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时,他天天将自己打扮得美丽动人,换来妻主赞赏的眼光,接着她会摸上他的身子,逗得他羞涩难当,然后她再满脸笑容地将他推倒在床上,极致的挑逗着他,在一阵的翻被倒枕之后,坏了他费心梳了老半天的发式……
李墨涵解下不成形的发髻,拿起木梳,漫无心绪地梳理着。
镜中男子神色茫然,他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陌生到令他害怕。
此刻,他的双眸黯淡、神情疲惫,该流的泪早就流完了,破碎的心也已无可弥补。
泪水陡然狂泻而下,心疼的不是被离弃的自己,而是这个女儿,她的娘亲不要她了,不,不只是她,是她的娘亲不要他这爹爹,才连带不要她的!!
晨雾散去,晨曦映透窗纸,光线迤逦地洒进屋内,他坐在房里的阴暗处,痴痴面对镜中苍白黯淡的自己,心再也感受不到外面阳光的温暖。
、第2章 續個緣分
原本早朝后就想躲开的人,不料还是被那人缠住,结果那人的一句话就让杜齐月屈服了,谁让自己没后台可靠又官微势薄的?只好答应了与对方的联姻。
李恒说,她可以让自己的努力在瞬间化为乌有,其实,杜齐月是信的,
因为以她才刚刚接触这古古代的官场嘛才一年多,什么都还在学习和摸索之中,而这里的每一个官员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虽然她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现代人,但并非个女强人,而且她前世当的也不过小小女兵一枚,懂得也不过是些的兵防和作战的知识,哪有办法扳得倒当了将近20年的二品狐狸中的狐狸大官虎?
所以杜齐月只能接受李尚书,强强塞给她的这份天大的礼物。
回到自己的府里后,她茫然地来到庭院之中。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杜齐月转移视线,目光停驻在蹲庭院一角,小小的杜德曦身上。
三岁多的孩子身形本来就娇小,此时蹲在地上,更像是一颗瑟缩的小圆球,满地黄叶翻滚,不断地拂过那小小的脚跟,彷佛风再大些,就能将这个小不点儿给掩没在落叶堆里了。
杜齐月看得倍感心疼,就见杜德曦低着头,捡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小脸蛋专注而安静,已是三岁多的孩子了,却是不太爱讲话,也很少见她嘻笑玩闹,每每见到她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杜齐月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偶尔会感到叹息,是在惋叹着杜德曦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爹,如今,她娘亲的这个身体壳子,也被换装了成她这个孤魂野鬼了。
“德曦。”杜齐月轻轻地朝她唤道。
其实她真的不知该怎跟一个小小孩子做互动,两世为人,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枚,在前世,家里她又是最小的孩子,根本没带过小孩,有时,她都会认为这小女孩,应许是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她原来的娘亲呢,所以才不愿意亲近她的。
就如此刻…
杜德曦抬起头来,一双漂亮黑深圆大的瞳眸只看了她一眼,则又低下头去画她的图画。
“你在画什么?”杜齐月走过来,蹲了下来问她。
“蚁。”小小杜德曦终于开了口。
杜齐月望向沙地上的大小圈圈,只见一个大圈圈,加上两个大小不一的圈圈,圈圈的旁边画了六条横线,那算是脚吧?应该就是平日所见的小蚂蚁了,无论如何,难得杜德曦年纪小小,眼力这么好,能将所观察事物仔细地画了出来。
正想开口夸杜德曦画得好的,然而…喉头却是如鲠在喉,让杜齐月哽涩的讲不出话来。
这孩子…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闲来看蚂蚁解闷的吗?
小小杜德曦一直都由打扫煮饭的王英王叔照顾,妻夫俩都已上了年纪,要她们成日带上一个小娃儿,已渐感力不从心。
而且小小杜德曦也到了识字的年龄,自己虽然受过了12年的国学教育,穿到这个世界却还未与杜德曦好好培养过感情,即上马为官,后来又因公务繁忙,早出晚归的,无暇亲自教导,或许,该请个夫子来陪伴杜德曦读书了。
可夫子能嘘寒问暖,和照顾关心小小杜德曦的日常生活起居吗?还是…
这时,杜齐月才认真地想起,李尚书强迫她,娶她家那个因不贞而被妻家离弃不要的二儿子。
心想:娶了他,或许德曦就有个爹爹照顾了…呃,但再想想,不对,他应该更加地不能吧?!一个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大家公子,搞不好连他都需要人照顾了不是?哪还会照顾一个这样的小小孩?唉……
不想了,反正船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了。
“德曦,冷不冷?”杜齐月见杜德曦始终蜷缩着小身子,不禁再问。
杜德曦摇摇头,仍是低头画她的蚂蚁。
孩子不说话,好似她的世界只有眼前那一块小小的方圆之地,杜齐月心念一动,摸向孩子垂在脚边的左手拳头,冰冷的触感不由得让她心惊。
这…真是她这个现成的便宜娘亲太不尽职了!也太过怠忽了!小女孩本就安静寡言,难道自己就不会主动地来关护,疼爱她一点吗?这个实质上的小小孤儿…
杜齐月内心自责不已。
“德曦,天快黑了,我们进屋去。”杜齐月再度唤她。
杜德曦画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使了力,继续用树枝刻画着地面。
“吃过晚饭再画。”
杜齐月抑住眼里的氤雾,揉揉杜德曦的头发,伸手一揽,抱过了小小的身子,自己也站起身来。
“唔。”
杜德曦突然被她抱住,本能地就想挣开,没叫喊,只是扭动了下,倾歪着身子面向地面,好似还想继续画画。
“到我…娘的书房画。”
杜齐月稍稍的使了力道将小小的身板揽抱住,搓了搓她冰冷的小手掌。
“娘给德曦纸和笔,你画在纸上,给娘瞧瞧,嗯?”
树枝从紧握的小手里松开,掉落在堆积满地的枯叶里。
“德曦重了。”杜齐月抱住小女孩,双手不觉拥紧了些。
忘了上回是什么时候抱过杜德曦的?半年?还是一年前?她咽下喉头的那股酸涩,唯愿此刻能以自身的体热,给予这个孤单畏寒的小女孩更多的温暖,更愿以手上这份日益增加的重量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是这个孩子的娘亲了,她一定得做个尽责的好娘亲才行,毕竟这小女孩是这个世上,跟她有着同样血缘关系的人不是?
杜德曦不再扭动身子,而是顺着她柔和的手劲,小脸俯落,贴上了她的肩头,一双小手也怯怯地攀了上来,缓缓地抱住她的脖子,低低怯怯的轻唤了她一声,
“娘亲…”
听着小女孩软软糯糯的这声娘亲,她的心悸动不已,前世她虽未婚,但却真的一直想要拥有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如今这个梦圆了。
“乖,以后娘一有时间,一定会多陪陪你的。”
“嗯…”
杜齐月感受到小女孩轻缓的气息,摸摸她的头,再以手掌小心翼翼的护住小小的背部,让小小的身子能安心地歇在她的怀抱里。
风卷残云,落叶纷纷,屋里点起了灯火,她快步走了进去,将今天突然多出来的好几桩烦心的事,都抛诸于身后的暗夜之中。
过了一段时日的某天
杜齐月刚刚踏进工部署司的大门,就收到了一封来自青城李家的急信。
打开信件,一看原来是是李家二公子所写的手书,内容如下:
杜郎中大人亲鉴:
李墨涵生有一女。幼儿稚弱,无娘所怙,端赖李墨涵亲力抚育,父女骨肉,相依连心,女儿不可一日无亲爹,李墨涵不可一日不见亲儿。
然,今母命李墨涵弃儿不顾,远嫁京城,纵令夫凭妻贵,衣食无虞,只恐李墨涵心伤,思儿泪更多,惟恕李墨涵坚辞婚事,恳盼杜大人成全。
…………
“杜齐月,李恒到处说你要娶她家儿子?”
“是……”杜齐月回过了神。
下了朝,面对温太师的殷切垂询,杜齐月却想到了李家二公子那封送到京城工部署司给她的急信,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生有一个女儿。
李恒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一方面在朝中放话,一方面转而说服她远在青城的娘亲,老人家向来景仰这位在朝为官的同乡李尚书,既然尚书大人亲自上门提亲,还说明了不用聘金,又可奉送千两为嫁妆,乐得老人家立刻修书给她,要她选个黄道吉日,迎娶李墨涵进门。
只要她点头,李家二公子势必难违母命,需得抛下那个小女孩远嫁京城……一想到此,她就无法释怀。
她尚且叹怜杜德曦没爹没娘了,又怎忍心,让另外一个已经失去母亲爱护的小孩子,又再失去她至亲的爹爹呢?
“你可知道李恒的用心?”温太师好整以暇地问道。
“下官知道。”杜齐月收回心神,面对温太师。
“这回,她又想嫁她家第几个公子了?”
温太师道貌岸然,伸手轻抚她那光洁的下巴,语气却带着轻蔑,“呵,多生几个儿子还真是有好处啊。”
“是李家二公子。”
“二公子?不是听说是个红杏出墙的吗?”
“正是他。”
“你也不过二十有一,是未来的朝中栋梁。”温太师看她一眼,摇摇头道,“你有的是机会娶名门闺秀为正夫,……唉,可惜,去年汪大人家的闺男了。”
“下官不才,无缘匹配。”杜齐月深深拜个揖。
去年温太师大力为她撮合汪都统之子,然她却是了解汪大人向来豪奢,夫侍非丝绸不穿,非金玉不戴,她深感习性差异甚巨,最后以年龄相距过大而婉拒了,再说,汪都统之子也才十四岁,还好婉拒。
“不提旧事了。”
温太师也知她的个性,接受了她这一揖,又道,
“李恒没什么本事,只是那年礼部尚书突然溘逝,一时找不到人选,就升了她上来。这些年来她毫无建树,可有可无,也该请她告老还乡了。”
“朝廷人事,还请皇上和太师定夺,下官无权过问。”
“既然她想当你的岳母……”
温太师扯动了嘴角,似笑非笑,接着道:
“不管你这亲事成不成,看在她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暂且留了她吧。”
“太师,下官不希望因为这桩亲事而影响……”
“杜齐月,当官不要过度拘泥。这么多年了,你怎还是学不会?”
温太师皱着眉头,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神色看着她。
“是。”
道别温太师,杜齐月心中涌起一股郁闷的感觉。
听说自从两年前金家倒下后,朝中逐渐形成两大势力,一为温太师守成持重的温党,一为锐意革新的秦党;而温太师曾为皇上在东宫时的太女侍读,正君又是皇君的表弟,当年皇帝即位,百废待举,自然多有仰赖,登基没多久就正式委以内阁首辅重任,从此温太师在朝中的地位坚不可摇,完全将秦党踩在于脚底下。
李恒权衡形势,很快就选边站好。
李恒懂得明哲保身,无可厚非,她也是株墙头草,风吹哪边就倒哪边,还谁都不得罪,谁都是朋友,这也是李恒在官场打滚数十年的生存之道。
然而,不谙政事的儿子却成了她谋求利益的“礼物”,当初,李恒不也将二儿子嫁给权倾一方的佟家?
温太师摆明了不喜她娶李家二公子,之所以留下李恒,也是此人无功无过,听话顺从,事事配合,没有理由拉她下来,可一番话下来,倒像是给了李恒、也给了杜齐月一个极大的面子似的。
如杜齐月若执意不娶,她绝对相信李恒自有办法再去找一个对李家有利、也愿意接纳李家二公子二嫁为夫,甚至为侍夫的官商人家。
她本是可以不管不顾地,不去理会李尚书的,而今,只因那封信…却让她上了心思。
一个被休离的娇贵公子,带着一个小孩子,能过上怎样的日子?尤其还带着不真的骂名…
深秋露寒,空旷的大庭卷起了沙尘,遮蔽了宫殿和晴空,退朝的朝臣们三五成群,准备回去各自的署司衙门办公,前头有人找了温太师寒暄,一行人转往议政厅,去谈那永远纠葛复杂的人事和国事。
杜齐月独留于后,缓慢踱步,仰看天边被吹得越去越远的云朵。
李墨涵的信里,措辞委婉,真情流露,而意志坚定,更不可忽视。杜齐月反复诵读,早已熟记内容,也将俊秀逸尘的字迹深深地刻入心版。
李墨涵,他的名字叫李墨涵。他不以男子惯用的“侍”自称,也不写“我”亦或“奴”,对我不用敬体语,提及自己也不用谦词,而是毫不避讳地落下他的闺名,就像他李墨涵本人亲自出面,与我平起平坐对谈。
在这女尊世界,有主见的男子极少,虽未见过这名男子,但藉由阅读他的手信之后,我真的满欣赏他的。
为了不与女儿分离,他请求我拒绝这桩婚事,不过,话说回来,若我愿意让他带着女儿一起嫁过来呢?
还是娶了吧。反正早晚都要娶,非关政治,非关利益,非关怜悯,非关同情,不必想太多,只是种种因缘刚好凑在一起,那么娶他这样有主见的男子也比较合我胃口,就当——续个缘分吧。
、第3章 不急不赶
李墨涵携带一女,由小侍啸春陪伴,在隆冬酷寒时节上路,赶赴京城成亲,不料半途遇上了大风雪,被困在客栈里五个日夜,待马车进入京城城门后,已是成亲当天的申时初。
两家老太太皆不愿耽误吉时,直接催赶着李墨涵一行人进入杜府,直要新嫁郎速速换了喜服,好能赶上一个时辰后的拜天地时刻。
细雪纷纷飘洒,啸春站在廊下,满头大汗地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女娃。
“妹妹怎么哭个不停?”李墨涵换了一袭红袄裙,急急奔出客房。
“二少爷啊,小小姐不肯睡,她只认你的香香。”
啸春一脸无辜,他也想帮二少爷照顾孩子,可他就是没有小小姐所熟悉的父亲奶香味啊。
“我来。”
李墨涵立刻接过小女娃,焦躁神色马上转为柔和,轻声细语地哄了起来,
“妹妹乖喔,爹爹在这里,爹爹知道你坐车累了,乖乖睡喔。”
“呜……”妹妹还是哭着。
“乖乖,别哭。”
李墨涵拍哄着小身子,在廊里轻移脚步。
“二公子,着装已妥,请你过去大厅准备行礼。”
京城李府过来帮忙打扮梳妆的两个仆夫提醒道。
“等妹妹睡了,我就去。”
“主君。”
长廊那边跑来华笙,看到红衣服的男子就赶紧鞠躬道,
“主君,李老太太请您过去,要跟我家府主拜堂了。”
“莫不是妹妹又发烧了?”
李墨涵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凝视着妹妹哭得红通通的小脸蛋,手掌立即摸了上去。
“不会吧,早退烧两天了。”
啸春也靠过来轻触妹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