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关系怎么样?”
“司机,以前你都不正眼看我一眼……再往以前,哥是蹲大狱的,顾总你够狠,我们认栽了,要怎么办给个痛快的。”司机道,梗着脖子,很操蛋的德性。
于是把大兵难住了,“派出来的都是知道的不多的”这句,是实话,绝对如假包换的实话,估计也是蜀中无大将,寥化当先锋了,重金把这几位派出来了,而大兵真正想知道的事,却还是一头雾水。
一位大货司机,一个押车人,还有他和郭金荣。而司机已经被灭口,他又险被灭口,那知情的,只剩郭金荣和那个神秘的押车人了。
他默默地起身,踱了两步,张向东看他犯疑了,提醒道着:“顾总,我不求饶,我们兄弟俩本来就是来收拾你的,落在你手里没二话,来个痛快的。”
“没问题,给你个绝对痛快的,让你们心服口服,等着吧,很快。”大兵踱着步,到前面楼口了,阴暗的地方,烟头火花明灭的,正是忧心重重的卢刚,他起身小声道着:“大兵,你这不是要……灭口吧?”
“要是灭口,你一定不惊讶吧?”大兵小声道。
“不惊讶,我给你开车,啥也别说,欠你这个人情,我提着脑袋还也没二话。”卢刚道,想明白了,下决心了。
“你不惊讶多没意思,我得干点让你惊讶的事……卢哥啊,认识您真荣幸啊。”大兵道。
“说什么呢?没你我都没今天,这行当就是混个信义,那狗日的孙老板坑得我,都快成光棍一条了……有时候拼命一回,就特么改命了,还真不能不信,咱们兄弟那一架打得真叫痛快,艹他妈的,自那以后,连派出所也不来找我麻烦来了,别说周边这些地痞,到我这工地偷东西他们都不敢来……”卢刚道,那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日子,由落魄的民工,改命成牛逼的工头了,大兵笑而不语,卢刚追问着:“对了,你说怎么弄呢?”
“看,来了……去堵住工棚,谁也别出来,谁也别吭声……什么也别问,我一会儿都告诉你。”大兵道着,卢刚深一脚,浅一脚奔到工棚里,在他的视线之外,却泊了两辆车,一辆SUV,另一辆却是明晃晃的警车。
不科学啊,那些警察,也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就上去了。
不合理呀,还和大兵在一块嘀咕什么呢。
眼见着那两位被穿警服的押上车,眼见着有人拖出来了那辆作案车,分出一人开走,卢刚这回真的是惊讶了。
黑暗里,大兵大致把情况一说,尹白鸽质疑道着:“怎么放了一个?”
“能拖一时算一时嘛,真要几个小时联系不上,郭金荣溜了或者起疑了,会更麻烦,追踪这个手机号,他肯定急于和郭金荣联系……对了,赶紧审郭金荣在什么地方,这两货嘴硬得很。”大兵道。
高铭接着道着:“这个我们来……接下来怎么办?监控硬盘被他们毁了,藏货的地点,我们刚才路上商量了,你未必知道啊,要是他们就是把你引到洛宁灭口,根本没带你去过藏货地点呢?”
“所以,拖一时算一时,我好好想想辙……来的是什么人?可靠吗?”大兵问。
“放心,家里过来的,没惊动地方上。”高铭道。
“那就好……你们赶紧走吧,对了,别给这儿留下后患。”大兵道。
“放心,有特警埋伏着,万一有事,他们应付得了。”尹白鸽道。
一切妥当,大兵却是再无赘言,从高铭手里接过了东西,朝着工棚方向去了,几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匆匆上车。
此时,出离惊讶的卢刚还痴痴地盯着那些警察,嘴张得好大,合不拢,紧张地道着:“这……这……这……”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卢哥您要有兴趣,咱们边喝边聊?”大兵提手扔扔手里打包的菜,两瓶酒。
“你……到底是谁啊?”卢刚糊涂了。
“其实,我是警察……哎,别紧张,我说卢刚,我是逃犯你都不紧张,我是警察,你怎么反而哆嗦了?”大兵赶紧扶着卢刚,卢刚一副悲喜交加的表情小声道着:“也对,手这么黑,肯定是有执照的。”
“我要不够黑,不够狠,会给您留下后患的……现在放心吧,等他们出来已经人事全非了……来,卢哥,我给你讲个更黑的故事,您得给我想想辙啊,兄弟我快难死了。”大兵揽着卢刚,这哥俩凑到了一处凉快地,拉着电灯,搬着预制板,席地一坐,边喝边聊上了……
……
……
可能更震惊的是张向东,李鹏进两位了,被警察带走,就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震惊已经成了恐惧了,揣着枪来杀人的张向东都紧张到嘴唇哆嗦牙打战了,这算是栽了澡堂子里了,谁身上的长相可都瞄了个精光。
这两人被整得突破已经没有难度,高铭就一句:加上你们,他是第三次被灭口了,现在明白,你们被坑得不轻吧?
一句就突破了,那两位竹筒倒豆子,要来个痛快的了,外面那个落单的都斗不过,何况这个成组织的。
审讯在迅速地推进,嫌疑人、枪源、参与事件,渐渐把鑫众案子遗漏的地方补缺了,接走蔡中兴的正是郭金荣,审讯室里的李鹏进,其时正扮着客车司机,正是他带着蔡中兴走出了监控密集的两公里,然后被余众接走,走出彭州不到二十公里,在高速路就换车接送了,下面的那一段是谁,又将是一个新的未解之谜。
“尹姐,现在该告诉我真相了吧?”一位女警,站在刑警三中队的门口,轻声问了句低头出来的尹白鸽,尹白鸽笑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
“他是警察。”邓燕平静地道,不意外这个结果。
“对,特种警察训练基地出来的队员,代号大兵……虽然还在保密,恐怕这个身份废了。”尹白鸽道,欣赏地看着,带着后续警力远道而来的邓燕。
废了,肯定废了,接触到这么多的嫌疑人,而且这种分裂的性格,恐怕不再适合这种职业了,邓燕随口问着:“那为什么还启用他?他回忆起来了?”
“没有,不用他又能用谁啊?现在只有他是对手还忌惮的威胁,我们都算不上。”尹白鸽道。
邓燕想想也是,彭州的专案组,在嫌疑人和失踪资金里的打转,像进了迷宫一时半会出不来,能接触到核心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可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邓燕喃喃道,莫名地为大兵担忧了,彭州那位货车司机的死就是警兆。
“没有危险,那特勤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我知道你心里质疑组织上的作法,这个我不解释,不过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特勤都是独狼,他们有自己的方式,没有和别人协作的习惯……还有问题吗?”尹白鸽道,那是一条不成文的准则,任务的结果,永远大于过程。
邓燕摇摇头,没有说话,似乎没有了,但似乎更多了,这个职业,她不懂的地方还太多了,背负责任的人,似乎都无从指责,不管是经侦的日以继夜,还是这些刑警的奔波忙碌,抑或是那些在隐敝战线上的人。
“跟我来,对与错、功与过,是留给别人评说的,能留给我们的,永远是时间紧迫,永远是毁誉掺半,一个合格警察的评判标准,不是他为维护正义做出了多少壮举,而是他为自己钟爱的职业,付出了多少努力,那怕很多努力都是徒劳的。”
尹白鸽走着,带着邓燕踱进了灯火通明的刑警三队,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所见处处提满脸疲惫的人,还有询室门外,那些在较量的、在抵赖的人,就像她平时的工作,辛苦是一个常态,而很多时候,却不知道辛苦的意义何在。
踱进了队长办,一位刑警把彭州传来的资料交给了尹白鸽,尹白鸽示意着邓燕到电脑前,看着一屏追着被杀司机所驾货车的交通监控画面,谁也没想到,四月十四日在机场仓库查找证据,而证据就这样被一辆大货车,堂而皇之地拉走了。
“前四后八货车,驾驶位置后有一个休息位置,这儿这一位,我们还没有找到是谁……目前所知是,当天大兵被通知到高速路口,和郭金荣一起出行,货车上除了司机王传兵,还有一位押车的,司机已经被灭口,那对大兵下手的,就在郭金荣和另一位押车的中间,或者是他们两人一起下的手。”尹白鸽判断道,大兵放出来是招妙棋,一下子就把暗处的惊出来了。
“我能做什么?”邓燕问。
“给我的脑子加点力,现在知道证据下落的人,有三个,大兵可能参与,也可能在参与前就被灭口。郭金荣是肯定知道,但这个人是蔡中兴的死党,现在一直藏着,找到他可能得费点功夫,还有一位是谁,我们就无从知道了。”尹白鸽道。
邓燕皱起眉头了,这可是寻找个失踪人口更难,他道着:“不会藏在洛宁吧?”
“人不在,可东西在,王传兵的货车是四月十五号返程的,各处交通监控并没有发现他离开洛宁的迹像,所以,这些东西,应该就在洛宁……你看车速,自彭州来时,车速是均速六十,而回去的时候,速度就快多了,还有几次超车动作,这说明什么?”尹白鸽问。
“卸货了。”邓燕脱口道,她真无法想像,得用多少警力,才把把这些细枝末节变成翔实的参照数据。
“对,鑫众两年多的非法经营,形成的原始凭证是个天文数字,以他的狐疑性格,肯定谁也信不过,也肯定要亲自处理,而处理这一车……体积至少有50方大的东西,是很麻烦的,总不能在陌生地方随随便便点把火烧掉吧?就即便烧掉,也应该有残余吧,或者还有可能找到……这些东西是销毁了?还在藏在哪儿?是整个案子定性,及大批涉案人定罪的关键,如果无法定性的话,我们可能连账上的非法资金都保不住……那些从普通投资人手里回来的钱,恐怕要被判决偿还欠债了……”尹白鸽道。
偿还给的,恐怕还是鑫众那些合作伙伴,而不是遭受损失的普通人,因为那些人是“买”产品,那怕是高价,也是合法交易。
“可我……”邓燕为难地嗫喃道,这么大的重任,她根本不敢尝试。
“你是洛宁人,想想,怎么把这样一车东西藏起来不被怀疑,甚至没有目击,而且很难被人发现……这一层原始证据如果找不到,本案中大部分明知欺诈仍然参与的经销商,还有在回购里渔利的影子公司,都将脱罪。”尹白鸽道,鑫众留下的烂摊子,不是一般的难处理,而现在,解决的焦点到了这些原始凭证上,偏偏这东西的下落依旧云里雾里。
“我试试。”邓燕拉开了电脑,警务图、行政区图,一页页摆在电脑屏上,开始陷入沉思了,她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了,寻访失踪人口、到各乡宣传警务、走街串巷登记外来人口,那些点滴汇聚的经验,对于突破案情将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到用的时候,还是嫌少,她愁云满脸,一页一页回忆着道路、河流、滩涂,偶而有疑惑的地方停一下,然后又否定,继续标注可疑地点。
尹白鸽悄悄离开了,她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被焦虑的情绪困挠着,依然找不出头绪,就像这个漫长的夜,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053章好汉多帮
“这就是……我的故事。”
大兵悠悠地抿了一口酒,酒在胸腔里热度会很快消散,他一直怀疑,可能是自己当过刽子手的缘故,大部分神经是麻木的,特别是感受刺激的那根神经。
不过可是刺激到卢刚了,这位满面风尘的老工头越听越瞠目,听到最后,嘴里的猪头肉都忘嚼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大兵,仿佛初识一般,那位如煞神降临的大兵,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兵,还有那个傻笑呵呵地大兵,包括现在,满脸愁容的大兵,这特么完全就是一个人啊。
“对不起啊,卢哥,吓着您了?”大兵轻声道,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菜就两样,猪头肉加花生米,又抗饿又下酒,是吊丝和土鳖的最爱,大兵又灌一口的时候,卢刚才省过神来,他担心地问着:“搁你说,其实你是个警察……然后脑瓜不灵光的时候,把犯人,当同伙放走了?”
“对。”大兵放下酒瓶,正色道。
“那你这个不好办了,好人将来不会容下你这号有毛病的,而坏人将来也会恨你入骨的,当什么下场都可能不好,但都没有当两面派下场更差。”卢刚严肃道。
“所以啊,我更喜欢这儿纯粹的简单生活,对了,八喜、九贵、大丫,我把他们安排去旅游了,就怕他们还牵扯进来……对不起啊,卢哥,还是把你扯进来了。”大兵歉意地道,拿着酒瓶,卢刚也拎起来了,和他碰了个,一股子灌下去,就了几块油腻的猪头肉,这位老工头不确定地问着:“那……你没全想起来,咋个能把你放出来继续干呢?他们信你?”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我是离这个核心最近的人。”大兵道,对于自己出来的组织,说起来并不那么亲切。
卢刚这号人精眼光可不浅,他又问着:“那你自己呢?心甘情愿?不怕你笑话,我也是党员,村党支部我是小组长,这里头的道道我是懂的,脑瓜里有那东西,可教不了你咋个去吃饱过好啊。”
这话,让大兵寻思地片刻才听懂,他好奇问着:“你是指,信仰和实际?”
“对,你就没想过,就即便能把这事办喽,你能落个啥?”卢刚道,老人精直指要害了。
大兵笑了,他敬着酒道着:“卢哥,别怨我说话不好听,精明是天赋,不是人人都能有,善良是种选择,谁也可以有……其实成就你的不是精明,而是善良。我那时流落在洛宁,饥肠辘辘举目无亲的,如果不是八喜那盆饭,恐怕没有今天。你也是,如果你欠一屁股债跑路,而不是拼着命想给大伙讨回工钱来,也不会有今天吧?我听八喜说,现在跟着你走的工人,比原来多了一倍。”
卢刚笑了,笑着长叹了一声。
大兵又道着:“有些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人这双脚该站在那儿自己心里都清楚,只是有时候,可能受不了那些诱惑……真的,我不是跟你讲理论,其实我挺怀念当坏人的日子的,钱想花就花,女人想搞就搞,走到那儿都是威风八面……可我在这个角色并不舒坦,天天提心吊胆,到案发的时候,我和所有人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