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含旭,留下来陪我!”
那一刻,这个冠绝天下的少年回眸,看到了一个鲜活闪耀的少女,晨曦微寒,却被那直扑而来的晶亮双眸,暖遍了周身。
羽沫一取了存额,连着詹含旭的皮箱给了合作商,打的去了远郊的别墅,两人现如今已身无分文,奔波劳累,口干舌燥。
詹含旭暗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应了羽沫一前来。
看着曾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别墅,羽沫一舒心一笑,不知哥哥见到她会不会被吓到,毕竟身边这个人,也是被吓过的。
羽沫一失笑摇头,转脸看向詹含旭。
今天她若是踏入了这里与哥哥相认,这十三年前毁了的约定,纵然不能折回,人物却是齐全,即便她一脸的伪装不能卸下,但他詹含旭若是有问,她羽沫一必答!
詹含旭接住羽沫一的视线,那含笑的、毫无保留、坦坦荡荡的眼神太过耀眼,竟使得他眼神微闪,眼睑半合,些微睁不开。
犹记得晨曦中,她迎光而笑,目光坚定说道:“詹含旭,留下来陪我,寻分别十三年的同胞哥哥,孟骄!”
那时他停了几秒,回身取回警官手里的皮箱,举到她眼前,目光淡淡投在她脸上说道:“180万。”
180万,这次由他给她保驾护航!
偏郊别墅,院子从来不锁,羽沫一象征性拍拍门铃,直接穿庭而入,一个微富态的佣人愣了一下,礼貌询问:“请问两位是?”
羽沫一直接点入正题问:“你家少爷在吗?”
“正巧在。”
羽沫一听了急道:“快快叫他出来,说十三年未见的故人!”
佣人见男的气宇不凡,女的气势凌人,不敢怠慢,急忙上楼去请,另有人端了两杯极好的普洱和精美点心果肉招待着。
詹含旭暗自点头,看其仆知其主,羽沫一本家不错!
这时从楼梯处传来一个温润地男声,笑问:“是哪位故友过来看我?”
他们抬头,看到一个一身书卷气息,极为清秀的少年优雅的走来。
羽沫一一愣,微蹙眉,感觉虽亲切,却不对。
詹含旭明了羽沫一表情,问少年:“左臂可有伤?”
少年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回道:“没有。”
羽沫一说当初她哥哥被花园边秋千上的铁丝勾伤了左上臂,留了五公分左右的伤疤,医生都说消不掉的。
詹含旭为保险起见,再次确定问道:“你是孟骄?”
少年莞尔一笑,回道:“本家姓付,两位找错人了!”
羽沫一闻言,顿时有气无力瘫进沙发,软得像堆牛粪。
既然这家不是,詹含旭也没理由继续逗留,起身扫了羽沫一一眼,说道:“走了!”
“不要!”羽沫一抱着靠垫赖在沙发里,嗷嗷哀嚎道:“全身无力、四肢瘫软、饥寒交迫、困乏不堪,哪儿都不去!”
詹含旭看着羽沫一这个彪悍的家伙终于扛不住,竟然滚在沙发里撒赖,禁不住暗暗失笑。
姓付的少年很友善,不仅请他们吃了一顿,还专门派车将他们送回家,羽沫一不禁感叹:这样的好人世间难得!他日有难,她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被好心人安全送回家的俩悲催孩子,没能因为这次共患难就能和睦相处,下了车照样连个正眼都没有,直接分道扬镳。
不过羽沫一既然答应詹含旭,会让羽灵灵转学一事,自然不会食言,回到家却没见着人。
羽臻原说,她陪一个叫奇忌的男孩子,去菲儿瀑布写生去了。
羽沫一闻言,瞪着羽臻原叫道:“我说你,也不管管灵灵,这么小的孩子就早恋,被人骗了怎么办?”
羽臻原闻言乐个不轻,哈哈笑道:“谁要是能骗你早恋,我还得备份大礼感谢他!”
羽沫一不禁翻了个白眼,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了等于白说,我找她去了!”
羽臻原见羽沫一就这么转身走了,急道:“沫一,你该换药了,不然脸会坏掉的!”
羽沫一闻言,摸摸脸上的胎记,突然嗤笑一声,道:“真坏了,倒真的省心了。”
看着此刻的羽沫一,羽臻原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他不知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开羽沫一心口的那个结。
羽臻原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劝道:“沫一,恋爱是你们这个年龄最有资本去享受的,所以不要辜负这段遗失不补的青春年华。”
羽沫一闻言,又是一声嗤笑道:“那我要感谢它的遗失不补!”
羽臻原沉沉一叹,递给她脸上的替换药水,笑道:“就算为了不让灵灵自责,你就委屈一下带上好不好?”
羽沫一闻言,唇微动,却没出声,默默将药水接下,她其实知道的,因为这件事,灵灵一直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可这一切明明都与她无关,明明都。。。。。。
羽臻原不想看到羽沫一难过的样子,只好换了话题,扔给她一把车钥匙,笑道:“山路崎岖,水流湍急,记得小心开车!”
羽沫一接过钥匙,转身淡淡应了道:“乱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局 语斗老古董
说到此刻回家的詹含旭,还没进“圣域”的大门,宅邸后面的四合院里,那群养老的老祖宗,就命执事搬了几把背椅,高坐在主屋的正厅位置“恭候大驾”,严肃到花园砖缝里的蚂蚁,都被全部清理出了视线范围!
此刻詹含旭归来,老祖宗们摆好了姿态,等着沃伦把人带过来,准备好好数落詹含旭一顿。
詹亚宗和秦苏荷作为詹含旭的父母,虽心里不乐意,还是得在场开这个家庭会议,心里超级羡慕吴池莱不用出席,抬头就见他惬意的趴在悬空回廊上,嗑着瓜子看他们遭罪。
此刻前去接人的沃伦,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恭恭敬敬拉开车门向詹含旭施礼,说道:“少爷,长辈们在正厅等您。”
詹含旭略略点头,坐进车里,理平手里档案袋的边角,问道:“这两天如何?”
他失踪两天,沃伦作为他的贴身执事,没有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必定会被那些老古董严词斥责,不用想也知道过的超级悲惨!
沃伦莞尔一笑,说道:“沃伦能理解长辈们焦虑的心情。”
是的,理解!可詹含旭并不觉得,理解就必须去忍受。
他不闪不避,依旧的泰然自若,直面高坐上那个年过百三、白发苍苍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太爷,不等他斥责,便开口道:“晚辈给太爷带了好消息。”
詹含旭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沃伦,沃伦会意,恭恭敬敬呈上去。
詹含旭说道:“这两天,晚辈查获了一个盗贼组织,该组织人员30人以下,曾在千林市犯案六起,盗窃价值共计90万有余,伤人数量三例,目前并未引发恶性杀人事件。该组织两日前抢劫行动失败,造成组织人员三死三伤,其中已有8人被警方捕获,其余人等正在极力追查,晚辈已经通知本市局长谢川洋介入追查,最终消息会在两日内登报公布。”
老太爷瞪着递到眼前的档案袋,愣是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詹含旭睇眼看到悬空回廊上的吴池莱,只见他笑眯眯的对他打了个飞吻,为他的发言拍手赞美。
詹含旭无视之,对着老太爷微微颔首,继续道:“晚辈自知身份特殊,不能以身犯险,但事到临头,若是一身本事却只是一味逃跑避祸,恐怕有损詹家颜面,惹世人耻笑,由此考量私自定夺,让长辈们担忧是晚辈不孝,敬请责罚!”
詹亚宗见老太爷吃瘪的模样,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轻咳了咳,故作严肃的训斥詹含旭道:“你也知道因为家族关系,你自小就时常遭遇绑匪,这些年都是因为有保镖在你身边,才安稳一些,下回绝对不能再粗心大意!”
老太爷训不成詹含旭,转脸便把气撒到了沃伦身上,斥道:“詹家重金聘请你,不是让你来享福的,你要时刻铭记四代的生命安危,怎么能随随便便离他寸步?”
沃伦颔首,还没承认错误,詹含旭便问道:“太爷不知还记不记得,晚辈已经几年没再遭遇绑匪了?”
老太爷略略思量,说道:“大概四年了。”
詹含旭点点头,说道:“四年前,沃伦初来詹氏,晚辈点名由他一人代替身边六人的时候,太爷信不过,可这四年里,晚辈可曾失去联系超过一个小时?”
老太爷闻言,顿时噎声,詹含旭说道:“当一个人的能力远远超过你所给他的预算,是不是该适当的提高他的价值?”
老太爷也不是不讲理,这四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詹含旭提了出来,他也没话说,点点头道:“给他薪资翻倍就是了。”
詹含旭颔首,说道:“太爷英明,晚辈学校还有事,若会议上没什么重要事情,晚辈就先告辞了。”
詹含旭说着,再次颔首,转身离去,立在通往悬空回廊的台阶上,詹含旭顿住脚步,回头望向老太爷,说道:“晚辈无意冒犯长辈,只是晚辈认为,价值的提升,只会让金钱变得更俗陋。”
老太爷望着詹含旭的背影,收敛起一身的硬气,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是清朝末期的大商贾,不管什么都习惯用钱去定位,詹含旭最后那句话,其实说的很明白。
当你不熟知一个事物的时候,你只凭第一感觉去给它定价,但当你发现这个事物远远超过你所评估的价位时,便开始一味贬低这个事物,而忘了他本身应有的价值,这是人的劣根性。
太爷轻叹摇头,这个晚辈,虽由着性子不苟言笑,却让他不能不喜欢。
吴池莱张开胸怀就朝着詹含旭扑过来,哈哈笑道:“旭旭!两天不见我都要想死你了!”
詹含旭一抬手臂阻止他的深扑,吴池莱张牙舞爪的要去抱他,叫道:“旭旭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亏我这两天想你想的啥也吃下不!”说着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捏着精瘦的腰肢哇哇叫道:“你看你看!我都瘦了一圈了!”
詹含旭无视这个家伙范二,直接点入正题道:“交给你件事,明天‘舞魂’羽灵灵转入我校,你负责接待!”
吴池莱闻言,嘴角一搭,跟便秘了两个星期都没治好似的,苦着脸问道:“旭旭,你不会就为了这个,才会跟那个母夜叉开房的吧?”
詹含旭斜睨了他一眼,斥道:“你有空发神经,学校的政务处理了几件?”
吴池莱闻言眼神乱顾,打哈哈道:“那什么。。。。。。羽灵灵是吧?我现在就去登门拜访,旭旭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处理的漂漂亮亮!那晚上见喽!”吴池莱说完,一溜烟逃得没了影。
詹含旭冷哼一声,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懒得什么也没干,全丢着等他回来处理!
不过只要是吴池莱应了他的事,他一向会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然后完美的解决,所以詹含旭便不必在意羽灵灵转学一事了。
原本詹含旭打算就这么整理一下然后去学校看看,临出门前却接到一个电话,让他顿时失去了处变不惊的泰然。
吴池莱在电话里说:“谢局长已经展开了全力搜索,但始终找不到人影,所以旭旭,你那个一夜情对象母夜叉,恐怕已经淹死了。”
詹含旭闻言指尖一僵,心口有个东西猛地堵上了喉咙,来不及想太多,迈开步子就向菲儿瀑布冲去!
而此时案发地点,轰隆隆水声的菲儿瀑布旁人潮汹涌,羽灵灵怎么也止不住哇哇大哭,抹着眼泪心急如焚,奇月只能拉着她,防止她一着急也掉了下去。
母亲沈云早已吓得瘫坐在地,攥着羽臻原的衣角一个劲的发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吴池莱是去了羽家之后听闻的消息,赶过来时就见现场一团糟,他觊觎的大美人谢萱满脸焦色,十指紧扣哽咽着为羽沫一祈祷。
阳光很刺眼,瀑布溅起的水花像钻石一样漂亮,可已经没人去欣赏这美景了。
此时谢川洋从下游快步走回来,羽臻原见了,急忙赶上去问道:“局长,找到了没有?”
谢川洋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又恨恨骂道:“这个死丫头不是一直仗着本事好,天不怕地不怕吗?今天竟然给我这么不中用!等回头我一定要好好训训这熊孩子!”
沈云见还没找到羽沫一,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瘫在地上一点力也用不上。
谢萱急急跑过来说道:“爸爸!拜托你一定要找到沫一,沫一她、沫一她。。。。。。”谢萱最终也没能撑住,开始嘤嘤哭泣。
谢川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别担心,那死丫头一向命硬,我担心的是另一个人。”谢川洋转脸问奇月:“小月,你父母呢?”
奇月摇了摇头说:“爸爸几天前刚上船,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也打电话给妈妈了,但是她没接,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既然这样,你是奇忌的妹妹,就先在这里签下字,到时候找到了人我再通知你。”谢川洋递给奇月一张单子,又转脸去看羽灵灵,问道:“灵灵,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沫一和奇忌为什么会掉下去?”
羽灵灵揉着眼睛哇哇大哭道:“都是灵灵的错!灵灵不该不听话,灵灵害死了姐姐和忌哥哥!哇哇。。。。。。灵灵要怎么办?怎么办?”
谢川洋轻声安抚她道:“灵灵先别哭,沫一和奇忌一定会没事的,你告诉我详情,我们才能更快找到他们哦!”
羽灵灵闻言,吸溜着鼻涕,眨巴眨巴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手里残破的画,带着泣音,开始讲述事发因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局 如画般的少年
本来羽沫一开着车子去菲儿瀑布找灵灵,一路上畅通无阻安全抵达,中途还买了各种口味的寿司,准备哄哄这个妹妹听话,让她乖乖回学校收拾包裹赶快转学,也算她没对詹含旭食言。
然后她穿过重重植被来到瀑布旁边,阳光将溅起的水雾镀上一层金光,袅袅环绕着那个坐在草地上的美丽少年,眼神柔和的望着面前可爱的少女,笑起来足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妖孽男。
水湍急,风肆意,可他的一举一动,偏偏让这一切显得如世外桃源般宁静。
羽灵灵在这片宁静中,抱着奇忌的胳膊呵呵笑着,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奇忌抬手抚摸她的头发,却被手下粗糙的触感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只见羽灵灵顺滑浓密的发丝下,隐藏着密密麻麻的细疤,奇忌一眼就看出来,这伤痕是被利器所伤,真不知道天真可爱的灵灵,曾经到底遭遇了什么,不禁叫他心疼不已。
灵灵见奇忌望着她的头顶若有所思,眨巴着大眼睛楚楚可怜的问:“忌哥哥是不是觉得灵灵这样子很丑?”
奇忌摇摇头,轻捏她的脸颊笑道:“灵灵在忌哥哥心里是最可爱的,怎么会丑?忌哥哥只是心疼灵灵,当时一定痛得直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