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们难道找到了什么线索?”纪总队长现在不敢怠慢了,直接和前锋小组通话,那个小组触发了特警应急预案,是这里紧急叫停的,不料一通话,有什么线索?没有。能不能联系上线人,不能。知道不知道大致的交易范围,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气得总队长直接摔了手机,如果找不到,如果挡不住,如果……可能不是如果,而是一场武器交易正在进行中,这里却无计可施,指挥部一片死寂……
……
……
风吹过树叶,是沙沙的声响,躲在角落里蛐蛐的鸣叫,是呢喃般的喁喁,仲夏的北方是最美的,那参天的白杨横竖成行成列,不但带来了轻凉,而且会把景致变得美不胜收,夜晚不管什么时候抬头,月亮和星星都像在树梢上顽皮地看着你。
两辆车来了,慢慢地泊在乡路边,自路下上来的秃瓢男笑吟吟和下车的一位抱了个满怀。
“来了么?”对方问。
“马上就到。”秃子道,拔着手机,发了个信号。
“王秃子,干得不赖。”对方赞道。
“他们开口就要那么多,不假才有鬼呢,还是您老信得过。”王秃子谄媚道。
黑货只给信人,道上了规矩,否则坑人害己,这已经是被无数事例证明的真理,两人点了支烟,明灭的火光中,那位中年男道着:“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子清库存了,这玩意搁谁手里都是颗雷啊。”
“八爷让办,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有什么事了……您和八爷打了不少交道,他一贯小心。”秃子道。
对方点头道着:“咱们这行,再小心也有翻船的时候。”
“呵呵,可今晚轮不着咱们翻。”秃子笑道。
“谁运货,可靠么?”对方问。
“找了个替死鬼……放心,都这行打滚的。”秃子道。
这也是一种策略,折货折人不折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最危险的活,还是找个替死鬼干。
说话间,听到了车声,最先到场的却是辆摩托车,车后刹车绳绑的两个箱子卸下来,随车的人打开,抽着锃亮的子弹,检查了几颗,向着接货人,竖了竖大拇指。
“王秃子,你越来越长进了,枪弹分离这一套都学会了。”对方笑道。
“那当然,还是跟警察学的,否则拉一车硬货,谁特么能放心啊……人呢?”秃子问。
骑摩托车的跨上车道着:“三轮慢,那货开不稳。”
“去看着点。”秃子道。
这摩托车一骑绝尘,轰声而去……
……
……
不足一公里外,大兵把着方向,突突突正慢悠悠往前走着,几次想下车拆了后箱拿武器,不过看到警惕的摩托车他放弃了,坏人越来越缺德了,连警察这套枪弹分离也学会了,妈痹的万一没子弹,那枪可还没根棍好使,于是就一路慢悠悠来了,快到场都没想出辙来。
“快点,快点,尼马B的,开个车散步呢。”
一位路边的,出声骂着,边骂边解开裤子放水了。
不骂还好,一骂大兵干脆停了,无他,看到这货一解裤子,枪的重量把裤往下拉了半截,那人怒问着:“干啥?”
“把我紧张滴,给吓尿了,我得放放水。”大兵道,忙着解裤子。
那人顺腿一脚踹大兵骂着:“误了事小心崩了你。”
“我艹,你尿我裤子上了。”大兵怒道。
“说他妈你还来劲了。”那人手扶着老二,还没撒完呢,作势上来又要蹬。
却不料恰到好处了,大兵一个狠扑,勒脖子、端颈、顺手抽走了他的枪,往自己腰里一插,那人软绵绵地躺到他臂弯里了,大兵顺手掏着他身上,手机一抽,然后拎着人,往路边地里一扔,那人像条破麻袋子一样给仆地上了。
远远地,摩托车手来了,大兵跳上三轮,挂裆前行,还是慢悠悠走着,那车看到他上来,停下了,调头,领着路,这一路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突突突的三轮走到近前时,那两辆车灯全开了,耀着大兵开的三轮车,越大的生意反而用的人越少,对方不过两车四人,被秃子带着到三轮车前验货。
大兵明白了,暗暗佩服着这个秃子的安排,枪弹分离,就被抓了也是抓运货的,他们有充分时间跑,这边留了两个,路外还放了个暗哨,一旦有情况,也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还有最损的,居然用一个炮灰运货,他真不知道该收拾那个豁嘴,还是该感谢那家伙,让他撞上了这么一桩黑事。
“去哪儿?”秃子训了想溜的大兵一句,吼着道:“等等卸货。”
“大哥,我害怕……我,我尿裤子了。”大兵可怜巴巴道,迎着车灯照来的方向,秃子一瞧,这货裤子湿了一片,那几位准备开箱的哈哈谑笑了。
“滚……别跑远,就到边上。”秃子有点丢脸了,吼了句。
“哎,好嘞。”大兵一缩头,跑路下树后,真解着裤子放水了。
嘭,一箱开了,在车灯耀着,防水蜡纸包着的炸药,齐刷刷两层,嘭,又一箱开了,拿着还有点咯手的铁疙瘩,两层,买家笑着道着:“都说南边仿制的好,和八爷的比起来,渣都算不上。”
“这玩意一颗能卖五千块,实在是时间紧,否则我得炸两颗听听声响。”王秃子掂了颗,又放到了箱子里。
“好,好东西……我全要了,秃子你跟八爷打个招呼,你们要的太急,现金我没凑够,剩下的凑了十几根金条,这回便宜我就拿了,下回有事找我。”对方客气道。
手下拿上来手指箱了,齐刷刷的钱、小金条,似乎是老主顾了,秃子随便摸了摸,扣上了箱子,一伸手,和对方握道:“真别客气,要不是吴老板仗义,我们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这么大主顾……来,扛货。”
咦?撒尿那个人呢,没人了,买家一惊,瞪着秃子,秃子一笑道:“新人,吓得……膘子。”
唤骑摩托车的呢,可不料更诡异的事发生了,买家刚示意熄灯,然后灯一熄他看到了一束亮光,就在三轮车的车帮上,他心跳着凑近了看看,再看看……然后踏上车去摸摸,一揪,下来了,是一块破布绑着的手机,屏幕被捂着,而摄像头对准的,却是他和秃子,他心里一寒,手一哆嗦,吧唧,摔碎了。
反手拔枪顶着秃子,恶狠狠地问着:“你特么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秃子吓坏了。
“妈的,上面拍的传哪儿去了?”买家枪顶着,快失控了。
“我……我真不知道。”秃子徒劳解释着。
砰……一声枪响。啊!一声惨叫,车里一位中枪了,买家紧张看时,秃子见势,抬腿一脚踹开了买家,买家一骨碌起身,朝着他的背影就开枪,砰砰砰几枪,随着枪响,秃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砰……又是一枪,前车的司机吓得直缩头,然后感觉到,车身倾斜了。
买家怒了,朝着开枪的方向,砰砰砰一阵乱射,可这黑灯瞎火的那有准头,全打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蓦地,一辆摩托车冲起来了,车上的骑手砰砰连发数枪,买家仓皇爬着到车后,几位手下护着他,往另一车上送,随着那辆摩托车渐近,路下又冲上来了一位,向着买家几位开枪,是去而复返的秃子,一把拎起钱箱,那辆摩托车配合的极好,一个急速刹停回旋,来了180度大转弯,秃子跳着骑到车后座,回手就砰砰砰开枪。
砰……不知道哪儿飞来的一枪,又正中摩托车前油箱,骑手尖叫了一声。砰地第二枪,他连人带车滚了,捂着大腿惨叫,拎着钱的秃子被摔出去几米远,这时候,躲在车后的喘过气来了,这四位剩下三位都有战斗力,简直打红眼了,几只枪砰砰砰开着,朝着秃子包抄上来了。
“啊,我艹……我跟你们拼了……”
秃子以钱箱为掩护,徒劳地威胁着,丝毫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犯懵的是在指挥部,前锋小组接到了内线的突然来电,回传的画面把指挥部的人看傻眼了,遍寻不到的王文青、还有一名臭名昭著的涉黑人物,就搁那儿大大方方的交易武器呢,倒不惊讶这些人干什么坏事,可这么近的距离,可怎么拍下来的呢?
“座标***,枪刺七组,离你们的位置最近,向石井坊一带急速靠近。”
“07国道口,关口合拢,各组注意,根据座标点布防。”
“所有参战人员注意,石井坊一带是林地,注意搜索,所有可疑车辆及人员,一经发现,一律滞留。”
“……”
各队的指挥开始指向这个离第一案发点足有二十多公里的地区,作战图上,围捕、设卡、拦截、搜索的各组正在重新部署调整,毫无疑问,留下准确体貌和犯罪证据的将插翅难逃,可现场没有人兴奋于这个惊喜,传输的屏幕黑后,还能听到传输中激烈枪声、车声、惨叫声,每一声都牵动着他们的心,都在担心着,那个冒死的兄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第140章画地为牢
指挥图上,讯号在移动着。步话里,各队的回报此起彼伏着,指挥部里,一群指挥员几乎头碰头地挨着,紧张地看着图解,定位地点,在07国道、省道以及京株线自然形成的三角地带,而第一案发地鹿台林地区,距此有接近三十公里,这伙枪贩子,恰恰处在密密匝匝的武警布防外围。
“最近的枪刺七组,可以驰援,后面的补缺他们的位置。”
“枪刺七组有几个战术队?”
“两个三三组。”
“太少了,防不住这么大区域,万一他们从高速路出逃,从石井坊林地到高速口,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假如有接应,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通知高速交警,临时管制……最近的警务单位还有什么?”
“石井坊派出所。”
“紧急集合,全部拉出来。”
“枪刺各组已经在重新布置,我们将是个扇形包围,向北没有问题,向南的话,我们暂时堵不住。”
“通知地方武装部,有多少人就来多少人,今晚一个也不能漏掉……”
心急火燎的众指挥员,一人一句,不过之于地图上行动似乎很缓慢的各组,依然是无济于事,动动嘴容易,动动腿难啊,毕竟有几十公里,那怕聚集着十几个战术小组,也担心有漏网之鱼啊。
“前锋,前锋去哪儿了?”纪震总队长吼了句。
有通讯员联系着,回应道:“他们已经到石井坊收费站一带,和枪刺七组行进等速。”
“好……好,多亏了他们,要不这回得漏了……付厅,这是谁啊?”纪总队长问。
这位领导似乎也不知道,电询了一下,然后告诉总队长:“九队的一位副队长,今晨到津门联合办案,不知道为什么中午就飞回来了,他们的线索出得很诡异,直接摸到盐店了,而且触发了应急预案。”
那个被叫停的预案现在没时间去求证了,纪总队长问着:“进去的是什么人?你们的人?”
“我不清楚。”省厅一位,稍显尴尬道。
如果不知道就有问题了,警察大多数时候只相信自己人,不管线人还是嫌疑人,恐怕都信不过,特别是这种拼命的时候,有时连自己人都未必靠得住。
“他被发现已经七分钟了……”纪总队长提醒着。
自从那部摔碎的手机,又不知道是被踩了还是压了,没有信号之后,这里就成瞎子了,不过再怎么想也想得出,以寡敌众,众敌环伺,一旦暴露,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前锋小组……前锋小组,听到请回答。”
“我是前锋,我是前锋……”
“我以枪刺指挥部的名义,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救回这位传讯的兄弟……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
“是!”
步话里,只有短促的一声,放下步话的纪总队长有点失神,来不及检点自己的失误,他心里充斥着的是无尽的激动,每每在危难的时候,总有悍不畏死的兄弟会站在离枪口和危险最近的地方,他激动地甚至有点失落,可惜了,不是出自自己的麾下。
传输通了,能看到前锋疾驰的车前之路,能看到枪刺七组颠簸的灯光,此役成败,越来越系于这两支最近的队伍了。
现场永远比指挥难,颠簸起伏的路面,SUV开得比拖拉机还猛,人在里面几乎是坐着蹦蹦车的感觉,就这样谢远航还在催着:快点,快点……
“再快他妈的轴断了,这国产根本靠不住。”高铭失态了,愤然骂着。
“大兵是一个人啊,这可怎么办。”谢远航惊魂未定地道着,他回头看时,后座的尹白鸽奇也怪哉地在闭目养神,他提醒着:“嗨,尹处,您别急,就快到了。”
“你看我急了么?”尹白鸽道。
咦?口气这么稳,倒把谢远航听愣了。
“你一定只知道他当过卧底,而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吧?”尹白鸽问。
谢远航愣道:“特种警察基地,并不是每个省都有,你们津门的,好像没有报道,内网上也没有。”
“切,出实战的能上表演赛。”高铭不屑道了句。
尹白鸽道着:“特种警察的训练强度,比普通特警要高一倍,而且淘汰率很高,特种特种……是应用在海防、缉毒、反暴恐一类的突发和恶性事件上,还真没参加过全警大比武之类的。”
“我知道,可他面对的是一群。”谢远航心揪道。
“你不知道的是,他前身是武警,行刑枪手。”尹白鸽道。
呃……一声,谢远航被噎了一家伙,那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那怕是警察内部人,也只能看到戴着大口罩行刑的枪手,那怕你是身边人,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那是一个让人后背发麻的职业。
“所以,危险和死亡,只会让他兴奋。”
尹白鸽幽幽地道,她也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心跳,那个开枪击毙挟持人质凶手的场面在她的记忆中来回萦绕,她感觉到自己莫名地兴奋了,手一直在抖,只有摸到枪,才会止住,那种发自心底的渴望,让她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切,想再一次重温那种开枪的感觉。
其实她也很焦虑,手根本没有离开过已经上膛的枪……
……
……
几分钟优劣立现,王秃子被三人围住了,最后一颗子弹打完时,他吼着惨嚎的摩托车手,那位刚一摸武器,砰地一枪,摩托车手原地一抽搐,不会动了,微弱的光线里,王秃子看到同伴张开的嘴、闭上不的眼,他惊恐地嚎了声: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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