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
我很惊奇,在这里我还能有啥熟人?谁会来看我?是不是搞错了?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却已经跟着监护进了禁闭室值班室。
来人还真是熟人,放哥和白队长,我更加惊奇了,监护的那个样子,还有他说的话,已经说明不是提审而是探望。如果说放哥来看我还情有可原,但是白队长不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嘛?他和放哥一块来干什么?
放哥见我出来,对那个监护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离开,那个监护看看放哥,脚下并不动步子,而是看着白队长。
白队长也是一挥手,他才赶紧离开。那个禁闭室值班的干部见状,也站起身来的对白队长说:“白队,那您坐,我也还有点事。”
白队长闻言笑呵呵地说:“没事的小潘,你坐你的。”嘴里这样说,却起身把门拉开了。
那个小潘监管很识趣,推辞几句就闪人了。
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仨个人。白队长看看放哥,放哥咳嗽了一声先说了话:“秦寒,这个是咱们分监区的白队长,你认识,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我赶紧起身问好,白队长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接着问道:“你是L县看守所送来的?”
我点头称是。白队长开了场,后面说起来就自然的多了。
“我也是L县的。在监狱工作快30年了。”白队长淡淡地说。
“白队一直很照顾我们那边的人,我们有什么事儿都找他。”放哥插了一句。
我心里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L县的人?攀老乡也够不着啊?”
白队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缓缓道:“今天这事情一出,我就想看看你的档案,结果发现你是那边送来的,我就给老张,就是你们看守所的所长打了个电话,结果他说你是郭局长的关系,我就问了问郭局。我和老郭很熟的,我妹夫和弟弟都在L县公安局工作。他还说正准备给我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呢!”说到这他问我:“你有这层关系,咋不跟我早说呢?”
我无奈地想:“我跟你说,你人在哪儿啊?再说了我怎么说啊?难道说我就跑到办公室直接跟你讲,我是郭局长的关系,你把我照顾一下啊?那你还不两个嘴巴子把我打出来啊?”
心里这样想,但是我嘴上只能说:“我刚来,还没有熟悉情况,再说我也不知道您和郭局长认识。”
老白仿佛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问题,所以闻言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放哥看到这个情况,接着道:“下午白队长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就把咱们认识和白队讲了。所以晚上一起来看看你,问问你有些事。”
放哥说着掏出烟来,先给白队点上,又给我点了一根,接着道:“我都来了,这可不是匡你!开始白队不了解情况,现在既然知道有这层关系,我们要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你可要有啥说说啥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是舒服的。到了入监组,好长时间没有吸烟了,今天狱侦科的人给我也发烟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烟抽到嘴里是个什么滋味。
听到放哥的话,我摇摇头说:“白队,放哥,不管你们信不信,那个手机真不是我的。”
放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为难地看看白队长。后者想了想问我:“听入监组的监护介绍,你的表现不怎么样,今天早上还开了你地批判会?你一个新犯人,看样子脑瓜子还不笨,你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吗?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连这最基础的你你不知道吗?你搞得怨声载道,声名狼藉,我就是想帮你说话也方便啊!你这个样子,就是将来下了队,在干部眼里首先就是个坏印象。这对你将来的改造很不利!”
他不说批判会还好,一说起批判会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狠狠地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愤愤地说:“他妈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些事请没有一件上得了台面的,我估计有人故意整我!”
白队长听了我的话很不满意:“秦寒,在监狱在监狱改造,最忌讳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入监组那么多人,为啥人家不给其他人找事,要给你找事?看问题不要那么主观,把任何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明白吗?”
我看白队长有些生气了,赶紧点头称是,放哥也过来拉托:“好了,白队长,您别生气了,今天过来,是跟他了解情况,顺便帮他想想办法,看怎样能把事情影响降到最小化,其他的事暂时不重要。”
白队长听了放哥的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想了想说:“如果你真要坚持手机不是你的,那你就按最开始的说,记住态度一定要好,千万不能跟人家科里的干部顶起来,不让你要吃亏的。明天就放假了,时间上来不及了,等收了假我再到科里了解一下,坑坑人家是个什么意见?唉……早知道,我就不往科里报了,本来今天最开始我的意见就是自己队上内部处理,结果指导员说先问问你,后来你的那个表现,还跟我说什么FBI,我一生气就同意了,现在搞得这事儿,麻烦的……”说着他回头对放哥说:“你也是的,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害的我现在被动的!”
发哥搓搓手:“新犯人刚到入监组,我想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让您知道,入监组也没个舍恩么事情。我原本说等到入监教育快结束,开始分流下队那个时候跟您讲,既隐蔽,帮忙照顾的时机也好。不说别的,您给活动个好一点中队就可以了。再说了,我开始也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乡啦!并不知道他是郭局长的关系,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告诉您了。”
白队长点点头:“说的也是,入监组本身也就没个啥事。现在说这些没有用,还是想想咋个把眼前这一关度过吧!”说着站起身来,就准备要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身叮咛我:“今天我来的事不要随便跟人讲,这里面很多事你都不了解。不要让人知道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白队长,于是就说:“白队长,问题是已经有人知道我认识你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临别时的一句话,竟然引出了整件事情背后的隐情,一切的一切,恐怕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白队长本身就已经要出门了,听了我这话他又回转身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怪了,我都是今晚才认识你的,未必你还能未卜先知不成?还有谁知道你认识我?”白队长很奇怪。
放哥也笑了一下:“你是说这里的监护和警察吧!不要紧,他们都是白队长信得过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时候来看你了。”
我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放哥大奇:“那你说的是啥意思?”
于是我就将如何在主监碰见王思明,他如何告诉我有事找白队长,而我又是如何在入监检查的时候向陈勇提起这事,陈勇又是如何训斥我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队长和放哥。
我说完之后,问道:“没事吧?那个时候我刚来所以就在陈勇面前打听了,不会有关系吧?”
听了我的话,放哥和白队长对视了几眼,最后放哥苦笑道:“原来如此!你还问有关系吗?真是太有关系了!”
我正准备说话,放哥止住我说:“你开始讲有人陷害收拾你,我还不相信,你刚来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谁陷害你干嘛?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恐怕事情还真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说着他无奈地看看白队长。
白队长也是一脸的无奈,苦笑着摇摇头,就先出去了。
放哥拉着我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又从兜里摸出烟来给我点上一根才说道:“本来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跟你说的,你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说,只是个落脚点。我不想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说给你。但是你现在既然已经卷入其中,我还是跟你讲了吧!免得到最后你咋死的都不知道。幸亏你今晚上说了,要不然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说着放哥稍稍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想应该怎么说,最后在烟雾的袅绕中,他才将这里面的玄机一一向我道来。
“监狱这个地方,和看守所区别很大,看守所由于各地传统不一样,要求不一样,所以风气也就不一样。比如说区看守所,每年都要死好几个人,那里面的结巴程度简直是人间地狱!当然,我们看守所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我们邻县的N县看守所,就很文明,别说挨打了,就连骂人都不允许,号子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牢头狱霸之类的。全是文明管理。你不用问我咋知道的,监狱地各个方的人都有,大家经常在一起交流。所以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放哥淡淡地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守所不打人的,原来还以为全中国的看守所都和我们一样呢,可是他现在给我讲看守所干嘛?
好像是看出我了疑惑,放哥继续道:“所以说,你在看守所就要凭运气,你进了好的,那就很轻松,要是你进了区看守所之类的,那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但是监狱和看守所大不相同!在监狱犯人之间互相动手是被严厉禁止的,到哪都一样!只是你们入监组的新犯人另当别论,因为一般刚从看守过来的人身上毛病难免就有些多,所以干部默许监护适当地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严管组和禁闭室也是一样。那里面关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说服教育不起作用。
除此之外几乎很少看见打人的,那么犯人之间的矛盾怎么解决?只有一条方法——勾心斗角!”
说着,放哥将手里的烟头弹出,接着道:“你在入监组还感觉不到,到了老中队,高强度的生产任务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就这样还不一定能拿到考核减刑,混的背的人想混好,想既好耍又能拿到考核。而混的好的人他想保住自己的位置,甚至更好耍。可是轻松的岗位,和每个月的考核就是那么多,都整天玩,都减刑了谁还干活呀?由于有限,所以就要斗争。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故而在斗争中还自然的生出许多帮派,有的是以地域,有的是以工种,有的是以干部和干部之间的矛盾为帮派。比如说我们中队,所有的管事犯分成两派,一派是指导员的人,一派是队长的人。而且我们队上都是些所谓的文化人,搞起这些事情来那更是乐此不疲。”说到这放哥愤愤地说:“他妈的,我就搞不明白了。是不是肚子了有点文化的人都喜欢搞别人?这样他们才开心?”
我听了他的话并不很惊讶,因为我能想象到,中国人就是这样,喜欢高、搞团伙,拉老乡,喜欢与人斗,毛主席都说过与人斗其乐无穷呢,我只是想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放哥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地跑了题,所以赶紧跟我解释:‘我们中队,白队长和齐指导员一直关系不行,监狱的规矩是,每个队支部书记是老大,不管指导员还是队长,谁是支部书记谁就是老大,老白是咱们队的支部书记,但是说实话,老白是老干部,虽然人很好,可工作能力确实有限。齐指导一直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所以平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暗地里指导员经常给老白添麻烦。这些老白都知道,但是齐指导上面有人,老白也没有办法。两个人都要使唤听自己话的人,所以天长日久,警察分成了两派,我们队上所有的管事犯和职能犯
也都是出自老白和指导员安排。自然而然也是两派!所有的好处,考核,改造岗位都是平衡,谁也不愿意撕破脸。你看比如说考核,每个月一岗二岗一共30个人我们一面15个。管事犯职位:积委会七个人,我们4个人,他们3个人,那组长他们就多一个。谁也不愿意首先破坏这个平衡,可都巴不得这个平衡向自己倒来。都睁大眼睛盼着对方出事,时刻准备着捅对方一刀。你们入监组四个监护,王蛮和老于是我们的人,王强和陈勇就是指导员的人,尤其是那个陈勇,他是指导员的的爱将,指导员调到我们队上来的时候特意从其他队带过来的!那是嫡系!现在你你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啊?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在陈勇面前打听白队长,那不是抿着告诉人家:我是老白的关系,你来收拾我吧!
唉……我真是个大白痴!
放哥对我讲出其中的原委,之后我们都一阵久久的漠然。半晌,放哥才安慰我说:“事到如今,不该说的也说了,这事也说不上是你不对,新犯人嘛!正常的,想当初我刚进监狱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只是你以后注意一下,在社会上,人们对新人讲究多看,少说。在这里不但要少说,而且很多事情看都不能多看!现在说这些你不一定能都理解,等将来你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此刻的我,心中充满着后悔与委屈,他说的我也没有心情去听,我总是这样子,关键的话是被我忽略,以致于长长吃亏,也不长记性。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对监狱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吧……
那天放哥走了之后,我心乱如麻,想起自己在看守所时的愿望,要到监狱来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减刑。可是看看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进入考核,就已经载了这么大个跟头,真是前途一片灰暗啊!
更重要的不是这个,我最担心的是,在入监组的这些事情会让捡来接受我的中队警察产生恶感。在监狱里警察和犯人很少有单独接触的时间,一旦坏影响形成,那就不知道要长时间才能转变,有可能是几年,有可能使整个监狱生活,一个在干部心中影响不好的犯人,很难有机会能有一个好的改造成绩!这个代价我付不起!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拿起一本《H监狱罪犯计分考核规定》开始翻看,禁闭室里除了基本教育改造资料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我到监狱后,一直处于入监组那种高速度高压力的生活节奏之下,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学习这个和我们罪犯息息相关的东西,现在刚好有机会看看,我听很多老犯人讲,考核这个东西在监狱比金钱要重要千百倍!原因很简单,考核能换来自由,金钱却不可以,你就是有再多的钱,在这里面也不能改变你是个犯人的事实。自由是什么眼睛看不见,但是考核看得见,考核与自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