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也被他们绑架,给卖到了山里……啧!”
孙启同说着,真无法想像,这其中的蹊跷这么多,大兵是怎么转过弯来的,高厅接着道着:“绑架栗勇军出了岔子,而陈妍这个案子久拖未决……我怎么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个高人指点啊,威胁栗勇军不敢声张这个容易,可要说服董魁强这样的反社会分子投案自首,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炮,十几岁就在监狱里打滚……这家伙,一伙人刑期最长不过一年半,现在倒全部没事了。”
“但在这一年半里,可能原来的供应链,有点问题了。”孙启同道,他调试着电脑,找到了栗勇军提供的东西道着:“曾经在离乡六公里,原供销社的位置,栗勇军拍到了筛矿机床,而我们案发后第二天进村已经被拆走了,据我抓到的闹事村民交待,鄂澜山一带,大店乡开出的私口一共有二十一个,货源一般都经王特出手,由于那儿自然条件恶劣,鲜有管控到位,所以他们的产量很稳定……专案组咨询过栗勇军,按这个规模,估计在五十吨左右,甚至更多,这一点也经王大强验证了,王特管理下的大店乡是一个月分一次钱,每年冬季几个月是存货的高峰期,因为夏秋多雨,非常影响产量。”
“那意思是,肯定有很多货还存在他们手里?”高厅道,并不好奇,只是在斟酌这个研判信息的准确度。
“这个节骨眼,聪明人可不会出货的,抽检比平时高了四倍,缉私就放口子也不敢啊……而且,如果有出的货,就不会有价格这么飚升了。”孙启同道,种种迹像表明,这个供应链,还没有建立起来。
“你觉得他们在短时间能建起来吗?”高厅问。
“我觉得这个很容易,无非是截了王特的货源,取而代之而已……说不定他们原来的渠道还在。现在的价格我觉得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了,比原产地收购价要高出一倍多。”孙启同道。
指挥的层面,只能从大势上把控,高厅皱着眉头道着:“你们提的计划不错,可是风险太大……我在考虑,为什么不设法从源地找到他们藏匿的货?”
“我也这样想,不过我去过大店乡之后,基本打消这个念头了,您看下地形。”孙启同示意着,山川、河流、丘陵,纵横交错的林地,让高厅撇嘴了,这种地区大多数都是警务管理的薄弱地区,孙启同补充道着:“地形问题第一,还有警民关系问题,我们等于断了地方的财路,老百姓是仇视态度,岚海抓捕差不多动用了半个刑警支队……几十吨东西,在这儿随便找个地方就存下了,而且这种货,大部分警务人员也没有识别能力啊。”
所以就只能半路截了,高厅思忖着专案组提供的计划,指摘道着:“如果最大限度的节省警力,那必须有准确的时间、地点,我们现在对于这个犯罪团伙还知之甚少啊,谁也想大获全胜,可想要做到这个水平,实在太难了。”
“我们做的哪一件又容易啊?今天上午又查到一起,这边查扣,那边就说情来了,发货方把地方警方的人都带上了。”孙启同幽幽道,现在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不仅是上级的,而且有地方的,稀土这种特殊的货物,有的品种仅限于普通货物走私甚至更轻,但你如何保证,同样的货物里,不会掺进限制出口的战略物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可能常规的抽检都无法发觉不同品种的差别,口子不管放开还是收紧都是错误的,本案的无凶已经成功的把自己隐藏在这种擦边事件里,让你无从甄别,高厅思忖片刻,不确定地道着:“下面的情绪怎么样?”
“不太好,也不可能理解。”孙启同道。
“是不能理解啊,连我们也插不上手啊,我想动动岚海这个局长都办不到,呵呵,我这个位置啊,也快成空架子了。”高厅自嘲道了句。
“所以得集中一点,破袭,而不能分散警力。机会给我们的可能只有一次,抓不到证据,就知道是谁,也只能干看着。”孙启同道。
“好吧,我就是想来你这儿找颗定心丸,看来你没有。”高厅起身了。
孙启同相送着道:“赌一把,我想有人肯定也准备孤注一掷了,胜负五五之数。”
“好,计划我批了,没有定心丸,这颗特制毒丸,我就不信他们消化得了。”高厅咬着牙道,似乎在他手中,也有一张王牌。
很快,孙启同的OA办公文档里出现了绝密存档的一份电子文件,在文件的扉页,是整个计划的名称,两个大大的黑字:
毒丸!
……
……
一辆……两辆……陆续十几辆车开进了特马德进口车销售店,把维修的车间挤满了。
数了数,一共十三辆各式的越野车被敲了车大灯、后视镜,那钢珠力道不容小觑,有的车前窗玻璃都带了个洞眼,不仅如此,他妈的还有一辆被人抢走了,就开着车还在岚海招摇呢。
董魁强现在已经气得欲哭无泪了,去了五个人,都是平时打架的好手,现在只回来了俩,一个脸上肿得连眼都睁不开了,另一个脑袋上几个大包,那浑圆的光头都给打成不规则形状了。其他人呢?
哦,去医院了,打嘴上的掉牙了,话都说不清了。
他忿忿地回头,操着茶杯就想砸人,一看手下这怂样又放下了,他气结地道着:“你们五个人?五个人让人家一个欺负?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不觉得丢脸啊。”
“大哥,真没见过出手这么快的,那钢珠说打嘴绝对不打鼻子,不小心张嘴,他能直接射你嘴里。”一个手下痛苦地道,揉着脸上,另一位附合道着:“真的,您看我这手,我开车想溜,隔着十几米,一弹弓就敲我手上了。”
“有这么厉害吗?”董魁强不信了,看看伙计的手,手背处肿了一大块,乌青乌青的,他回身喊了句:“磊子?”
“哎,魁哥……磊子那个……不在。”毛胜利从外头拿着电话奔进来了,董魁强这才省得,于磊因为是大兵战友的缘故,溜出去躲段时间,他是同意了的,而且就在车行等着大兵来找,可不料人还没来,倒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哥,磊子说真不能主动惹那人……他在部队是行刑手,子弹喂出来的,这下麻烦了啊,跟咱们飚上了。”毛胜利轻声道着,挥手撵着带伤回来的兄弟,董魁强却是愤怒地道着:“放你妈的屁,行刑手怎么了,他还敢杀人怎么着?”
说是这样说,可他心里照样是虚的,这一行对于武力有近乎疯狂的膜拜,真想像不出警察里还有这种奇人异士,一把弹弓就使得这么出神入化,愣是让最擅长的群殴都无计可施了,他踱了两步,又看看被打掉灯的车,蓦地想到一件事,这件事吓了他一跳,他惊声问着:“老毛,这他妈是不是故意敲车灯,让咱们晚上开不出去啊。”
“肯定啊,咱们这些车干什么,瞒不住他。”毛胜利道。
“那更得解决了他啊,这要是装好灯出门再被他敲了,咱们干不成活喝西北风去啊?”董魁强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这才省得对方的高明之处。
“魁哥……要不……”毛胜利试探问着:“再走走关系,我也撤了报案,让他再回当警察去?”
“啊?”董魁强吓了一跳,被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雷懵了。
“不这样咱们没办法啊,有这么根搅屎棍在天天找麻烦,咱们什么也干不成啊,还是让他回去当警察守规矩点强。”毛胜利道。
董魁强惊愕地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儿,把毛胜利瞪得浑身发毛,魁强才一口喷到他脸上骂了句:“傻逼,这个货比咱们还操蛋,警察都开除了还能再收回去?”
他蹬蹬蹬下楼,毛胜利悻悻跟着,心里也在打鼓了,实在是有点畏惧那货,没想到脱了警服比穿着的时候更无法无天了。两人刚下楼,又有两辆开过来了,一听大兵开车绕到他家的,顺手把门口两辆加上家里的玻璃给敲了几块,董魁强悖然大怒间,终于突破临界了。
“太他妈嚣张了,以为老子不敢收拾他。”
他捶着车前盖怒喝着,一拳捶下去,破了的车灯里,像戏谑一样,还滚出了一个颗圆溜溜的钢珠,忽悠悠地滚在车间地上,董魁强拣起来瞪着大眼看,在明亮的反光里,看到的是自己狰狞的脸。
“把人都给我喊来,妈了个逼的,看看谁比谁狠!”
他重重一扔钢珠,气急败坏的下着命令,开始啸聚人马了。
这一怒,终于惊动到岚海的地下势力了,电话联系着那些窝在阴暗角落里的边缘人类,开车的、乘出租的、坐三轮的,很快聚起了数十号人,一声令下,抽板手的、扛钣金棍的、口袋里塞板砖的,一个群殴突袭队在几箱烈酒加钞票的刺激下,嗷嗷叫着要干挺敢和魁哥叫板的人了……
……
……
快到下班时间,马良臣刚从区政府出来,迎面一辆越野堪堪泊在他车前,车窗摇下,大兵露着脑袋喊他:“老马,上车。”
“哎哟,我老婆让我晚上做饭,我真得回家了。”马良臣不自然地搪塞道。
“占用你几分钟时间,怎么?战友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大兵不客气地道,看老马一犹豫,他摆着头:“上车,我送你回家,几句话。”
老马拗不过,坐上了车,大兵刚一倒车,他就急急道着:“大兵,我真不知道磊子在哪儿,你们事,我不掺合。”
“哟,你都知道我问于磊的事啊。那就说说呗,他怎么和董魁强穿条裤子。”大兵道,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位战友根本就是董魁强的人。
“还不是混口饭呗,转业回来分配不了,只能给人打点零工,他一直在车行干,腿勤快人又会来事,还不就被看中了,那车行就是董魁强舅舅宗绪飞出钱开的。”马良臣道。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大兵怒道。
“谁知道你没几天就和人家飚上了,还把宗绪飞给打了一顿。这帮人惹不起啊,现在知道了吧?啥也别说了,赶紧走。”马良臣惊恐道着。
“我家在这儿,我去哪儿呀?”大兵惊讶了,没想到这个马蜂窝把战友吓成这样。
“不管去哪儿,离开岚海就成……这帮孙子成气候了,黑着呢,栗勇军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双拳不敌四手,猛虎我也斗不过群狼啊。”马良臣道,他是炊事班出来的,肯定神经承受要比大兵差很多档次。
“呵呵,没那么凶吧,你屁股下坐的车,不认识了?”大兵不屑道。
马良臣赶紧往下看,然后发现这是辆价值五十万的大切,他吓得凛然问着:“你……偷他们车了?”
“比偷严重点,抢的……不但抢了辆,还敲了十几辆的车灯,呵呵,一帮乌合之众。”大兵道,正想问问于磊的下落,可不料马良臣咽着发干的喉咙道着:“完了,这是结死仇啊……你快……快回家看看。”
“回家?”大兵愣了下。
“这不是单纯的犯罪分子啊,你以为你拳头硬就能把人吓怕,你有几只拳头,就几十只也不够用啊。”马良臣惊恐道着,大兵不解,老马告诉他,痞子成群流氓成行,他们最喜欢干的就是群殴抄家砸车吓唬,一人扔块砖都能把你砸怕喽,知道岚海为啥魁五名气这么大?那是砸出来的。
“不是吧,这么黑?”大兵这才真有点惧了,加快速度,往人武部小区疾驰,几分钟后,他堪堪刹住车了,在他停车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家里的窗户了,就像他敲车灯一样,可怜的老房子正被蹂蔺着。
咣……玻璃碎了。咣咣咣……飞舞的砖块几乎把窗户都砸断了,带着车鸣笛的巨大声响惊得小区里不少人往外跑,大兵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可能没想到那些不诉诸警察解决的人反击会这么快,这么狠。
“听我的,躲躲吧。”马良臣叹道。
“我艹,我妈……别砸到我妈家,这帮孙子。”
大兵惊得一调车头,顾不上自己家里了,直驱车往老妈家驶去……
第110章谁是羔羊(4)
“大……大兵……你……别,别急……”
马良臣说话舌头莫名地打结,大兵阴沉的脸,像块礁石一样平静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在部队执行完任务那光景,就这表情一仰脖子灌上一瓶白酒,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是动了真怒了,部队里呆过,对于勇字一词有深刻的体会,那些咆吼的发飚的不足惧,越是这种平静的才可恐,等他无声无息爆发出来,会吓人一跳的,马良臣紧紧地握着门把手又道着:“别急……兴许没事。”
“养虎成患啊,我现在很理解栗勇军的心情了,恐惧不单单来自于自己的境遇。”大兵道,平静地道了句,对于栗勇军从深深的不屑,开始有点改观,说起来,那也算个男人了。
“是啊,正常人斗不过他们啊,他们烂命一条,怎么摔都是个破罐了,总不能拉低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吧?”马良臣道。
“呵呵,这个我比你理解,一群死鱼烂虾能成了什么气候,怕得是背后有人兴风作浪,凡能培养出江湖大哥的地方,那个不是警务系统出了问题,否则那么大的暴力机关,能收拾不了他们?”大兵怒道着。
“你知道就好,你都没搞清自己什么身份吧?还是警察吗?”马良臣斜着眼问。
“哦,也对。”大兵不置可否,方向一拧,车飚进了一处小区,恰恰看到了老妈和佩佩相跟着从单元楼里出来了,那口气终于缓下来了,一仰头靠着椅背道:“谢谢啊,老马。”
“谢我啥嘛,赶紧地,带上家人躲躲风头去。”马良臣道,四下看看,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了。他干脆下车回头道着:“我先走了,有啥事你言语一声。”
表情很紧张,大兵是知道的,老马这个伙头兵向来胆子不大,他道了声:“哎,要能联系上于磊,告诉他,要么马上滚回来见我,要么就永远别回岚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威胁他?他不出面对付你,已经是很念旧情了。”老马严肃地道。
“我也是念旧情才说这句话,你真觉得这能嚣张到头。”大兵摔了车门,急步朝老妈奔去,潘云璇看儿子回来了,悖然大怒斥着:“你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知不知道佩佩一直在找你……”
“妈……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马上回去收拾东西走。”大兵拽着老妈,不容分说道着。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