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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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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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认真学习国家法律和党的政策,深挖犯罪根源,努力改造思想,重做新人。

2,遵守生活,学习作息等各项规章制度,服从管教人员的管理和教育。不得妨碍管教人员依法执行公务,严禁侮辱,谩骂,殴打管教人员。

3,保持监所正常秩序,不得高声喧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欺压他人,不得索要他人物品,不得教唆犯罪,不得散布动淫秽言行。不得制造,携带,隐藏危机监所及人生安全的违禁物品。

4,爱护国家财产,不得损毁监所设施。

5,搞好监所及个人卫生,保持内务整洁。患病要服从治疗,不得伪装病情。

6,彻底交代罪行,检举揭发犯罪。不得串通案情,不得策划抗审。

7,必须互相监督,发现有违监规或企图行凶,逃跑,自杀等行为的,应及时报告。

8,在押人员享有法定权力,受到法律保护。一经受到侵犯,可揭发控告,严禁打击报复检举人。

9,严格遵守本监规,看守所对违监规者将视情节严重,分别给予训诫责令省,上戒具。对触犯法律的,将依法从严处理。对有立功表现的,将依法酌情从轻处理……

第二天,正当我努力地背着监规准备常住的时候,所长来提审了。我知道,我期盼又不愿意见到的预审终于还是姗姗来迟了。

预审就是在看守所进行的,一进门,我就看见一个五旬开外的老头在冲我微笑,见我进来,还上前两步拉开凳子让我坐,很是热情,让我一颗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姓陈,是预审科的科长,他们都叫我陈科长,你叫我陈叔就行了。”

一听他的自我介绍,我一颗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有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此人姓陈名林,人称笑面虎,从警近四十年,在预审科不知亲手将多少人送进了监狱。有关于他的故事,最具有代表性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90代初的时候,一名可算得上是飞贼的大盗,一时大意在此处落网,此人有丰富的反审讯经验,而且意志力特别坚强,无论办案人员采取任何手段,都咬紧牙关,一字不吐,许久之后,竟连真实的籍贯和姓名都没有问出来,百般无奈之下,只有求助陈林。他临危受命,分析了一下情况,先是跟看守所通气,叫号子里的老大克扣他的食物,搞得这位飞贼先生饥饿难耐,甚至到了吃卫生纸拆棉絮充饥的地步,十天不到就已经两眼放光像饿狼一样。这时他才姗姗出马,对此飞贼温言细语,关怀备至,传说终极武器是给飞贼泡了一碗方便面,那位飞贼捧着方便面,望着老陈那慈祥的面容,一时间心旌激荡,既激动又委屈。老陈安慰他:“不急不急,先吃先吃。只要你有啥话跟你陈哥说,以后咱们每次见面,别的没有,方便面还是能保障的。”

就这样,这名飞贼在老陈的温情攻势下,全面溃败下来,防线彻底洞开。不知他是彻底相信了老陈这个人,还是确实思念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居然每天都主动要求见老陈交代自己的罪行,五天,仅仅是五天之后,在他又一次交待了一件犯罪事实的时候,老陈制止住了他:“行了,不说了,这些够了。”

“够了?”他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够了是什么意思。

死刑!足够判他死刑了!

那个时候的刑法盗窃罪还是有死刑的,他交待的金额已经足够将他自个儿推上刑场了。他十几岁出道,盗得财物不计其数,最终,他的性命就只值了五包方便面,五包我们这自产的,最廉价的方便面。不知他在刑场上有没有嗟叹自己啼笑皆非的命运。

我听人说,老陈最后对此人的最后的评价:“呸!什么江洋大盗,就他妈一傻逼!”

第二件事情,是他亲手把自己的表侄送进了监狱。

话说那一年他马上就要被提拔为预审科的科长,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表侄王嘉犯了事儿,很简单,有人告王嘉强奸,但这个事儿的已经时过境迁,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再加之按规定,老陈是可以回避的。但我们杰出的人民警察怎么会知难而退,徇私枉法呢?他向组织上主动请求,一定要拿下犯罪分子的口供!

具体的故事情节,我们外人无从得知,但是在他整个的审讯过程中说的话,却有几句流传了出来,令我们可以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娃,莫害怕,我是你叔,天大的事儿,我替你兜着!你给叔好好说!”

“娃还没吃饭吧!来,叔给你买了只烧鸡,你慢慢吃,吃完了给叔说实话啊!叔给你想办法!”

“娃,叔跟你爸是兄弟,咋会害你呢?慢慢说,说清楚,没个啥大事儿。”

“娃,你把事儿弄大了!,我的妈天,你叫我咋说你呢?咋?您想见你爸,那不行,人家有规定,先安心到看守所去吧!”

不晓得两家的话关系是不是会从此破裂,唯一可以确实的就是他的侄儿在送往监狱服刑的那天,矗立于看守所门口,向着公安局方向大喊一声:“陈林,我日你妈!”也不知陈林的母亲他要如何称谓。

听过的人,无不为之莞尔,却在笑过之后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这样的人,我无法评价,作为押犯,我们个个畏如蛇蝎,祈祷自己不要那么倒霉。

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也是一阵忐忑。

“我认识你,所以就不跟你来那一套姓名籍贯之类虚的了。”老陈终于开了腔。“其实说实话,我也不想来预审你,你可是我们郭局的关系。你先别摇头否认,我可啥都知道。你就别跟我装了。又是你记着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案子的事就那么大回事儿,先不急。对了,你进来后有人欺负你吗?吃得饱吗,有烟抽吗?不行我给你买点。你别客气,我跟你说,你爸可跟我是老熟人。那一次……”

我看着老陈一张一合的嘴,想起有关他的种种传闻,心里不禁感慨:“果然是名不虚传呀!笑里藏刀,攻无不克!”

渐渐地,他的脸在我眼前模糊了,心里慢慢放松下来,居然有点困了,眼皮直往下耷拉……

“哎哎哎!我说你别睡呀!你听我说话没有,我可是一片好意呀!”见我要进入梦乡,他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显得有些急了。

那时的我还是年轻,听他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我的心里突然很不舒服,也不知是从来来的勇气,心一横,不敬的话脱口而出:“陈叔,你也别费劲了,我就是在刑警队交代的那些,多余的也没有,你该怎么就怎么吧!大家都节省点时间。”

听了我的话,老陈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转换着颜色,等到渐渐恢复过来后,他眯起眼睛瞅了我一会儿,缓缓地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我和你爸是同事?”

“不是。”

“同学?”

“也不是。”

“那我们是亲戚?”他继续追问。

“更不是了。”我还是不明就里。

“知道我们在干嘛!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的语气有些阴森了。

“知道,看守所,您在提审我。”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不废话吗?

“那你他妈的是哪根葱?敢叫我陈叔!”老陈一下暴起了。

啊?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呀!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我一下愣住了。

望着眼前这张善变的脸,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正是这张脸的主人,一直在悄悄的捐助希望工程,资助了十几个失学儿童。这一切没人知道,直到他街上见义勇为被人刺死之前,他都没张扬过。只是在他的追悼会上,来了很多很多他资助过的孩子……

很久以后,当我得知个消息的时候,愕然之余,不禁生出许多感叹,或许真如老百姓所说,罪犯憎恨的,就是他们拥护的吧!或许老陈真没有错,只是爱憎过于分明,手段上叫人不能接受罢了……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次的预审,最终还是闹的不欢而散,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能有欢喜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我毕竟还是有点担心,怕他在我的案件里发挥不好的作用,所以回到号子后,我一直都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俅大俅小,各人碰到——看运气吧!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话又说回来了,你怕个俅,大不了就是多一两年刑,看把你日不进去的那个样子,跟死了爹妈似的,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你那个猪肚子脸吊着,直接影响我们的情绪。”曹哥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粗鄙不堪,即使安慰人,也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就是,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现实就是这个样子,你不配合他,你要遭殃,你配合了他,更要遭殃。咋个都是一死,还不如高兴点。”李哥的安慰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们的话不但没有缓解我的心情,反而令我更加忧虑了,整个号子仿佛是被我这种情绪感染了,物伤其类,大家都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深深的担忧,空气里氤氲着一股忧愁的味道。

到了下午吃完饭,曹哥实在是忍不住了:“俅,你们一个个是咋回事?是不是不能过好日子?非要我把号子弄的结巴一些你们才高兴吗?都把精神给我打起来,谁要在一副副苦兮兮的样子,小心我收拾他!”

“算了,算了,只要不破坏号子里的规矩,你可以适当的允许他们有一点自己的情绪。”李哥今天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要不我们搞点娱乐活动来调剂一下?”

“要得要得。”曹哥积极响应:“好久没有唱歌了,不如唱歌玩。”

“没俅意思,你一天除了唱歌还知道啥,正唱的时候也没见你咋唱,要不——你给我们唱一个?”李哥一脸的不以为然,故意拿话逗他。

曹哥讪讪地说:“那还是算了,你看搞啥好,李哥?”

李哥想了想,眼珠一转说:“要不我们来打牌吧?”

“行啊!那打啥呢?”曹哥问道。

“红桃四吧!秦寒你打的咋样?”李哥问我。

说实话,我真不怎么想打牌,便推说:“我们那边不常打这个,不太会,你们玩。”

李哥见劝我完无果,最后叫了铁头和川娃,四个人开始揭牌玩起来。

其实,他们都忘了我是搞啥进来的,我通晓各类扑克牌的玩法,还有不会的?但接下来的事情令我大开眼界,事实证明,人是活到老学到老,这种玩法,我还真是第一回见。

第一把牌李哥就揭到了红桃四,而且是一个单四,既不成对也不成顺,按照规则,他只有先出了这张单四。然后,我便目睹了我的扑克生涯中最诡异的一幕。

“不要。”

“不要。”

“我也不要。”

曹哥,铁头,川娃都选择了放过,我被惊的目瞪口呆,还有这样打牌的,他们会玩吗?但随即明白过来,人家是太会玩了,都玩出精了!估计是曹哥坐在李哥下手,有心放他一手牌,而铁头想,既然曹哥都放了,那我更要放,反正后面还有川娃了,但他低估了川娃的无耻,川娃肯定想的是,你们都不要,凭啥叫我要?得罪李哥的事我才不干呢,于是川娃也选择了放过。所以就出现了一张红桃四打通的天下奇观。

我估计要照这种玩法,就是赌神来了,也要被打得口吐鲜血,自废武功,隐姓埋名,退出江湖。

其实这种事在我们看守所很正常,后来我到了监狱,有一次,监狱为了丰富服刑人员的文化生活,特意举办一次卡拉ok比赛,要求每队派出三人参加预赛选拔,我记得有一个哥们,和我从一个看守所出来的,也是看守所的大哥级人物,他也来参赛来了,唱了一首震惊全场的《中国人》,之所以用震惊这个词,并不是因为他唱的有多么的美妙,而是因为——实在太难听了!可以这样说吧!我就没有见到过比他唱的还要难听的人,呕哑嘈杂,五音不全,要多差有多差!他唱到没有一半,好多人都纷纷起来上厕所,这才是真正的技惊四座。可那哥们,依然双目微闭,引吭高歌,陶醉其中,我旁边另一个队上的人问我:“哎!这哥们是和你一个看守所出来的吧?”我回答称是。

“那你们在看守所没事的时候该也唱歌玩吧?”这哥继续问道。

我说:“那是肯定,哪个看守所没有‘合唱团’呀?”

“那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的歌唱的有多难听吗?”这哥们大为不解。

我笑了笑,对他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在看守所,一直是大哥级人物。你想,你在看守所的时候敢说你们的头铺歌唱得不好吗?其他人自然是拍手称赞,时间长了,他也分不清好坏了,真以为自己唱得很好。”

“明白了,明白了。”那哥们恍然大悟,随即我们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李哥环视三人,他们个个一脸自然,还正经八百的等着李哥出牌呢,李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说了一句:“咱们号子没打过扑克,看来玩不成呀!跟你们玩真没劲!”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是屈于他的淫威嘛!

这个别开生面的扑克游戏进行不下去了,李哥就想找个话题聊聊,他突然问我:“哎!秦寒,以前看你的交待材料,没细问你,你们出事那天晚上,是咋进到别人家里去的?”

“他们两口子在屋里睡觉,我们一敲门他们就给开门了。”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还有女人呀!都没听你说过,讲讲,讲讲。”曹哥一听有女人一下来了精神。

“就是,给我们讲讲。”李哥看样子也想听。

“有啥好讲的?我不知道说啥,那么晚了,人都看不清,有女人又能怎样?”我不知从何讲起。

“那女的有多大了?”李哥问。

“大概有二十三四吧!反正挺年轻的。”我想了想回答说。

“盘子咋样?”李哥继续追问。

“还可以。”我脑海中努力回想了一下。

“那条条(身材)要得吧?”曹哥双眼放光地问。

“条条也还可以,反正我看不错。”我知无不言。ωχɡ点Cc!

众人一片啧啧声,好像这女人就在他面前。但无巧不成书,任我们怎样都没有想到,这女人第二天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第二天中午,大概也就是个2点多钟的样子吧!我们刚刚开始第一天之内的地二次放风。我正在和李哥有一搭没一搭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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