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益民曾经千百次模拟过雷霆出手的情景,见四周出现电芒异象,心下早有防备,立刻脱离万钧,生怕雷霆突然又冒出来给他那麽一下子。
闪电在劈到万钧的瞬间消逝无踪,郑益民暗暗心惊,能将雷电运用得如此自如,那个道士果然有点本事,还好自己脱离的快!骸骨在万钧身边凝聚成漆黑的人形,手持屠刀横在身前,等著雷霆冒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梵音吟唱,雷光再起,随著法咒运作,姗姗发现脚下的地面居然勾画出绽放蓝光的奇怪楔形文字。
“不好!是法阵!”姗姗刚迈出一步,闪电在脚边劈落,地面与天花板拉扯出密集电芒,雷电形成牢狱将姗姗困在当中,而郑益民一直等待的雷霆却没有从万钧身上浮起。
“哼,躲躲藏藏像什麽话!有本事出来一战!”郑益民对著倒在地上的万钧冷冷一笑,漆黑的人形猛然暴涨,身上蒸发出强劲的大地之气,法术说到底是凭借施法者自身意志施展,无论修为有多深,在源源不绝的气脉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独力难支。
郑益民释放出自己吸收的大地之气,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制造出气流漩涡,气脉被搅动,四周聚起层层浓雾,雷光像是包了层膜,逐渐抵消隔离,梵音停了,只剩残留的电芒忽隐忽现。
“你先走!”郑益民举起屠刀,依旧紧紧盯著万钧。
姗姗趁机往出口逃,没跑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有人正在下楼。
姗姗盯著出口,而郑益民还是牢牢盯著万钧不放。
出口那,缓缓走进一个男人。
“雷霆!”姗姗发出一声惊呼。
郑益民心下一惊,他苦逼啊,哪想到雷霆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听到姗姗的呼声才回头看去,但太迟了,雷霆一掌拍在郑益民身上,竟如夹杂了惊天怒雷,硬生生将漆黑的人形打出了个大洞!浓浓的雾气受到吸引般源源不断往破洞里填补,破洞愈合得极快,雷霆不等郑益民修复好,又是手印变换,郑益民见华光突生,心下更是警惕,在雷霆袭来前身形一下子淡化散开,雷霆没料到对方起了变化,收招不及,这一掌打在了雾气里,劲风将雾气冲出个大缺口,而郑益民却早在另一边凝聚成形,挥刀向雷霆砍来,雷霆眼看郑益民这麽敏捷,也不敢怠慢,将手中华光催生到了极至,抬手一挡,屠刀与华光相撞,激荡出的力量将两人反弹开,雾气如云海翻涌,填补起郑益民断裂的屠刀,郑益民心下骇然,深知若是没有气脉加持,自己肯定一败涂地,掌风呼啸而至,腾升的光芒就令郑益民感觉到一股莫大压力,当下无心恋战,以气脉护身,且战且退,渐渐往万钧的方向靠拢。
雷霆当然知道郑益民要干什麽,口中轻喃法咒,手上指决变换,猛地拍在地上,地面顿时崩裂出凹陷,火光雷光从裂缝中冲天而起,像是一道屏障阻隔在郑益民和万钧之间,郑益民也将大地之气催至极致,整个气脉以他为中心旋转汇聚,浓雾包裹下漆黑的人形竟然毫不畏惧地朝万钧撞去!
吃一堑长一智,雷霆用过的法术,郑益民早就想了好应对法子,现在雷霆已经现身,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万钧体内的偷袭了!
耳边风声呼啸,郑益民下意识一躲,就见一个奇怪的小瓶子飞过。
这是什麽东西?
郑益民心里琢磨可能是什麽暗器,不敢碰,步子缓了缓,眼睁睁看著小瓶子穿透雷火屏障,砰一声砸在了万钧的脑门上。
这一下子可把万钧的额头砸出个伤口,郑益民看著冒血的额头,当下又惊又怒,你说用法术还好,还能避开万钧,但你用东西砸来砸去误伤了人像什麽话呢?
“唉,浪费了一个玉净瓶。”
“什麽……玉净瓶?!”郑益民的声音淹没在滚滚炸雷中,闪电以雷霆为中心扩散至整个地下室,就连万钧也裹上了一层电弧。
郑益民脚下亮起奇怪楔形文字。
“哼!小小法阵能困得住我?!”
郑益民被逼急了,心中杀意怒涨,黑色人形包裹著雾气腾升至半空,能量汇聚到手上,屠刀宛如拉伸的影子,越来越大,舞动时隐有风雷之声,雷霆静心诵咒,面对抬至头顶的屠刀眉毛都没跳一下。
雷火的光芒在雾气中越发黯淡,胜利在望,郑益民当即大喜,一心对付雷霆,丝毫没注意身後的动静,直到後背一凉,好像有什麽东西嵌了进体内。
他微微一愣,反手往背上摸去。
一个小瓶子……
玉净瓶?!
此时终於意识到身後的危机,郑益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
万钧抬枪,对准玉净瓶扣下扳机。
一声巨响,子弹敲在玉净瓶上被反弹开去,玉净瓶丝毫未见开裂,反而被子弹敲打又推进几分,冲破了气膜,完全嵌入郑益民的後背,黑色的人形宛如流淌的墨水,不受控制地拉扯变形,往玉净瓶内涌去……
姗姗这时已经逃出了杂物室,触电的感觉让她手脚发软,硬撑著摸到楼梯口,跌跌撞撞地往二楼上跑,地下室谁胜谁败她根本没心思理会,她现在就是一个凡人的身躯,还怎麽能与雷霆那种家夥斗啊,只要出到现实世界,多换几次壳,就算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也根本没法找到自己!
飞快地冲进房间,通过缺口空间置换,夕阳的霞光将房间染上了绮丽的橙红。
雷霆的封门仪式失败,赫连东惠成功重生!
现实世界已经夕阳西下了,黑夜即将降临,今夜,必定要逃出北山!
姗姗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门外,还是一个空房间,夕阳的霞光将房间染上了绮丽的橙红。
……咦?
姗姗走进房间里四下打量,回头看去,门还开著,自己出来的房间毫无异状。
这是……怎麽回事?
姗姗继续打开门,然而……
门外,还是一个空房间,夕阳的霞光将房间染上了绮丽的橙红。
她继续跑进去,打开门……
门外,还是一个空房间,夕阳的霞光将房间染上了绮丽的橙红。
这是怎麽回事?
姗姗意识到不对劲,掉头往回跑,打算顺著开过的门一路返回缺口,这地方产生了奇怪的变化,危机的预感越来越强,好像有什麽东西在不远的地方等著自己。
快逃!快逃!
一连跑进几个房间後,终於,回到了最初的房间,但这个房间对面,却多了一扇门。
不……不对……
这儿,根本不是最初的房间!
难道记错了?
推开门,门外,依旧是一个空房间,还有夕阳那橙红的霞光。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姗姗慌了,某种不祥的气息越来越近。
不能停,快跑!
推开门,又推开门……
跑过一个又一个相同的房间,无穷无尽,唯独夕阳的光渐渐暗淡。
夜幕渐渐降临。
姗姗又推开一扇门,终於体力不支,软倒在地。
赫连东惠的魂魄醒著,但姗姗的身体却累得几近晕厥。
“走啊……快走啊……”赫连东惠恼火著,身躯却软绵绵,一动不动。
“啧……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这是鬼打墙。”熟悉的声音响起。
“……鬼打墙?”
“这是符阵形成的鬼打墙,所以你完全感应不到我们。”
一黑一白的长袍出现在视线中。
视线往上,看清眼前的两人,姗姗脸上终於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
雷霆拧好瓶盖,抱了张符,将装满黑色魂魄的玉净瓶往空中一抛。
玉净瓶穿透了空间,直接快递回地府了。
“还有赫连东惠……她附在了姗姗身上……嘶……好疼……”万钧捂著额头,脸都皱了。
别看玉净瓶小小的,砸下去跟铁坨子似的真够劲,功效显著,直接把魂给砸了回来,本来恢复意识,还没睁眼,紧接著又是一串电击,这下子想不清醒都难。
“你肯定是故意的!”
雷霆双手抱胸,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看著万钧。
万钧当然没拿他怎样,捂著额头,一路闷声跟在雷霆身後。
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还有点开心。
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了微笑。
“喂,你……你真的没事吧?”雷霆那个汗啊,见他莫名其妙的露出笑意,真怕那一下子把他给砸傻了,他也没想到小小的玉净瓶威力那麽大,小心地拽开万钧捂在伤口上的手,哎哟,真是好严重啊!
摸摸,烫烫的,又红又亮,肿得高高。
“好疼啊!”万钧脸皱成一团。
“回去给你上药。”雷霆呼呼地往肿得高高的位置吹吹,小时候在修行途中受伤,偏偏又没有带疗伤药,师兄师姐们就是对著伤口吹吹,哄他不哭,吹一吹就不疼了。
其实这也有点道理,肿痛的伤口温度非常高,吹一吹,带动气流,让温度降一降,会舒服很多。
“好点了吧?”雷霆又轻轻吹了几下。
“一点都不好!”万钧一脸你不弄好我我就跟你急的流氓样。
雷霆:“那你还想怎样?”
万钧:“你说过要回去给我上药!”
雷霆:“嗯。”
万钧得寸进尺,厚脸皮要求道:“要一边吹一边上药!”
雷霆扭头就走。
万钧只得捂著额头快步跟上,然而还没走几步,大地一阵摇晃,万钧扶住墙,诧异道:“地震?”
话音才落,又是一次剧烈震动,这次的震动幅度特别大,万钧觉得自己像狂风大浪中的一片小叶子,身体不受控制地颠簸。
“不好!快走!”雷霆拽著万钧,震动中一下没站稳,差点摔了下去,万钧一手扯著他,一手扶著墙,磕磕碰碰地冲出杂物室,见雷霆直往大门跑,万钧一把拽住他。
“还有姗姗!”
“她出去现实世界了。”雷霆看上去很急,“符阵发动,二十七栋的缺口已经关闭,大地之气归於平衡,这个空间马上要失控崩塌了!”
又是一阵晃动,墙面开裂,到处都是簌簌跌落的碎石。
“黑白无常将在十一栋打开通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雷霆拽著万钧往大门跑,万钧却挣脱开雷霆的手。
“给我几分锺……很快……我总觉得应该上去看看!”说著,不顾雷霆反对,万钧折起手护著脑袋,冲进了碎石和粉尘中,烟尘模糊了视线,万钧只顾著辨认方向,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吊灯突然断裂,从半空中直直掉了下来!
当他发觉头上有动静时,吊灯已经落到了触手可及的高度!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凭空一道雷光闪过,精准又巧妙地撞在吊灯上,吊灯四分五裂的同时也偏离了轨道,斜斜冲向墙角,轰然巨响,金属和灯片爆炸般四散开去!
一小片玻璃划过雷霆脸侧,伤口深深开裂,流血,然後缓缓地愈合,又恢复成完整的皮肤。
雷霆裹著一身烟尘冲到万钧身边,在大地的震动中两人互相拉扯著跑上二楼。
但是……哪个房间呢?
“这……”雷霆带著万钧来到一扇门前,“缺口在这个房间里。”
推开门,空房间里,姗姗躺在里面。
“嘿,刑警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等等!”雷霆将万钧挡在身後。
姗姗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被赫连东惠附身了吗?
符阵被黑白无常发动,那说明他们成功收服了赫连东惠!
那为什麽姗姗会在这?
雷霆翻过姗姗,姗姗双目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这里快塌了!快点出去!”万钧扛起姗姗,但是……
“奇怪……怎麽那麽轻?”
“这是姗姗的魂魄。”雷霆苦笑,“赫连东惠霸占了躯体,魂魄附身不牢,被关闭缺口时产生的能量倒吸了进来!”
“那她还有救吗?”
“去十一栋,先把她带出去!”
在十一栋里,黑白无常将在午夜打开一个通道,但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在通道关闭前出去的话……
当这个空间消失,这儿的一切也同样会被抹消掉!
十一栋里。
大地持续摇晃,胖丁索性坐在沙发里卡著,一手一个牢牢抓著陈国和林琳,见陈国嗯嗯啊啊似乎要醒,果断一个手刀劈下,而林琳唔唔了几声,看样子也被大地的震动晃醒,又一个手刀,这下两边都安静了……
张警官扶著墙,摇摇晃晃地跑进这个房间,又钻进那个房间,十一栋画著圈,应该是出口,但出口在哪?找了好几遍,别说地下室,就连门都没见多一扇!
“妈的!没出口啊!”一拳砸在墙上,张警官真是急了。
砰!
柜子倒地,墙面开裂,烟尘四起,胖丁将夫妻俩塞进桌子底下,自己堵在桌外给他们挡落石。
小纸鹤在窗口晃悠,飞到张警官肩上啄啄他。
“唉,是啊,急也没用……我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漏了什麽细节……”张警官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埋头思索起来。
哎呀,不是啦!小纸鹤飞向窗口,又飞过去张警官面前,但张警官不懂它的意思。
一来二去,胖丁疑惑道:“那小玩意好像有话想说啊?”
“那你说呀?”张警官看向它。
小纸鹤郁闷,它不会说话啊!一偏脑袋,见到茶几上的纸和笔,灵机一动,叼起笔落到纸上。
张警官顿时来了精神,紧张地盯著笔尖,笔尖定定戳著纸面,却半晌没见动静。
它不识字啊!
小纸鹤歪头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终於画出了个“口”。
“胖丁!它写字啦!写了个口字!”
“哎哟喂!”胖丁瞪著那个歪歪扭扭的口字,摸摸下巴,“难道是要我们吃什麽东西?”
“吃什麽东西呢?”张警官问它。
哎呀!不是啦!那是窗户啦!
小纸鹤急呀,扇扇翅膀,终於又憋出了个“→”。
“哎呀!它画了个箭头!”胖丁顺著箭头看到一颗小小的果核。
“吃这玩意?”胖丁捡起小果核,满脸问号。
小纸鹤晃晃脑袋,叼起画著箭头的纸,一路飞到窗台,一伸脑袋,将纸拍在了窗户上。
“啊,开窗!开窗!”张警官一拍脑袋,扑过去一把拉开窗户。
窗户外是防盗网,怎麽跑?
“不对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