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说如槿的坏话,说她脾气太坏,日后要好好约束一番才好……”
凤清尘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狭长的眼眸透出阴冷光芒,颇有一番唯恐天下不乱的豪情壮志。
“凤二爷,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那么说了!阿槿你可莫要信他啊,他一贯起不到好作用的!”
桑孺气急败坏,连忙向如槿解释了一番,而后又向凤清尘开炮,颇有大肆理论之意。本来就紧张凝滞的氛围猝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似向无法转圜之境而去。
“都给本王住嘴!”
就在此时,门帘被大肆敞开。只见姬墨谦顶着一张阴沉到极致的臭脸轻身而出,而后果断落脚于素珍身后,逼人的气势径自覆盖了素珍的娇小身躯,令她不由得感受一番凌人之力。
“已经到达南溪许久,为何还在此处停顿不前?若是本王没记错,咱们并非是来游山玩水的。”
说罢,便径自上前去拉素珍,却被素珍转身掠过,令他的一只手扑了个空。只见素珍投以他似笑非笑的一律笑意,而后开口说道:
“王爷所言甚是。若是我没记错,王爷向来不喜欢成人之美。可如今,却积极襄助桑孺,如此行径,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说罢,便看向神情微震的姬墨谦,笑意更加扩张。
第一千零壹佰七十六章 十年一惧,莫要差池
“扑哧”一声,隐忍不住的笑意径自从凤清尘口中溢出,令已然乱了套的气氛又注入了一抹新的情绪。说是此刻的气氛五味杂陈,亦是没有夸大任何事实。
“那个,小爷我并非有意,还望大家勿怪。”
凤清尘强行将笑意止住,憋出了几抹绯红的脸上熠熠生辉,虽然看着极其欠揍,但却令人实在无法狠下毒手。因为这张脸,完全是造物者雕琢的极佳之品。若是果断毁之,真怕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令我浮想联翩,欲罢不能!说起来,我笑出声的真正原因,是桑孺,因为我在笑他的命运机遇。刚刚若是顺利下去,阿墨他定会因为桑孺你出言维护,欺骗素珍的不二忠心而为你求情。
结果却被阿珍轻易拆穿,而且言语行径都不怎么温和,只怕你此番就是不受罚也该首受罚了。兜了一圈,却仍然回到了原点。何苦如此?”
“凤二爷,你简直就是……”
桑孺素知这凤清尘斤斤计较,是个不可得罪的。但他刚刚逃命之时突然转变态度,却又完全不告知于他,难道不令人觉得义愤填膺吗?
他不过是小小报复一番,却引来他如此不依不饶,光是想想就足以火冒三丈,令人想要挥动起拳头。(只所以这一想法这只能停留在脑海之中,全全是因为他武功不不及对方而已,不然谁愿意废话连篇,宣扬自己的才能只通过一张嘴)
“如槿,咱们偷偷溜走吧。难道你不觉得这番吵闹很伤脑仁吗?”
素珍偷偷对着一旁的如槿说道,然后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用轻功助她们吐出重围。
“夫人,稍稍等等,那二爷欺我阿桑,我要好生教训他再走!”
如槿已经摩拳擦掌,脚下步伐猛然一移,径自挣开素珍朝前而去。素珍身子顿时涌起一番趔趄,身子一下子便失去了平衡,面色猝然惊诧不迭。
“如槿你……”
极速下落的坠落之感令她口中的话语支离破碎,她心中暗叫不好,但却已经无力回天,只得紧闭双眼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扑鼻而来,她猛地嗅了一口,迅速睁开眼眸,触目可及的便是褐色的土地和上面泛出的丝丝葱绿。身子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勾着,凝在半空之中,上下不得。
“你……”
素珍一惊,想要开口说话,但腰腹却被那有力臂膀勒得疼痛不堪,一时间竟说不话来。
但如此对峙凝结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一阵天旋地转登时占据了素珍的神色,令她的身子又恢复了直立的状态。但令人遗憾的是,那有力的臂膀继续禁锢着她的腰肢,令她根本动弹不得。
这家伙,无非是换了一个方式来桎梏她而已,换汤不换药,真是可恶到了极致!
素珍恨恨想着,身上的反抗念头更加明显,而且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你给我放开,还嫌大伙看得不够多是不是!”
素珍气不打一处来,下了狠心在他胸口捶了好几拳。然而却只加加深了对方面容的萧瑟,却并未削弱他力道上的分毫。终于,她倒在他怀里累得气喘吁吁,所有力气消失殆尽,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了,却如此纠缠不休,有何意义……”
“就是因为这来之不易,所以不想和你分开片刻。”
姬墨谦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喉咙之间带着微微的震颤,显然这副身躯还在被疼痛所侵扰。
素珍心中一凛,觉得背脊生凉。因为眼前的男子从来都是做得比说得漂亮,若说情话必定会令她酸倒下大门牙。
但现下所说的这番情话,却给了她一股窝心的感觉。这情话水平,可是一下子突飞猛进了。难道凤清尘那狗头军师真将他教导好了?
想到这,她不禁抬头,正好与墨谦的视线相触,呼吸不由凝滞。
“珍儿,这十年间,我从未心生过恐惧,哪怕遭逢再严苛的困境,我亦没有怕过。但我这次,却是真的怕了,尤其当听说你来到了城主府,被南宫御挟持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世上最严酷的试炼也就不过如此了。”
日光渐渐灼热,将他们之间的空隙浸染上丝丝光晕,令两人的眼前一片模糊,一切皆显得氤氲不清。
“我知道你前来是因为什么,所以我恐惧不迭。我怕你出现任何差池,也怕自己出现任何差池,但后者的差池更加烧灼我的心房。因为救你出危境,我必能做到,但我若是有了差池,也就真的辜负于你。那样,就算我万死亦是不辞。
所以,我身上之痛,亦是我所欣喜的。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再告知我,我还能与你共度这良辰美景,我……还能继续拥有你。”
“你……你怎么突然间这么会说话……”
素珍突然间捂住眼眸,肩膀微微掠过一抹耸动,促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就在这时,一阵高低起伏的呼喝声径自刺入他们的耳廓,令气氛顿时升腾至白热化。
“阿墨,你这情话已经到了如火纯情的地步,自此之后无需军师我再为你筹划,尽情而为便好。”
凤清尘率先开口,语气之间带着淡淡的揶揄,但欣喜之情呼之欲出。如槿和桑孺也已从刚刚的混乱之中脱身而出,皆看着素珍和墨谦二人,嘴边藏着无法掩盖的笑意。
“你们不是酣战着了呢?怎么好端端地停下来了?”
素珍急忙用手拭去眼角溢出的丝丝水润,语气之间狼狈不迭,虽气急败坏,但却毫无杀伤力。
“打架何时都可以打,但好戏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凤清尘好整以暇地抱紧双臂,然后对着他们说道,语气格外地引人气愤。
“你……”
素珍正欲说话,却感觉到身后气势骤然凌厉,大有出手之态。急忙回身看了姬墨谦一眼,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你的功夫就这么不金贵?动不动就要出手吗?这种情况,根本无需武力,便可让对方溃不成军!”
素珍轻声道,而后自衣襟之中拿出一只被丝绢包裹着的物什,扬起的笑意颇有一番诡谲。
第一千零壹佰七十七章 南溪秀丽,九里香安
“阿珍,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凤清尘神色一变,所有奚落嘲讽等等欠抽的表情全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徒留一片错愕迅速覆盖,以及一番皮笑肉不笑的讨好。
“我没做什么啊。”
素珍紧紧握了握那那手中被布娟紧紧包裹着的物什,紧接着便身体力行,径自退到了马车遮掩之下的阴凉之处,但却并未将手中的物什收入袖中,反而将它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不过,我可没看出来眼下是好端端的。毕竟被阿清如此冷嘲热讽,这颗心煎熬得不得了,连这番心旷神怡的好景致都无法弥补呢。”
说罢,便抬起一双眼眸注视着神色大变的凤清尘,眼中神色微微顾盼,嘴角不禁涌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夫人,您莫要冲动!这骨镯见不一点光的,望您善加对待!如槿……如槿以后再也不敢了!您想要如何处罚如槿都可以!”
就在此时,如槿迅速倾身而来,而后朝素珍而来。却被姬墨谦一记力道挡在不远处,混乱的神情更加混乱,连话语皆有些语无伦次。
“阿珍,此番是我不对,让你备受困扰。其实我刚刚就已经知道一切到至你的极限,却依旧不知分寸,终是我的不对。你想要如何于我都无所谓,但请你莫要冲动,我在此向你赔不是了!”
凤清尘强行令自己维持着基本的从容不迫,以至于将心中那火冒三丈的愤恨之情几近压制,不至于冲昏了头脑。
随着相识的逐渐深入,他对素珍的了解和认识都可谓铭刻于骨。且不说其他,就单凭她昨日办出来的那件事,足以证明了她的胆识。
他敢笃定,若他以硬碰硬,那么这女子必定能做出那种玉石俱焚的事情。以他奸商的衡量和算计,只怕最为亏本的就是他了。
所有生意之中,皆讲究生气生财。所有事件解决,皆依靠以和为贵。眼下都到了这一步,若是没有走好,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暗暗的懊悔起来。说起来此事却也是他不对,阿墨阿珍两人死里逃生,有情人历经磨难难免会感慨万千,有情难自禁之举实属正常。
而自己却因为心绪的不平静而多有非难,也难怪阿珍会使出杀手锏来狠狠反击一番。
记得那个一直霸占他心头的女子说他从不知何为体谅,如今看来,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好了,赔不是什么的就算了吧,都是内人,何必如此拘礼?眼下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且忙一忙正事吧。”
素珍见他面色有些煞白,颀长挺立的身躯微微摇曳,颓废之意尽情涌现,心中便生出一抹不忍来,于是便将那骨镯塞入袖中,草草结束便径自转身径自朝前方而去。
姬墨谦看了凤清尘一眼,神情之间颇有一股深邃,停顿片刻便迅速离开,几步便跟上了素珍,然后用一番低得不能再低的语调将话语送到素珍耳中:
“你袖中那骨镯,是赝品吧?”
“呵呵,的确是。以我的行事作风,怎会拿真品来意气用事?只不过这番明显的骗局竟能将阿清骗得脸色发白,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素珍低低说着,眼中涌起一抹浓浓的遗憾,期间感慨无限:
“那便是此情昭昭可感天。不知素毓姑娘在天之灵,可否感知得到?唉,早知如此,我便不给如槿使眼色,让她配合于我了。我觉得只要我提及与素毓相关的任何事情,都足以令他完全上钩,且无一丝挣扎。”
“确是如此,因为这点,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姬墨谦轻声道,而后将目光全都投注在素珍的眼中。素珍心头一震,而后迅速迎视上去,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而后便十指相扣朝前走去,令身后那三人神情有些不稳,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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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桃源,秀美无双,以这八个字形容南溪真真是再适宜不过。真的很难想象,这里双十年前此处乃是旱涝之地,且民不聊生。不然当年素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而落得后面的结局。
素珍站在南溪旁的青山之上,俯瞰村庄之中的安宁祥和,不由得伸了个极大的懒腰,心中一片感怀。
不得不说,这姬家坐拥江山自是有道理的。如此无法活人的一个地方,如今竟被治理得如此良好。如此治国之才,足以令人佩服。
他们此番人数众多,且皆是生疏面孔,而这边民风淳朴,若是被惊吓就不好了。加之此时天色尚早,南溪才刚刚苏醒过来,而他们又无法逗留时间过长,所以经过一番商榷,大家一致决定不予进村,而是在不远处的青山之上举行入土之礼。
“素毓和我说过,自小她就喜欢跑到这山上玩耍,有时在山顶一待就是一日,总之怎么都待不腻。不过我听她说这青山之上长着一种名叫九里香的花木,香气宜人。
那年大旱,九里香枯萎殆尽,再无生机,尽管之后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亦移植来了好几株,却无一有开花之象,令她甚是遗憾。”
如槿走到素珍身边,视线一直望着不远处树冠繁茂之下凤清尘挥手挖穴的场景,眼中涌起淡淡酸涩,但浸润在暖光之中,竟慢慢消融:
“那些花儿,最终还是未曾盛开,哪怕生出枝叶庇荫都无法做到。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听闻那九里香在南溪人眼中是让勇敢的象征。他们之间,终究缺了一份勇气。如今物是人非,不开花却也是极好的选择。”
说罢,眼泪肆意而落,径自浸湿衣襟。
“哭吧,眼下是悼念的时候,眼泪理应肆意流淌。”
素珍转过身,然后将手放在如槿微微颤抖的肩头,而后轻轻向上移动,抚摸了她柔顺的发丝,眼眸泛着清润的光泽。
“我……”
如槿径自咬紧牙关,呼吸不由急促,而后便点点头,低下头颅,低低啜泣起来。
第一千零壹佰七十八章 叩首以拜,回馈恩情
阳光煦暖,草木繁盛,沁入心脾的空气皆带着一抹暖洋洋的的温软,一吐一息之间舒畅不已,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浑然不知此时还在一年之初。
“阿槿为何哭了?……我且过去看看。”
桑孺正与徐管家低声交谈着,见不远处如槿肩膀耸动,哭的是梨花带雨,心头不由一片收缩,急忙迈步过去。
同样经历着焦灼不安的徐管家也催促他去,视线亦固定在如槿的身上,期间急切之色显露无疑。
“别去。”
就在这时,一袭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了桑孺的去路。只见姬墨谦微蹙眉头,吐出这两个字,便伫立在原地,将煦暖阳光肆意挡在身后。
“王爷!”
桑孺万万没有想到谦王会在此时拦截于他,心头又惊又急,视线不禁投向不远方的的如槿之处,却发现素珍向他们投以注视,示意他们莫要过去,与此同时,又奉上一抹让他们安心的眼神,真挚且宁和,令桑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