好这听曲赏乐,在望川,那可是仰慕吴老板许久,今日来,一并了个心愿吧。”
在令月考究的目光中,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言谈中。一个空灵如尺幅素卷般清雅的不能再清雅的人登场了。
一系青衫,简单的发髻一束,干净利落的不惹半分尘埃。身形移之,袖笼香雪,衣沾春云,若行云流风,掠地无声……
待走近了一瞧,更是让人心肝儿都那么一颤——这是打哪里下凡的神子仙娃?竟有如此绝代的容颜……穷其词难书其美——春山为黛,秋水为瞳,粉面朱唇,神采风流,眼风一转,两颊生情;横波一笑,风姿如许。分不清是男是女,辨不明是人是仙,令月看的是目不转睛,魂魄都僵僵的呆滞了去。
不能再看任何人了,那都是低俗的堕落到了尘埃深里去……
“蓁王爷安,各位爷安。”那美人开了口,声音不粗也不细。
堂上再没有更喧哗的热议之声,看来,这吴老板对世子们来说,还是熟人。
“今日巧遇吴老板,不知可否让本王开个眼界?”李成器的态度很好,一点王爷的架子都不端,“上回在望川,丽人可答应了,再次相见之时,会为本王献一支舞呢。”
“蒙王爷惦记着,请容丽人更衣。”那美人会意一笑,眸中蕴出无限柔情,着实让令月体会了一把色授魂飞的感觉。
说实话,一上场,她便从这人的喉结看出了,这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但是,人生的这样美,怎么会偏偏是个男人呢?
再次登阁,美人怡然换了装束。女装,且勇气可嘉。
只以简单的七宝璎珞为腰饰,仅以临场的箫筝数人为伴,便敢在王驾之前,献宝霓裳羽衣舞。
令月今日,才算是真正开眼了。她虽然一直很恶心如同长风那样的假男人,但她此刻却真真被这吴老板给深深折服了……
案前舞者颜如玉,似仙子,似游魂。不用齐备的配乐之声,便能给人以跳珠撼玉之感;无需奢靡的羽服修饰,便有飘然翔云飞鹤之势;
这一场舞,令月满脑子都是白乐天的那首诗,“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这一刻,她竟不在意他是个男人了。她竟也突破了心理的障碍,她终于能理解了,有时男人对男人,也是会动心的……
她若是个男人,也会设法一亲芳泽吧……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尤物……
曲罢,静场后满堂喝彩。
那美人却只是将身体略略侧了侧,立在中场,但笑,也不言语。
这场舞观的众人是心神俱轻,说不出的熨帖。
“好!”场上气氛一时畅快热烈,大家的心思都轻盈了起来。
“立德‘立仁’?”方光宗看来对戏班子没什么研究,他先开口问了。
“非也,秋水‘丽人’。”李成器笑着替佳人更正了。“既然在场有不熟的,那本王就向各位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享誉大齐了的吴家班班主——吴丽人。”
吴家班……令月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本王久居望川,闭塞的很,经年来,只见过丽人千里为父王办过堂会。故而,亲切了些。”李成器开始抬起了场子,“日后,还望各位帮衬着丽人些。”
那是自然。其实根本无需王爷开口,如此尤物,谁能不帮衬则个……当下,众人接连表态,态度皆亲热的很。
“丽人接下来,想着游历何处?”李成器示意左右赐座,柔声开口询问了。
“回王爷的话,丽人不再去别处了。”吴丽人摆手谢绝了,他终归是戏子,很明白本分。“秋闱快到了,丽人这就回京了。”他的眸子,似两潭波澜不惊的湖水。
“正好,可以让谢大公子一并护送进京呢。”李成器斜着嘴角说起了玩笑话。
“可惜,丽人没这个福分了。”吴丽人的言辞是惋惜,“还要在建阳城唱两场堂会呢,怕是跟不上谢大公子的行辕了。”
******
午宴,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下结束了。
那吴丽人不与谢平安同行,倒也是聪明。
押着谋逆的两军世子进京候审,摆明了就是吸引两军残部上来劫囚。
这当口,没有比跟着谢平安返京,再不平安的道路了……
后军世子谢平安肩上的担子丝毫不比袁螭的轻。袁螭那是明战,损兵折将的长久战。而谢平安接的,是暗斗,是一有不慎,连自己家性命都要搭进去的烫手差事,怎么也得平安熬到京城,谢平安深思熟虑调动全了后军在江南几乎全部的主力,这才浩浩荡荡的,押送刘得胜和贾春雷上京受审。
袁螭这边也没闲着。
回到左军通绅别院,袁螭就火速叫来了袁猋,兄弟两人钻进书房就没再出来,不知在秘密谋划着什么。
令月没心思惦记他俩此刻谈论的什么,她满脑子,都被这个吴丽人给装的满满。
吴丽人……吴家班班主……
她寻思着白日事项,突然灵光一闪。
“来人,”她招呼着左军府人,“去查一下,那个吴家班近期在建阳的行踪。还有,他们班主吴丽人的底细。”
都督府的消息机关,不甚逊色于皇家的暗卫系统。在黄昏时分,左军都督府的兵士们就传回了打探的结果。
令月惬意的接过了书折,只一眼,便愣住了。
——那吴家班在建阳城待了数月。
数的上的大小堂会,几乎都有该班的身影。
那书折上赫然写着一串地名……
其中,那两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刺的她阵阵眼晕!
******
令月睡不着了。
她翻来覆去,思量着是否该去告诉袁螭这一诡异的发现。
前厅书房的灯火一直亮着,这主家公子们有事谈,她这门客也不能单为自己这虚空的预测,贸然去叩门打扰。
但愿不会是吧……在三更鼓响过之后,令月放弃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早,袁猋就启程返京了。
如此匆忙,让令月都有些疑惑他是不是仓皇逃跑。
袁螭被叫起了后,也是利落的吩咐手下——去建阳西郊调集军队去。
令月随身带好了暗卫该带的东西,这一路上都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跟袁螭说明她昨夜的发现和猜测。
可是,这一调集军队,就耗去了整整一日的光景。
袁螭拔掉了两处建阳近郊的前军营帐——她实在没空插口这废话……
这两场战役,若说真刀真枪的拼来,其实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李成器说的对,这建阳城附近的驻军都是乌合之众,犯不着废多大的心思,一见朝廷的王旗,打不过就投降了。
且这些皈依的将领都拿出了“珍藏”待用的自家世子手迹——“七月初十时戌时,易旗起事。”
字型考究,印章齐全。
——看吧,我们不是主犯,只是被蒙蔽了奉命而已……
令月看着那简易无比的字条,心头甚惑。
那刘得胜再傻,也不会写这样的东西调兵吧……这不是明摆着给人以把柄……
袁螭首战告捷,凯旋回城。
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了。建阳外县和临海的那些地方,才是日后要费心刀兵相对的主战场。建阳城,还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李成器给左军的命令是,“各个击破,安抚为上”。整个江南,目前一切还波澜不起,趁消息还未完全走漏出去,众人还在翘首观望之机分而破之。
谋逆之事,毕竟孤掌难鸣。没有大动静,谁也不会傻的当替主子揭竿的出头鸟。
令月一行在城门关闭前赶回了建阳。
时下天色已晚,一众人腹中皆有些饥肠辘辘。袁螭心情大好,吩咐沿路挑一家未打烊的店门,吃饱了再回去。
店家复又加了火,先给上了米粥、咸菜、干粮。众侍卫便狼吞虎咽起来。
饥饿,令月当初在大院那是训练过了的,为日后出门给人当侍卫做准备,她一天不吃不喝都可以。当下只是象征性的啃了几口干粮。那就海青和海龙先吃,待会再替换她吧。
给内间袁螭上的小炒自然晚些,云白肉,剔缕鸡、斫鱼羹,样式还不错。袁螭刚刚动箸,尝了几口,主仆俩就发觉店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小二不见了。准确的说,是送完第三道菜就再没露面。
侧耳一听,喧闹的前厅也没了动静。后堂也是!
令月心下一紧,提剑出门,外间竟倒了一片!
——有人给下药了!
袁螭跟了出来,见状果断的使了个眼风。
有暗伏!此地不易久留,两人拼命的向外逃去!
可是。
门被封上了。
窗户也是。
店内的气氛很诡异。
悄无声息的……
一个蒙面人,一个蒙面女人自梁上飘然而下。
没有杀气,却令人心骨俱冷。
“来者何人?!”令月把剑问话了。
那人没有言语。只是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剑。
虽然她蒙的面,但还是能让人感觉的出——她很美,一定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她用剑轻轻的指点着二人,微微的叹息着。
顷刻间,却瞬时动如脱兔!
出手,就是夺人性命!
令月与之交手未满三个回合,便被剑锋扫伤了右臂!
袁螭拔剑对了上去,也被其连击退后。那蒙面女人招式极其歹毒,精简而干练,直奔着就是心脉、咽喉……她一心取人性命,昭然了然。
明眼人一看便知,袁螭绝不是此女的对手。
可高手过招,退出圈外的令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她在赵府学的那些旁门阴招,此刻根本就插不上手去!
她帮不了袁螭!也救不了自己,此时是心急如焚!
很快,袁螭的身上也带了伤。但他好像熟悉了那女子的套路,在生涩的与之周旋着。那女子的招式仿佛也缓慢下来,不再凌厉,开始收缩佯退……
双方都在耐心的试探着——试探着对方破绽的产生,然后致命一击。
令月细细观之,那女人武学精粹,功力深厚,不知修炼了多少时日,且刚柔相兼,攻备结合。连她这样一眼不眨的外人,都观不出那阵势丝毫的破绽出来……
恐怖的女人……
令月突然心内一闪,没来由的想起一个人来!
——在苘广建府中,伤了赵真的那个女人!
会不会……她有种呼之欲出的颤抖!
令月的右臂,开始隐隐发麻了……
——剑锋上有毒!
她心下一紧。
她虽有解药圣物,但此时此景,怕也无时让她享用冰鲸牙粉吧!
再者,对待普通的毒物,经历过赵家大院的磨砺,她的身体还是能抗过一阵子的,但袁螭……他的招式果然已经开始走形了!
机会!那女子等的就是这个破绽,她一个弯身,避了来袭,反脚便将袁螭手中的利剑踢走!
令月暗呼不妙,飞身便扑了上去。袁螭若是死了,下一个就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她了!
那女子稍一分神,剑锋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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