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出事吧。”
不等钟天答复,陈若青就挂断了电话。她默默祈祷,但愿钟天能快点过来,只有她才是高远的良药。
钟天觉得昨晚和高远说的很清楚,他们以后有各自的生活,她犯不着去关心他,打扰他。可是,在帮一个病人做完咨询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向领导请了事假,打车到了高氏楼下。看着公司的牌子,她想起在香港时,小鱼给她发的照片。她那天看到高氏大楼,忍不住和高远联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两个彼此心意想通的人,却不得不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走。但是,不论走得有多远,她都希望他是平安快乐的。
有陈若青的安排,她很容易就到了高远的办公室。大家都开会去了,留下她一人故地重游。还是那么大,那么空旷。摆设没变,里间暗门的位置也没变。他们在这里,甜蜜过,争执过,猜忌过。轻轻推开暗门,里面变了,没有健身器材,全是画,全是栀子花的画。但是,扑鼻而来不是栀子的清香,而是满室刺鼻的烟味。她蹲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烟头。
高远结束会议后,有些累了,听完每个经理的报告和建议,最终还要他来决策。柔柔额头,吩咐助理,没有重要客人,一律不得打扰他,他想回办公室休息会儿。
那个细数烟头的身影,着实吓了他一跳。“谁?”
钟天缓缓起身,然后回头,嫣然一笑:“总共59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还有一个只剩一根烟的烟盒。”
然后,她不顾高远呆呆的模样,从他西裤口袋里摸出那个烟盒,冲他扬扬手。
高远实在想不通为何昨晚和今天的她判若两人,他不会傻到钟天是回心转意,她是一个倔强的人,有思想,有主见。不轻易做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他的手还扶在暗门边上,双腿僵直:“你来做什么?”
“我来收集烟头的。高远,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一部电影吗?里面有一个情节,女主人公把爱人每次抽完扔掉的烟头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地方。后来,她的爱人走了,她就把烟头拿出来,搁在鼻尖嗅它们的味道,好似那是爱人的味道,好似她的爱人还在身边。
我觉得她爱地有些变态,却又为她的深情伤怀。你就说,你以后不抽烟,抽烟也不让我看见,免得我向她学。你还说,你不会给我捧着烟头回忆的机会,因为你……”
高远的手越来越收紧,喉结微动,他打断她:“你别说了,我以后不抽了,真的不抽了。”然后,他上前夺过钟天手中的烟头,把它们扔在地上,使劲地踩。
钟天抱住他,不让他动,看着他说:“高远,不管以后我们之间相隔多远,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心情好好的。忘记从前,不要折磨自己。也许一开始很难,但时间一长,很多东西就成了习惯了。你看,我在香港这一年,并没有比以前瘦弱消沉,对吗?把思念和爱意埋葬在心里就好,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高远也抬起双手,慢慢拥紧她,用额头抵住她的发顶,无奈地说:“你说的,我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事出了
钟天还是一贯地淡笑,拂开他的手,说:“从此,我们不再在彼此的世界,但仍要快乐地生活。。很多年后,偶尔拨动心底那根弦,我还会记得你带给我的温暖。”
“只可惜温暖敌不过曾经的伤害,你还是要……”高远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心意,她一直是一个固执到底的孩子。
“高远,既然决定放手,就坦然点,潇洒点,不好吗?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值得我们付出和在意的事。比如,你的高氏,你的父母,他们都需要你。”
“你呢?你不需要我。没有我,你还是过得风生水起。我希望你好,却又见不得你在没有我的世界里美丽绽放。”
“我总要坚强下去的,我不可能把整个人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哪怕他是我深爱的男人。”
“我懂,你一直是一个有自我的女人。正因为此,我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高远,有些事,有些人,她如果注定是你的,不用刻意挽留。我们之间,没有缘分罢了。经历过和你的一切,我真的累了。我只想简简单单做我自己想做得事情,拥有尽量平和的生活。”
“你办了一个留守儿童之家,很辛苦吧。我可以帮帮你的,只是担心你不会接受。”
“如果是对我私人的帮助,我的确不会接受,。”
“钟天,你总是这样地对自己爱的人不留余地。”
“因为,他会理解我。”
高远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办公室的大班椅边,坐下。真的是倦了,他整个身子陷进椅子里,埋头无语。
钟天也走出里间。轻扣他面前的办公桌,说:“我走了,保重!”
他听见她高跟鞋打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却刺耳,一声声打在他的心上。。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才抬首,低沉而无限留恋地叫了声:“丫头!”
钟天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回首看着他,霎时间升起的水雾迷蒙她的双眼。她紧绷着脸,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
“再见!”
他说了再见。她转过身子,用尽仅余的力气打开大门,以尽量平稳的速度离开。只有她知道。她此刻的心上压着的石头有多重,重的整颗心跟着下沉,却又永远无法着地。
总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亲手掌控。总有些人,我们注定不可拥有。纵然不舍。纵然贪恋,却只好放弃。但是,天空依然蔚蓝,大地依然宽阔,还有很多需要我们继续努力的东西。没有了最爱,失去了至快乐的理由。我们还得退而求其次地追求其他的幸福。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只是一时没有想通而已。钟天想。高远以后会好好的,他是她爱的男人,就懂得她的心思,他不会让她再为他担心难过。而她自己,更要踏踏实实地走属于自己的路。
的确。失去爱人的他们,还各自的世界里。继续描绘五彩斑斓的生活。高氏的楼盘一路走红,成为名副其实的房产大亨。在高远的带领下,高氏的汽车销售额也是节节攀升。小鱼私下还向曾止行抱怨,怎么都是男人,人家高远随随便便就能做成尾数一大串零的生意。曾止行脸皮厚厚地说,他再有钱,也没有我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舒心啊。这倒也是,上天总是公平的,哪能让你事事如意。小鱼只是暗暗感叹钟天的感情之路走得太坎坷。她甚至担心钟天从此不会再爱,一个女人若是选择一辈子不再触碰爱情婚姻,孤独终老,该是多可怕的过程。但是,作为朋友,她也清楚钟天现在需要一个过渡期,让她马上接受一段新感情,很难。
其实,钟天没有想过以后的感情归宿问题。。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和留守儿童之家中。如今,鱼水乡的孩子每到假期天就来A市。他们享受着快乐的生活,有朋友陪伴,还有部分孩子的父母投入曾止行的建筑公司,他们可以趁着周末和家人团聚。冯小强,冯小英,两兄妹的父母就在A市上班。小强现在变得听话,懂事多了,成绩也上升的很快。他父母对钟天感激地很,碰到她,总会有说不完的感谢。钟天只是淡淡地笑,这就是生命深处的另一种满足吧。
但是,生活并不是波澜不惊,一直平稳的。就在钟天某一个周一刚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钟老师。我是冯小英。”
“小英?你们回到学校了吗?”每周五的下午,钟天会租车把鱼水乡的孩子接来A市,周一的早上,又把他们送回去。
“钟老师,我们坐的车子出事了。”
“啊!”钟天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机滑倒地上。
钟天赶到A市第一医院的时候,受伤的孩子还没有送过来。她心急如焚,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小鱼,余文瑶,还有曾止行收到消息后,也跟过来了。
余文瑶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知道,只是说除了车祸,有人打了120,受伤的孩子会马上送来这里,我在等。你们说,若是治不好孩子,我可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待?”钟天脸色惨白,握拳掐住眉心,急躁又担忧。
小鱼挺着个肚子,也急得跺脚,有些责怪地说:“钟天啊,你这就是好心办坏事,。现在的还在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若是碰到不讲理的,还真是麻烦。”
余文瑶看了小鱼一眼,示意她别火上浇油。曾止行也觉得他老婆不该在这时候这么说,但毕竟她是孕妇,加之她也是替钟天着急。他是男人,要镇定的多,他问钟天:“车子有没有超载?”
“没有,我知道安全很重要,哪怕多花点钱,也不会让司机超载的。”
“你们都别急,先等伤者送过来再说。”
不久,冯小强和几个男学生跟着120的急救车一起送受伤的学生到了医院。等手术室的门关上后,钟天拉着冯小强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冯小强倒是一点不惊慌,反倒劝慰她:“钟老师,没大碍的。我们乘坐的车子和对面的面包车相撞。而且,是那辆面包车未归驾驶,交警已在现场处理了。因为车速不快,所以情况不严重,只是坐在前排的黄伟在急刹车的时候,右腿不幸被夹了下,可能骨折了。其他的学生,都没有事的。”
他这番说辞,让大家暂时舒了口气。黄伟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接到电话后才买了车票,可能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回家。于是,照顾黄伟的任务就又落到钟天身上。她让冯小强和其他几个学生先回去上课,还叮嘱他们一定注意安全,到校后记得给她打电话。给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钟天就每天守在医院照顾黄伟。
黄伟看着整日陪着自己的钟天,有些不好意思:“钟老师,医生说,我的腿只是骨折,做了手术后,已经没有大碍。你把我送回老家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可不行,得在医院观察一阵子,痊愈后,我才放心啊。”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夫妇进来后,直奔黄伟。他们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腿,焦虑地问:“小伟啊,疼不疼?医生怎么说的?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吗?”
黄伟看看钟天,又看看面前的父母,说:“爸,妈,没大事的,过段时间,我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你傻啊,骨折了,可不是小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得受多少罪呢。都怪那个什么钟老师,你说你要是一直呆在老家,哪会出这种事?”黄母忿忿地说。
钟天立马就垂下头,她心里也愧疚,这会儿别人的埋怨,她也只能默默忍受。黄伟还是明事理些,大声说:“妈,你怎么这么说?这些天,没有你们,都是钟老师在照顾我。”
两口子看了钟天几眼,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年轻女孩子就是他们心中的肇事者。黄母不但没有客套,还瞪着眼睛对她嚷:“照顾?我们回来了,不用你照顾了。但是,我儿子现在受伤了,你是有责任的。我好好的孩子,交到你手上,成了这个样子,总是要有说法的。其他不说,先把病看好。以后的事情,等我们咨询了律师再说。”
现在的老百姓,不管有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对于法律这个武器,可一点儿不陌生。尤其是自己的利益收到侵犯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用这个武器保护自己。
黄伟住的不是单人病房,其他病友听闻黄母的指责,以为钟天是黄伟的老师,而且还是个没有尽到职责的老师。于是,有人摇摇头,轻声说:“现在的老师,假期多,工作清闲,报酬丰厚,还不尽职尽责,真是可气。”
钟天羞愤地差点要当场指着那个人的鼻子骂,不明情况,就乱说一通,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因为黄伟受伤,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只有咬碎牙往肚里吞,忍。为了不让矛盾继续升级,她说:“你们回来了,我就先去上班了。黄伟的医药费,全算在我的账上。以后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联系我。”
说完,她把手机号给了黄伟父母。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需要他的帮助
钟天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黄伟的父母回来不到一天,就有记者来她上班的地方采访她。他们问她的问题很多,比如:
“钟小姐,你办这个留守儿童之家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这是一个盈利性的机构吗?”
“钟老师,你对黄伟同学受伤的事情,怎么看?”
“钟小姐,请问此次出事的车辆,有没有定期接受安全检查?”
“钟老师,你在鱼水乡的同学们乘车回家前,有没有给他们讲过安全注意事项,或者给他们上过安全教育课?”
钟天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当初成立这个留守儿童之家,她想的不是要出名,她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一个名人。她不懂怎样应付记者,只觉得许多张嘴冲自己一张一合,她头昏脑胀,完整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也张不开自己的嘴。
就在她满脸惊恐的时候,终于有人进来给她解围。是她的领导,他比她经历过的大场面多,三言两语就把记者打发走了。
“小钟啊,我们这之前真不知道你还在业余时间办了这么个机构。按理说,这是做好事,但没想到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现在的社会,安全重于泰山,尤其是学生的安全。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我可以给你放长假的。”领导的话说得不重,但钟天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记者闹到这里,影响总归是不好。
钟天麻木地走在大街上,冬日的暖阳此刻也不见了,只有凌乱的冷风呼呼地往身上拍。她不觉得冷,只是心没有温暖。为什么要做成一件事情,就这么难呢?她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好处。只是想让自己内心满足。难道这也是错?她不怕黄伟的父母难缠,说到底黄伟也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她手头还有一点钱,负担黄伟的医药费,是没有问题的。她怕的是,自己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匆匆赶往留守儿童之家。刚下车,她聘请给孩子们做饭的师傅就来给她汇报:“钟老师,你可回来了。楼上正坐着几个领导呢,说是要对我们这儿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以前怎么没来过。现在出事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