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冷冷的盯着阔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巴，喉咙低吼。
莫一揉揉獠的脑袋：“下次别这样了，阔由都流血了。”
獠赤红的眼珠定定的看着莫一，细长黑色的竖瞳令目光之中带着尖锐。过了会又在莫一脸上舔了一圈，弄得莫一满脸的口水。
莫一晃着獠：“獠，你的眼睛变颜色了，是红色。”
『你再仔细看看。』
莫一再看的时候就又恢复成浅棕色：“怎么回事？”
『没事变着玩。』
莫一期待着说：“再变一次。”
眼珠又成赤红色的了，如鲜血般的艳丽。獠眨眨眼，颜色又回去了。
『不能带阔由回去。』声音依旧是与外表不同的低沉有力，却带着以往和莫一说话很少带着的不容拒绝。
莫一：“？”被獠忽然转变的思路弄疑惑了，并没有察觉到语气的不同。
獠伸出舌头舔舔抱着它的莫一的手背，眯起眼睛，它所有的东西不容分享。
被莫一小小忽略了一会的阔由，正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身上的伤痕都没法去顾忌。
莫一捧起阔由，距离獠更近，阔由抖得更加厉害，接近于抽搐。
莫一举手告诉老师他要去厕所。
捧着阔由找到在外面等他的保镖，让他去药店买点药。
莫一坐在车里帮阔由上药，又用绷带缠了两圈，这些在炼厂的课堂上简单的讲过。
莫一将阔由放在车里，再回去上课。已经过去了近一节课，没有老师问这个乖巧懂事的学生，为什么上个厕所需要半个小时。
上午课结束，莫一回到车里，阔由已经恢复了精神，本来它受伤就不重，主要是吓的了。现在精神恢复过来就忘了刚刚的害怕的原因，继续跟莫一聊天。
莫一对阔由的家挺好奇的，说：“我不养你，不过你可以带着我去你家里看看，我下午没事。”
阔由趴在保镖身上，蹭。
保镖感觉到脖子有些痒，又不敢动，因为小少爷在对着他空空的脖子旁边说话，所以他能想象的出来脖子旁边有那什么那什么。。。
阔由继续蹭：“行呀，中午你管我一顿饭就行~”
24黑白梦魇（四）
莫一带着阔由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小烤肉店吃的午饭，小店打扫的很干净，重要的是肉烤的很好吃。
临着玻璃的一个小隔间，是莫一最喜欢去坐的位置。隔着玻璃就能看到外面来往的人，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很有意思。
阔由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远，也不知道它整天找莫一，来回的飞累不累，不过倒是挺锻炼翅膀的。
莫一瞅瞅阔由亮闪闪的翅膀，舔舔嘴角，嘴巴里还残留着刚刚烤肉的味道，听说烤翅也很好吃，莫一好想尝一下。
阔由偎着保镖，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恨不得钻进保镖的衣服里，莫一的小眼神好恐怖呀。
车在路上飞快的行驶着，基本上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的五环，越发显得空旷，空气却好了很多，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在阔由的指挥下，车子接近了一座开上去像是废弃了厂区。周围除了这间厂子也没什么东西了，厂子建的挺大。
阔由忍不住在车子的小空间里飞两下：“到了、到了，来我家玩呀。”
车子停在厂子门口，司机待在车里，保镖跟着莫一进去。一下车，阔由就“唰”的冲了出去。
莫一抱着獠慢慢的在后面跟着，保镖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右手隔着衣料摩挲着腰间的手枪。
从外面看是一座废弃的厂区，进入里面还是能感觉到有些生活的气息，每个小小的车间可能都是一个或是一群妖魔的家。
阔由告诉莫一，虽然它们之间很少有交流，但是这里是大家默认的都不发生冲突，因为很多弱小的妖魔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生存的越来越困难，很需要一个地方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以及一些特别厌恶人类的妖魔，不愿意接触到有人类的地方，也会住在这里。
莫一问：“那你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
阔由掰着爪子数半天也没数出来，后来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我从出生就住在这里了，才十几年。”
莫一：“你好老。”
阔由：“。。。。。。”我还很小。。。。。。。真的。
莫一看着面前这棵有两三个自己粗的树，使劲的仰头，想要看看树冠的顶。莫一将獠放到地上，他爬上大树长出来的树根，伸手挠挠离自己最近的树干，大树的树冠忍不住晃动几下，结果晃动的越来越剧烈。
本来高大的树“嗖”的一下急剧缩小钻进地底，莫一踩着长出土地的树根自然也没了，脚下腾空就要摔倒。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被一张大网接着，网有些粘，不过还是很容易就能挣开。
莫一刚从网上下来，网就掉到地上化作一滩水。
对面站在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手握成拳头捶着后背：“咳咳、咳咳咳咳。”
老头眯着眼睛，嘴唇微动，还没说话就又憋回去：“咳咳、咳咳。”
老头身后站在一个染着绿毛的年轻人，体贴的帮老头顺顺背。
老头向着獠鞠了一躬，才对莫一说：“这里不欢迎人类，尤其是人类中的驱魔师。”
保镖迷茫的看着小少爷刚刚站在半空中，又完好无损的从半空中掉下来，现在又对着空气说话。保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是了，他一定要镇定、镇定再镇定。
阔由缩着脑袋落到保镖的肩膀上，小声说：“是我带他来的，他很厉害。”
老头抬起拐杖指着阔由，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头：“那你再将他带走！真不懂事！”
阔由犹豫一下，飞到老头附近默默的说：“他真的很厉害，人也很好，肯定能帮我们。”
“砰！”老头身后厂区的某个地方响起剧烈的动静，莫一都能隔着厂区的建筑看见那里滚向天空的尘土。
老头身后的绿毛年轻人挪动一下双脚，小心的揪揪老头的衣服。
老头皱着眉头，面色沉重。
思考片刻，看向着獠的方向，獠无精打采的趴在莫一的怀里，勉强的抬起眼皮瞟了老头一眼，微微颔首。
老头瞬间睁大了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睛，扯着脸上的褶子使劲躬身向着獠鞠躬。阔由看到后谨慎的躲在老头的身后，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莫一摸摸獠的脑袋说：“我们去那边吧，好像有热闹看。”
獠舔舔莫一摸他脑袋的手，舌苔滑过手心，痒的同时也弄的湿漉漉的。
莫一抱着獠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尽职的保镖。阔由并没有继续跟上来，莫一瞅了它一眼也没在意。
在莫一走后，绿毛年轻人对老头说：“大门口又停了三辆车，里面坐的也都有人，应该是刚刚那个小孩的保镖，怎么处理？是放进来还是直接灭。”
老头捶捶背慢声慢语的说：“你去困着他们就行，不能放他们进来，尽量别弄死就行。”
老头说完就伸手一抓，将没来得及跑的阔由捏着膀子拎起来：“你闯大祸了！”
阔由委屈的说：“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呀，来到那家伙太厉害，我们不是打不过嘛。”
老头叹了口气：“唉，也是，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清楚，结果引来个绝不能惹的对象。”
阔由好奇：“怎么不能惹？莫一不就是莫家的驱魔师吗？没你说的那么恐怖。”
老头摇摇头不想跟它解释太多，松手将阔由放开，喃喃道：希望那位大人不要在这里动怒发脾气才好。
也是老头年纪大，活的时间够长，见多识广，才能模模糊糊的察觉的到獠的身份。不过光知道有什么用，刚刚就是放出个网都没能坚持多久就化成了一滩水，而且看那小孩很轻易的就从网上下来，想来它的网也没粘性了吧。唉，快活到头了，本想在这个小小的厂区，跟着这样一群没什么大野心的妖魔待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结果出了个这么幺蛾子。以前听说那位大人脾气暴戾，不过刚刚的短暂接触好像比起传言温和了很多。
莫一看着面前的场景，兴致一下子提的很高。
几间连着的厂房经过战斗已经大幅度遭到破坏，到处是打斗荡起的灰尘。离得再远一些，有几个不知名的妖魔伸个脑袋注意这边的情况。
黑拾拍着胸口，咳出两口血，随手一抹，心脏跳的太猛像是要冲出胸腔。嘴唇铁青，深吸气努力平复粗重的喘气，精神力使用过度，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黑拾努力抬头看向远处阴影里被它打晕过去的白拾，虽然它浑身是伤，但是白拾没事，这样就好，它答应过要照顾好白拾的。
对面陷入墙壁中的一坨黑影，还能看到它有个模糊的牛头，现在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黑拾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挣脱它制造的幻境，不过黑拾要赶快趁这点时间恢复精神力。
莫一对保镖说：“借一下你的外套。”
保镖把外套脱下递给莫一，莫一将外套平铺在地上，自己坐下，然后指着另一边示意保镖不用介意的坐吧。
莫一支着下巴，打架的两个人似乎在中场休息。
很快那片黑影微微动了，很快在剧烈的挣扎，像是被什么束缚着。
『小孩要是好奇可以再近点去看。』
莫一亮着眼睛：“可以吗？会不会影响它们。”
『不会的，你不相信我？』
莫一使劲摇头，他当然相信獠了。不，他最相信獠了！
莫一快步走进那坨黑影，黑影旁边的墙壁裂开着很深的裂缝，黑影挣扎的也越来越剧烈。
黑拾看到一个人类小孩过去了，该死！这里怎么会有人类！
黑拾想向人类喊危险！快走开！但是怎么上下动嘴巴都发不出声音，它太疲惫了，虚脱的就剩个壳。
模糊的牛头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眼看它就能动了，但下一刻却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它的全身，几乎就要窒息！
被放大的恐惧中听到一声轻笑，不弄死你是的幸，老实呆着。
虽然眼前是一人类小孩，但连挣扎都不敢。
莫一碰碰眼前的一团黑影，看着没有固定的形态，但是摸在手里又有实质的感觉。
『小孩，你可以试试收复它。』
“嗯！”
莫一摆正牛头，使它与自己对视。顺着灰褐色的瞳孔直直的望进去，搜寻它精神上的弱点。
莫一不自觉的散发出气势将这个地方圈裹在内，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对面这双眼睛。慢慢的，再慢慢的。。。。。。要一点一点的摧毁对方的意志。
黑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对视，就感到一阵疲惫，大概是刚刚战斗消耗了过多的力气，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睡着吧。眼皮越来越沉，但是却不想闭上眼睛，对面那双漆黑的瞳仁太漂亮了，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像，影像中的它睁大了眼睛对望过来。。。。。。
啪的合上眼皮，随即四肢也松软下来。莫一口中的咒语也已念完结束，激动开心的抱起獠：“我是不是成功了！是吧是吧！这是我的第一个式兽呢！”
獠凑到莫一的嘴巴上咬了一口，『表现不错，这是奖励。』
莫一脸“嗖”的红了，奖励不带咬人的呀。
在黑拾惊讶于那边的小孩竟是个厉害的驱魔师时，小孩已经向着它的方向走来。
个子不高的小孩，眯着黑亮黑亮的眼睛，笑着问它：“你厉害吗？”
25黑白梦魇（五）
夜深，莫家莫宽洪的卧室。
黑拾半模糊着身形在半空中飘着，喃喃自语，片刻便飞快的化作一阵烟刺入莫宽洪的太阳穴中。
那天黑拾休息的能够说话后便向莫一简单的讲解了它的能力，那个不高的小孩就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黑拾在厂区安的新家已经被完全的破坏掉了，它搂着白拾闷不吭的听着那小孩的要求。
“帮我个忙，我就帮你找住的地方。”那小孩这样说。
原本黑拾是不想跟人类扯拉太多关系，但高度精准的精神力及直觉告诉它非答应不可，并且如果不是这个小驱魔师的突然出现，它今天还是生死未卜。黑拾看着在怀中安然睡着的白拾，答应了。
进入这个城市四大家族之一的莫家，比它想象中的简单了太多。它只是附身在驱魔师怀中令人生惧的式兽身上，就很轻易的通过了莫家那么严谨的层层安保。
莫宽洪身体一振，眼珠在眼皮下左右的晃动，皱着眉头像是要醒过来，但仍然睡着。
莫宽洪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但怎么挣扎又都无法醒过来，而且这个梦境真实的不敢置信。
“父亲。”
莫宽洪皱眉向后退一步：“不，你别过来。”
“父亲，我是你的儿子，怎么不能过去。”对面模糊了面孔的男子伸着手臂一步步紧逼。他的身后是十几年前的莫家环境，在昏暗的光线下不断的扭曲蠕动。
“父亲，我小时候你就不喜欢我，现在我长大了你还是不喜欢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真是不知道。”
莫宽洪有些明白对面的人是谁了，他的大儿子莫明文，他最讨厌的儿子。
“父亲，我心里难受！”对面的人癫狂的撕扯他胸前的衣服，“父亲，你来救救我！”
莫宽洪看见那人疯子一般的向自己冲来，第一反应转身就跑，使劲的跑。
“父亲、父亲！”
两旁的风刮得耳朵和脸颊生疼，细小的沙粒咯在眼皮上，但身后的叫声却越来越近。
“父亲，我有孩子了！”
“我和玟玟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孙子。”
“我从没见过他一面，他没出生我就死了，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孙子，他是不是很可爱。”
“我连名字都没有为他想好就死了，你难受不难受。”
莫宽洪越跑越冷，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但声音依旧在脑袋里回响，一遍又一遍，让他回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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