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险恶,贵妃、淑妃心如蛇蝎,入宫便是九死一生。你可承认?”
往事历历在目,潘芙蓉禁不住有些感慨,“是我,没错。”
她话一出口,就看见潘函萏眸里有光蹦出,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往右后侧扫了一眼。
那处可以藏人。
这时候,安延该回后宫了。
潘芙蓉握了握座下座椅,最终点点松开。
只听潘函萏继续道,“你鼓动我逃婚,助我从府中逃出后便李代桃僵,代替我嫁入了皇宫。”
潘芙蓉的目光跃过潘函萏,落在她身后的重重帷幕上,“是的。”
潘函萏更加得意,“我猜,你一定是在皇上面前演足了戏,让他一直深信你所以替我出嫁,全因为你爱他。可事实上,你骗了他。”
“是的。”潘芙蓉掩下眼帘,言语微颤,“我骗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若然恨得决绝,势必爱得惨烈。
芙蓉姑娘这是要把自己剖开来给安延同学看呀!
安延同学,你要撑住呀!
、第 80 章
潘函萏感觉到了潘芙蓉感情上的波动;只道她在示弱,更觉胜劵在握,“之后,你利用皇上对你的宠爱,使计害死贵妃和淑妃,最终登上后位。”
“是……”
“住口!”安延扯开帷幕;大吼出声。
他的情绪非常激动,脸色惨白,眼眶却是红透。
潘函萏见他反应激烈,喜形于色,急上一步唤他,“皇上;你看,我没有骗你……”
安延直盯着潘芙蓉自她身边走过,视她如无物。
“皇后。”他扶着潘芙蓉的肩唤她,虽然好像立刻就要哭出来;但依旧竭尽所能地温柔,“你告诉朕,那些说你坏话的人都在恶意中伤你。你说句话,朕替你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她在他的温言细语中绽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他值得她,付出所有的忠诚。
“对不起,皇上。”她字句清晰地回他,“我骗了你。”
安延扶在她手上的劲道陡地加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用力地看她,像是想用目光将她穿透。而她,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他,没有任何伪装。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对视着,像在比较谁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终于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安延奋力将潘芙蓉推开。
潘芙蓉已经作足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当安延将她推开的瞬间,她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无力地跌坐回座椅,她的目光凝结在他的身上。
“来人!”只听他喝。
御林军自门外冲了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安延看着潘芙蓉,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这抑郁的沉默中等待着安延的决定。
等到他终于开口,却好似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干,“送朕离开。”
在御林军浩浩荡荡的护送中,安延离开了凤仪宫。
都走了。
潘芙蓉望着空荡荡的凤仪宫,只觉心中也如这宫殿一般空空荡荡。
空中传来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潘芙蓉抬首,看见一只大胖鹦鹉在空中摇摇晃晃地盘旋着。
那鹦鹉飞进她的怀里,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几乎是撞进她的怀里。
潘芙蓉吃痛,将胖鹦鹉从怀里挖出来。
“你可真胖。”潘芙蓉一边轻抚它的羽翼,一边低声抱怨,“怎么会这么胖?是不是我太纵着你了?”
那鹦鹉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突然昂首叫出声来,“皇上,我爱你。”
那一刻潘芙蓉的眼泪,轰然落下。
有些谎话,真的不能说。
皇上又没来上朝。
当小李子第七次宣布皇上不朝的时候,底下群臣已经按捺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皇上怎么了?”
“皇上连连罢朝,朝廷会不会回到任右相走前的情形?”
“没有听说宫里有新的美人进宫,皇上这回,是迷上其它了吗?”
“……”
立在朝臣前头的上官仪和潘永荣默契地对望一眼,齐齐出了大殿,朝小李子离开的地方追去。
安延久不上朝,朝中早已人心惶惶。之前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勤政形象,怕要维持不住了。鉴于安延已经让国人失望过一次,如果这次处理不好,只怕很难再让民众再对他产生信心。
上官仪和潘永荣都觉事情严重,于是难得的取得了一次高度统一——他们要强行面圣,找到安延突然不肯上朝的原因!
“李公公。”两人追上小李子,将他拦了下来。
不用问,小李子已经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两位大人哟!”小李子一脸的为难,“皇上说了,谁都不见。奴才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是?”现在安延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小李子服侍安延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安延绝对惹不得,对他的任何忤逆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上官仪和潘永荣对望一眼后,先自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朝野尽知,李公公一向忠心为主,深得皇上倚重。我和右相大人之所以三番四次地来找公公,只因为我们相信,李公公对皇上的忠诚,不仅仅是面上的唯命是从,更是从心底地为皇上着想。眼下朝中情况如何,想来李公公也是看在眼里。我和潘右相都深信,皇上是个负责任的明君圣主,此番罢朝势必事出有因。我们面圣,不仅仅是劝谏,更重要的是想为皇上分忧。”
小李子知道上官仪说话句句在理,但关乎身家性命,小李子到底还是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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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看了看身旁两位大人,想起安延这些日子的颓废和痛苦,再这样下去……小李子不敢再往下想,最终下了决定,“两位大人跟我来吧。”
小李子松口,上官仪和潘永荣俱都松了口气,但随即都提了口气,神色严肃地跟在了小李子身后。
一路行到紫宸殿。
还没进门就能听到紫宸殿中各种摔东西的声音。
“怎么回事?”上官仪问。
小李子未语先叹,“皇上这几日都是这样。醒了便要喝酒,喝醉了便开始摔东西。”
“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仪还未问完,就听得安延在屋里大喊大叫,“酒呢?小李子快让人给朕备酒!”
被点到名字的小李子听到叫唤,忙先冲进去安抚安延,“皇上稍等,酒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也不知因为小李子的安抚还是酒醉乏力,得到回复的安延软软地倒到了铺着软垫的龙椅上,暂时安静了下来。
上官仪见机不可失,急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听闻皇上抱恙,微臣心中惦念,特来觐见。”
安延静静地等他说完,突然笑了,“你想朕?你想朕有什么用?”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上官仪抓不着什么头绪,拱了手回道,“皇上龙体贵重,不仅臣下,天下百姓莫不惦念着皇上,盼皇上早日无恙,恢复早朝。”
“碰!”安延突地变脸,一手扫掉了桌上空掉的酒壶,大叫,“朕不上朝!朕为什么要上朝?朕做明君圣主给谁看?”
一旁的小李子看见安延发火,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
“酒呢!”安延冲他大吼,“朕的酒呢?”
小李子不敢怠慢,匆匆从宫人手中接过酒壶,送到安延面前。
安延抢过酒壶,仰头便灌。
小李子看得心疼,忙忙地劝,“皇上您慢着些,保重龙体要紧呀!”
“假的!假的!”安延又开始摔东西,一边摔一边哭,“都是假的。她不关心朕,也不喜欢朕。一切都是朕自作多情,朕自以为变好了她就会更加喜欢朕!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谎话!从一开始,她就在骗朕!”
上官仪在边上听了半日,总算听出了些端倪,低声询问潘永荣意见,“右相,你看皇上会不会失恋了?”
沉默了半天的潘永荣沉着脸看了安延许久后,回他,“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上官仪直接愣住,“啊?”
那厢潘永荣叫过小李子,语气不容置疑,“去请皇后。”
小李子却看着他纠结半日,“右相大人您不知道。皇上酒醉中唤了皇后许多次,奴才凤仪宫也跑了许多趟,可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见皇上。”
“李公公,兹事体大。”潘永荣神色严肃地看着小李子,“不管是跪是求是拖是拽,你一定要把皇后请过来。”
小李子见他说得郑重,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点了点头,朝凤仪宫的方向去了。
小李子走后,潘永荣转头出宫。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上官仪急忙追上去,问,“右相,你要去哪里?不管皇上了?”
潘永荣回首看他,“皇上交给皇后。我先回家处理点家事。”
“喂……”上官仪实在不喜欢这种如坠云里的感觉。不过,为什么他会感觉,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先写到这里。下一章应该可以完结。
、第 81 章
潘永荣回到家中。
已经是晚饭时分;因等着潘永荣回家吃饭,家人都在花厅中闲聊。
茶香飘远;花厅中欢声笑语不断,潘菡萏甜美的声音穿插其间。
潘永荣面沉如水,踏进花厅的同时也将浓重的煞气带了回来。
“潘菡萏!”潘永荣厉喝出声,“你给我过来!”
潘永荣这阵势,傻子都能看出他来者不善。潘菡萏从惊愕中惊醒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后退一步;躲进徐氏的怀里。
徐氏搂着女儿,对上潘永荣的冷脸,有些薄怒,“荣儿你这么凶做什么?你吓到小妹了。”
“我吓她?”潘永荣冷笑;“她胆大包天,不来吓我就好了!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潘永荣明显是不跟潘菡萏清算清楚不肯善罢甘休的势头,那厢潘作人见了忙打圆场,“快开饭了,有什么先吃饭再说吧。”
潘作人如此说,是知道潘永荣素来沉稳,此番兴师问罪,怕是潘菡萏真闯了大祸。他素来偏爱潘菡萏,下意识地便袒护起潘菡萏来。
没想到潘永荣一点面子也不卖给他,“先把话说清楚,才能留着脑袋吃饭!”
潘菡萏本还有些惧怕气头上的潘永荣,但见潘永荣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也气着了。
从徐氏怀里出来,潘菡萏无所畏惧地看向潘永荣,“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倒是说说!”
潘永荣见她态度如此,更是火大。但事情必须说清楚!于是他深吸口气,稍微平静了些,“七天前你进宫,对皇上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潘菡萏轻哼了声,态度傲慢,“我能说什么?不过是使了点小计,让潘芙蓉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而已!”
潘永荣一惊,“你说什么?”
潘菡萏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潘芙蓉的后位本来就来得不正,我不过是让皇上知道真相……”
“啪!”
一个巴掌将潘菡萏直接扇到了地上,潘永荣只差没气疯了,“潘菡萏!你都做了什么?你想害死你二姐吗?”
潘菡萏乍然被打,瞪了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潘永荣。虽则潘永荣不似潘作人和徐氏那样腻宠她,偶尔也会训斥,但是打她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更何况还是为了潘芙蓉!
潘菡萏只觉心里的怒气一下就炸开了,被夺走一切的明明是她,为什么皇上向着潘芙蓉,连潘永荣都向着潘芙蓉?
“我就是想她死怎么了?”潘菡萏咬牙切齿地说,“她靠着骗我耍我才爬上今天的位置,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不知所谓!”潘永荣气冲脑门,冲上去再度举起了巴掌。
一旁的潘作人和徐氏一见这阵仗,忙一个拦住潘永荣,一个护住潘菡萏,将两人分开。
左右听了一会,两人也明白了潘永荣生气的原因。徐氏抱着吓得发抖的潘菡萏,自然替自己的女儿委屈,“荣儿你简直没有道理!哪里有帮着潘芙蓉欺负你小妹的道理?她才是你亲妹妹,你这是要把她打死不成?”
“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潘永荣气得连自己的娘亲也顾不上客气了,“二妹多么辛苦才爬上今天的位置她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就凭她这点见不得人的段数,真进了宫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了!要不是二妹顾惜姐妹情分,你道她还能站在这里横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见儿子为了潘芙蓉连自己都要顶撞,徐氏亦是气不打一处来,“潘芙蓉现在是皇后了没有错?难道我们欠她什么吗?她要是手段光明谁说得动她?你小妹不过是说实话,有什么错?”
潘永荣见娘亲如此,更是怒其不争,“妇人之见,愚不可及!”
潘作人见徐氏还要说什么,心道再这样下去就要爆发家庭大战了,于是急忙放了潘永荣去压住徐氏,却回首对潘永荣道,“荣儿,你莫再说话惹你娘亲生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你娘亲气消了再说。”
“不是大事?”潘永荣瞪着自己的父亲,万没想到连潘作人都不清醒,“这可是关乎我潘家一门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当真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徐氏一把拽掉潘作人捂住自己的嘴的手,怒道,“潘芙蓉是死是活吗,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潘永荣看着徐氏笃定坚决的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潘芙蓉提及潘家的人,总是如此冷漠尖锐。除他以外,真的没有人将她看成潘家人吗?
潘永荣转向了自己的父亲。
潘作人刚开始还有些迷糊,但是经徐氏那一吼,也回过了神来。不管潘芙蓉是以什么方式什么手段登上后位,她始终姓潘。她一日姓潘,就关系甚至决定着潘家的荣辱。潘菡萏陷害潘芙蓉,其实就是自己将自己推进死地!
反应过来的潘作人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安危,“荣儿,你看。宫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了?一切还可以挽回吗?”
潘永荣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心冷的同时态度更是坚硬,“不管情况如何。这一次,二妹生,潘家便生。二妹死,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潘作人听罢,白了脸跌坐在太师椅上。若是外人作祟,倒还可找人帮忙的。但这一回是完全是自作孽,要怎么救?
徐氏见潘作人神情也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妙,“荣儿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潘芙蓉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潘永荣冷笑,“母亲,你真的不记得潘芙蓉姓什么了吗?”
徐氏猛然愣住。
多年来的排挤与敌对让她惯于敌视潘芙蓉,一直到今天依旧无法改变多年来形成的固定思维。潘芙蓉姓潘,也是潘家的女儿呀!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天呀!”徐氏惊呼出声。