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氏与文璎为的什么事,只觉得不是好事,便也不急着催雅梅,只顾慢慢的仔细梳洗了才出了里间。
陈氏早就等得不耐烦,一见了她,便起身道:“大侄女好大的气派,叫婶子好等。”
小满也不说别的,轻轻坐了凳上问:“婶娘这么早,便是为的什么事?”
陈氏竟也不介意她的态度,靠近了她道:“侄女这样,是还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没放在心上,还是一时没个正经主意呢,好歹跟婶子说说,婶子是你娘家人,会帮你想法子的。”
“什么事还不知道呢?”小满疑惑的问。
“便是将军昨夜睡在了那个捡回来的什么林小姐房里头的事啊,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陈氏抬高了声音问,一脸期盼。
小满只觉得一时有些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了额,身后的淡云也赶忙上前给她靠着。
靠着淡云温软的身子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本她是信他的,也想着他不会轻易要了别的女人的,怎么突然之间他会睡了别人的床上。是她信他信得太早,还是这世上的男子个个如此?
陈氏头回见了她这般失魂落魄,有些畅快,便还好,没显出来,倒是一旁的文璎,轻轻哼的一声,笑出了声:“我道这个将军比我家那死鬼好多少呢,原来也是这般喜新厌旧之人。”
陈氏见了小满依旧在发愣,便佯装好心,边抚着小满的背边细声温气说道:“大侄女你也莫要心忧,我早跟你说过了,男人,都这样,你偏不信,不放在心上,如今好了,出了这样的事,倒叫别的人占了先。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好帮了你,也叫咱们整个林家都跟着沾些光。”
小满依旧不着声,沉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陈氏以为她在听,便接着道:“我平时大眼瞅了,你们家将军,对我们文璎虽说没多瞧上几眼,但我知道,他对我们家文璎,也不是没有那一点心思的。大侄女你知道的,这府里的女人,抬进了一个,便会再抬另一个,你性子软,如何应对得了,不能没有个贴心的自己人在身边,你文璎妹子虽说比你小几个月,性子倒是灵活的,跟你又是一家嫡亲的堂姐妹,你趁着与你们家将军和老夫人还有些情分时,将文璎搁在你们房里侍候着,便是先做个通房丫头也行,将来也好与你相互扶持一番不是?”
、童言无忌
小满盯着前方看着,半天收回目光,笑看着面前的人,认真地问:“婶娘此话当真?”
陈氏大喜道:“当然是说真的啰。”
“那文璎妹子的意思呢?”小满转头看向自己的堂妹。
文璎不曾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还没整好面上的表情,因而得意的笑着的脸上要硬摆出一丝羞涩又被迫的意思来,实在是不好看,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别扭:“我一个女儿家的,自然只听从父母的安排。”
小满笑着说:“那便好。”说完起身往外边走。
陈氏带了文璎忙跟在她后头。
小满沉默着将两人带到了偏厅,自已在主位上坐好了,也不理她的婶子陈氏,朝在外候着的雅梅吩咐道:“去请张老太太与我二叔到偏厅议事。”说话低头慢慢喝着淡云刚端上的一碗清茶。
陈氏听了心里便开始打鼓,把文璎送进将军府是她自己与文璎两个人的想法,并不曾与林检说,不过林检同不同意倒不打紧,毕竟她也是为家里着想,到时张老太太那边是她没想到的,如今怎么说文璎都还是张家媳妇,自己应该先与那边弄清楚了再寻下家的。不过张老太太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应该也能糊弄过去,她一老太太,留着我家女儿守寡,这不是害人么?
一这样想,心里又镇定下来。
一时林检先过来了,松散的袍子,迷糊的眼,想是才睡醒,面色不好看,带着一丝起床气,冲小满道:“这么早,叫你二叔过来什么事?听说你受了委屈,只是这是你们的家事,做二叔的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一听这话,小满又气得身子都冷了,前世她嫁与张明俊后,张家一个接一个小妾抬起门,小满气得回娘家时,他便是这副样子,这般说词。
她又沉浸在前世伤痛与愤恨中不能回神。
陈氏见了林检这样,忙笑道:“说什么呢,她始终是咱们林家嫁出去的女儿,咱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顾她们的日子好坏,是我才与她说,将文璎嫁过将军府来与她做姐妹,两人好有个照应,这对咱们两家来说,都是好事,省得她在将军府一人孤苦无助,也省得文璎一人在张家守寡,小满才也同意了,所以叫你过来跟你说说。”
小满看着自己婶娘,气得冷笑连连,说不出话来,只看着林检。
林检一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陈氏,一声大喝:“好个愚蠢的妇人。”
陈氏委屈,也跟着生气:“我也不是为着两个孩子着想么,怕她们受苦么?”
林检伸了一根指头,戳到陈氏头上:“你说你,如今咱大女婿不在了,那张老太太也不清楚的了,那边诺大家产,就是文璎的了,今后的日子还怕不好过么?由得你来出些馊主意?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陈氏抬头呆了一会,呐呐道:“那便等老太太去世了再说这事?”
林检怒得在房里乱窜,口水喷了陈氏一脸:“你个杀猪佬生的女儿,懂什么?文璎不过继个儿子,不替明俊守着,张家那些族人,会放她带着钱财出门,告诉你,一个子儿都不可能!”
陈氏听了,红着脸低头不语,她在思考,只守要张家占得便宜多,还是嫁入将军府做妾然后挤掉小满后,得到的更多。
“我才不愿守着那个老太太过日子,父亲,母亲,女儿今年才十六不过,便要守着寡,守到何时是个头啊。”文璎听了林检的话,又见线亲不说话了,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许多,喊了出来。
林检实在被这两母女气死了,扯嗓吼道:“住嘴!”
文璎抽泣着正要抬头辩说,只听门口一声“咚”的敲地声,接着便是一声冷哼。众人抬头看时,却是张老太太过来了,不见了疯癫之态,沉着脸怒视着屋里人。
小满早回过神来,就命淡云抬了椅子给她坐。
老太太由丫头扶着,颤巍巍走过来,坐下了,林检一家人都望着她,见她坐稳了,慢腾腾抬头来问:“怎么样了,你们商量好了么?”
小满心里又一阵恍然,原来她只是因为临要入土了,却失了唯一的孙儿而伤心欲绝,却不是糊涂软弱的,就这副样子看来,她对外人,依旧是那残酷的老妇人。
林检忙过来陪笑道:“文璎年纪小不懂事,一时使性子,您老人家多教教她才行,你大人大量,不计较她,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张老太太看他,看乞食的狗儿一般,怜悯又厌恶,只道:“那便是不给将军做妾哪,要给明俊守着?”
林检忙连连点头,拉过陈氏与文璎,吩咐道:“快与老太太道歉。”
陈氏想着如果嫁入将军府,虽然文璎聪明,却不知要饶到小满倒下,不知到什么时候,却在张老太太是个眼瞅着谢世的光景,还是先过那边去的好,不几年,便有大把银钱可花,偏是再过些日子,把自己二女儿文琪送进将军府也是一样的,文琪性子更伶俐听话些,样子也更好几分,又是干干净净女孩儿,那便更好了,一这样想,便觉自己实在是了不起,恨不得现在便回家招了二女儿飞过来,便忙亲热扑向张老太太:“老太太,这也是文璎这孩子一时想念丈夫,我心疼孩子,急糊涂了,您放心,她嫁进了张家,便生是张家的人,死时张家的鬼!”说话扯扯文璎。
文璎还想着张清则的英气样子,梗着脖子不肯做声,陈氏一急,在她背后推了一把,便将她推得趴倒在张老太太脚下了。
文璎一抬头,正看着小满冷冷的眼神,心里不免就重新权衡了一番,将军府虽然富贵些,自己这个姐姐一向就不是好欺负的,过来了不知要做低俯小多久才能出头,去了张家倒可以立马便做女主人,等这死老婆子死了之后,自己再招个男人进府,要年轻的,俊俏的,威风的,听话的,疼人的,都不是随自己做主么?主意定下,便将眼泪挤了出来,抱了老太太的腿,哭道:“孙媳妇只是一失没了丈夫,心中没个主意,才一时糊涂,如今想明白了,孙媳妇这辈子都只愿守着老太太,再没有别的心思了。”
老太太将年林检的眼神拿来看她,依旧是看可怜狗儿一般,再加了几分愤怒,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定下主意来了,再不改了?”
文璎咬牙道:“再不改了。”
老太太便叹气道:“你们俩呢?也是叫她死心塌地留在我们张家了?今后可莫又看到了什么高枝,想要去攀,到时候又来找我要人?”
林检忙道:“老太太说那里话,我们林家一向都是知书守礼人家,文璎自然是个性子本分的人,我说守住便守住,决不再有别的心思。”
老太太便泄了气,缓缓道:“即如此,那最好不过。”
林检跟着陪笑点头,陈氏便跟着道:“自然,这样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家文璎,最会照顾人了,将来老太太您的生活啊,就由她来照顾了。”
张老太太却不起身,再接着说道:“若能这样,我也便安心了,可千万不要再三心二意了,要知道,张家是大族,在我们张家,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要浸猪笼,沉潭的!”
说得林检夫妇二人跟着点头,连文璎也跟着咬牙下定心来,那便等你这老太婆死了,我当家作主再说。
张老太太看见三人态度积极,便望着文璎接着道:“如今正好你娘家人都在,有件事顺便说下,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便叫人去办了,。”
林检忙道:“不知老太太有什么事?”
张老太太便说:“想来你们也想到了,如今我们张家没一个男丁,族里人虽能有所帮衬,却个个不怀好心,府里还是要有个男人好,一是香火得以继承,二是家业也守得住,不会叫人惦记了去。”
这也正是林检的心思,忙又将头点得脖子都酸掉,道:“这才是正理,文璎膝下有个儿子养着,也好有个盼头,只是不知现在有没有合适人选?”
张老太太望了他一眼,轻轻笑道:“可巧了,想是老天怜我,一个老婆子可怜。眼前便有再合适不过的。”
林检见她笑得古怪,心里有些不安生,便陪笑道:“不知是谁家的娃,多大了?”
张老太太接着笑道:“就是村东头,那家小寡妇,带两儿子那个,听说她身子再好不起来了,前几日村里人来我打听过了,那小寡妇也有意将两个孩儿送人养,我叫人将意思带到,她也同意了,想来这事,便成了九成了,今天正好跟你们讲一声,回去便办了这事,我也便安心了。”
林检心里打鼓,试着说道:“那小寡妇家的孩子,大的那一个,去年都参加童子试,虽还不是秀才,听说读书也是不错的,个头都跟文璎差不多,怕是养不熟吧,再说也不太像母子的样子啊?”
张老太太一声叹,有些满足的意思,说道:“是啊,读书是不错,倒不怕养不熟,听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就算他不能如亲儿般待我,也不会亏了我。我也活不过几天了,帮帮他们母子三人,算上积福吧。唉,算起来,那小寡妇的男人啊,跟我那死去的老头,按辈份算来,还是兄弟呢,唉,跟我一样,是个苦命人。”
那寡妇的男人跟老太太男人是兄弟辈?林检回过神来,脑中一片慌,按辈分算来,那她过继那对寡妇的儿子来,不算是给老太太自己过继儿子么?那文璎便还算是人家兄弟的侄媳妇了?唉,好恶毒的老太婆。那不叫文璎白白守着,临老都什么捞不着?这死老太婆,好精明的算计。
张老太太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到时候,文璎两位叔叔,也要小心孝敬才是,想来等他们长大了,也会照料你生活,不缺你吃,不少你穿,与你养老送终的,我再交代他们,等你死了,再叫他们给你立个贞洁牌坊。”
陈氏叫道:“老太太,你不能这样?”
张老太太拉下脸来,厉声问:“我们张家的事,几时轮到你做主,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
陈氏气道:“那我便接文璎回家。”
张老太太喝道:“刚才说过了,你们文璎,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如果私自离了张家,再或是许了人家,都是要浸猪笼的。”
作者有话要说:爬回来更新,再……再顶锅盖爬,原谅我这坑品不好的人吧……
、轮番上场
张老太太喝道:“刚才说过了,你们文璎,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如果私自离了张家,再或是许了人家,都是要浸猪笼的。”
文璎上前拉了林检,想叫他开口帮忙。林检自然也是气不过,朝老太太说道:“孩子大了养不熟,张家有钱有地,愿意过继过来的人想来也是不少,老太太您还是再好好的挑选挑选。
张老太太起身来,颤巍巍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不用多想了,我就看中那两孩子实诚了。我已收拾妥了,一会向老太君与将军辞行了,下午便要回去了,我们张家的人,可都是要跟着回去的。”
剩下屋里一干人,除了小满在闲闲的喝茶,看好戏,余下的,陈氏,林检与文璎,都是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恨对方多事。
一时林检抬脚出了屋,陈氏跑上前,一把拉住他,朝他喊道:“你想个法子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女儿去受苦?”
“想什么法子?她在张家,还能少了吃,少了喝,总比咱们的日子好过,你就莫瞎操心了。”林检气哼哼说道。他早已想通,留个女儿再张家,多少能扒拉点东西过来嚼用,要是硬闹得将女儿带回家了,不还再得陪份嫁妆嫁出去。
陈氏哭道:“你怎么这么忍心?再说了,你大侄女儿都同意她进将军府了,将来她得将军的宠爱,咱们也能沾光不少,怎么也比在张家守寡好哇?”
林检再冲她发飙了:“不管是做通房丫头还是做妾,都是贱籍,将来玳哥他们参考与入仕都会受影响,你是希望咱们一家子都跟着入了贱籍,还是以后都不认她这个女儿啊?嗯?”
陈氏娘家几代都是在乡村里过活,不知道外面这些规矩,便是知道些,她也没想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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