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然而,这还只是少女珍藏在心灵深处的一颗芽苞,她不自觉地压抑着它,从未让它透出半点春讯的芬芳。
不料就在处理“黑吃黑”事件中,尚子真如同一阵势不可挡的暴风骤雨,蛮横地冲进她心灵的沃土,毫无道理地掀开复盖在上面的冰雪,使它在短短几天内,喷薄出奇迹般的蕊芽,开出粉红色的花朵。尚子真仿佛一个神人,挽狂澜于既倒,不但阻止了一场对公司来说是不可避免的灾祸,还在小闵惊骇无助的茫然时刻,把她找回了公司,并使她出人意料地得到吴总经理的表扬,照样委以重用。
小闵仿佛做了一场梦,又从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地爱着这种男子,并且一直在等待着某一辉煌的时刻,而这个时刻到来了,她的激情也就应该立即爆发。她不再犹豫、不再羞涩,以当代少女的勇敢,主动向尚子真发起了眼花缭乱的进攻。
奇怪的是,尚子真却不应战,他每次应邀而至,仿佛都是因为担心拒绝会伤她的心。他对她或明或暗的声明装聋作哑,不予回应。她不清楚是哪方面的原因,如果是自身的不足,那她就努力改进,要让尚副总对她刮目相看。如果是另有情敌,她也要与那人争上一争,她不是传统的少女,她坚信自己的幸福是靠自己争来的,等不得谁来恩赐。
尚子真对这些一清二楚,但吴杏儿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永远占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不幸的是,他听见了刚才吴杏儿与钟洁的对话,他的希望死寂了。
先前钟洁从他的写字间冲出去时,他好难为情,这不是派人去逼着人家就范吗?不,他是一个把自尊当作生命一样看待的男人,他不会轻易求人,特别是人家早就把你安排给另一个姑娘的时候。即使吴杏儿有了转意,解铃还需系铃人,也应该由她先说出来。
他在屋内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撒腿跑出屋子,他要把钟洁叫回来,他与她还有工作要研究,而不是让她去与吴杏儿讨论他与谁的婚姻。
就在总经理写字间外,他一下站住了,他清晰地听见她们正在谈论的话题,然后,最后那两句有份量的语言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不知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写字间的,他的脚好像被人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他看着窗外的蓝天自云。人也与白云一样吧,他想,大多数时候,是风儿在做着它们的主人。
然后他收回了思绪。他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器男子,他的事业已在南方开始,人生有得必有失,上帝很公平,不会予人两全。那么,他要在事业的大海中,辅佐他的船长吴杏儿,一同驶向胜利的彼岸。
总经理室的争论,进入了白热化,钟洁为了说服吴杏儿,不顾吴杏儿阻拦,强行给刘力霸打了电话。
刘力霸正好在家,他亲自摘的听筒。
“是力哥吗?”钟洁边问边把免提的声音调小,“你看这事怎么办?吴姐硬把尚子真塞给小闵了。”
“尚子真与小闵怎么啦?”刘力霸没听出钟洁的意思。
钟洁只好压着脾气,把发生的事情快速向他叙述一遍。
“乱扯蛋!这怎么行,叫杏儿说话!”刘力霸在那边连声吼叫。
“力哥……”吴杏儿不知该对这位豪放的老同学解释些什么。
“你怎么搞的?既然你知道尚子真对你是真心诚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心理。杏儿,你好糊涂呀,怎么会把飞到手中的幸福,拱手让给别人呢?你别看我跟尚子真那小子天生一对冤家对头,见面就想打架,但静下心一想,还真服了他。他是个好人!虽说这世道好人是做不得的,但嫁人找老公还是好人才行。现在除了狗,有几个人能像尚子真那样,对人忠心耿耿,啊?除了他,你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公?”
吴杏儿心里乱如麻团,她本来就对尚子真怀着特殊感情,现在钟洁和刘力霸交叉咋唬,更使她大脑不能自己作主。
“那、我,我该怎么办?……”
“马上去找他,”刘力霸在那边吼,“向他吐露真情!”
“可是……”
“可什么是?又不是没经过这种世面的小丫头!你们两人,‘明明白自我的心,都有一份真感情’,”刘力霸只差没把那首流行歌唱出来了,“就他妈隔着一张纸没有捅开了。又不像其他人,还得先试探一下虚实!叫钟洁听电话。”
钟洁一把抓过来:“我是你老婆。”
“老婆你听着,杏儿不敢去,你就押着她一起去,两个人,她胆子大一些。一定要马上给尚子真挑明,免得夜长梦多!”
吴杏儿被钟洁拉着,推开尚子真的写字间,只见尚子真神色安然地坐在写字桌后面,安静地读一份企业文件。
“哦,吴总,钟洁,”尚子真抬起脸,上面布满微笑,“请坐请坐。吴总有事吗?”
钟洁把吴杏儿推在前面:“有事没事都要来。”她一捅吴杏儿的腰眼,“吴姐你说话。”
吴杏儿嗫嚅着,眼光飘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终于什么也说不出口。
尚子真静静地等着,不急不躁。他不知道她们所来何意。但他已没有五分钟前钟洁出门时的惊慌。
“说呀,”钟洁恨铁不成钢地催吴杏儿,“说我们教你的那些呀!”
吴杏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地板,身体反而往后缩。她实在不能开口,特别是面对尚子真一以贯之的忠诚,她却来个极不严肃的出尔反尔,这算什么事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今夜为谁绽放
178。今夜为谁绽放钟洁往地上跺了一脚,她知道吴杏儿脸皮薄,女人嘛,谁会人人都像她钟洁一样又不要脸又不要命地蛮悍。她把进攻的矛头转向尚子真,这种事情上,男人应该首先亮明旗号。
“尚副总,”她一下变得无比亲热,口气柔软,“我给吴总说过你的心思,吴总好高兴哟!”
“钟洁!”红云布满吴杏儿的脸,她大声喝喊着。
钟洁把企图拦她的吴杏儿往旁边一推:“叫你说你又不说。现在没你的份儿,听尚副总的。老尚,你说呀?”
尚子真沉静地看着她们的争执,又看着吴杏儿又羞又急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钟洁在强人所难,他暗中得出结论,吴杏儿没有那种心思,但钟洁在逼着人违心表态。
“你不说是不是?”钟洁奇怪了,“先前我们在一起时候,你他母的不是什么心里话都往外倒吗?”
尚子真微笑着,依然不声不响。
“好,”钟洁想出另一种方法,“自己不说,我就来提问,这总算容易些吧。尚子真,”她像一个道德法官,无比威严,无比自信,“你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爱吴姐?”
尚子真看了一会儿钟洁,然后把眼光移到吴杏儿身上,嘴唇轻轻一碰:
“不。”
柔细的声音,在两个女人听来,不啻半天惊雷,震得她们目瞪口呆。
“尚子真!”好不容易回过气的钟洁跳了起来,“你他母的疯了吗?吴姐是要听你的心里话,你他母的胡说什么呀?!”她把桌子拍得砰砰砰山响,一指头戳着尚子真的鼻尖,“我再问你一句,你他母的到底爱谁?!”
尚子真的面容更平和,声音更温驯:“小闵。”
吴杏儿转身跑出了写字间。
有几件先先后后的事,一并在此交待一下。
“沥青事件”后不久,蓝伯涛在香港走马换将,召回不服拘管的蓝姬,另派得力干员入主琼州,管理海南远方公司。
图大逑虽犯贪污罪,但自己亦是受骗者,实际上没得到任何赃款,因此被司法机关宽大处理,教育释放。图大逑出狱后不能再回远方,踟蹰琼州,无以为计。某一天突然被一彪形大汉招至一小酒馆,大汉自称姓刘,眼似铜铃,下巴方阔,他请潦倒的图大逑喝酒,席间,拿出一纸信封,说是吴杏儿吴总派他转交。
他拍图大逑肩膀的手好重,图大逑觉得骨头都差点散架。“好自为之吧,”大汉临走时说,“你他妈早该丢在海里喂王八的,但你前世修来好运,碰上了一个观世音!”
图大逑在大汉走后赶紧折开一看,里面里两万块钱,和一纸房屋产权证。吴杏儿在信中说,把他们以前共有的住宅无偿让与他,她自己另外购得一套新房,带着小琴搬了过去。希望图大逑好好生活,不要重走老路。
图大逑利用这笔钱摆了个服装摊,每当独坐摊边之时,总会想起曾经欺骗过他的兰静,他很希望兰小姐五年铁窗生涯之后,能到海南岛来一趟,看看他,看看他们曾经共同想往过的服装生意。
他不是不怀念前妻吴杏儿,但知道那已是一个好远好远的梦。他如今与她已有了万丈差距。他现在有相当的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配向任何人提到他曾是现今的南方集团女董事长的老公。
有一个消息令人吃惊,又在某些人意料之中:海南省建设银行副行长蒋志豪,由于在发放电厂建设的贷款中收受贿赂,东窗事发,被隔离审查,后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直到宣布正式逮捕。
而饱受老婆磨难的裘有劲,却官运不错,调到省上,做了主管存贷款业务的副行长。这应了那句老话:有所失必有所得。
钟洁恢复了潘丽芬的真名实姓,通过努力,让被判刑十一年的贾勿亏,在监狱里签字同意离了婚。
连很难改变生活轨迹的刘力霸,也有了新的选择,不知在什么力量的感召下,他正式在南方集团中任了职,名片上堂而皇之地印着:“保安部主任”。
一年后,南方大厦在三亚正式落成,南方集团电瓜熟蒂落正式宣告成立,吴杏儿被选为董事长,在董事会任职,而南方公司总经理一职,则由尚子真接替。大厦落成典礼暨南方集团成立那一天,尚子真,小闵,刘力霸,潘丽芬四位新人亦喜结良缘,南方三喜临门。余斗方从香港赶到三亚,专为干女儿主婚,当地党政要员和备工商界同仁,以及海口和琼州的朋友,纷纷到场祝贺,大厦内外冠盖云集,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直干云天。
当华灯闪烁,盛大的舞会开始的时候,却有人发现,今天盛会的最重要的主角吴杏儿女士,却突然失踪不见,找遍大厦内外,哪里也看不见她楚楚玉立的美丽身影。
而“天涯海角”的一块巨礁上,一个人影却在轻拂的海风、朦朦的夜色里,孤独地伫立着,久久不动。
她就是如今的商界知名人士吴杏儿。
所有的欢声笑语,所有的美酒鲜花,此时都离她很远很远,眼前,是波光潋滟、一望无际的墨绿色大海,头上,是一轮柔目媚眼的月亮。
吴杏儿有一种天生的反叛,就像香港的黑社会风云片子里演的,有的人天生在后脑勺上生有一块儿反骨,这样的人黑社会老大都不要收,因为说不定哪天他们就杀了老大反了社团,自己称大哥。
吴杏儿的反叛她把它叫做精神,她自己的精神。如今,她历尽千辛万苦,成就了南方,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也超越了图大逑,报复了蓝姬,可是突然发现,这一切又是那样毫无意义可言!一片苍茫一片空白?今夜我为谁绽放?
又是n年后的深秋,肆虐的泡沫经济使海南省的经济日渐萧条,到处是停滞的建筑,空寂的房屋。刚刚成长起来的南方公司基本面临破产边缘。
那荒凉的景象,禁不住叫人心软的女人会伤感落泪。它就像被游人遗弃的一座荒岛,丢下的只有破烂的垃圾和肮脏的残骸,椰子节看不到往年的光彩。
维持南方的业务,即便全公司所有人都出去拉,再加上那钟洁几个美女职业业务员每天不停的到人公司里去抛媚眼露白花花的大腿挺假米米罩装饰出来的大米米换来的业务收入,每月也还是只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为了每天要吃一辈子到死也填不满的一张嘴,大家不得不重新开始寻找各自的出路。十月份,海南省交流会后,海南省的经济复苏就显现出了不是一两年可能完成的事。
许多公司纷纷倒闭,吴杏儿辛苦创办的公司——一个刚刚出生正在茁壮成长的南方就此也宣告破产。而离此不远的深圳,却像是一家夜总会里最受客人喜爱的漂亮小姐,发展势头迅猛,它城市基础建设好,规划长远,制度也比较健全。
就像是女人脸盘子靓,身材又好,偏偏又能故作娇态的生出千般媚姿,这样的女人自然是在哪儿都有男人愿为她提鞋穿衣的。
总之深圳比海南省强好多,一个是貌美娇俏的大姑娘,一个是满身皱皮的中老年妇女,何止强过百倍?。
吴杏儿没去过深圳,但海南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南方公司说没了就没了,破产打击太大,情感生活也是一片空白。一个女人,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还是寻找一段平平常常的感情生活才是一辈子的真谛!她于是想到深圳闯一闯,于是一段感情的故事开始了。
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帮她介绍了一份深圳的工作,说是在一家科技发展公司里做公关。
约好时间,直飞深圳。公司有车来接,吴杏儿没有更多的思考,做公关就做tmd公关,它只是不想再呆在海南。
高耸的大厦,没有特点,方块一样,一层一层叠加上去。被修剪过的绿化带站在车道两旁,僵硬而冷漠,倒是没有海南省随处可见的“站街小姐”令人感到浑身燥热难当搔气上涌。
吴杏儿感到压抑,顿失在海南省马驹儿一样的无拘无束。一种莫名的危机向她袭来,她不认识所有人,当然所有人也就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口袋里薄薄的一打钞票也早被她散落在琼崖海角。
她突然开始害怕,在以前她从没有怕过什么,她现在心里一种说不出的空荡荡,不由得叫人恐惧万分。她猜测不到,等待我的生活将会怎样?当她的双脚真真实实地踏上这块年轻而冷傲的热土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再一次为自己预测了今后,她确信,这里,深圳这块儿热土将会成为她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录。
这世界这么大,它容得下他,也容得下我。
吴杏儿小心翼翼,将染过的飘逸黄发在头上弄出一个别致的造型。她现在不能高声说话,整日里迈着小碎步。一天到晚没完地打电话,收发传真,陪老板和客户吃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疲惫的情感
179。疲惫的情感吴杏儿的心却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