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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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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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信息,而无意中留下的。

和普通人打交道可不比和嫌疑人容易多少,保卫部门介绍到了一位副总那儿,一位副总又招呼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把一位脸色深灰,貌似更年期症状的一位妇女等回来了,据说管劳资的,一问查人就犯懵,一问查十五年前的人,这位妇女差点更年期没当场发作,惊愕地问着:“哪谁能知道?”

“你们职工啊。您不知道让我问谁去?”尹白鸽诧异道。

“我们正常职工也就十几个人,主要是设计和招投标,施工都是承包出去的。”妇女道。

“可市政上能查到你们签合同了啊?”尹白鸽不解了。

“哦哟,您好歹也是警察,咋连这点国情也不懂呢?市政让做个样子,我们就得做个样子嘛,签个合同表示我们用工规范啊,那怎么能当真的,真要按条条框框来,五险一金不得把我交赔死,还不敢说出个事被人讹死。”妇女吧唧着厚嘴唇,排了一堆国情理由,比如用工流动性大,比如暂住管理很麻烦,比如企业根本管不起养老等等,就是嘛,还别说我不讲道理。国家管养老都没人信,让我们企业管,您能信啊?

这理由把尹白鸽刺激得也快犯更年期了,谢远航圆着场,退了一步讲着:“咱们别上火,那个,帮我们查查转包到那家工程公司了总可以吧?”

“啊……我看下,主体工程应该转包给林州三建了,林州三建应该用的是驻马店那一带的施工队,他们自己没有施工队,就一张资质证,揽上活给人挣个差价……施工队就不好说了,你查的这个人是哪儿人?”妇女问。

“盐店的。”谢远航按捺着性子道。

“那你查查盐店那块有没有包工头,要有就是那块的,你还别拉脸,我都敢说你找不着是谁。”妇女道。

“啊?这又怎么讲?”谢远航虚心求教了。

“包工头的三个下场知道不?”妇女竖着三个指头,开讲了:“第一个,有钱了,吃喝嫖赌抽,自己作死了;第二个,有钱了要不回来,欠薪被逼死了;第三个,没挣着钱,最后穷死了……大部分都在这三种下场里,很少有例外啊。”

尹白鸽听得奇也怪哉,反问着:“难道就没有挣钱了,钱也要回来了,没死的。”

“兴许有吧,反正我是没见过,都一帮农民工,你指望他能搞成啥?别说不给他办保险,就给他办,他该走照样走,流动性太大……对了,就你们查的市政这段管道施工,十五年修了九次,大修四次,每一次修缮,价格都比重建高,你能解释吗?”妇女出脑筋急转弯了。

“什么意思?”尹白鸽发现自己快成白痴了。

“意思就是,领导换届就修缮,总得找点活干吧。”妇女笑了。

“别说题外话,咱们就事论事。”谢远航尴尬道。

“这不是题外话。”妇女语重心长道着:“本地的工程一般挂在本地施工单位,但肯定不用本地施工队,有些就是应个名,你查啥资料都齐备,但是你唯一查不到的就是人……这活不用本地人啊。”

明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是肯定的,但肥水怎么流走的,肯定也不能让旁边人瞧见,于是肯定用外地施工队,将来不管谁想查,都会是一本糊涂账,中国人天生的这些小聪明小狡猾,那是无处不在,何况又可能涉及到炙手可热的、一年刨一回的管道工程。

这不是查案,尹白鸽和谢远航是要受教育了,听得他俩人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至于这位八卦肥婆要给他讲这么多原因后来也知道了,那是因为现在敢说了,管市政的直接领导、市府相关领导,早进去若干位了,其实就她所在的这个二建公司早也入不敷出,准备关门歇业了……

……

……

此时,高铭、范承和,以及九队一名刑警,正在中州第二看守所重刑监区,对被捕的吴金来进行第七次的询问。

杀人放火的高铭这种重案队出身的,见过不少,面前这位戴着戒具的并无新奇之处,削瘦、大眼,眼睛偶尔瞥人,会露着凶光,那是长年特殊的环境练出来的,他本身就是黑矿主,估计打打杀杀的事对他来是家常便饭,只可惜碰上更狠的,吓破胆了,从进看守所起,就毫无保留地交待了。

这种已知必死,但求速死的心态,倒是很符合吴金来这位老大的身份。询问快结束时,高铭插了句话问着:“吴金来,除了案情,我问你一句题外话,很简单,用枪的高手里,你们那拔能数得着谁?”

“哦,都不咋地,十米外打个酒瓶都打不着。”吴金来道。

范承和冷不防被对方幽了一默,忍着笑,高铭问着:“那牛再山这边呢?王文青王秃子算不算?”

“嗯,差不多,王秃子去过我们矿上,一块打过兔子,这小子拿着小口径步打兔子,还是挺准的。”吴金来道。

“那他没告诉过你,他可是师从一位高手?”高铭淡淡问,气定神闲,像在闲聊。

这是勾引,辅助他回忆,其实真不知道另一个神秘的人是谁,就吴金来似乎也不知道,他使劲回忆着,高铭又提醒着:“那人能改装了子弹。”

“哦,对,有这么个事。”吴金来眯着眼想起来了,几位刑警竖着耳朵赶紧细听,生怕他断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着:“有回到我们那地玩,喝酒,我说跟谁不对路,王秃子说,出钱他帮我灭了那人……我说他吹牛,他好像说,他认识一哥们,连那个消音器都做得出来,开一枪都没放个屁响,你就大白天打死他都没啥动静。”

“他说是谁了吗?”高铭紧张地问。

“没说啊,我以为他吹牛呢。”吴金来道。

“再详细点,地点,喝酒的还有谁,都说清楚。”范承和提醒道。

强迫性回忆开始了,不过却没有憋出更多的内容来,只是有过,但是吹牛还是真的,却无法验证了。

两小时的询问结束,吴金来被狱警带着离开,两手提着镣具,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回头看了一眼,那眼光有点复杂,有点落寂,不过被范承和几人忽略了,这种死不足惜的,谁还在意他的情感什么的?

“看来是有这么个人啊,王文青都是个重案在逃分子,能驱使这种人,那肯定是更凶的一位。”范承和收拾着记录本,随口道了句。

“中原自古多豪侠,民间高手还真不少啊。前几年我们还抓过个家里藏炮弹的。”九队刑警也随口道了句。

“他藏炮弹干嘛呢?”范承和不理解了。

“平坟把他家祖坟平了,准备报复镇干部呢,也是喝酒吹牛,一查,哎哟,这货真藏了颗炮弹,文革前武斗偷偷藏的。”九队这位道。

高铭打断了道着:“不是一码事,那是无心,这是蓄意,藏得越深,越说明问题严重性,我现在开始相信大兵的话了。”

“什么话?”范承和问。

“他说的系列枪案,无法并案的几例。”高铭道。

“包括我们辖区储蓄所被劫案?”刑警问。

“对,看来我们得重头开始梳理,找到这些人的根。不能这么没头苍蝇乱转啊,要是牛再山躲着不出现,不能就把我困死在这儿啊。”高铭道。

三人一车回返九队,一天又到了尾声,电话联系的另一队,同样是一无所获,众警汇聚一堂,晚饭就在路边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店,吃得是食不甘味,一路默然无声,谢远航发现了,就像每一次重启储蓄所被劫案一样,那个过程何其相似,士气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消磨怠尽……

……

……

千里之外的另一城,津门特种警察基地,落日的余晖从后窗口悄悄溜下,夜幕下的繁星点点,和作训楼的灯光相映成趣,楼东北角禁闭室的灯光又亮了。

大兵正在仔细地把一页一页的资料粘在床对面的墙上,已经满满一墙了,这是自中州发回来的私人物品,加上这里可以直联警务内网的信息,把他曾经脑子萦绕不去的案情,又接续了不少,居中的正是最新一起,世纪花园杀人案,被害人麻实超的照片赫然贴在正中央。

笃……笃……笃……

敲门声起,不知道枯站了多久的大兵出声道着:“你特么负责看管我,别来烦我。”

是张如鹏的脚步声,似乎还带着谁,一向不知道礼貌何物的张如鹏直接开门了,大兵头也不回地道着:“老张,你要真关心我,就让我把这个人找出来,早点超度他,能救更多的人,否则很快还会有尸体的。”

“瞧这小牛逼吹的。”张如鹏道。

“你该相信我,在杀人上我是有权威发言的,暴露威胁只会加重他的变态程度,咱们的人找不到还好说,要摸着地方万一防备不足,要吃亏的。”大兵说着,后面没吭声,他回头时,愣了,张如鹏站在门口,而屋里多了另一位,俏生生的邓燕,正奇也怪哉地看着他。

大兵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了,像被对方窥到了另一面似的。

“什么东西,看见女同志就笑成花椒了。”张如鹏讽刺了一句。

“那当然,美女来了如沐春风,你来了带的是一身汗臭……哎哟,想得我都嗅觉失聪了,燕子,你怎么来了?有发现……哦,不会有,有的话你就顾不上来了。”大兵道,拉椅子让她坐,邓燕却是没有坐,她道着:“我是趁休息时间,请示丁支队长,来这里见见你的。”

浓浓的公事公办,让大兵觉得兴味少了许多,不过对于他失忆后认识的这位姑娘,好感还是很甚的,他笑了笑道着:“被案子难住了?”

“对,都被难住了,我刚和高政委通过电话,他说有点相信你的并案想法了,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位神奇的枪手……王秃子,也就是王文青都甘受他驱使,现在他们判断,可能牛再山也被这个人藏起来了,如果单纯看牛再山的履历,似乎不应该毫无痕迹可查。”邓燕道,信息出来,语言条理,说话时露着疲惫之色,让大兵觉得有点心酸,当年那位风华正茂的姑娘,没结婚都快憔悴成大嫂了。

没说话,反而直勾勾地看着邓燕,邓燕有点不舒服了,张如鹏啐了口道:“你特么是不是又变态了,怎么看人家呢?”

“哦,我在被看管期间,你让我说什么?”大兵幽幽道,似乎有所保留。

这也是邓燕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轻声道着:“其实是你教会我怎么去当警察的,一个人的生活可以改变,性格可以改变,身份也可以改变,什么都可以变,但有一样不能变。”

“你在讲信仰还是忠诚?”大兵问,眼里带着戏谑,笑着道:“那你一定看错我了,我对我的信仰,绝对不够忠诚,不但经常动摇,而且经常越界。”

“我说的是善良,心向善良,所以你才愿意去帮其他人,所以也才有很多人关心着你。”邓燕道,她的视角特殊,最起码让大兵刮目相看了,他笑了笑,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一直以来,都没人给过我这个评价。”

“是啊,这怎么听着人蛋疼啊。”张如鹏哭笑不得地道。

“老张,以你的智商,我就不解释了……燕子啊,你是觉得我有怨气,所以就有所隐瞒,对吧?”大兵问。

“怨气我不知道,但隐瞒,我觉得好像有。”邓燕道。

“不会吧,他顶多有点精神问题,你们还真把他当神了?”张如鹏不信道。

“精神病,也是神的一种嘛,怨气我有,所有被体制困住,失去舞台的警察都会有怨气,隐瞒我也有,有些话是精神病人才能理解的话,我怕你们受不了啊,你确定想全部知道?”大兵难为地道,像是一个隐私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当然,高政委正在寻求更多的并案证据支持,津门的大数据失去方向了,信息束太过繁杂,我需要确定,这些枪案是不是能够并案……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邓燕问,那表情像质问,仿佛大兵隐匿了什么证据似的。

大兵盯着图片墙,知道支队长给他别有用意了,多一颗脑袋替他想而已,他思忖了良久道着:“我给你们说个故事,一个屠夫,一个杀猪刀使到出神入化的屠夫,不管多大的猪,一刀下去,立时毙命,等你剖开猪肉会发现,那刀法奇准,只在心尖留一个血点……庖丁解牛也是这个道理,恢恢乎其游刃必有余地……”

“完咧,精神病上来了。”张如鹏哀叹道。

邓燕却是盯着图片墙,没有打断,好奇地看着大兵。大兵继续道着:

“我也是屠夫,不过却是杀人……刽子手也会有技巧的,当年我们刑场任务有过失手,有时候开枪不对,会崩掉死刑犯的天灵盖,自己被溅一身红白浆;有时候枪都击脑部了,那些死刑犯几分钟后检查居然还会蠕动,于是还得补枪……杀人也是个技术活,没那么简单,人的生命力的有时候强悍到吓你一跳的,子弹洞穿头颅,还能存活几分钟。所以我们会经常检点杀人的方式,会想出很多种让人出血少、死得快处决方式。”

邓燕莫名地觉得全身发凉,大兵冷峭的表情,阴森的口吻,听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那怕就荤素不忌的老张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和个刽子手讨论杀人,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

“大兵,你……要不歇会儿?”张如鹏看大兵表情不对,生怕这货犯病,这货一不正常起来,连眼神都吓人,这不,斜斜一觑,就像看尸体一样,那眼神莫名地让他觉得汗毛倒竖。

邓燕嗫喃道着:“我知道你以前干什么的……我们在谈案情。”

“我谈的就是案情,死亡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一个结束,是一个新生,或者是件恐怖的事,可在有些人眼中,是一种艺术……如果你们抱着反感心态的话,是无法欣赏到这种艺术的,比如,你们看麻实超,这个被害人的死亡现场,是一种什么感觉?”大兵问。

“子弹自左颊射入,弹头留在脑部,出血量极少,似乎尸体被翻动过……没什么感觉啊!”张如鹏看着,近距离看着,所有凶杀现场,还不都这个恐怖样子。

“难道线索在这个上面?”邓燕惊愕了,如果这里能出了对大信息研判有价值的线索,那可能要刷新技侦人员的三观了。

“弹头嵌在脑干中间位置,会破坏神经中枢,所以死者的躯体出现重度扭曲,而翻动,应该为了看着他死亡的痛苦表情,打在这个位置不会马上就死,能挣扎一分钟左右……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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