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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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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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便出示这令牌,定然可以一路顺利,直达长安。时间紧急,该说的我都写在信里了,都压在桃花马的马鞍下,走之前记得看一看。”她理了理朱玉凤胸前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道:“齐武替我送一下小凤,你们,一路顺风!”
齐武眼见朱玉凤哭得跟个泪人一般,想起以前一起共事的情景,心里也忍不住难过。倒是裴行俨,听了这话想了想,随即说:“既然如此,阿武你便去送送小凤,你哥哥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
齐武不知为何突然谈起自己的哥哥齐文,可是由不得他多想,已经被萧晓云催促着带了朱玉凤离开。山脚下日光稀薄树影横斜,路旁荒草漠漠泛出了一丝枯黄。齐武一边赶路一边听着而畔朱玉凤止不住的哽咽声,心里发苦。等到了老孙家院内取得了行李,忽然听到背后隐隐传来尖利的哨音直上云霄,扭头时只见空中爆开烟火,艳丽的颜色映的半黑的天空一片苍白。正是萧晓云惯用的警讯。
“警讯一起,所有的人都要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齐武望着已经散去烟火的天空喃喃自语,只觉得身心俱疲四肢百骸内全无力气,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萧晓云的信任,从他向裴行俨报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蜉蝣 火泽睽 飘摇不可寄,喟然长叹息 第7章
章节字数:6401 更新时间:070911 21:22
“抓到奸细一名?”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并没有抬头,手里的狼毫笔写个不停,随口问道:“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潜入这里有何目的?”
地上的小校有些惶恐的回话:“那人只说自己是上差,其它的属下还未问出……”
“不肯说便拉出去打。”萧晓云盯着手里的册子有些不耐烦地吩咐:“又不是第一次抓大奸细,这么点小事还要来请示我么?先打个二十大板,把他嘴打软了再问。”她微微抬了抬空着的那只手微微抬起:“点灯!”
报信的人这才想起昨夜的喧嚣,知道她身边经常跟着的朱玉凤、齐武、孙白虎都已不在。旁边的小厮显然还没有明白在吩咐他,脑子不知在哪里神游。那个校尉心里暗暗骂着这人没有眼力劲,自己赶快起身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
萧晓云这时才抬起头,对着他赞许一笑,温声问道:“这人是从哪里抓住的?”
“从北边。”小校急忙回答:“昨日晚饭时分,从洛州过来的那条路上机关被触动了,属下一发现情况就带人赶了过去,正发现这人衣冠不整的倒在麦田里,因此抓了回来。”外面传来含糊不清的喊声,小校急忙说:“小的已经审了一夜,可是这个人自称是主公派来传旨的上差,对大人们骂不绝口,什么都问不出来。属下不敢作主,特别前来请示。”
萧晓云皱眉想了想说:“如果是主公派来的上差,应该从东而来才对,怎么会从洛州那条路过来呢?这其中必定有问题。你就在我院子里审着,若是那人还不肯说实话,我再审也不迟。”她对着小校点点头说:“这其中隐含的内情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要让我和少将军失望。”
小校一打眼看到她饱含信任的目光,心头一热,倒身下拜:“属下定不辜负使命。”
萧晓云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出了一会神,自失一笑,也没了做事的心情,趴在桌子上一边用手无聊的在笔架上挂着的各号毛笔间跳来跳去,一边听着门外公鸭嗓子演绎的杀猪声。
过了一阵子,听得外面竹板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了,萧晓云才坐起身,找出孙白虎素日收集的雨水煎沸了,将朱玉凤夏日里晾的芍药花瓣冲泡,又加了一勺齐武前些日子被迫送来的蜂蜜,端着杯子在熟悉的屋里边喝边散步,待得一壶茶饮尽,才漫步走出门,吩咐道:“来人啊,掌灯。去少将军府。”
有下人跑着去拿灯笼,萧晓云立在廊下,穿堂风从身边飞过,将衣角打的瑟瑟作响。一个小丫环拿着斗篷过来,还未开口,就被萧晓云摆摆手拦住:“算了,我也用不着了。”
这时,从院子阴影处传来微弱的叫喊:“萧主簿,萧主簿,萧……”
萧晓云偏了偏头,看向声音发来的地方:“何人在此?”
“咱家……咱家是濮义。主公……主公身边的濮义……”那人的声音沙哑而且无力,可是仍然掩盖本来的尖利,听着好象砾石板刺耳的摩擦:“萧,萧主簿救命啊……”
萧晓云听了这话慢慢走下台阶,打了个手势让旁边人照亮。只见灯影下一人正爬在长凳上哼哼,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并不明亮的光下,只能隐约看出这人身体肥硕,长凳被遮得严严实实,还有一些肥肉耷拉下去,萧晓云看着有些恶心,退后一步定了定神道:“把他的脸抬起来。”
拿了灯笼的小厮一脸厌恶的过去,只用两只手指将那人的头顶起来,将灯笼移近。站在萧晓云背后的小丫环眼睛快,先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本就长得肥头大耳,被人打过之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包上累伤,伤上累包,一张脸比庙里供奉的猪头还要肿,其上青红交叠,放眼望去,除了层层峦峦的肥肉,根本分不清五官。萧晓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摇了摇头高声问道:“这奸细可曾招了?”
小校跪下回话,声音极是沮丧:“还没有。”
萧晓云秀眉一挑:“再打!”
旁边早有人拿好了棍子,听了这个吩咐立时上来,将那人身上捆着的绳子紧了紧就要下手。记得那个人一迭声的嚷:“萧主簿,我是濮义濮公公啊,你忘了,上次在丰泰楼您还请咱家喝了酒……还有……还有在宫里,奴才还给您奉过茶……还有……”
萧晓云示意旁边人住手,让人把他的头抬得高了些,仔细打量了一会,才问道:“你说你是濮公公,可有证据?”
“有的,有的。”那人急忙说:“我有圣旨在身。”
那个小校带了几个士兵上来将他拎起来搜了一遍,“啪”的一声扔到地上:“禀大人,并无发现圣旨。”
萧晓云把脸一沉,哼了一声:“浪费时间!”说罢抬脚就要走。
“唉,唉……”那个人在地上赶忙哼道:“我,我还有一块玉佩。上次萧主簿您赏给我的,在,在脖子上……”
早有人上来探手扯开他破破烂烂的衣领,从贴身小衣里搜出一块玉佩。那个小校也不客气,一把扯断拴在上面的红绳,也不顾他发出的杀猪般的疼痛嚷叫,双手捧给萧晓云。萧晓云皱了眉勉强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两下,随口说:“小凤来看看,可是咱们家的玉佩?”
周围无人答话,一片安静。那个跟在身边的小丫环大着胆子说:“大人可是忘了,朱姑娘昨日已经入宫了。”
萧晓云愣了半晌,若有所失的点点头:“是啊,我倒是忘了。”
地上那人听了惊呼道:“朱姑娘入宫了?这怎么可能,咱家还没有宣读圣旨呢!”
萧晓云瞪了这人一眼道:“昨日我们接了圣旨便送了小凤入宫,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这个……”那人显然被萧晓云一瞪吓坏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倒是萧晓云脑子转得快,也顾不得嫌他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难道说你把圣旨给丢了?传旨那人并不是主公派来的?”
“也……也不一定。”那人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音未落就被萧晓云一脚踹倒地上,耳朵里听的萧晓云一迭声的吩咐齐武孙白虎立刻骑快马追朱玉凤回来。旁边立刻有人提醒孙白虎与齐武陪着朱玉凤一起去宫里了,这下把萧晓云急得几乎没疯掉:“诸葛德威呢?让他带着所有弓兵队的人都去给我追。封锁从这里出去的各条要道,一条路一条路的给我搜,一草一木都不许放过!”
自称濮公公的那人缩在凳腿边,惊惶的看着萧晓云在眼前走来走去,心里害怕不已:朱玉凤名义上是萧晓云的侍从,可是两人比亲生的姐妹还要好。瓦岗之中谁人不知,在萧主簿面前大可直言不讳,可若是有一句两句惹到了朱玉凤,萧晓云第一个先把他整的恨不得自己没有生出来。如今自己丢了圣旨已是杀头大罪,又弄得朱玉凤不知被人带到了哪里,这下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垂泪,呜咽了起来
“哭什么”萧晓云本就心烦,见他如此更加气愤:“如果小凤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要你好看!”
“又让谁好看啊?”门口传来沉稳威严的问话,有人慢慢踱了进来:“刚才我得到禀告说你下令封锁了各条要道,这是怎么回事?”
“末将见过少将军!”萧晓云急忙跪倒:“昨日我们接旨后送了小凤入宫,可是今日抓到的这个奸细自称来自宫里,是真正的那个传旨的太监。我一时担心,所以派人封锁了各条要道,先把小凤追回来再说。”
裴行俨听了这话急忙把缩在凳腿边的人打量了一番,脸上也变了颜色:“濮公公?”他不动声色的问道:“难道晓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丢失了圣旨,让歹人假传圣意将朱姑娘截走了?”
姓濮的太监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缩的越发像个肉球,只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萧晓云没了心思看他,独自一个人跑到门口等消息。夜深露重,皓月的清辉从空中盈盈洒落,映得院边的绿草油亮,柔软如毯。然而院中众人都没有心思欣赏这清明的夜色。裴行俨慢慢平静下来坐在院中细细询问濮义遇到的事情,萧晓云并未参与其中,只独自一人抱膝坐在院门槛倚着大门等消息。等到三更鼓过,才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萧晓云急忙迎了上去拉住马缰绳。诸葛德威从马上跳下来,对着她点点头,然后放大了声音说:“朱姑娘的车驾出了这里就往北走了,我们一路追查,发现他们走的都是小路。在离洛州十五里的村子里没了消息!”
萧晓云缓缓一笑,转身时俏脸生寒,大步走到姓濮的太监眼前,随手拔出旁边侍卫身上的宝剑:“你做的好事!”手里寒光一闪,月下杀机顿显!
老贯庄内本没有监狱,裴家军驻进来之后,便在庄子西侧的一间破庙外加了些围栏权作牢房。这个庙也不知是何年所造,里面的神像破破烂烂已经分不清模样,据裴行俨说里面供奉的是尧时的在臣皋陶。因为史书上有记载:“皋陶造狱,法律存也”,因此便把这庙打扫了打扫,又加了几把锁,权作监狱。“让刑狱之神做牢头,你真是物尽其用啊!”萧晓云曾经指着庙堂中央灰白的分不清面孔的神像对着裴行俨大笑:“连工资都不用付了!”
的确是省了工钱。裴家军一向四海为家,遇到违法乱纪之人,轻则杖责,重则砍头,像入狱这类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又费时费力的责罚很少会用,设立的监狱也不过是个摆设。因此当萧晓云从一个隔间踱到另一个隔间,又绕着神像走了无数圈之后,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无聊。”
虽然庙宇并不算大,可是活着能喘气能说话能走动的也只有她一个人,看守的士兵住在庙对面的小房子里,隔着两层红墙离得老远,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庙里唯一的一位也是第一任房客萧晓云瞪着不知名的大树纵横交错的枝丫把圆圆的月亮分割的支离破碎,再次叹道:“真的好无聊啊。”
墙头上传来息息簌簌的声音,萧晓云挑了挑眼角回给它一个后背:自从头一日半夜睁眼看到瘦骨如柴的小老鼠抱着从自己身下拔出的麦秆啃的津津有味让她着实吊了一回嗓子上演了午夜版的惊声尖叫之后,各类窜的跑的跳的蹦的飞的不知名的昆虫纷纷向她这个新搬来的邻居表示了友好,样子之多类别之广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楚。“高中会考的时候我生物还是A呢!”萧晓云对夹着千钧怒火兴师问罪的齐文淡淡的说了一句,用小指尖挑了一只小蚂蚁给他看:“现在除了这个小东西居然什么都不认识了。”
“你少废话!”齐武一把把伸到眼前的手打开,全然没有看萧晓云摆出的那个不合格的兰花指造型,怒道:“我们兄弟几十年都在一起,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被你逼得分开。真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萧晓云有些担心的看着小蚂蚁从指甲盖上飞出去,等它掉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爬走,这才舒了口气道:“你去找小猫的时候,我也建议你去见阿武一面啊。是你自己不去,怎么能怪我?”
“你还说!如果不是你让诸葛德威把我软禁在那里,我们兄弟又怎么能错过!”
“他哪里软禁你了!”萧晓云夸张的睁大了眼睛:“你去找白虎,可是白虎跑到其它地方没回去。德威怕你回来无法复命,特别招待你住两天,怎么会是软禁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齐文闻之气绝,狠狠的说:“就算你要送走朱姑娘,也不必把我的兄弟弄走吧!”
“小凤是被洛州人骗走的,怎么是我送走的?”萧晓云摆了摆手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就算你兄弟齐武,也是被洛州王世充那帮人弄走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骗得了别人,怎么骗得了我!”齐文一把抓住她的领子:“说!我弟弟到底怎么样了?”
“小心,小心!”萧晓云掰开着他的手指仔细的说:“我关进来的时候只有这一身衣服,若是扯破了,就衣不蔽体了。难道你要顶上调戏妇女的罪名不成?”她满意的看到齐文松了手,点点头说:“要我说呢,你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同路的人还要靠他才能保障安全呢。何况他走了,咱们第一护卫的位置你是坐定了。再没有人拿着你们兄弟两明里暗里的比较,你应该高兴才对,是吧!”
齐文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鉴于自家少爷来时的吩咐,又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只能满脸通红的吼叫:“萧晓云,我告诉你!我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让你偿命!”
“偿命?”萧晓云听了这话摆出一副说教的面孔:“齐文,我劝你还是努力做事要紧。不然有一天你们兄弟相见,阿武混得比你还好,那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越发没有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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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两短么?”萧晓云想到这里忍不住低了头,心里暗暗的念道:“齐武你以前总在外面跑,经验丰富,这次小凤的安全就全靠你了。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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